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对方已经重伤[综武侠] 作者:秦诜 文案: 柯阮穿成了自己的土豪秀秀号,还被送了晋江系统一只 穿越之后有金钱有美貌还有一群以前只能隔着屏幕舔的男神们 柯阮觉得自己快要走上迎娶男神左拥右抱的人生巅峰了! 然并卵…… 柯阮:说吧!需要我干什么! 系统:需要你干掉他们! 柯阮:——喵喵喵?!!! 食用说明: 1、不考据,全程瞎掰,并且伴随各种逻辑死和ooc出没,介意慎入 2、不要问我cp!我也不知道!写到谁算谁! 3、作者文笔渣逻辑死常识缺乏,态度差脾气暴,介意慎入 4、如果觉得和作者八字不合请点击右上逃生,请勿人参公鸡 5、本文依旧是欢脱轻松风格【最近更新计划见专栏】 (以及,本文谢绝扒榜,且不接受任何以上已经说明过的问题的考据或者差评,入坑前请看清食用说明,做彼此的天使) 内容标签:武侠 系统 古典名著 主角:柯阮 ┃ 配角:武侠 ┃ 其它: 作品简评: 柯阮穿成了自己的土豪秀秀号,还被附赠晋江系统一只。穿越之后有金钱有美貌还有一群以前只能隔着屏幕舔的男神们,柯阮觉得自己快要走上迎娶男神左拥右抱的人生巅峰了!柯阮:说吧!需要我干什么?系统:需要你干掉他们!本文语言诙谐,情节流畅。作者用轻松爆笑的情节,将读者引入一个不一样的江湖,在欢笑之余与女主共同经历成长,嬉笑怒骂又坚定不移,一路向前。 第 1 章 柯阮套着斗篷顶着烈日走在茫茫的大漠里。 这是她来到基三世界的第十年。 也是她任务时限的最后一年,可她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 柯阮玩基三是被室友拉进坑的,不过室友带了她没多久就因为死情缘决定a游戏了,并且把自己的账号送给了柯阮。 如果早知道接了土豪的账号会穿越的话,柯阮打死都不会要土豪室友的秀萝号。 土豪室友是个真·老玩家,据说是70年代入了基三坑,号上最值钱的除了橙武之外,大概就是目前已经海景房价格的各种限量绝版外观了,其实某种程度来说,可能外观会比橙武更加值钱也说不定。 如果不是室友坚决不愿意卖号而是把号送给了她,这种土豪心血号柯阮觉得她自己这辈子都养不出来。 然而就在柯阮上号轮番换着各种海景房价格的五周年限量拍照的时候,她穿越了。 一个自称晋江系统的坑爹系统找上了她,并且为她说明了基本情况。 简单来说,她穿成了账号上的小萝莉,而她需要完成系统的任务才能活下去,或者最好的情况是,她可以回去。 柯阮在正式下载基三客户端之前先是被室友安利了一大堆的基三小说,因此对于这种情况并不陌生。 穿越的套路嘛! 柯阮的运气不错,她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被系统丢在了扬州,然后被公孙大娘捡了回去。 于是她加入了七秀坊的前身忆盈楼。 而公孙大娘弟子的身份也给了她不少便利,比如说她完成的那两个任务。 【叶英好感度:100/100(已完成)】 【江湖资历:1000/1000(已完成)】 江湖资历的任务是她参加名剑大会刷出来的,虽然没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但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手持双剑一路能打到最后几轮,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了。 虽然和这一届当中更加出色的叶英比起来要逊色不少,毕竟柯阮的年纪更小,还是个女孩子,因此大家少不得还是要称赞几句类似于‘不愧是公孙大娘高徒’之类的话。 柯阮倒是不在意那些,她原本是想要通过行侠仗义来刷江湖资历的,结果却刚巧赶上一次名剑大会。 放过这机会的话她就是个傻子! 而现在,叶英的友情线已经刷满了,江湖资历也拿够了,就只剩下最后两个任务了。 【卡卢比好感度:0/100(未完成)】 【击败令狐伤:0/1(未完成)】 而这正是柯阮会从绿柳碧波的瘦西湖畔赶来这茫茫大漠的原因。 令狐伤先不谈,只说卡卢比,柯阮很清楚,她唯一能刷未来夜帝好感度的机会就是这位刚刚到达外面的世界的时候。 错过了这个机会,她的任务就只能宣告失败了。 毕竟之前她压根不可能找到传说中的跋汗族,如今她的任务时间只剩最后一年,如果不能在一年之内刷满好感度,这个任务当然也就完蛋了。 这么想着,柯阮也只好咬牙继续顶着太阳往前走。 在茫茫沙漠里找人相当不容易,大部分时候只能靠运气,但柯阮有系统。 之前她咬牙花了500晋江币找系统兑换了卡卢比出没的时间和大致地点。 五百晋江币有点贵,但没关系,只要完成任务她就还有得赚。 叶英的100点好感度刷满之后为她贡献了3000晋江币,卡卢比怎么也不会比这个少吧?至少肯定不会低于五百。 随身带着的水囊已经空了一半,柯阮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嘴唇,现在她可不敢随便喝水。 虽然可以找系统兑换,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省着点过吧。 而且,想到卡卢比的情况,她至少也得留下点水。 舔了舔嘴唇,让自己感觉稍微湿润一点,柯阮继续在心中默默的背诵冰心诀。 ……至少这内功还有点降温效果。 就在柯阮将冰心诀心法背到第三次的时候,她看到了前方有个躺在地上的人影。 系统倒是没有白坑她五百晋江币,这个时候非常适时的响起了一声提示音。 【叮,发现目标人物。】 柯阮走到了卡卢比的五步之外就不敢再轻易前进了,这位未来的夜帝此时可不是什么温柔和善的人,再加上那恐怖的暗杀术,柯阮可不打算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此时的卡卢比还没有彻底失去意识,即使虚弱的无法站立,但感觉到有人靠近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刀。 看到他这样的举动,柯阮更加不敢贸然上前了,考虑到语言不通,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善一点:“你还好吗?我不是坏人,我可以帮你。” 虽然语言不通,但……善意应该可以传达吧? 卡卢比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他的眼睛受伤,也使得他什么都看不见,但那样柔软清甜仿若甘露的声音让他知道对方没有恶意。 他的防备的姿态略微放松了一点,但手依旧握在刀上。 柯阮知道他不会再做出让步了:“那么接下来我会慢慢的靠近你,你不要紧张,你需要帮助,让我帮你。” 她向前迈了一步,卡卢比握在刀柄上的手瞬间下意识的收紧,柯阮停下了:“我没有恶意,相信我,那么,接下来,我会继续往前走可以吗?” 她不停的对卡卢比说话,语速不快,语气也尽量平和,然后在卡卢比逐渐放松的时候,她再次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次,对方没有再次做出过激的防备动作。 柯阮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你要喝水吗?” 虽然这么问,但她知道对方听不懂她的话,因此解下水囊打开之后送到他的嘴边。 果然,虽然语言不通,但当卡卢比感受到唇上清凉的水汽的时候,他几乎是不可克制的大口吞咽起来。 柯阮带了两个水囊,之前她自己用掉了一个半,剩下的这一半很快被卡卢比喝完了。 行吧,他们现在没有水了。 初次进入沙漠的小傻子准备不足的悲伤后果。 这么想着,柯阮把空掉的水囊收起来,然后她听到卡卢比对她说了第一句话。 ……果然是语言不通,她啥都没听明白。 但,就当是在说谢谢好了。 “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知道哪一面有人聚居的小镇和绿洲,我带你去吧?” 这么说着,她轻轻的将手搭在卡卢比的肩上,她能够感受到对方微微一颤,以及手下瞬间绷紧的肌肉,但还没容得柯阮说什么,卡卢比自己就缓缓地放松下来了。 于是她知道那只是对方条件反射的动作。 对待这只警惕的大猫需要足够的耐心,当柯阮终于把卡卢比架起来的时候,距离她发现对方至少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我们可得赶紧回去了。”别以为白天的沙漠可怕,夜晚就会温和,说实在话,当沙漠的夜晚降临的时候,多数人会宁愿去怀念白天炙热的太阳。 大约是生来生活环境就十分艰难,因此磨砺出了卡卢比的坚强,即使柯阮知道他受伤很重,此时的情况完全说得上恶劣,但他依旧能够坚强的走下去,甚至在察觉到柯阮有些费力的时候,他尽量减轻依靠在柯阮身上的重量。 走了一段之后,不仅仅是柯阮,其实卡卢比也有些受不了。 如果他体力足够的话,之前就不会只能躺在地上等死了。 好在柯阮去之前也留心找了可供休息的地方。 几块巨大的岩石提供了宝贵的阴凉,这里还有一些干涸的绿洲留下的痕迹,比如枯死的植物之类。 柯阮扶着卡卢比坐在了岩石的阴影里:“休息一下吧,等会儿再继续走。” 对方如同一只已经被撸顺了毛的大猫一样顺从,柯阮让他坐在那里,他就乖乖地坐下。 直到这个时候柯阮才终于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的青年……或者这甚至称不上青年。 卡卢比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纪,他的肤色极白,并不是通常的白皙,而是可以称作病态的白了,柯阮猜测这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原因。 但也正因为这一份过分的白,使得他身上的晒伤看起来更加可怖。 灰色的长发披散开,此时却有些凌乱,眼睛闭着,但柯阮知道他的眼睛是异于中原人的红色。 卡卢比的颜值高这一点柯阮穿越之前就知道,但此时的卡卢比比起后来的夜帝看起来倒是稚嫩不少,大约也和年纪有关系,他过分清俊的相貌此时甚至可以称作清秀漂亮,同时身体上的虚弱也给他带上了几分可怜巴巴的的柔弱感觉。 不愧是后来撑起了半个明教颜值的夜帝大大,即使现在颇有些狼狈,但好像更有杀伤力啊! 柯阮摸摸胸口,分外的感谢叶英。 如果不是秀坊的姑娘个个水灵漂亮,再加上被叶英的颜值刷了多年,她觉得自己此时多半已经不淡定了。 因为柯阮经验不足,准备不充分的关系,他们此时为了保存体力和水分并不敢多说话,两人只能相对无言。 在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柯阮拉上卡卢比,他们继续往回走。 可在柯阮准备再次帮他把斗篷系上的时候,卡卢比却拒绝了。 他将斗篷推向柯阮:“给你。” 斗篷是之前柯阮给他穿上的,卡卢比那苍白的肤色一看就知道不能在阳光下暴晒,柯阮倒是好一些,系统给的身体虽然不算特别坚强,但至少也没那么脆弱,除了晒着太阳比较难受以外,她并不会被轻易被晒伤。 没有听懂卡卢比的话,但她看明白了对方的动作,柯阮摇摇头:“我不用这个,你穿着吧,不然你恐怕坚持不到我们走回去呢。” 卡卢比并没有收回手。 柯阮叹了口气,强行从对方手里拿过斗篷然后披在他的身上:“你要听话!” 她这次特意换了严厉一些的语气向对方表达自己的坚定,卡卢比似乎也很意外她突然的变化,因此歪着脑袋迟疑了一下,柯阮接着说道:“不听话我要生气的!” 严厉的语气一时让卡卢比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他不知道面前的女子是什么人,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他对她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但他知道,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是这个人将他从地狱的边缘拉了回来。 如果说他所经历的一切是神罚的话,那么这女子是在那样残酷痛苦的惩罚之后,给予他的最大的恩赐。 他不想让对方不高兴,但显然,对方的语气显露了她已经要生气了。 他想要关心对方,却又不知如何表达,因为他的关心好像惹怒了对方。 迟疑之间柯阮已经重新把斗篷穿在了他的身上:“我们走吧。” 这次,卡卢比放开了他的刀,握住了柯阮的手。 “我都听你的。” 这句话他依旧是以跋汗族的语言说出来的,但柯阮看着他的动作笑了出来。 “好乖。” 【卡卢比好感度:55/100(未完成)】 才第一次见面就贡献了过半的好感度,夜帝大大真是个好人! 第 2 章 柯阮之前其实有找到一个小绿洲,而且她也没有天真到认为自己可以单独一个人把此时虚弱的卡卢比从沙漠里弄出去。 因此她特意在把马留在了绿洲。 当她终于带着卡卢比走到绿洲的时候,柯阮差点哭出来了。 “好难走!qaq” 她去的时候尚且没有这样的感觉,除了抱怨太阳太毒,气候太不友好之外,也不觉得太困难,可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带着卡卢比这种重伤员一路走过来,就太艰难了一点。 感谢卡卢比大大是个坚强的好队友,虽然自己就是个重伤员,但他半点没有让柯阮负累太多,这大概也是他们能够顺利走到这里的原因。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周围环境的变化卡卢比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绿洲中间有个小水塘,并不深,因此柯阮放心的把卡卢比带到水塘边,两人先补充了一下水分,之后又把水囊重新装满,柯阮还分了卡卢比帕子,可以沾着水擦擦脸之类的。 柯阮自己则豪放的多,她直接将整张脸埋进水里。 清凉的水源让她整个人精神一振。 之后的路就好走多了,他们有马,当然是土豪标配的里飞沙。 两个人一匹马又是在沙漠之中,对于马匹也是很大的负担,因此之前柯阮不敢带着里飞沙深入沙漠,只好暂时把它留在绿洲,但现在好了,算算距离,从这里到达柯阮落脚的沙漠小镇,以里飞沙的体力来说虽然也有些辛苦,却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然而让柯阮无语的是,卡卢比这个看起来挺结实的男人居然……不会骑马。 好吧,考虑下跋汗族好像是生活在地下的,卡卢比之前从未来过地表,大概不会骑马也不是啥让人意外的事情了。 最后柯阮只好让卡卢比坐在她的身前,用带初学者的姿势带着他。 ……天知道除了那些第一次骑马的小师妹们,她可从来没这么带过别人。 卡卢比的身体极为僵硬,柯阮觉得这大概是对方很少和人如此亲密的原因,反正设定里卡卢比之前的生活挺黑暗的……各种意义上的黑暗。 里飞沙的速度很快,至少他们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沙漠小镇。 柯阮在这里租了一个单独的宅院,不大,但是胜在隐秘,比住客店要方便的多。 卡卢比很乖,非常乖,就像是个大型娃娃一样,任由柯阮安排。 只是在柯阮将他安置在房间里打算给他拿食物来的时候,卡卢比却猛地站起身,他的身法极快,即使是重伤未愈的现在也快如一道魅影,在柯阮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握住了柯阮的手腕。 他不说话,只是握住柯阮的手腕表达自己的坚持。 ……大猫黏人。 柯阮抽了抽嘴角:“我只是去给你拿食物而已啊,之前我们只有喝水都没吃什么东西呢,你在沙漠里饿了好多天,硬邦邦的干粮可不能给你吃。” 至少得做点容易消化的米粥之类的。 卡卢比没说话,依旧握着她的手腕,丝毫不放松。 柯阮心知他听不懂,因此刚准备把他的手拿下来,只挪开了一根手指就见着了对方那一副被抛弃的小可怜表情。 ……行吧,夜帝大大你赢了。 柯阮只好带着身后的小尾巴一起去厨房。 柯阮懒得来回折腾,于是就带着卡卢比就着厨房的灶台吃完了他离开沙漠之后的第一餐。 吃完饭的大猫自己擦干净嘴巴,然后继续乖乖地坐在那里,他看不见,但却总是柯阮走到哪里他就‘看’向哪里。 【叮,卡卢比好感度:80/100(未完成)】 柯阮:“……” 夜帝大大你这好感度涨的太快我有点方qaq 而且……柯阮看了看周围,实在是没见着什么特殊的东西,最后只好得出一个特别囧的结论。 她用之前剩下的一碗凉粥,热了热给夜帝大大喂下去,然后就把对方的好感度刷上80了。 ……想当年她刷叶英的好感度还刷了好多年呢,对比之下果然夜帝大大才是真的小天使! 填饱了肚子,柯阮原本想说赶紧洗洗睡吧,月亮都出来了。 可她随即想到卡卢比目前的情况好像不适合泡澡_(:зゝ∠)_ 应该说用湿毛巾擦擦身子才是比较安全的做法。 那么问题来了,她是指望着重伤眼盲的卡卢比自己解决问题,还是干脆她帮忙? 虽然当年也曾经刷过夜帝大大正面上我之类的话,然而真的遇上这种事柯阮还是迟疑了一下。 多么好的白吃夜帝大大豆腐的时机啊。 柯阮捂着自己所剩不多的节操,最后还是决定拎个人回来帮忙。 此时客店倒也没关门,只要给小二塞点散碎银子,他做这种事就十分勤快。 唯一的问题大概是卡卢比不配合。 小二哥是个小少年,看起来比柯阮还要小一些,大约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他压根不敢靠近卡卢比。 即使长了一张称得上极为好看的脸,但卡卢比对着他面如寒霜,手按在刀柄上,杀气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小二哥说话都有些哆嗦:“柯、柯姑娘,我把钱退、退给你……” 求放过啊!这个灰发男人好凶! 小二哥表示他不仅想要钱,更想要命啊! 柯阮叹了口气:“不用,你等着。” 她知道和卡卢比说话是说不通的,只有简单粗暴的用行动告诉他该干什么。 卡卢比对她几乎毫无防备,甚至当感觉到柯阮走过来的时候,坐着的卡卢比下意识的对着她的方向仰起头,一脸我很乖的表情。 然后下一秒,他身上仅剩的那点布料被柯阮扒了个干净。 卡卢比瞬间懵逼。 柯阮却毫不迟疑,她干脆的拉着卡卢比到一边,把他的手按进水盆里,又拿着湿毛巾在他脸上擦了一把:“洗!澡!” 卡卢比一手按着水盆,一手挂着柯阮丢给他的毛巾,上半身被扒的干干净净,整个人呈现一种僵硬的懵逼状态。 柯阮拍拍小二哥的肩膀:“给他洗干净!” 这次她推门出去,卡卢比没有阻拦。 仅仅是简单的擦擦身子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小二哥很快就端着水盆出来的,只是他看起来有些迟疑:“那个,柯姑娘,头发……我没敢碰。”原本是要洗头的,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是非常危险且敏感的动作,更何况是成长环境特殊的卡卢比,他能安安静静的让小二哥给他擦身已经是极限了。 柯阮也知道这种事为难人,于是摆摆手:“没事,你回去吧。” 她额外给小二哥塞了一串铜钱,小二哥顿时忘了灰发男人的恐怖,欢天喜地的走了。 只是给卡卢比擦身子这么一小会儿,他已经赚了平日两月的工钱,吓人一点也没关系啦! 柯阮再次推门进去的时候卡卢比已经换好衣服了,穿的不是他之前的跋汗族衣裳,而是柯阮顺路从成衣店里买来的。 他依旧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听见柯阮进来,他如同之前一样让自己时刻‘看着’她的方向,只是在柯阮走近的时候,坐着的夜帝大大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柯阮:“……” 她在卡卢比心中的形象大概是彻底毁掉了_(:зゝ∠)_ 柯阮笑的僵硬,好在卡卢比看不见:“那个,我给你洗头吧?” 在风沙里折腾了好多天,别指望夜帝大大的头发依旧顺滑好看。 柯阮觉得她怎么着也得给卡卢比把头发洗了。 夜帝不洗头……这话说起来就觉得挺悲伤的。 卡卢比不拒绝她,任由她折腾,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柯阮总觉得对方全程都在下意识的裹衣服= = ……柯阮瞬间觉得她可以把自己代入某种糟糕的角色里去了。 不过洗完头的卡卢比很乖,柯阮拿着干毛巾给他擦头发,灰白的头发洗干净之后其实一点都不稻草,且顺顺滑滑又软软,手感非常好。 刚开始还是擦头发,后半截完全就是在撸猫。 手下的大猫太乖,手感也太好,柯阮假公济私的过足了撸猫瘾。 擦干头发之后,柯阮看着那被自己揉了一团糟的灰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卡卢比有些不明所以,直到柯阮拿着梳子把他的头发梳理整齐。 “这样就好啦。”柯阮看了看,觉得这样子的卡卢比总算有了点日后夜帝的样子了。 她拍拍手:“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了。” 卡卢比的眼睛她暂时没办法医治,但他身上之前残酷战斗留下的伤和太阳的晒伤还是要上药的。 而且,或许对于卡卢比来说,晒伤才是最恐怖的。 其他的伤他恐怕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再怎么狰狞的伤口都无法让他动容,可太阳却给他留下了那样深刻的印象。 那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地狱。 行走江湖的侠士们多多少少都懂点粗浅医术,尤其是面对这种外伤的时候,柯阮行走江湖之前,公孙大娘要她学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处理伤口和治疗一些常见的头疼脑热之类的病症。 此时柯阮就带有忆盈楼秘制的上好伤药。 她摸摸卡卢比的头毛:“乖哦,我给你上药,可能会有一点点疼,稍微忍一忍好不好?” 她一直知道卡卢比听不懂她说话,但她总会坚持去说,如同她最开始所说的那样,即使语言不通,但心意和感情却可以传达。 卡卢比的好感度已经涨到了90。 然而想要上药的话,首先,她得再次扒了卡卢比的衣服…… 柯阮看着一脸良家少女的卡卢比抽了抽嘴角,总觉得再来一次的话,她在夜帝大大心目中的形象就彻底随风而逝了。 但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当柯阮试探着把手放在卡卢比的领口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对方一颤,像是要躲避,最后却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他沉默的‘看’了柯阮一会儿,就在柯阮心虚的想要干脆放弃的时候,卡卢比动了。 他自己解开了衣裳。 柯阮:“……” 夜帝大大主动宽衣解带什么的……柯阮捂着胸口,觉得自己有点承受不住了。 庄花的好感度都满值也没干过这种事啊! ……事实上叶英向来都是穿的整整齐齐严严实实的。 然而此时灰色头发的异族青年微微低着头,沉默乖巧的解开自己的衣衫,卡卢比看似单薄,实际上却有极为漂亮的肌肉线条,并不如同健美先生那样夸张饱满,但柯阮知道他能够爆发出怎样恐怖的力量。 深色的布料更加衬的他肤色细白,卡卢比的动作不快,显然他即使这样做了,却也没那么坦荡。 最后深色的布料落在腰间,没有遮挡住他分明的腹肌线条,却半掩着人鱼线,昏黄的烛光为卡卢比过分苍白的皮肤染上了一点暖色。 也让他身上新的旧的,层层叠叠的伤疤带上了几分柔和。 他对柯阮说了什么,柯阮没听懂,可对方那任君摆布的样子她倒是看明白了。 柯阮可以做任何她觉得必要的事情,而对面的异族青年不会有任何反抗。 柯阮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热,她下意识的摸了摸,最后很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发生丢人的情况。 夜帝大大你这是犯规知不知道! 她几乎是抖着手摸出了装有伤药的小瓶子,暗自做了个深呼吸,又把冰心诀心法默念一边,柯阮才觉得自己总算稳定了情绪。 卡卢比身上的旧伤就不提了,别说卡卢比,柯阮自己身上还有几道伤呢,但当柯阮仔细去看他最近的新伤的时候却不由心中一颤。 “这样的伤,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伤他的人每一刀都是奔着致命的地方去的,即使卡卢比尽量减轻自己受到的伤害,但此时看来,柯阮心中还是觉得后怕。 任何一道伤稍微有点误差,恐怕卡卢比就没有活着来到地表的机会了。 柯阮轻轻碰了一下他伤口的附近,算是提了个醒,让卡卢比有点心理准备。 然后她挖了点药膏尽量轻柔的涂抹。 女孩子温软的手指带着药膏的清凉小心轻柔的拂过,像是羽毛挠在心尖上,卡卢比此时倒是宁愿感受疼痛了。 柯阮带来的完全陌生的感觉,让他想要逃离,却又舍不得离开半步,他分不清心中的感觉是对未知的惶恐还是留恋,他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根手指都已经不受控制,好像他的全部精神全部意志都只有柯阮手指接触的那一点而已。 【叮,卡卢比好感度:30/100(未完成)】 柯阮:“……Σ( ° △°|||)︴” 发生了什么?!!! 就在柯阮懵逼的瞬间,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卡卢比好感度:95/100(未完成)】 【叮,卡卢比好感度:33/100(未完成)】 【叮,……】 【叮,……】 柯阮抖了抖,总觉得有些心虚。 她迟疑着放下手里的瓶子:“要不……我把刚才的小二哥叫回来?虽然他大概没学过这个,不过只是上药而已,也没那么难学的……” 柯阮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干巴巴。 然而…… 【叮,卡卢比好感度:10/100(未完成)】 柯阮正准备推门的手瞬间僵住。 夜帝大大你到底想怎样啊!qaq 柯阮最后怀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重新坐回卡卢比的身边,拿起伤药继续涂抹。 【叮,卡卢比好感度:90/100(未完成)】 柯阮:“……” 大猫的心思你别猜,反正肯定猜不明白_(:зゝ∠)_ 第 3 章 柯阮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发现卡卢比的好感度依旧稳定在90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打了个哈欠,依旧带着点困意,毕竟她昨晚睡得有点迟。 在给卡卢比上药之后裹好伤口,她原本以为该睡觉了,哪知道在语言不通的情况表达这种意思还得费那么大劲儿。 原本语言不通还能通过动作交流,比如说指指床做个睡觉的动作之类的,可卡卢比的眼睛也看不见,这就给他们的交流增添了挺大的难度。 折腾到了后半夜柯阮才总算让两人分房睡下了。 ……嗯,一起睡觉这种事不要想,这根本说不好是谁占谁的便宜嘛。 再说了,规矩这种事,第一次就得教的清楚明白,否则以后想改就很困难。 养过猫咪狗狗的大概都有这种经验_(:зゝ∠)_ 果然,在第一天给卡卢比定好所有规矩,让他明白大致的情况之后,接下来的生活就简单多了。 给他饭就吃,给他药就喝,擦身子之类的事情也不需要小二哥一脸革命烈士的表情去做了,睡觉只需要把他带到床边拍拍被子就可以。 总体来说,卡卢比特别让人省心。 柯阮带着卡卢比在沙漠小镇多留了一段时间,她需要利用这段时间教会卡卢比简单的日常交流。 卡卢比的五官明显带着异族人的特色,灰发红眸的样子也很显眼,或者说,只有在这种经常有形形色色的异族人来往的小镇上,才会没几个人关注卡卢比。 或者他们唯一在意的是,那个灰发青年长得真好看。 因此从气氛上来说,这里是让人放松的。 卡卢比学的很快,至少他在第一天就学会了肯定和否则两种表达,他会说‘好’和‘不’之后,两人的交流就简单多了。 而柯阮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叫卡卢比的名字了。 嗯,是的,他们第一天的成果就是对方的名字,以及好和不两个字而已。 但实际上柯阮心中是有些担忧的,卡卢比的眼睛她无法治疗,七秀虽然也有治疗心法,但与万花靠医术,五毒靠虫蛊之类的不同,七秀的治疗靠的就是他们所修炼的云裳心经内力。 云裳心经几乎没有任何攻击力和破坏力,但它在恢复伤口这种事情上却有着堪称恐怖的效果。 柯阮估摸着小说里提过的长生诀之类,单纯比对其他人的治疗效果,恐怕也不一定会比云裳心经更好。 卡卢比身上的皮肉伤在秘制伤药和她这几天的云裳心经内力帮助下已经恢复的很好,柯阮主修冰心,而云裳心经的治疗方式需要耗费自身大量的内力,这才使得卡卢比至今没有完全恢复,换个主修云裳心经的秀姑娘来,估摸着卡卢比早就活蹦乱跳了。 但七秀的这种治疗方式对卡卢比的眼睛并没有什么帮助。 柯阮皱着眉头,她唯一的希望恐怕还是要去纯阳宫求药。……别提万花,这时候可还没有万花谷呢。 柯阮来时才听说东方宇轩……也就是未来的万花谷主,在秦岭青岩一带大兴土木,估摸着最快也得明年才能正式建成,这时候的万花谷,多数还是在建工程,甚至东方宇轩都还没有正式把万花谷作为一个门派说出来,他此时所说的万花谷,仅仅是为他所发现的地方命名而已。 五毒是别想去了,那地方听名字就凶险,要说关系好点,那也得曲云当教主之后了。 然而柯阮与纯阳宫没什么交情,想也知道能够医治卡卢比的药一定十分贵重,她贸然带着一个异族人上门求药,这怎么看希望都不大。 于睿女神治疗卡卢比的时候,用了多长时间?一年还是半年? 柯阮没有注意这个细节,但她知道时间不短,那也就说明需要用的药不是一个小数目。 摸摸身边的大猫头毛,柯阮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我得治好你。” 即使系统给她的任务只有刷好感度而已,但她既然救了卡卢比就不可能只为自己刷点好感度,她对卡卢比有责任。 并不是说如果她不插手,卡卢比被于睿女神救下就会更好之类的事情,事实上这些天柯阮也刻意注意了一下,于睿似乎从未来过此处。 ……也对啦,人家原本就是一时兴起去探查一个神秘的沙漠,也或许一时兴起就不去了,或者这事又不急,路上遇到其他有趣的事情耽误一下也都很正常啊。 卡卢比很乖的让她摸头毛,柯阮说什么他都听着。 就如同那天他跟着柯阮回来的时候说的那样‘我都听你的’,柯阮想要如何做,他都会顺从。 柯阮看着他这样子,最后还是坚定了心思:“如果……如果真到了那时候的话,我无论如何也要去纯阳宫帮你求药。” 再不行,就换吧。 她背包里还有点土豪留下的家底子。 包里为了外观收集的各种武器都还在,不同门派不能拓印,于是土豪干脆留着占格子了。 再不行还有大杀招……她有一块80级的化玉玄晶_(:зゝ∠)_ 反正这个世界武器不分等级,尤其是橙武,都是有名号的神兵利器。 柯阮看着卡卢比:“你可一定得对得起我啊……” 在沙漠小镇停留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柯阮能够与卡卢比进行简单的日常交流,卡卢比也能够表达自己的基本意思之后,她带着卡卢比离开了沙漠小镇。 原本柯阮以为在受过阳光灼伤之苦后,想要卡卢比重新走到阳光下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此她一开始没提这事,直到两人可以互相表达意思,觉得至少她的劝说又或者安慰卡卢比能够听懂的时候,柯阮才提起这事。 让柯阮没想到的是,比起她之前所设想的艰难,卡卢比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答应下来。 “你要我去,我去。” 他给出的理由只有这么简单而已。 卡卢比第一次来到地面的时候,之所以会受伤,一是歌朵兰的太阳确实炙热恐怖,二也是他从未接触过阳光的原因。 因此这次柯阮特意选择了早上太阳初升的时候,微暖但不灼热,她牵着卡卢比的手,一步一步的带他走到外面,站在阳光中。 “它没有伤害你,对不对?” 卡卢比抬起头,感受着清晨阳光带来的温暖,这与他之前所感受的仿佛恶魔的惩罚完全不同。 听到柯阮的话,他露出一丝笑容:“你在这里。” 因为你在,所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我。 而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东西伤害你。 柯阮没听出这话背后的含义,她开开心心的把卡卢比按在之前放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今天我们就在外面吃东西。” 因为卡卢比的外伤已经大致恢复,因此柯阮还特意准备了低浓度的酒……说实话,在古代想要找高浓度的也挺艰难。 用沙漠特有的果实酿造的果酒,带着淡淡的甘甜。 一大早喝酒有点怪怪的,但…… “庆祝你终于恢复啦,而且,接下来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呢,你跟我一起走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不需要多加说明。 柯阮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她笑嘻嘻道:“不要担心,你的眼睛肯定能治好。” 不管任何代价作为交换,她都会治好卡卢比的,谁让她决定接手这件事情了呢。 听着柯阮的话,其实卡卢比很想说他不在乎眼睛能不能好,他答应柯阮,仅仅是想要跟在她的身边而已。 可他紧接着听柯阮说道:“你之前都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吧?第一眼恐怕只看到了茫茫的大漠,虽然大漠有大漠的壮美,但实际上我更喜欢江南的风貌呢,青杨绿柳,繁花如烟,而且比起这里,江南水很多啦,江河湖泊都有,我们忆盈楼就在瘦西湖边上哦,等你眼睛好了我带你去看,其实原本瘦西湖边上没那么漂亮,但我们后来有种好多树和花……” 她说起忆盈楼和瘦西湖的时候,语气里是满满的骄傲与亲密。 那是她长大的地方。 卡卢比心中一动,他想要看到柯阮所说的瘦西湖,想要看到她所说的精美绝伦的忆盈楼。 最重要的是,他想要亲眼看到她。 柯阮一早就在做准备,再加上他们本就没有很多东西需要收拾,因此早晨之后两人便出发了。 拉车的不是马,而是两头骡子,这可比马要经济实惠,而且也比马匹要好养活,不需要太费心思喂养,长途旅行的话骡子是比马要好得多的选择。 柯阮来时顺路学会了赶车这项技能,这时候倒也不需要特意找一个愿意跟着他们从沙漠小镇一路走到扬州去的车夫了。 其实路上的时候挺无聊的,柯阮想和卡卢比聊聊天,可显然卡卢比不是特别健谈的类型,再加上以他过去的生活经历来说,哪怕是讲故事,跋汗族的日常生活显然也不是什么好题材。 于是话唠的责任就落在了柯阮的肩上。 偶尔柯阮也选择唱唱歌什么的,秀坊长大的妹子,哪怕不是主修歌舞,在这方面也绝不会差了。 柯阮上辈子流行歌曲听得多,这次却学了不少民歌小调,还有一些乐府古曲……她兴致来了就哼唱几句地方小调。 她唱不来什么大漠日落的壮阔,可那几声缠绵柔婉却叫人几乎酥到了骨头里。 柯阮唱完自己也笑:“我是不行,只学了几首曲子凑数,我们忆盈楼的其他姑娘唱的才好,师父就说我唱着酥软小调也跟念冰心诀似的。” 说完这话,她扭头看向卡卢比:“你呢,你们跋汗族应该也会有节日之类的吧?你们会一起唱歌跳舞吗?” 对于跋汗族来说,这样的娱乐活动几乎称得上是少见和可贵的,但每年他们确实有那么几天会有节日庆典,那是祭祀神明祈祷的日子,在那几天,无论怎样残酷的斗争都会暂时停下。 然后柯阮就有幸听见了夜帝大大唱歌。 比起柯阮那酥软的小调,卡卢比所唱的歌曲虽然并不豪迈壮阔,却有一种平和而神圣的感觉。 再加上他本就不是柯阮那样清甜柔软的嗓音,他的歌声里都仿佛有大漠的风沙吹拂。 柯阮安安静静的听他唱完才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只唱给神明的歌曲。” 卡卢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思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歌曲他们一年也只在祭祀的时候才唱一次,算是生来就与战斗这个词紧密相连的跋汗族难得如此平和的时候。 等他们一路从大漠走到繁华的长安的时候,卡卢比已经可以相当顺畅的与人做日常交流了。 柯阮却在见着长安的时候突发奇想:“这时候,孙思邈到万花了吗?” 孙思邈曾因为得罪武后不得不远渡海外,当然,放出话来是说他死了,柯阮却知道他并没有,在东方宇轩建立万花谷的时候,这位就是万花谷的医术大家。 说实话,若无孙思邈,日后万花谷也不太可能以医术闻名天下。 算算日子,东方宇轩正式建成万花谷也当是明年,但现在已经不是武后当政,再加上时间剩下的也不多了,孙思邈已经重新回到中原的可能性很大呀。 想到这里,柯阮果断对卡卢比说道:“我们不去纯阳宫,先去万花谷!” 孙思邈应该会比较好说话吧? 柯阮拜访江湖上的名门正派还是很容易的,且一定会得到接待,毕竟公孙大娘的名气还是很大的,而柯阮算起来是公孙大娘的首徒。 ……好吧,这个首徒不是第一名弟子,而是涉足江湖的第一名弟子,之前秀坊的女弟子们多数是学着歌舞一类,对江湖之事没什么兴趣。 至于说后来秀秀们都很熟悉的叶芷青萧白胭之类……目前都是柯阮的师妹。 想到自己曾经也是楚秀萧白胭门下,再看看目前还年纪小小的师妹,柯阮的嘴角总是忍不住抽啊抽。 东方宇轩说起来算是公孙大娘的晚辈,公孙大娘在江湖成名的时候他还在侠客岛上玩泥巴= = 因此听到公孙大娘的首徒柯阮前来拜见的时候,东方宇轩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更何况,上次名剑大会,柯阮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却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若不是有叶英斗败明教法王的事情太抢眼,柯阮的名声可能还要更大一点。 两人互相寒暄之后,柯阮又夸赞了一番万花谷的景色,东方宇轩自然十分骄傲。 “万花谷确实是钟灵之地,我第一次见到此处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人间竟然还有如此仙境。” 虽然建筑一类的大部分还没完工,但万花谷那些天然景点此时却是都可以看见的。 被柯阮称赞几句之后,东方宇轩也是心思玲珑之人,便主动问道:“柯姑娘特意来万花谷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柯阮点头:“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她对东方宇轩解释道:“我有一位朋友伤了眼睛,如今双目失明,可请了其他大夫却都治不好,只跟我说放弃和认命之类的话,可我不想放弃,因此四处寻访名医圣手……” 说到这里,东方宇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柯姑娘可是想要请孙先生出手治疗?” 他并不隐瞒孙思邈的事情,一则柯阮出身名门正派,公孙大娘的名头就是最好的担保,另外也因为他明年就打算正式公开宣布孙思邈在万花的消息,如今相差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了,自然没有必要隐瞒。 柯阮听到东方宇轩这样说就知道事情要成:“您可知道孙先生此时人在何处?” 东方宇轩道:“柯姑娘来的不巧,前些日子长安城南的石桥镇突发了疫病,先生已经去那里救治了。” “疫病?”柯阮是从西面入长安的,而且在长安停留不久,倒是没听说这事。 见柯阮有些紧张,东方宇轩笑着让她不必太过在意:“只是一点时疫罢了,并不是瘟疫,柯姑娘放心。” 柯阮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误会了。 所谓时疫,也就是一般的流行性传染病之类的,换季时节的常见病症,虽然传染性强,但危险性不大,确实不需要担心。 得到了孙思邈的消息,柯阮也不迟疑,当即带着卡卢比赶去石桥镇。 孙思邈非常好找,去了石桥镇之后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就能得到这位村民口中‘救命的活神仙’所在。 当孙思邈听说柯阮是东方宇轩指点来的时候,自然不会拒绝他,当年他得罪武后,可以说是方家救了他一命,再加上,他本为医者,也有济世救人的心,自然不会拒绝为卡卢比医治。 孙思邈为卡卢比检查的时候,柯阮简直比卡卢比本人还要紧张。 当她听到孙思邈说出能治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太好了!总算没有辜负夜帝大大对她的信任! 看着卡卢比那已经达到95随时可以突破100的好感度,柯阮知道这个任务距离完成也不远了。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她一个普通的江湖高手如何一对一干翻已经有西域第一高手之称的令狐伤? 【击败令狐伤:0/1(未完成)】 时间只剩半年。 第 4 章 卡卢比的眼睛可以治好,但孙思邈也说了,时间不会短,这不是一天或者两天可以完成的事情。 柯阮皱着眉头问道:“那么最好的情况是多久?” “至少也需要四个月,”孙思邈说道:“但这是考虑一切都在最理想的情况,实际上,正常来说,应该是五个月左右。” 听到这里,柯阮明白她恐怕无法等到卡卢比的眼睛治好的那一天了,她剩下的时间其实不到半年。 五个半月,她需要找到令狐伤,然后打败他。 事实上找到令狐伤都可以算是最简单的任务了。 令狐伤算是个相当天才的人物,十八岁的他就已经成为西域第一高手,虽然目前令狐伤没有来中原的打算,但这样年轻到让人惊艳的高手,就算是在中原也该听说过他的名声。 柯阮又不是出身什么三流小门派,即使现在的忆盈楼还不能算是江湖上实力顶尖的门派,可创建人是公孙大娘,距今也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了,眼界是足够的。 更何况,柯阮也知道,秀坊第一代在江湖上大放光彩的人物,在接下来的几年内会不断的冒出来。 公孙大娘对西域高手的评价还是不错的,至少是真正的高手,而不是什么小地方自娱自乐的类型。 柯阮问起的时候,大娘就告诉过她,如果关于令狐伤的传言是真的,那么这个叫令狐伤的青年已经远超一般的江湖高手了。 这意思就是,这已经不是一般江湖人一流高手二流高手之类的等级划分之内了,他已经完全超出了这个界限。 柯阮当时便假装不服气的问:“我比之他如何?” 得到的答案显然很令人绝望。 柯阮这个十八岁就能够达到江湖一流高手程度的人虽然也称得上年轻有为,颇得赞誉,可若是与令狐伤相比就完全不够了。 当然,这个前提是,关于令狐伤的传言都是真的。 柯阮当然知道那都是真的。 甚至,打过血战天策的她更清楚的是,也许传言还远远不到令狐伤的实力。 柯阮叹了口气:“系统你简直给了我一个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她当初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脸色就不好,这些年也算是非常勤奋了,为了提升实力吃了不少苦头,这使得大娘心疼她,甚至有些时候会请二娘指点她一番。 是的,公孙幽和公孙盈姐妹两中武艺最好的不是大娘公孙幽,而是二娘公孙盈。 可就算这样,柯阮现在与令狐伤的差距也是巨大的。 “我就问一句话,任务失败的话,有惩罚吗?” 【主线任务失败将无法获得相应奖励点数,并且会按照原本的奖励点数倒扣相应数值。】 柯阮:“……你觉得我把卡卢比的好感度刷上去之后,能扣得起吗?” 她不能负值,如果出现负值的话,她下次将会强制进入惩罚世界。 ……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地方。 【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系统停顿了一会儿才又给柯阮补充了一句。 【任务只是击败令狐伤而已,并没有限制方法和手段。】 柯阮眼睛一亮,可等她再追问,系统已经不再说什么了。 柯阮倒是不介意,反正系统能给她这样的提示已经算是很良心了。 但目前来说,怎样让卡卢比和她分开才是最难的事情。 当柯阮对卡卢比说她要离开,而卡卢比需要留在这里的时候,卡卢比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提出了反对。 “我跟你一起。” 柯阮摇头:“卡卢比,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而你需要留在这里治疗眼睛啊,天下所有大夫中,能治好你的只有孙思邈。” 她带着卡卢比一路从大漠到长安,中间各地的名医不知看了多少,却只会对她摇头叹气,唯有孙思邈那么肯定的说能治好。 “我不在乎眼睛,”卡卢比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再次坚定的重复:“阿阮,我只想跟你一起。” 阿阮是他最近新学会的称呼,他听孙思邈这么叫柯阮。 “我师父是这么叫我的,先生是长辈,也这么叫吧。” 孙思邈称呼柯阮为柯姑娘的时候,柯阮是这么说的。 卡卢比心中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只觉得每每念及这个名字便叫人心软一分,当他第一次对柯阮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一面忐忑不安,一面又觉得仅仅是将这名字从舌尖吐出便叫他心中怦然,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全然没有感受过的情感之中。 他喜欢这样叫柯阮的名字。 或者,他喜欢的并不仅仅是这个名字而已。 他甚至想过,等他眼睛好了,如果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柯阮的话,那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了,他想亲眼看着她,然后再叫她‘阿阮’。 可现在,柯阮却对他说要分开。 这个问题之前甚至完全不在卡卢比的认知之中。 他从未想过与柯阮分开。 从她第一次对他说话,从她第一次为他喂水,从她第一次为他披上斗篷的时候开始,卡卢比就没想过分开这件事情。 他握着柯阮的手:“我不在乎能不能看见,我只想跟着你。” 与之相比,眼睛根本不算什么。 他几乎是以祈求的语气说道:“如果对你来说一个瞎子是负累的话,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重新学起来,没有眼睛他也可以让自己做好,甚至是更好。 “不是那样的,”柯阮叹了口气:“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了那么复杂的句子啊。” 她之前都不知道。 不过…… “你不在乎的事情,我在乎啊,”伸手摸摸对方柔软的灰发,柯阮继续说道:“我想你能够重新看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有那么美好的东西,如果不能看到的话,就太可惜了。” 可她这话完全没有说服卡卢比。 “你更重要。” 他很认真的对柯阮说出这句话。 柯阮的手指划过他的眼角,在他的眼睛处停留:“卡卢比,你的眼睛是红色吧,非常漂亮的红色,我想看见它更有神采的样子,我知道那一定非常漂亮,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卡卢比想要说什么,柯阮阻止了他,然后继续说道:“而且,你就不打算亲眼看看我吗?” 这句话几乎是致命的。 卡卢比果然沉默下来。 柯阮松了口气,她知道卡卢比已经动摇了,于是她放缓口气继续说道:“只是五个月而已,最长也只有五个月,如果情况好的话,四个月也有可能啊,并不是漫长到不可忍耐的,对不对?” “你要去哪里?要去多久?”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柯阮也只能摇头:“去西域,时间我也不清楚,顺利的话大概会很快回来。” 目前在语言方面还没那么敏锐的卡卢比没有注意到柯阮话语中的隐藏含义,听到会很快回来,这让他安心不少。 柯阮剩下的时间不多,因此她必须尽快启程,在说服卡卢比的第二天,她就离开了。 临别之前倒是留下了不少钱财,一部分是留给卡卢比的,另一部分是给孙思邈的诊金。 虽然孙思邈不贪财,但现在石桥村的情况需要购进大量的药材,因为之前年景不好,村民们今年其实不太吃得饱肚子,吃不饱体质自然就差,这大约也是石桥镇的时疫比较严重的原因之一。 村民们大部分没那么多钱购买药材,之前都是孙思邈义务提供免费治疗,甚至他连药钱都出了不少,柯阮留下钱财说是给村民们的,孙思邈的面上果然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卡卢比却一直没说话,直到柯阮牵上马,他才终于走到柯阮的身边:“我会等你。” 柯阮一笑:“那你可要好好配合治疗才行。” “我会的,”他对柯阮承诺:“我会很快好起来。” 柯阮听到这话刚想说什么,便觉得唇角有温热的气息一触即分:“阿阮,我想看见你。” 柯阮愣了几秒才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系、系统?!!!!!” 【……你叫我是想要我给你一个慢放回顾确认一下吗?】 柯阮:“……” 看着一脸纯洁又无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卡卢比,柯阮抖了抖嘴唇,终于爆发了。 “我不管你们跋汗族什么习俗,但是在中原以后不许对别人做这种事!听见了没有啊!”她扯着卡卢比吼出这句话,差点要摇晃对方了。 夜帝大大你这样很吓人的好不好! 卡卢比歪了歪脑袋,像是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我不对别人做。” 柯阮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她听见对面的卡卢比说道:“阿阮不是别人。” 柯阮:“……” ……我好像遇到了假的夜帝大大qaq 第 5 章 令狐伤第一次见到阿阮是在义兄安禄山府中。 此时的安禄山还在张守珪手下,颇受张守珪的器重。 安禄山身材高大雄伟,看起来很有一番英雄气概,他如今虽然在张守珪帐下,但实际上却也并不满足于此。 他还想要做更大的官。 而安禄山也确实深知官场套路,金钱美人,他送出去的时候从不手软,表现的相当豪爽大方,因此不少人都对他很有好感,就连中央的官员们,也有不少对他有很好的印象。安禄山知道,这些都会成为他以后爬的更高的助力。 但令狐伤是不同的。 令狐伤没有很高的官职,没有滔天的权势,但他西域第一剑的名头就抵得上千军万马。 安禄山已经意识到了令狐伤未来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他十八岁时便叫一众成名已久的西域高手黯然失色,悉数败在他的手下,如今十九岁的令狐伤武艺倒是更进一步,可为人还有些稚嫩。 毕竟他生命的前十几年里,武学才是重中之重,人心谋算经历的太少。 如今有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第一高手傻白甜的放在眼前,安禄山若是不拉拢,真是白瞎了自己的名字。 但和官场上那些沉迷酒色的官老爷们比起来,金银美色都不能让令狐伤动容,因此安禄山对令狐伤自然要用其他的办法。 他对令狐伤非常好,重情重义,简直如同亲生兄弟一般,时常关心他。 此时还是个傻白甜的令狐伤果然很容易套路,他看似沉默冷淡,但在安禄山坚持不懈的攻势下,对安禄山还是亲近起来,真心实意的把他当做自己的兄弟看待。 令狐伤平日不爱交际,可安禄山的邀请他却一定会去。 这一次他本也不想出门的,前些日子他才刚救下一个小女孩,令狐伤最近专心养萝莉,对其他压根不关心,他甚至已经打算好,再过几天就收那小女孩做弟子。 最近张守珪见他的机会都少,可安禄山请他来,仅仅是说闲来小聚,他也还是来了。 虽然来得时候也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一张脸。 也就是这一次,他见着了那个叫阿阮的女孩子。 安禄山约他在花园里见面,可还没入园子,令狐伤便听到一阵歌声,婉转娇柔,听着缠绵悱恻,却没有他寻常在安禄山这里见着的歌姬那仿佛每一个转音都带着媚意的勾人感觉,反倒是多了几分年轻女孩子的清软。 “听风听雨过清明,愁草瘗花铭,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一寸柔情……” 唱的是伤怀之曲,但凄苦之意却没听出多少,反倒是叫她唱的一片尚且不知愁的柔婉天真。 令狐伤一路走过去,就见一女子背对着他,一身白衣,头上束以金环,余下的头发则披散下来,身形苗条,只看背影便极为动人。 安禄山手中拿着装有美酒的金杯,身侧还有一金发美人依靠,正巧笑着将一块水果递到他的嘴边,安禄山本人摇头晃脑眼睛半眯,看起来极为沉醉。 可就算是这样,在看见令狐伤走进来的同时,他也立刻站起身来,然后大笑着迎上去:“义弟,你来了!” 他笑的极为真诚,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睛几乎笑成了一条缝,仿佛见到令狐伤出现在这里就是他今日所遇到的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令狐伤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叫了他一声义兄,显得十分冷淡。 安禄山完全不在意,他拉着令狐伤坐下,又大声的叫人送酒水吃食上来,一副生怕下人不懂事怠慢了令狐伤的样子。 令狐伤生的俊美,在他得到西域第一剑的称号的时候,顺带着也带回了漠北第一美男子的称号,显然他本人并不在意后者,可这却无法掩盖他对女人的吸引力。 从他走进来开始,原本靠在安禄山身边的金发美人的视线便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半分。 令狐伤对此虽然不喜却也早已习惯,丝毫不以为意,事实上他从头至尾都将这位金发的美艳女子视若无物。 柯阮听着安禄山与令狐伤的寒暄,默默的低着头,继续唱她的风入松。 这本是宋人吴文英所作,她知道自己唱不好,唱不出曲中的情感来,却还是选了这首风入松来唱。 要的就是唱不好。 反正对于安禄山来说,只要她的脸好看,唱的不难听就行了。 之前安禄山也全程在看她的脸,连带着也可能用眼神把她的衣服都扒拉了一遍,柯阮猜测对方压根没听她唱了什么。 柯阮当然有自信这样说。 土豪号的好处就是……仅仅是捏脸就有二十多个,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她穿越时用的那张脸成为了默认脸型,也就是她本身的相貌,其他的则可以作为‘易容’更换。 相当高级的易容,毫无破绽,完全就像是天生一般。 顺带着为了不被日后的令狐伤寻仇,她不仅换了脸,还买道具调整了年龄。 她现在看起来至多十五岁。 脸型她则选了一张极美却不妖艳,反倒是带着几分清纯懵懂的……非常适合扮演白莲花的脸型。 名字为了方便就直接叫阿阮,反正这名字也没啥特色,大唐叫阿阮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柯阮不管安禄山与令狐伤说了什么,只是低头唱自己的曲子。 安禄山倒是很为她感到骄傲,他寻常不太喜欢和令狐伤谈论他搜罗来的美人,但这次,令狐伤的眼神只是略扫过柯阮那里,安禄山便为他介绍起来。 “这可是个小可怜,据说原本还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路上遭了劫匪,一家子都死了,就余下她一人流落至此,被我收留。” 他说起柯阮原是个家境好的小姐的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仿佛能够将这样出身好的绝色女子收来玩弄是非常得意的一件事情。 令狐伤却不觉得这事情很好笑。 他注意到在安禄山大笑的时候,那个少女手上动作一顿,就连歌声都断了一瞬,可随即又入之前一样继续唱了下去。 安禄山对此毫无所觉。 说了几句阿阮小可怜的话之后,安禄山与令狐伤的话题便转到别处去了,多数是安禄山在说,令狐伤只负责听着,偶尔应答几句,给点反应。 柯阮觉得这至少证明了令狐伤确实在听,没走神→_→ 柯阮唱完了风入松,安禄山又要她唱其他的:“捡些高兴的来唱!义弟来了我高兴着呢!” 柯阮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她说话的声音清软微甜,像是清晨花瓣上的一滴甘露一般,安禄山看她的眼神极为满意。 以令狐伤对安禄山的了解,恐怕要不了多久,这女孩子便要被送到安禄山的床上去了。 稍微晚点的时候安禄山招呼令狐伤留下,说是为他准备了宴会。 宴会上自然不止安禄山与令狐伤两人,安禄山邀请了不少军中将领前来,酒肉美人应有尽有,场上的舞姬也穿着轻薄暴露的衣裳水蛇一般的扭动着。 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到了后半截场面越发混乱,令狐伤不爱这样的场面,便自行出去了。 他常有在宴会中途离席的,安禄山也不在意,令狐伤自身武艺高强,对安禄山这里又熟悉,连个护卫都不需要带。 “哎呀!” 一声惊呼,令狐伤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了过来,他身法极快,自然侧身避开。 另一人转过弯来像是才刚发现有人,想要躲闪,哪只猛地后退却叫她脚下不稳,哪怕没撞上令狐伤,也是一跤摔在了地上。 “好疼……” 超委屈的语气。 令狐伤低下头才发现摔倒的正是他下午时见过的名叫阿阮的女孩子。 他向来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柔情,此时甚至没有伸手去扶一把,只看着阿阮自己艰难的扶着身侧的假山石站了起来。 “你这人,走路怎么都没有一点声音的,吓死人了……” 她这才刚起身就冲着令狐伤抱怨,可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住,然后呆呆的看着令狐伤。 令狐伤生了一副好相貌,自然见惯了女子见到他时如此的反应,他也懒得理会,转身欲走。 却没想到他才刚抬脚,阿阮便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 “你是今天下午的那个‘义弟’呀!难怪觉得眼熟!” 说完这话,她才像是意识到了令狐伤的身份,急急忙忙的给他行了一礼。 可低着头的时候却还是嘀咕了一声:“长得那么好看,走路还没声音,也不知道是人是鬼……” 令狐伤:“……”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把他当鬼怪的。 阿阮自认声音小小,可以令狐伤的耳力,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 十九岁的年轻人,大约是傻白甜的成分还没从身上抖落干净,这时候听着女孩子的话,他难得一时兴起,接口道:“你觉得我是人是鬼?” 他话音刚落,阿阮已经是受惊一样的瞪大眼睛抬头看他,吓得还退了几步,然后成功的…… ‘哎呦!’ 行吧,蠢货再次自行平地摔了。 令狐伤默然的看着她,心里觉得奇怪。 中原的女孩子,和他们这里的,似乎……不太一样? 显得格外的蠢= = 作者有话要说:  野生的令狐伤跳了出来 阿阮使用了技能‘卖蠢’,效果拔群 令狐伤物攻-6666,物防-6666,智商-6666 ……我觉得十九岁的男神应该还算好忽悠吧 等忽悠瘸了就可以揍了【喂】 第 6 章 令狐伤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女,他依旧没有伸手搀扶的意思。 阿阮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没忍住开口:“你能不能伸手拉我一把?” 令狐伤没说话。 阿阮继续说道:“我刚才好像扭着脚了。” 停顿了一下,她的语气又委屈起来:“本来没事的,是你吓的我。” 这话有点赖皮,但令狐伤沉默一会儿还是对她伸出手。 这只手肤色白皙手指修长,像是叫天下最好的工匠精雕细琢出的一般,可柯阮握住他的手的时候,却也感觉到他掌心薄薄的一层茧,那是常年练剑留下的。 令狐伤的手,漂亮却也危险。 令狐伤原本以为阿阮站起身之后会再抱怨他几句,却没想到阿阮却是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问道:“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回来的时候在昌和镇附近杀了一群劫匪?” “是。” 令狐伤没有否认,这种事本就不需要否认。 那日他带着苏曼莎回来,大约是因为他外表看起来并非孔武有力的类型,苏曼莎更是个小小的小女孩,偏偏他们骑着好马穿着精致的衣裳,显然被当做肥羊了。 令狐伤自然没有手软,转瞬间就把那群劫匪杀了个干净。阿阮听到他的肯定之后像是松了口气:“谢谢你,这么算来,我的仇人也死掉了。” 令狐伤这才想起来安禄山说过,阿阮的家人便是被劫匪杀死才使得她流落至此的。 但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你看起来并不悲伤。” 好像父母死掉并不是令她难过的事情似的。 哪知听到令狐伤的这个问题,阿阮却是冷冷的哼了一声:“有什么可难过的,他纳了十几房小妾,我母亲便是被他气死的,继母也只想着把我嫁给有钱有势的老头子换点钱财。” 令狐伤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按道理来说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今天他似乎一再的做了奇怪的事情。 就像这一次,他就对阿阮说道:“你留在这里,也不一定会更好。” 他知道安禄山好色,阿阮又偏偏有一张太过漂亮的面孔,安禄山不可能会放过她。 阿阮却是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也没什么,这世上的男人有几个好的?不是贪财便是好色,个个负心薄情,从一开始就死心,总比怀着期待最后却失望到绝望要好,更何况,安将军对我不错。” 从安禄山见过她那张脸,便从来没亏待过她,吃穿用度比照着贵小姐来,平日里不仅不需要做事,反倒是有人伺候着,只要给安禄山唱唱曲子,学一学舞蹈,哄他高兴就是了。 令狐伤于是不再多说什么,他本就觉得自己今天不太正常,平时他可不会多管闲事。 可他走时,耳边却听到一声‘谢谢’。 与第一次那礼节性的谢谢不同,这一次真心实意的多。 等令狐伤离开,柯阮摸摸下巴:“我就说令狐伤是个萝莉控嘛。”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完全没有这回事好吗! 柯阮倒是很有自信:“令狐伤可不是随便跟人说那么多话的人吧。”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要把年龄改成五岁的,但五岁的身体就太小了一点,还不够她的剑高,对完成任务没什么好处。 那天回去之后令狐伤继续安心养萝莉,他捡回来的那只小萝莉叫苏曼莎,令狐伤对苏曼莎确实很好,柯阮甚至听安禄山说他那个义弟简直不是在养徒弟。 ‘简直跟养亲闺女似的。’ 安禄山说这话的时候还连连摇头,像是感慨令狐伤才十九岁就让自己喜当爹了。 柯阮可知道令狐伤对苏曼莎不是什么养闺女……就算现在看着像,以后也不会是。 不过她不在意这种事,此时的苏曼莎才五岁,刚刚被令狐伤收作弟子。 柯阮只是对安禄山笑的美好,然后看着安禄山眼中的沉迷更甚。 很快新来的阿阮姑娘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受宠歌姬’了,安禄山待她极好,甚至给了她一个单独的小院子,不与其他女人住在一起,平日里的宴会也只有在接待他所认为的贵客之时才叫阿阮出来。 令狐伤听说安禄山极为宠爱一个歌姬的时候,便忍不住想起了那天晚上他见着阿阮,对方说起安禄山时候那眉目冷冽的样子。 她看似不在乎,其实比谁都在乎,只是既然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那么不如从一开始就找个能让自己死心的人。 ……令狐伤在心里挺认同这一点的。 他是指,如果那女子不是短视蠢笨的话,安禄山确实是个能让人死心的好对象。 可这么想着,他回过神来却已经走到安禄山的门前了。 门前的护卫自然是认得令狐伤的,当下热情的迎上来,把令狐伤请进府中,又通知了安禄山。 柯阮听到令狐伤来时倒是很意外,令狐伤似乎是那种不请不来的人物,而且他最近沉迷养萝莉,居然有空来找安禄山? 不过柯阮懒得考虑那么多,她只是先去换了衣裳。 她是安禄山用来招待贵客的,显然令狐伤就是安禄山的‘贵客’。 果然,不多时便有人来叫她,说安禄山让她去献舞。 这是她为了讨安禄山的欢心‘新学’的剑舞。 自公孙大娘成名之后,便是寻常舞姬,若有机会也爱学上一点,更何况,剑舞确实为人所追捧。 只是公孙大娘那是真的武艺好,舞姬们的剑舞恐怕就是舞多于剑了,柯阮也是这样。 她知道令狐伤是剑术高手,因此她更愿意暴露这样的‘短处’,就像她上次唱的风入松一样。 她在给令狐伤灌输阿阮只是个寻常娇弱女子,天真单纯不知愁,压根没有威胁的印象。 阿阮出场的时候一身红衣如火,火红的衣裳更衬得她肤白如玉,手持双剑,剑上系有长长的彩绸,她的手腕脚腕连带着腰上则系有小小的银铃,行动之间带出清脆可爱的声响。 既然特意穿了红衣,跳的自然不是什么羞怯柔婉的舞蹈,比起上一次的那曲风入松,这次阿阮的表现则鲜活热烈的多。 红衣彩绸,铃声清脆,剑却没什么杀气,只是花架子一般的好看。 但对于阿阮来说,好看便足够了。 她本就是难得的美人,即使年纪尚小带着些少女的稚嫩天真,可大约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跳起舞的时候反倒是活泼娇俏,赤足轻点,便带动一片铃声,真如同精灵一般。 安禄山十分满意,且很为阿阮骄傲,他大笑着对令狐伤说道:“若非义弟前来,旁人我可舍不得阿阮如此辛苦。” 令狐伤的视线在阿阮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说道:“下盘不稳,手上无力,动作多余累赘,她的剑练废了。” 安禄山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简直笑的直不起腰来,最后也只好说:“你呀,还真是不解风情。” 谁见着阿阮还去管她的剑能不能杀人? 她的美貌就足够要人性命了。 安禄山相信,待阿阮再长大一些,她只凭一个眼神便能叫天下的男人甘愿把心掏出来给她。 令狐伤面无表情:“义兄何故发笑?” 若是二十年后安史之乱时期的令狐伤绝说不出这话,可现在十九岁的他却问了出来。 安禄山摇摇头,说道:“我倒是忘了你的剑是极厉害的,叫阿阮在你面前跳剑舞,倒真是我的不是了。” 说完这话,他拍拍手,阿阮便很机灵的停下了。 只是大约安禄山真的很宠爱她,此时她尚且能歪着头好奇的问:“将军,我跳的不好么?” 这是安禄山第一次在她跳了一半的时候打断她。 安禄山刚想要说什么,眼角却瞥见令狐伤正看着阿阮,他心中一动,便改口道:“我这义弟可是西域第一剑,你在他面前用剑,岂不是班门弄斧了?” 阿阮却不服气道:“我的剑又不杀人,将军喜欢不就够了?” 这完全是小孩子闹脾气的话,安禄山却不以为意,若非他这段时间的纵容,阿阮也不敢这么说话。 不过她这话却叫安禄山满意。 阿阮的剑若是真的能杀人,他也不放心对她如此亲近了。 ……毕竟是外面捡来的,并不完全叫人放心。 可在安禄山说话之前,令狐伤却说道:“你天资不错,如此练剑,浪费了。” 阿阮道:“我又不想练成什么武林高手,女孩子不就是漂漂亮亮的就足够了吗?” 她倒是有说这话的资本。 一个女子若有她这样的美貌,只靠一张脸也尽是够了。 安禄山却仿佛摸准了什么似的,对令狐伤说道:“既然义弟这么说,我便将阿阮送给你,如何?” 令狐伤显然没想到安禄山会这么说,一时没有回答,倒是下意识的看了眼阿阮。 显然阿阮也很意外,她愣了一下,顿时没了之前的精神,双剑垂在身边,头也低了下去。 被人当面如同一个物件般的送出去,显然让她不太好受。 可令狐伤知道安禄山十分宠爱阿阮,他说轻易不叫阿阮出来‘辛苦’表演,也是实话,他养起来的美人,还没吃到嘴里就送出去? 以安禄山的性格来说,他可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但这次,安禄山是认真的。 此时的他还需要向上爬,还想更进一步,令狐伤的力量是他所急需的,一个舞姬与之相比倒是不算什么了。 能够让令狐伤多看一眼的东西不多,这些年无论怎样的珍宝美人,安禄山都没见令狐伤在意过,既然他对阿阮多了几分注意,安禄山当然没有舍不得的。 阿阮确实美,安禄山也确实爱美色,可对他来说,权势和野心更加重要。 令狐伤正准备拒绝,他从没想过这种事,可安禄山却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义弟就不要推辞了,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若非你是自家兄弟,旁人求我我都不给的。” 柯阮低着头,心中却思量起来。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算不算好,但这显然与她一开始的计划不同。 她选择安禄山,不仅仅是因为相比起令狐伤安禄山更容易接近,更重要的是……她干完这一票还得跑路啊! 如果她是在安禄山府中对令狐伤下手,那么就算调查起来,情况也要复杂的多,多拉一个安禄山下水,这显然能够为她争取时间。 若是跟着令狐伤走了,她跑路的困难将会加大。 可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见面的次数比在安禄山这里要多吧? 见面多了,机会自然也就多了。 柯阮尚且没能衡量出得失,安禄山便已经开口问道:“阿阮,你可愿意?” 阿阮像是愣了一下,她看了眼令狐伤,再次低下头去:“将军做主便是。” 安禄山大笑起来。 这一天,令狐伤从安禄山那里回去的时候,就带上了一只小尾巴。 令狐伤感觉到阿阮并不开心,但他本就不是怜香惜玉会对女子好言安慰的人,因此直到回到家中,他也没对阿阮说一句话。 只是对管家吩咐了一句:“好生安排她。”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离开。 “你、你等等!” 出乎意料,一路上一直低头沉默的阿阮这时候却开口叫住了他。 令狐伤回头看着阿阮,迟疑了一下补充说道:“你有什么要的,就对管家说。” 阿阮毫不在意这个,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问道:“你……你不会再把我随便送出去了吧?” 她看着令狐伤,抿着唇的样子看起来紧张又可怜,眼中既是忐忑也是执着。 令狐伤知道这是一个需要认真回答的问题,这是一个承诺。 “我不会。”他这样对阿阮说道,然后就看到对面的少女忽然落下泪来。 “谢谢你。” 这是她第三次对令狐伤说谢谢。 第 7 章 令狐伤与养父张守珪看起来并不亲密,具体的表现在于,令狐伤并不与张守珪住在一起,他有单独的宅院,自己一个人住。 张守珪那里他也很少去。 因为不爱交际,大部分时候令狐伤都只是死宅在家里而已。 当然,这仅仅是目前的表现,事实上一年中的大部分时候,令狐伤不会在这里停留,这一年算是例外。 原因在于苏曼莎。 此时的苏曼莎只有五岁,令狐伤自然不好带着她在外奔波,而且,他既然收了苏曼莎做弟子,也要教她些东西。 在外奔波的日子并不适合打基础,于是令狐伤决定先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也因为苏曼莎的存在,令狐伤就算死宅也是有事情可做的,他得教徒弟嘛。 阿阮倒是完全清闲了起来。 令狐伤对她不差,她有单独的小院子,地方僻静环境也好,管家给了两个丫鬟伺候她,另外吃的穿的用的从来没短过她的。 和安禄山不同,令狐伤不爱听曲子也不爱看舞蹈,因此阿阮连这点事情都不需要操心了,她每天的任务就是吃吃睡睡。 令狐伤一心扑在教导苏曼莎这件事情上,阿阮几乎见不着他。 说白了就是既然已经收下了,反正不差那一口饭,养着呗。 但柯阮却不能就这么混吃等死,她得完成任务。 于是很快,令狐伤接到管家的报告,阿阮姑娘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院子里的各种花花草草最近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被她砍死。 令狐伤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谁惹她生气了?” 管家低着头:“您吩咐了好生照看的人,府里哪有人敢招惹。” 他最近可是好吃好喝的供着那一位。 再说了,那位阿阮姑娘确实生的好看,令狐伤这么多年来也只带回来两个姑娘,一个苏曼莎,此时还只有五岁,另一个就是阿阮。 即便令狐伤什么都不说,这些天也从未看过一眼问过一句,可架不住管家还是得脑补些东西出来嘛。 令狐伤于是不再说什么,只是让管家退下。 下午的时候他依旧教导苏曼莎,等把苏曼莎安排好了,才去阿阮那里。 刚进阿阮的院子令狐伤就知道那些花花草草是怎么死的了。 明显是被剑砍死的。 令狐伤对剑造成的破坏再熟悉不过,自然一眼看出阿阮干了什么。 果然,他再往里走一点,就听见有女子的呼喝之声传来,伴随着的是花花草草们‘惨死’的声音。 如果让令狐伤来评价的话,阿阮的剑毫无章法,手上也是绵软无力,身上到处都是破绽。 但阿阮自己练的很开心。 即使她的剑在令狐伤看来用‘惨不忍睹’都不足以形容。 令狐伤没说话,而阿阮对他的到来也同样毫无所觉,直到她有些气喘吁吁的停手,扭头就看见令狐伤正站在那里。 阿阮一愣,随即脸上绽开笑容:“你来啦!” 这句你来啦仿佛她等了令狐伤很久一般。 不待令狐伤说什么,阿阮已经开开心心的走到他身边:“我在这里很无聊,没了除了吃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你上次说我有练剑的天分,我就自己练起来啦。” 令狐伤:“……” 这根本不是自己练的事情好吗! 他看了眼阿阮手中的剑,还是原本那个,只不过原本缀在剑柄处的长长彩绸已经被取下了,这倒是让这把剑干净利落了不少。 “你握剑的姿势不对。” 阿阮握剑的样子,只是跳舞还好,若是做一名剑客,就太不合格。 阿阮也没想到他这么说,却只是愣了一下又笑出来:“安将军说你厉害,那你能不能教教我?” 令狐伤哪有随便教人的。 可阿阮已经把剑递到了他的面前:“我学你。” 她本以为会被拒绝,然后令狐伤严令她不许再破坏花花草草,却没想到对方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接过了剑。 “这样拿。” 阿阮学着他的样子握剑。 出乎令狐伤的意料,若论学武的年纪,阿阮确实有些大了,可她似乎天生聪慧,令狐伤稍作示范她便能学的似模像样。 然后令狐伤做了一件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会做的事情,他拿着阿阮的剑,放缓动作为她示范了一遍基础剑法。 当收住剑的时候,令狐伤自己也有些意外,他不知道这算什么,似乎他每次都会做出点不像是他自己的事情来。 ……在遇到阿阮的时候。 但既然已经做了,他也懒得再去后悔,只是对阿阮说道:“你学一遍。” 阿阮没抱怨自己只看了一遍,根本记不住。 她稍微回忆了一下,然后抬手动了起来。 只一遍,她便已经记住了七八分,虽然动作有些僵硬迟钝,可这已经足够称得上天才了。 令狐伤不由问道:“你之前学过?” 阿阮摇头:“我若是会功夫,哪儿还是如今这幅样子。” 不过她随即笑嘻嘻起来:“是不是很惊讶?我厉害吧?再怎么复杂的舞蹈动作,我看上一遍也能记住大概,至多两遍就能学会,你这都不算什么。” 令狐伤略微点头,然后抬手又是一套剑法使出,这次他的速度明显比第一次要快,招式也复杂起来。 一套剑法使完,他对阿阮问道:“可记住了?” 阿阮顿时委屈起来:“你耍赖!哪有那么快的,有几个地方我都没看清!” 她这样子,莫名让令狐伤心中有了点小得意的感觉,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你不是说,看一遍就能记住大概?说大话了?” 话音刚落,令狐伤自己就皱起了眉头。 他觉得自己确实不太对劲。 阿阮没有感觉到这一点,她有些不服气:“你、你看着好了!” 令狐伤看着她的动作,他知道这次阿阮的错处很多,她至多只记住了一半。 ……但那本就是他故意为难。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居然记住了一半? 令狐伤的眼神让阿阮心虚起来,她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好嘛,就、就算你赢了好了。” 令狐伤将手中的剑交还给她,然后说道:“明天早起,跟我学剑。” “哎?!” 阿阮大惊。 她嘴巴微张,动了动唇又不知说些什么,瞪大了眼睛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令狐伤的心情莫名很好:“地点在西园。” 于是从这一天起,阿阮开始了不能睡到自然醒,但可以累到自然睡的生活。 ……当然,某种程度来说是装出来的。 毕竟柯阮之前能够成为十八岁的江湖一流高手,自然和勤奋努力分不开,她早习惯了早起练剑的生活。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令狐伤似乎很认真。 他是真的在用心教她练剑。 于是为了不露出破绽,被令狐伤察觉,柯阮也确实是很辛苦了。 令狐伤所学甚杂,不仅有张守珪教的,还有他的家传武学,以及多年他拜访西域各大名师高手学来的,总之是包罗万象。 好在他没打算把这些都教给阿阮,只是有选择性的教了她两套剑法而已。 多数时候还是练基本功。 而且,轻功之类的也要学 柯阮觉得自己仿佛再次回到了十年前的忆盈楼qaq 某种程度来说,令狐伤对‘阿阮’很好,这让柯阮有时候甚至有点负罪感。 因为她知道正面肯定打不赢令狐伤,因此钻点空子,反正任务不限制手段,她就打算用那么点‘不入流’的方法。 首先,需要取得令狐伤的信任。 现在看来,她做的很好。 令狐伤甚至都开始亲自指点她练剑了,不是吗? 于是阿阮便笑问道:“你对我这么好,怎么不干脆收我当徒弟?” 令狐伤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收了剑,他眉头微皱,却并非生气:“你想做我的徒弟?” “我只是觉得,你教我这么多,像是我师父一样了,江湖人不是不会把功夫随便教给别人的么?”阿阮再次问道:“所以,你要不要收我做徒弟?” 她笑起来的神情,任何人都不会忍心拒绝她。 可令狐伤不高兴。 “你不是我徒弟。” 他丢下这句话离开。 阿阮却眨眨眼:“他这是……生气了吗?”阿阮本以为令狐伤不会再来见她了,至少短期内他们不会见面,因为令狐伤看起来真的很生气,即使他面无表情,但阿阮还是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 可就在当天晚上,她再次见到了令狐伤。 那时候阿阮正在抄写琴谱,这地方风情与中原不同,有许多没见过的新曲子,她有空就爱抄一抄。 院内的花草管家已经根据阿阮的要求重新栽种,此时正有几株开放,因此阿阮也不关窗子。 今晚月色正好,又有花香,她自然舍不得关窗。 令狐伤就站在院子里透过窗子看她。 暖黄的烛光将一切照的微黄,从令狐伤的角度,只看见阿阮的一半侧脸,此时她正低着头认真的抄写琴谱,眨眼时睫毛如蝶翼轻颤,嘴唇微抿,十分认真的样子。 一面有一绺未束起的青丝垂下,随着窗外的清风微动,一下一下的扫在她的脸侧,却像是扫在人的心尖上似的难耐。 突然,阿阮皱起眉头,露出了懊恼似的神情,令狐伤见她将笔放下,一脸可惜的拿起抄写琴谱的纸张,看了一会儿却还是放下,最后揉成一团。 想来是不小心抄坏了。 可在懊恼过后,她却又把揉成一团的纸张重新展开整理好,叹了口气,放到一边去了。 令狐伤不知她怎么想的,但此时他连自己心中是怎样的心思都不能明白。 花香渐渐浓郁起来,阿阮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之前的失落转瞬不见,她又活泼起来,并且急急的向窗外张望。 却一眼看到了月下站着的令狐伤。 都说月下看美人,这话放在令狐伤身上也很合适呀。 阿阮心中这么想着。 可令狐伤面对阿阮不知怎的却有了几分心虚的感觉,一时不知道是该走过去,还是干脆离开。 阿阮却笑起来:“你来啦,我差点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呢。” 这么说着,她已经提着裙子,小跑似的从屋内出来,到了令狐伤的面前仰头看他,神情无辜眼含期待:“你不生气了吧?” 面对她,谁又能真的生气呢? 令狐伤也只能说:“我没生气。” 阿阮顿时为这话快乐起来。 然后她又问:“这院子里的花,只有晚上才开的最好,我们一起看好不好?” 令狐伤看着她说:“好。” 第 8 章 说是看花,但实际上,不管是令狐伤还是阿阮都没有去看花。 阿阮笑道:“因为花很小啦,看起来没什么意思,有花香就足够啦,而且,今晚月色很美。”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着令狐伤,却又露出了想笑的表情来。 也不待令狐伤问起,阿阮就继续说道:“第一次在安将军府中见你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么好看的人,简直不像是真的呀。” 说话之间她已经在院内的小石桌上摆了两个杯子。 “我今天才刚从管家那里要来的酒,”她给令狐伤倒上酒:“据说是上等的西域美酒,月色,花香,美酒,美人,我就说我今天的运气一定很好。” 显然她那句美人是指令狐伤。 令狐伤很想说阿阮的胆子越发大了,如此形容他,便是整个西域也没人有这样的胆量。 阿阮却忽然很认真的叫他:“令狐伤。” 她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直呼令狐伤的名字,令狐伤不由的看向她,却不由得恍惚了一瞬。 阿阮侧坐着,月光从另一面投下,在黑暗中给她度上了浅浅的光晕,令狐伤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阿阮像是要化作漫天流萤一般。 周身的花香越发浓郁,但在这样的花香之中,令狐伤还是能够辨别出一股极淡的,类似于茉莉的香气。 他对此很熟悉,因为这些日子练剑时难免有肢体上的亲密接触,他知道阿阮的身上总是有这股淡淡的香气。 如今这股香气轻轻的环绕,却仿佛将他陷入了一种几乎要沉溺的感觉中。 阿阮不再看着前方的树影,而是转过来专注的看着他,甚至她更进一步的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的指尖落在令狐伤的眼角,然后缓缓向下,最终落在他的唇角。 令狐伤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几乎要满溢而出。 他本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这一次却无法有丝毫的拒绝。 他知道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他仿佛要明悟一种从未接触过的情感,就像是一朵花苞即将绽开第一片花瓣。 “令狐伤,我之前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是贪财好色便是负心薄情……” “我不是。” 他不知出于何种力量的驱使对阿阮说出了这句话,但他此时只想告诉她: “我不是。” 阿阮一笑,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是。” 她看着令狐伤,却不是平日里天真无忧的样子,她的眼底仿佛有化不开的愁绪,甚至还有一些歉意。 歉意? 不待令狐伤细想,他眼前便有一道剑光瞬间亮起,直取向他。 令狐伤被称作西域第一高手自然不是徒有虚名,即使事发突然,但他还是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剑。 阿阮一手持剑,看着距离他十来步远的令狐伤:“不愧是令狐伤,若是旁人,此时怕是已经死了。” “——你!” 令狐伤刚要开口质问,却忽然脸色一变,他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阿阮露出笑容:“呀,你的内力哪里去了呢?” 她笑着,语气恶劣眼神却像是玩游戏一般带着几分逗弄,此时的她就像是个坏心的小恶魔。 “你是什么人!” 想要对令狐伤下手的人有不少,但阿阮看起来不像是任何一种。 阿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甚至没有再去面对令狐伤的眼神。 她知道令狐伤在这一刻之前对她是信任的,就像她试探着靠近的时候,试探着做一些更加亲密的动作的时候,都没有遭到拒绝。 阿阮只是说道:“你不该这么轻易相信别人。” 令狐伤甚至从她的语气里再次听出了歉意,或者还有愧疚。 仿佛她还在意令狐伤的感受,仿佛她并不想这样做似的。 可说完这话,她的表情呆板起来,像是强制给自己戴上了什么面具一般。 令狐伤觉得他有些看不懂对方了。 但在他的疑惑更多之前,柯阮已经拿出一把剑抛给他:“和我打一场,赢了,你就可以从这里走出去,输了,你就死。” 令狐伤看着插在他脚边的剑,不发一言,只是将剑拔出握在手中。 柯阮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就算是这样,柯阮心中依旧紧张。 这段时间足够她明白令狐伤是哪个等级的对手了,大娘曾说,若传言都是真的,那么令狐伤的实力远超过她。 显然传言不仅仅是真的,甚至是远远不够。 花香再加上酒气,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那特意调制成类似茉莉花的香气,三者混合,便是能够限制人内力的药。 这不是毒,且远比毒药更难察觉。 柯阮知道这手段不光彩,甚至称得上卑鄙了,但她这不是没办法么。 而且,给令狐伤下药也是个技术活儿,如果随便什么人就能给令狐伤下药成功的话,令狐伤压根活不到今天。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安全无害。 ……然后利用令狐伤对她的信任干出这种事。 嗯,讲真的,柯阮自己也觉得就是个混蛋。 这么想着,她还是很清楚,就算令狐伤失去了内力,他的剑术却还是在的,想要在不暴露自己的门派根底的情况下击败他并不容易。 事情也确实如此,柯阮与令狐伤交手,即使她占着有内力的便宜,却依旧无法轻易击败令狐伤。 数招过后,令狐伤却是冷笑一声:“你用我教你的东西来杀我?” 柯阮所用的招式,包括了轻功,都是他这些日子教给她的。 “你是想说这样不可能么?”柯阮看了眼令狐伤破损的袖口:“事实可不是这么说哦。” 柯阮知道激怒令狐伤完全就是在作死,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她知道令狐伤的剑多么可怕。 果然,听到她的话,令狐伤的眼神瞬间锋利起来,哪怕失去了内力,但他爆发出的战意和周身剑意便可叫人望而生畏。 “这才像话。” 柯阮举剑,剑尖微微下压。 令狐伤看她的动作便知道她要用哪一招,那就是他教给对方的。 一手极快极狠的杀招,出手便是要取人性命的。 柯阮脚下一动,已经一剑刺来,令狐伤心中冷哼一声。 她未免太过小看他了! 可就在两人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令狐伤瞬间瞪大眼睛,就连表情都有一瞬间的扭曲。 下一秒,他手中的剑被柯阮挑了出去。 一击得手柯阮没有迟疑,紧接着便欺身而上再次进攻。 令狐伤闷哼一声,他被柯阮压在身下,两手反绞在身后,柯阮整个人压制住他,在他没有内力的情况下,几乎没有办法挣脱。 然后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你输了。”柯阮低下头,故意说道:“刚刚那一招,可不是你教的,对吧?” “我不会教你那样的招式。” 令狐伤说的不屑,柯阮却毫不在意:“一点简单的防身术招式而已,每个姑娘都该会的,至少在对面男人的时候效果向来很好。” 令狐伤感觉到身后的人俯身靠近他,他再次闻到了那种淡淡的茉莉花香,柯阮未束起的墨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垂在地上与他的金发交织在一起,此时月光正好,这场面看着倒有几分缠绵暧昧。 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靠近,柯阮靠在他的耳边:“接下来我还要做点别的事情,希望你不要介意。” 然后他的耳垂被什么湿热的东西包裹,下一瞬间,却只觉得那里一痛,令狐伤眼前一黑,顿时失去意识。 柯阮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令狐伤:“……希望男神不要介意我咬了他一口。” 但谁让这迷药直接进入血液的时候效果更好嘛! 她的手脚都用上了,于是只好选择……咬一口了。 【叮,击败令狐伤:1 / 1(已完成),奖励5000晋江币。】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柯阮松了口气,而且,5000晋江币,这对于柯阮来说实在是一个大数目了。 她放开令狐伤,站起身来,原本打算直接跑路,可走了没两步却又退回来了。 迷药的效果大约能够持续到明天下午,但实际上她的行踪至多只能隐瞒到明天早上,因为明天一早肯定会有人发现令狐伤的情况不对。 她原本的打算是在安禄山府中把令狐伤放倒,这样顺带着拉安禄山下水,至少在令狐伤清醒之前安禄山都无法彻底洗脱嫌疑,这无疑能为柯阮争取不少时间和机会。 但现在? “我需要一点新的办法来扰乱视线。” 系统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想干什么?】 “干大部分姑娘都想对男神干的事情!” 这么说着,柯阮抱起令狐伤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里,丢上床,拿起之前没喝完的酒往他身上撒了一点,做出令狐伤一身酒气仿佛喝醉的样子来。 接着,她又往周围的地上撒了不少,房间里的酒气顿时浓厚起来。 之后把床铺弄乱。 最后,柯阮站在床前咽了口口水,她两手合十对着令狐伤拜了三拜:“男神你一定要原谅我,我只是为了逃命而已啊!” 然后她伸手把令狐伤的衣服扒了。 【……柯、柯阮?】 系统吓得原本平稳的系统音都带上了电流声。 【你在干什么!】 “干令狐……咳,我是说,干能让我顺利跑路的事情。” 扒完了令狐伤的衣服,柯阮想想觉得还不够,又把令狐伤身上包括额饰在内的,所有看起来值钱的东西全部扒拉走了。 “这样他们就摸不准调查方向了吧?” 【……】 柯阮你完蛋了你知道吗? ……当然,即使内心这么吐槽着,可系统还是不得不承认,柯阮的办法在令狐伤醒来之前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因为第二天早上响彻令狐伤宅院的是管家的惊呼。 “来人啊!不好啦!家里遭贼啦!” 停顿了一下,管家的尖叫声再次响起。 “采花贼啊!!!!!” 【叮,令狐伤仇恨值达到上限,已红名并对宿主开启仇杀模式。】 【叮,令狐伤额外附加仇恨值:50。】 柯阮:“……” ……男神你这是有多恨我! 第 9 章 【击败霍天青:0/1(未完成)】 【击败独孤一鹤:0/1(未完成)】 【击败霍休:0/1(未完成)】 【击败西门吹雪:0/1(未完成)】 【江湖资历:1000/2000(未完成)】 【花满楼好感度:10/100(未完成)】 【陆小凤好感度:0/100(未完成)】 【任务时限:一年。】 柯阮牵着里飞沙,看到自己新世界的任务之后差点没一把皇竹草把里飞沙噎死。 也不管里飞沙不满的用脑袋顶了她一下,柯阮连忙戳系统:“这几个任务你是认真的?” 霍天青什么的也就算了,让她击败西门吹雪?! 这简直快要和击败令狐伤一个难度了好吗! 虽然系统不限制手段,但柯阮从这次的任务就知道,她以后还会面对更多这样的任务,只靠着不入流的手段作弊是不可能长久的。 典型比如说下药这种事,对令狐伤做得,对西门吹雪就做不得。 至少……西门吹雪的医术似乎不错? 柯阮抿了抿唇:“幸好我上个世界也不算是全然没用功。” 至少她那十来年的武艺是真的,之后的令狐伤虽然用了点手段,但柯阮知道她的处境,何况她心中也有点不服气,因此当时也只是限制了令狐伤的内力而已。 现在看来,她还挺聪明的是不是? 她本就可称作江湖的一流高手,再加上与令狐伤单纯在剑术上的比试之后,柯阮倒是真的所获甚多,她的实力也有了长进。 “时间有一年,还是老办法,从最简单的开始做起。” 就像她当初先去刷叶英的好感度一样。 柯阮一路走到花满楼的小楼前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她一身粉色衣衫,此时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五岁,正是最青春可爱的时候,再加上清丽无双的绝色面容,只是站在小楼前便已经吸引了大把的目光。 柯阮却毫不在意那些,她只是歪头看了看小楼,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此时花满楼正在小楼里。 “你一定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他对着自顾自走到他身边的柯阮说道。 柯阮眨眨眼,好奇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听人说你看不见。” 她毫不在意的说出这句话,仿佛这很寻常,半点不体谅一个看不见的人的心情。 花满楼确实没有生气,他听出柯阮的话中只是单纯的好奇,这样的问话远比自以为小心的‘照顾’更让花满楼觉得自然。 因此他露出一丝笑容:“我听出来的。” 从柯阮走到他小楼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必定是个十分漂亮可爱的姑娘。 柯阮似乎觉得这种说法很有趣,于是也笑出来:“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我想要与你做朋友,好不好?” 她美貌动人,说话虽然直接,可只要见了她的人,又有谁能够拒绝她呢? 偏偏花满楼是个看不见的瞎子。 但花满楼更加不会拒绝她:“我的朋友总是不嫌多,何况还是你这样可爱的小姑娘。” 说完这话,他听见柯阮十分开心的笑声。 她不仅貌美,连声音都极为动人。 花满楼相信,不需要数年之后,哪怕是现在,只听声音也有大把的男人愿意为她刀山火海走一遭。 柯阮倒是真的开心。 【花满楼好感度:30/100(未完成)】 瞧瞧!花满楼不愧是出场自带10点好感度的大好人! 这样涨好感度的速度,柯阮只在卡卢比的身上见过。 她笑的开心,声音都带着满足:“我叫柯阮,你既然是我朋友,叫我阿阮也是可以的,我师父就这么叫我。” 她说完这话便满心期待的看着花满楼,直到花满楼顺从的叫了她一声‘阿阮’。 柯阮问道:“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我连名字都可爱极了?” 花满楼笑着应是。 他确实觉得柯阮可爱极了。 柯阮在他对面坐下,轻轻挠了挠脸颊,像是不太好意思:“那个……其实我是有事情想要请你帮忙的。” 这样说起来,她之前要和花满楼交朋友,其实也是有目的的。 不过花满楼并不在意对方是否是故意接近,他反而有些关切的问道:“是遇上什么难处了吗?出门在外总会遇到些难处,你若有,便与我说。” 尤其是,如果一个女孩子单独出门,还偏偏长了柯阮这样好看的一张脸的时候,那定然是十分麻烦的事情了。 柯阮道:“我是离了师门来这里的,总觉得要在江湖上闯荡出一些名声来才不算辜负我师父,我听说江湖上很多人都很厉害,我这一路过来见了不少人,也去找据说很厉害的人比试,可他们没有一个厉害的。” 她苦恼起来:“这可怎么办呀。” 花满楼倒是没想到她的问题居然是这个:“那么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算是厉害呢?” 他从脚步声就可听出柯阮的轻功很好,若有这么好的轻功,她其他方面应当也不会很差的。 柯阮想了想说道:“至少也得是西门吹雪或者独孤一鹤那样的吧?” 她看着花满楼:“我听人说你似乎也很厉害,不过你是我朋友了,我就不与你打,但你告诉我几个真正厉害的人物好不好?”她的目标是要击败西门吹雪! 花满楼想要劝说,可柯阮在这事上完全不听劝,她执拗的要把西门吹雪和独孤一鹤那样的人做目标。 如果花满楼不帮她,她就要自己去打听了。 花满楼苦笑一声,也只好答应帮她。 柯阮都已经打听到他这里来,焉知下回不会遇上什么厉害的对手? 何况听着柯阮的话,她仿佛第一次涉足江湖似的。 这倒也说得过去,柯阮的功夫确实不差,放在江湖上,别说如她一般年纪的,便是再大上几岁也少有能够与柯阮比肩的,按说这样的人物在江湖早该有名声,偏柯阮半点名气也无。 不过好在花满楼虽然是个瞎子,但他实在是见识广博,花家也能提供足够准确的情报,因此在花满楼的安排下,柯阮倒是真的能遇上不好好对手,却又不会超出自己的能力太多。 何况花满楼每回还老妈子似的在柯阮上门挑战之前先送上拜帖,哪怕是看着花满楼的面子,大家在比试之中也会点到即止的。 但对于柯阮来说,大量旗鼓相当的对手也让她迅速进步。 当年大娘叫她行走江湖,也是因为柯阮的武艺继续留在忆盈楼已经难有长进了,需得历练一番才行,之后柯阮在与令狐伤相处时虽然算是装作不会武功,但她的目标是击败令狐伤,日常习武之时自然对令狐伤的功夫多加揣摩,最后又与令狐伤交手一次,这么一来算是长进很大了。 只是柯阮到底只与令狐伤打了那一场,很多东西都没能真正用出来,此时在与人交手的时候倒是可以不断稳固和提升了,在增长实力的同时,柯阮也将花满楼的好感度稳定在了60以上。 只是让柯阮意外的是,过了60之后,原本增长迅速的好感度却突然慢了下来。 然而柯阮的快活日子并没有过很久,当她跑了一趟山东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花满楼已经离开小楼了,甚至他已经走了好多天。 不过花满楼给她留了信,表示他只是去处理一点事情,柯阮这段时间可以稍作休息,他很快会回来的。 柯阮当然不会乖乖地留下等人,她虽然不知道花满楼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找他,但却也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柯阮虽然早就不记得剧情,只记得几个大致的名字,但她至少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并不容易。 任务的期限是一年,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她之前去山东的时候,交手的那一位据说已经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高手之一了,柯阮击败了他,虽然费了一番力气,但却还未到极限。 柯阮知道,她该有点其他的行动了。 柯阮原本是打算先去找霍天青的,好像她的所有的目标人物中霍天青算是最容易击败的一个了。 霍天青在江湖上还是很有名气的,他是珠光宝气阁的总管,自然是要和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在一起,目前他应该就在山西。 柯阮的计划很好,但她某种程度来说算是太过高估了自己。 她行走江湖的经验本就不算丰富,之前到底有七秀大弟子的名头,因此倒是有许多方便,可现在,这里不是她生活了十年的大唐江湖,她对这里完全不熟悉,七秀坊是什么这里也没有人知道,因此当柯阮一路坎坷的从江南走到山西的时候已经过去不少时日了。 好在到了山西之后只要说珠光宝气阁就没有人不知道的,终于算是免了柯阮不少弯路。 但柯阮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想要去找霍天青的时候,场面完全不是她预想的样子。 柯阮是在一座水阁中找到人的,她不认识霍天青是谁,但霍天青旁边的那个人她却是熟悉的。 “花满楼?!”柯阮瞪大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花满楼突然在这里遇到柯阮也是十分意外:“阿阮?” 柯阮点点头,然后发现虽然水阁中摆着酒宴但周围早就一片狼藉,显然她进来之前这群人就已经动手打起来了,于是她迅速赶到花满楼的身边,剑已经握在手中:“他们不是你的朋友?” 花满楼露出微笑:“我的朋友已经在这里了。” 柯阮眨眨眼,很不要脸的高兴起来:“是呀,我是你的朋友呢!” 她正说着这话,桌子对面的一个青年便不满起来:“怎么就一定是说你?我和花满楼可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 花满楼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陆小凤。” “啊,他就是陆小凤呀,”柯阮好奇的打量着陆小凤,却又皱起眉头:“你上回说他有四条眉毛,可我看来看去却也只看到了两条呀。” 说起这个,陆小凤不由得露出苦笑:“之前还有人说我这个样子又年轻又英俊呢。” 柯阮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也不是假话。” 陆小凤看起来确实又年轻又英俊。 他们说的开心,旁边的其他人自然就不开心了,柯阮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开口道:“事已至此,我刚好也想向花公子讨教几招,请!” 最后一个字才刚刚说出口,这男子就已经以手中筷子作剑向着花满楼刺过来,显然他也是功夫不差,只这一手瞬间便已经刺出七剑。 但此时柯阮正在花满楼的身边。 男子的筷子还未近花满楼的身前便被柯阮一剑斩断:“我虽然不认识你,但现在也知道你肯定不是花满楼的朋友了。” 花满楼问道:“阁下的招式……莫不是峨眉派的弟子?” 谁也不知道他一个瞎子是如何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招式,甚至还能说出对方的师门的,不过那年轻男子倒也没有隐瞒:“不错,在下正是苏少英。” 柯阮眨眨眼,顿时高兴起来:“你是独孤一鹤的弟子呀?” 她之前就有打听过峨眉派的事情,花满楼也很认真的给她说过,此时说苏少英就想起独孤一鹤的弟子中最出名的便是所谓三英四秀了。 想到这里,柯阮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握紧了手中双剑:“你既然是独孤一鹤的弟子,便与我打吧!” 见不着独孤一鹤,先和他最出名的徒弟打一场也能见识一下师父的招式套路。 可与柯阮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另一个人:“这个人既然也是学剑的,为什么不来找我?” 苏少英的脸色顿时一白。 柯阮看过去,就发现她之前只顾着花满楼,都忽略了那里还站着一个人,白衣乌发,面若寒霜,剑气凌然,总体来说,属于怎么看都超凶,完全不好招惹的类型。 柯阮眨眨眼:“你该不会就是西门吹雪吧?” 花满楼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下,顿时觉得不好,但他已经来不及阻拦。 因为柯阮的剑锋已经指向西门吹雪:“你既然也是学剑的,为什么不来找我?” 西门吹雪:“……” 苏少英:“……” 虽然他确实不太想和西门吹雪交手,但是目前这个情况好像也不太值得高兴,他看看柯阮又看看花满楼,最后终于还是没憋住:“那个……她真的是和你一起的朋友?” 花满楼:“……” 花满楼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劝说柯阮,便听见西门吹雪说道:“我本不杀女人,但女人却不该练剑,练剑的就不是女人。” 柯阮闻言叹了口气:“你若是只说后面半句话该多好,练剑这事,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本就没有该不该的。” 西门吹雪没有反驳这话,而是问道:“你要与我比剑?” 柯阮点头:“我是要与你比剑,不仅要比,还要赢你。” 任谁见了柯阮这样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对西门吹雪挑战,还说要赢他,都一定觉得好笑,但西门吹雪没有笑,他想了想才说:“五年之后再来,你或许能够做到。” 柯阮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现在不行吗?” “现在不行,你本不必急于求成。”出乎柯阮的预料,她觉得西门吹雪的话语中似乎有几分安抚:“以你的本事,再有五年,足可以做我的对手了。” 柯阮于是扭头看向苏少英,苏少英顿时瞪大眼睛:“你该不会是又想和我打吧?” 然而柯阮却只是看了苏少英一眼,然后对西门吹雪问道:“那他呢?” “二十年后可与我一战。” 柯阮秒换一张嫌弃脸:“那我也不要和他打了。” 苏少英:“……” 作者有话要说:  苏少英:我有一句妈卖批十分想讲 第 10 章 柯阮不要和苏少英比试,且至少目前看起来也不想立刻和西门吹雪打一场,花满楼顿时松了口气。 就在他们之前说话的时候,陆小凤已经拆穿了阎铁珊的身份,就是当年金鹏王朝的严立本。 柯阮听着他们说话,仿佛是严立本当年欠下了别人什么债,而此时债主委托陆小凤找上门来了。 柯阮顿时叹了口气:“我对这种事情是没什么兴趣的。” 她看了眼霍天青,她虽然不认识霍天青,但她至少能够看出在场的人功夫深浅,除去她认识的人,剩下的那个年轻又武功好的自然就是霍天青了。 但霍天青没有关注柯阮,此时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阎铁珊和陆小凤身上。 显然比起柯阮的事不关己,对于霍天青来说,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太出乎他的预料了,柯阮知道今天她大概是要白跑一趟了,因为霍天青在这种情况下是不会有心情与她比试的。 所以她才要叹气。 可就在阎铁珊终于承认了自己就是当年的严立本,大家开始放松下来的时候,阎铁珊的表亲却突然扭曲起来,一朵血花在他胸口绽开,一截剑锋露了出来。 这种情况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以至于在阎铁珊被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得及阻止。 “什么人?!” 阎铁珊已经倒了下去,露出了他身后一个苗条的人影,看起来是个女子的身形,此时那女子已经扯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张苍白但是美丽的脸。 柯阮不认识这个人,但显然陆小凤和花满楼都认识,因此他们原本要做出的反应又都停下了。 阎铁珊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女子:“你是谁?” 他不明白这个美丽的女子是谁,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杀他。 那女子道:“我就是大金鹏王的丹凤公主,是来向你讨还旧债的人。” 陆小凤却叹了口气:“他原本像是要说什么事情,你不该在这种时候杀了他。” 这句话的道理是对的,但丹凤公主却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她眼中闪着泪光:“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冲动,但你不明白他把我们害的多惨,我们又有多么恨他,我一时控制不住……” 一个美丽又吃了许多苦的女子若是说出这样的话,谁又能责怪她杀死了自己的仇人呢? 陆小凤叹了口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柯阮歪着脑袋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阎铁珊问道:“那么,那位丹凤公主,你现在还冲动吗?” 见丹凤公主向她看过来,柯阮微微一笑:“你若是能忍住不要杀他第二次,我就要救人了。” 丹凤公主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可是,我刚刚那一剑……” “嗯,他伤的很重,但还没那么快死透呢。” 这么说着,柯阮走到阎铁珊的身边,试探了一下发现他果然还活着,虽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也活不了多久,甚至这已经是大夫所无法医治的重伤了,所以大家才都认定阎铁珊必死无疑了。 但对于柯阮来说不是这样。 云裳心经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涌入阎铁珊的身体,不仅仅为他保存了那一线生机,甚至开始修复他之前受伤的地方。花满楼第一个注意到阎铁珊的呼吸再次恢复并且逐渐稳定了下来:“看起来他应该是死不了了。” 柯阮点点头:“我修炼的内功能保住他的命,今晚他若是能醒来,陆小凤有什么问题都尽可以问他了。” 这话让丹凤公主的脸色十分不好,她好不容易手刃仇人,却又眼睁睁的看着仇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救了回来,这换了谁都不会高兴的,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因此并没有哭闹,只是跺了跺脚,委屈又生气的跑掉了。 柯阮主修冰心,云裳心经的治疗方式对她的压力很大,因此在帮助阎铁珊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之后她便停下了,此时的柯阮脸色略有苍白,看起来惹人怜爱极了。 陆小凤上前确认了阎铁珊的情况之后对柯阮说了声谢谢,柯阮摇摇头:“你是花满楼的朋友,我也是花满楼的朋友,阎铁珊死了你要查的事情恐怕会麻烦不少,所以我帮你。” 陆小凤一下子笑了出来:“看起来我是托了花满楼的福了,不过,难道我和你就不算是朋友了吗?” 柯阮有些骄傲的挺起胸:“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所以想要与我做朋友了?” 陆小凤很配合她:“我总是想要交很多厉害的朋友的,却不知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柯阮笑起来:“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同意和你做朋友吧。” 阎铁珊被交给了霍天青照顾,如霍天青所说,他毕竟是珠光宝气阁的总管,此时阎铁珊在他的面前被人重伤,这是让他又丢脸又愤怒的事情。 后面的事情柯阮用不着掺合,她开开心心的跟着花满楼回去了。 只是花满楼难免要责怪她几句:“你之前不该那么冲动,贸然向西门吹雪挑战,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柯阮道:“可他不是没有答应嘛?” “他若是答应了该怎么办?”花满楼道:“与西门吹雪比试是没有输赢的,只有生死,他的剑出鞘,你和他之间就一定有一个人要死。” 柯阮也知道自己当时太冲动了些,但她实在是很有紧迫感。 她的任务时间只有一年,可是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小半,柯阮却没有完成任何一个任务,这由不得她不着急。 她上个世界结余有一万多晋江币的奖励,任务失败则会倒扣分数,柯阮姑且可以承受一到两个任务的失败,但目前的情况是,她没有完成任务一个任务,这就代表她的分数很有可能会成为负分。 柯阮紧紧地抿着嘴唇,目前花满楼的好感度稳定在了七十左右,对于普通朋友来说这是相当高的好感度了,剩下的只能靠时间,靠平日的相处慢慢涨起来,这也是她当年从叶英身上得到的经验。 陆小凤的好感度在今天她救了阎铁珊之后变成了三十。 江湖资历倒是稍微有点希望,因为柯阮多次挑战江湖上各大高手的原因,她目前的江湖资历进度还算稳定。 【江湖资历:1500/2000(未完成)】 而剩下的不管是西门吹雪还是独孤一鹤又甚至是霍休,柯阮都毫无头绪,这样的情况她又怎么可能不着急。 花满楼显然察觉到了柯阮的焦虑,他安抚道:“阿阮,西门吹雪至少有一件事情说的很对,你如今的年纪拥有这样的实力已经足够难得,实在不必急于求成。” 就算再过五年,柯阮也不到西门吹雪现在的年纪,西门吹雪已经是足够令人惊艳赞叹的年轻高手,柯阮那时候又如何呢? 莫说是女侠们,便是放眼整个江湖,这也是前所未见的了。 “阿阮,你若想出名,也不必急在这一时,何况你已经足够厉害。” 柯阮轻轻嗯了一声:“我叫你担心了,是不是?” 花满楼说道:“我们先回去吧,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也该回去了。” 他们住在一家小小的客店里,柯阮跟着花满楼回去的时候果然也遇上了回来的陆小凤,西门吹雪倒是不见踪影,不过他本就不是那种喜欢混在人群里的性格,大家倒也没有在意。 晚饭过后陆小凤伸着懒腰说他一定要去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花满楼拿他没办法,只好一脸无奈的回自己的房间去,柯阮却一副乖巧的表情待在客栈的院子里。 她在等西门吹雪。 当西门吹雪出现的时候,坐在树下等了他好久的柯阮兴冲冲的站起来冲着他挥手:“西门吹雪,你回来啦!” 西门吹雪微微点了下头:“你在等我?” “嗯!我等了你好久啊,”柯阮好奇的看着他:“你干什么去啦?” “我肚子饿了,去吃了点东西。” 西门吹雪的回答相当老实,他本就是这种人。 柯阮却很意外:“哎,你也要吃东西的呀。” 西门吹雪看起来相当高贵冷艳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他突然说肚子饿了去吃东西,反倒是显得让人意外。 西门吹雪道:“我也是人,是人就会肚子饿,就需要吃东西。” 柯阮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我找你是有其他事情的!” 说到这里,她露出坚定的表情来:“西门吹雪,来决斗吧!” 这话一出,西门吹雪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顿时不同:“你还坚持要与我比剑?” 他此时仿佛一把惊世之剑即将出鞘。 “不,”柯阮默默的把耐夜奇穴点上:“我是来找你比轻功的。” 她微微抬头看着西门吹雪:“我不仅想要与你比剑,还想要挑战独孤一鹤,但我听说陆小凤特意请你来就是希望你帮他对付独孤一鹤,若是我赢了,你能不能把他让给我?” 抢人头这种事,柯阮自认她抢不过西门吹雪,因此还是提前说好比较方便。 西门吹雪却没有立刻同意:“独孤一鹤是个好对手。” 显然,西门吹雪也想要与独孤一鹤一战。 柯阮却轻轻的笑起来:“你有我还不够么?” 西门吹雪看着柯阮,这个年轻的女孩子确实漂亮动人,但比起她的美貌,她此时说出的话对于西门吹雪来说更加动人。 “独孤一鹤已然年老,以后也难有太大长进,所以,你有我还不够么?” 西门吹雪道:“你一定要与独孤一鹤一战?” “一定要,”柯阮道:“我会赢,而如果我赢了他,对你来说也不算一件坏事,不是吗?” 西门吹雪道:“确实不是坏事。” 他没有拒绝柯阮的提议,但就在他们刚要出门的时候,陆小凤却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要给他们做裁判。 花满楼自然也在,毕竟他其实很担心柯阮遇上西门吹雪再次冲动起来。 好在柯阮确实只是单纯的比试轻功而已。 在陆小凤说了开始的一瞬间柯阮已经冲了出去,速度简直快到不可思议。 陆小凤不由眼睛一亮:“好漂亮的轻功。” 花满楼露出微笑:“阿阮一直很厉害。” 柯阮却逐渐发现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西门吹雪最开始确实被她甩在了身后,但很快,西门吹雪逐渐赶超上来,柯阮不由咬牙。 果然,西门吹雪不仅仅是剑术厉害,他的轻功也是顶尖的。 但柯阮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眼见着西门吹雪竹简追上,她果断甩了个大轻功,分分钟上天。 柯阮回头看了眼西门吹雪,咧嘴给了对方一个灿烂的笑容。 西门吹雪:“……”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傻了吧?咱会飞! 第 11 章 如果要说有了系统之后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的话,那大概就是在没有了游戏里的气力值系统之后,柯阮只要把轻功练习熟练,那么她就可以凭着自己高兴随便飞了。 反正剑三的大轻功在半空中也可以起步飞,因此柯阮干脆就飘在天上不下来了。 就这么着,等柯阮一路飞到了终点的时候,西门吹雪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柯阮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见到西门吹雪,应该说西门吹雪的轻功在江湖上确实是顶尖的,若是旁人来,恐怕柯阮不知要等多久呢。 但这一回西门吹雪以一种相当奇异的目光看着柯阮:“你的轻功?” 柯阮点头:“是啦,看起来和一般江湖人的轻功不太一样,对吧?” 一般江湖人的轻功需要借力,而且至多也就是用来爬爬树上上房之类的,就算是西门吹雪,他可以做到几乎踏雪无痕的程度,也能够踩着水面的荷叶飞渡池塘,但说到底,这中途脚下也必须要有借力的地方,哪怕这个地方再怎么脆弱。 要说一下子飞高高,西门吹雪不是做不到,但也只是飞上去而已,之后就必定要下落,可柯阮完全不同她不仅能上天,甚至还能在空中再次上升,然后仿佛不需要借力一样连续向前。 这完全超出了西门吹雪目前的认知。 这已经不是普通轻功的范围了好吗! 柯阮歪头,一脸纯真:“这个是我们门派独有的轻功哦,事实上所谓借力,也只是找到一个着力点而已,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门派的轻功甚至可以直接做到类似水上漂的效果。” 这个西门吹雪倒是听说过类似的情况:“这必定是相当高明的轻功。” 柯阮点头:“既然可以在水面借力,为何不能在空中借力呢?如同风一般,空中也并不是毫无着力之处的。” 虽然这样的轻功到底有多么高明几乎已经到了不可想象的程度,但从柯阮的解释来说,这并非是完全不可能的。 ……然后西门吹雪就真的信了。 柯阮顿时露出笑容来:“我师门的轻功是不是很厉害?” 西门吹雪在遇到厉害的人的时候从来都是不吝啬的,因此道:“江湖上再无如此轻功。” 柯阮道:“那么这么说起来,是我赢啦?” “自然是你赢了。” 西门吹雪从来不是一个会赖账的人:“在你与独孤一鹤一战之前,我不会与他交手。” 柯阮高兴极了,西门吹雪真是个大好人! 她抬头看了看说道:“月亮都已经这么高啦,现在这么晚,我们回去吧?” 西门吹雪点点头,却又问道:“之前你赶路时我曾看到你身边有飞花绿叶之类的幻影。” 柯阮:“……” 这个嘛…… 空中飞高高什么的还可以用轻功忽悠过去,但特效要怎么忽悠? 柯阮最后一咬牙,一本正经的说道:“为了要在空中借力,我需得放出大量内力,那便是内力外放的效果。” 她看着西门吹雪:“一般人内力外放只看得到衣袍翻飞,但对于内力高深或者修炼特殊内力的人来说则有可能会产生其他异象,这就是我师门内功外放时所特有的情况。” 然后西门吹雪又信了…… 当然,既然这牵扯到人家师门的独特内功,西门吹雪自然不会再多问什么了,这对于江湖人来说是默认的规矩。 倒是柯阮眨眨眼:“你就这么不问了,难道不怕我是说来骗你的?说不定我是什么鬼怪呢。” 西门吹雪道:“人会说谎,但剑不会说谎,我见过你的剑。”何况…… “是人又如何是鬼怪又如何?”西门吹雪道:“我只知道你的剑很好,这便足够了。” 柯阮:“……” 她看着西门吹雪忍不住哎了一声:“还真是可爱的回答,不过,这也是只有西门吹雪才会给出的回答吧。” 柯阮笑起来:“我们回去吧!” 这段路程虽然不算近,但不管是对于柯阮还是对于西门吹雪来说,都不是很远的路程。 至少他们的轻功确实足够好。 大约是成功忽悠了小单纯的西门吹雪的关系,柯阮回去的时候干脆没什么顾忌了,直接大轻功起步分分钟飞走。 西门吹雪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赶路。 可他才走了没多远便见空中一片飞花幻影飘落,柯阮唰的一下落在他的面前:“你这样回去太慢啦,我带你吧!” 然后下一刻,柯阮一手抄起西门吹雪再次上了天。 西门吹雪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柯阮手中瞬间化出一对几乎有一人高的粉色扇子来,然后在西门吹雪的一脸懵逼当中把扇子塞了一把给他。 紧接着西门吹雪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的动了起来。 他不自觉的配合着柯阮在空中的动作,周围是漫天的半透明粉色花朵盛开飘落。 七秀的门派双人轻功虽然姿势画面都很唯美,充满了少女心,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大部分时候,就是两个人拿着扇子在空中上下翻滚转圈圈。 ……俗称二人转= = 因为不需要计算气力值的消耗,柯阮很贴心的带着西门吹雪一路不带降落的飞了回去,然后在看见陆小凤的身影的时候,柯阮果断选择了七秀特有的降落方式。 扇子从手中消失,转而出现的是一把粉色的,有着精致花纹且系有半透明粉色轻纱飘带的伞。 西门吹雪再次不受控制的一手握住的伞,然后他感觉到自己正在下落。 陆小凤看到那飞花幻影的时候刚想说怎么回事,却在抬头的瞬间目瞪口呆。 深色的夜空之中有繁星点点,飞花漫天,少女一身粉色衣衫容貌清丽,旁边的男子一袭白衣,衣袂飘飘,而柯阮与西门吹雪正握着伞仿若仙子般轻灵秀美的从空中飘然而下,简直像是脚踏飞花从漫天星辰中来。 这样的画面无论怎么说都是美极了的,如果旁边那个人不是西门吹雪的话。 陆小凤默默的捂住了脸,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直到柯阮带着西门吹雪落在陆小凤的面前,直到那些幻影全部消散在夜风之中,陆小凤才终于反应过来:“你们这是……” 西门吹雪也不由得看向柯阮:“方才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飞花幻影还能看做是内力外放的结果的话,那个扇子和伞怎么看都不正常吧?! 西门吹雪想起柯阮之前的话,即便平日不信神佛鬼怪只信手中之剑的他也不由得怀疑起来。 难不成柯阮真的是什么妖精鬼怪? 柯阮却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 “我可不是什么妖精鬼怪,”姿容绝丽的少女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就算一定要说,那我也是小仙女下凡呀。” 西门吹雪:“……” 陆小凤:“……” 旁边沉默许久的花满楼终于缓缓开口:“所以,有人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谁还不是小仙女咋地! ……然后抄起西门吹雪就是个轻功2.0 第 12 章 花满楼在听见一片沉默的时候,便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时候我倒是遗憾自己是个瞎子了。” 花满楼从来不介意自己看不见,也很少会说这事,他这回这样说,陆小凤顿时觉得自己惹他伤心了,却又抓耳挠腮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明知道花满楼这是故意的,但陆小凤就是拿他没办法嘛。 可就算是没办法,难不成他真的要把看到的场面说给花满楼听? 得了吧,在他说完之前西门吹雪铁定先一件戳死他! 陆小凤最后只好把求救的眼神投给柯阮,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果断扭头对花满楼说道:“是我和西门吹雪比试轻功回来啦,赢的人是我,不过我路上觉得西门吹雪自己跑太慢啦,就顺路把他带回来了。” 花满楼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来:“这么说阿阮的轻功果真十分厉害了?” “她何止是厉害,”陆小凤道:“简直是叫我害怕!” 他这么说的时候,柯阮露着笑,西门吹雪却是摆着一张冷冰冰的脸,然后用他那比剑锋更冷的目光扫向陆小凤。 难得见到西门吹雪这样,陆小凤顿时来了精神:“怎么啦,你自己都被带回来了,还不许我说?” 说到这里,他朝着西门吹雪挤挤眼睛:“说真的,我以前觉得你这辈子除了剑大约永远也不会接触什么姑娘,却是没想到,西门吹雪你这回算是开窍了?” 陆小凤本以为说了这话他还得挨西门吹雪的眼刀,哪知道头一个对他不高兴的人却是花满楼:“陆小凤!阿阮是女孩子,你怎么当着她的面乱说?” 陆小凤挠挠脸:“你又不是头一回听我说这话……” “好啦,”柯阮上前扯着花满楼的袖子:“花满楼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这事真要算起来也不是我吃亏呀。” 七秀的双人轻功中有一段是一起一手举着扇子,然后其中一人搂住另一个人的腰转圈圈的,关于这一点原本柯阮应该是被搂腰的那一个,但自己把轻功练好的好处就是,她可以在某些时候把角色稍微颠倒一下。 花满楼听着柯阮的话只觉得这孩子真是让人操心极了:“阿阮,外头和你在师门是不同的。” “嗯嗯,我知道啦!” 柯阮道:“不过不用在意那个啦,我赢了西门吹雪,明日我就可以去找独孤一鹤挑战啦,他不会跟我抢的。” 然而说起这个花满楼更加担心了:“独孤一鹤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便是西门吹雪对上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阿阮你明日务必小心。” 此时事情已经定下,花满楼知道他就算反对也改变不了什么。 等花满楼回去了,陆小凤做贼似的悄咪咪的跑到柯阮的身边,然后给她竖了个拇指:“女英雄!” 然后陆小凤的脸上露出了在柯阮看来不知道该算是八卦还是猥琐的表情:“感觉怎么样?” 柯阮疑惑的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呀?” 陆小凤嘿嘿两声:“看见我这儿了没?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原本这里还有两条眉毛呢,不过却叫西门吹雪剃了去,他看了我的笑话,我总要也看他一个才舒心,我跟你现在是朋友了,你得帮我。” 于是柯阮说道:“他看起来冷冰冰的像个大冰块,但实际上也是人,也是暖暖软软的。” 陆小凤当然不满足于此:“还有呢还有呢?” “嗯,这个嘛……”柯阮想了想:“还有的话,大概是……腰挺细的?” 说完这话柯阮停顿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向陆小凤:“我怎么觉得有点冷?” 陆小凤:“……” 能不冷吗!你看一眼你身后的西门吹雪啊!脸上都快要掉冰渣子了! 然而柯阮只是紧了紧身上那看起来轻薄飘逸的粉色衣衫,嘟囔道:“难不成是我内力修为还不够么,算啦,回房间睡觉去,明天还要挑战独孤一鹤,生病了就不好了。” 等柯阮挥挥手走掉了,陆小凤一个人面对西门吹雪顿时就觉得压力好大,他连忙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就算不高兴那话也不是我说的!”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这句话,他只是语气缓慢而深沉的开口:“其实我对一件事情好奇很久了。” 一般人听了这话肯定心道不好,但陆小凤的作死精神向来是江湖第一的,因此他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事情?” 西门吹雪道:“我很好奇,你的灵犀一指到底能不能夹住我的剑。” 陆小凤:“——!!!” 求放过!!! 柯阮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精神满满的去了珠光宝气阁,因为如果独孤一鹤与阎铁珊多年前真的都是大金鹏王朝的旧城的话,在阎铁珊败露之后,独孤一鹤一定会去见他,何况现在阎铁珊看起来还快死了。 ……阎铁珊真的死了。 柯阮赶到珠光宝气阁的时候就看到珠光宝气阁已经布置好的灵堂,霍天青看起来精神十分不振。 原来之前虽然有柯阮帮助阎铁珊暂时保住了性命,但阎铁珊毕竟伤的太重,再加上又被当中揭穿了老底,因此昨晚醒来之后情绪激动之下牵动了伤势,最后死掉了。 “此时峨眉掌门独孤一鹤正在内祭奠。” 霍天青说完这话便表示还有其他事情要他这个总管忙碌,先告辞离开了。 柯阮本就是要找独孤一鹤的,但当她见到独孤一鹤的时候才明白,其实西门吹雪会是一个比独孤一鹤更好的对手。 因为独孤一鹤比西门吹雪更强! 柯阮既然没有办法对付西门吹雪,也就没有办法对付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已经是一个老人了,但谁也不能小看这个老人,他身上有战意,更有杀气,甚至这杀气足够让人战栗。 独孤一鹤背对着柯阮:“你是来杀我的?” 柯阮道:“我是来向你讨教的。” 独孤一鹤冷哼了一声:“既然要动手,那就拔剑!” 最后一个剑字才刚刚落下,独孤一鹤手中的剑也已经出鞘。 柯阮毫不示弱的抬手迎上。 七秀的剑传自公孙大娘,多数化用了剑器的套路,但这同样是江湖上顶尖的剑法,能杀人的剑法。 但对于柯阮来说这样的剑还不够,直到她遇到了令狐伤。 如果说七秀的剑是瘦西湖畔的一笼轻烟,是湖面荡漾的一道波纹,是积雪高崖上冰晶的反光,令狐伤的剑就是天边的最后一道残阳,是带着血腥味道的风。 柯阮知道自己的剑还未成,但独孤一鹤却是她的磨刀石。 因此虽然独孤一鹤的实力强到了在三十六剑之内便叫柯阮陷入了危急,但柯阮不仅没有慌张,她的眼睛甚至亮若星辰。 话虽如此,实际上柯阮的情况却依旧险象环生,柯阮为的是比试输赢,独孤一鹤却是要分出生死,更让柯阮感受到压力的是,独孤一鹤确实是顶尖的高手,他所使的刀剑双杀虽然看似有破绽,但无论是谁来了都绝抓不到破绽。 谁都知道他有弱点,在他出手的瞬间柯阮便可以看见,但在柯阮的攻击到来之前,他便已经又将那破绽补上。 柯阮知道,若不以性命相博她便输了,输了就是死。 心中做出决断,柯阮面上的表情越发冷静,当独孤一鹤再次忽而将剑招变作刀势的时候,柯阮一剑迎上。 独孤一鹤的脸上已经露出笑容,他知道,柯阮会死。 但在下一个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僵硬住。柯阮的剑已经刺入他的胸膛,而他的刀距离柯阮却还有半寸。 柯阮轻轻的叹了口气,独孤一鹤高大的身影轰然倒下。 这意味着江湖上一个旧的传说逝去,却也是一个新的神话诞生。 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姑娘,在正面对决当中自己毫发无伤的杀死了当今天下武功最高的六个人之一。 柯阮回去的时候陆小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是西门吹雪眼中也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惊讶:“你赢了。” “我赢了。” 但柯阮的面上不见任何高兴,她甚至叹了口气,就在陆小凤疑惑的时候,柯阮对他说道:“你最好去珠光宝气阁一趟,阎铁珊死了,而我刚才杀了独孤一鹤。” 这下陆小凤是真的瞪大了眼睛:“你杀了独孤一鹤?!” 他原本以为柯阮仅仅是击败了独孤一鹤而已! 独孤一鹤那样顶尖的高手,要杀他谈何容易? 柯阮道:“我杀了他,但阎铁珊不该死,霍天青对我说是昨晚心绪激动牵动伤口而亡,但我原本就已经在他体内打入了内力,那些内力会在一晚上的时间在他体内缓慢释放,只要不是有人在他胸口上再捅一刀,他是万万不会死的。” 陆小凤听到这里已经顾不上独孤一鹤的事情,拉上花满楼便飞身离开。 西门吹雪没有走,他看着柯阮:“你原本不该赢。” “但我赢了,”柯阮道:“独孤一鹤的刀剑双杀名不虚传,若想破他的招式我必定要死,所以我事先在胸口凝聚了大量治愈性质的内力,就为了在受了他一刀之后保住性命,但在他的刀杀死我之前,我的剑已经杀了他。” 柯阮垂下眼眸:“他本不该死,我算好了他能躲开那一剑,但在最关键的时候,他的剑却乱了,就连动作都慢了一瞬。” 所以独孤一鹤死了。 西门吹雪已然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你不必为此失落,他死了而你赢了,这很好。” 柯阮抬头盯着西门吹雪看了好半天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这是在……安慰我?” 西门吹雪:“……” 柯阮看到西门吹雪冷着一张脸道:“你既然还有精神,独孤一鹤的事情就该告知陆小凤。” 柯阮道:“现在去告诉他也不迟,又不是追不上,毕竟我的轻功那么好!” 说到这里她歪头对西门吹雪伸出手:“喏,要不要一起来?” 西门吹雪扭头就走。 然后他听到柯阮在他身后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肤白貌美腰细腿长还软软暖暖的西门吹雪拒绝跟你说话2333333333 第 13 章 柯阮赢了独孤一鹤,但柯阮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她的实力比独孤一鹤要强。 事实上独孤一鹤比她要厉害得多。 但独孤一鹤死了,且是死在了他原本不该犯的错误之上,柯阮将这事说给西门吹雪的时候,西门吹雪立刻就清楚了原因。 柯阮自己当然也是一样。 那个时候她看着独孤一鹤的尸体,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一次并不仅仅是她想要赢,并且还有其他人希望她赢,甚至那个人希望她杀了独孤一鹤。 柯阮见到陆小凤的时候,陆小凤好像刚和霍天青说完话从珠光宝气阁出来,柯阮便将自己的推测告知他。 陆小凤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是说,有人在你挑战独孤一鹤之前就已经与他动过手,甚至让独孤一鹤消耗了大半的内力?” 这才是柯阮会赢的真相。 柯阮叹了口气:“确实就是这样,而且,做这件事情的人不仅很厉害,还很聪明。” 不顾陆小凤仿佛想到了什么而更加难看的脸色,柯阮继续说道:“我见到独孤一鹤的时候是在灵堂上,可周围的东西都没有什么损坏,可见那人即使与独孤一鹤动手也一定十分克制,他甚至能够控制好场面,甚至在达到目的之后从容离去,独孤一鹤却也没有追他。” “不仅如此,他还一定很会说话,且说出的话让人十分信服,”陆小凤说道:“独孤一鹤以为你是去杀他的,所以与你比试时便是生死相搏,在那样的情况下你没有其他选择,必须抱有同样的决心才能够活下来,而你的实力并不差,那么只要独孤一鹤出现半点失误他就必死无疑。” 话说到这里,便是花满楼也明白了。 在山西能够有本事做到这件事情的人只有一个,正是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霍天青。 花满楼道:“事情恐怕并不简单。” 陆小凤点头:“阎铁珊在绝不可能会因为意外死亡的情况下还是死了,阿阮之前说除非是有人杀他,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柯阮问道:“那么你要怎么做?” “我得去亲眼看看阎铁珊的尸体,然后再去见一见大金鹏王。” 柯阮道:“霍天青本也是我的目标,你如果要与他动手,不如就让我来。” 陆小凤点头答应,花满楼却说道:“就算要动手也不该是今天。” 柯阮自然明白这一点,她今天与独孤一鹤一战即便没有受伤,但其他方面的消耗却是很大的,霍天青不是什么小角色,这种时候柯阮的状态并不适合对付他。 柯阮并不掺合陆小凤调查的事情,不过为了霍天青她并没有离开山西,而是包了个小院子住下来,与独孤一鹤一战过后正是该用心感悟。 当柯阮再次从那小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她知道自己再次突破了一道界限。 然而柯阮还未高兴很久,便看见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还是比她强qaq 所以说,系统你发布什么击败西门吹雪的任务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与柯阮截然相反的是,西门吹雪见到她的时候却是眼睛一亮,不由得带上几分赞赏:“恭喜。” 显然,他也看出了柯阮实力的增长。 柯阮道:“虽然是好事,但这话让你来说总觉得高兴不起来,我什么时候才能赢你呀?” 西门吹雪很认真的想了想,道:“再有三年。” “哎?你上回还说五年呢,”柯阮顿时高兴起来:“这么说,一个独孤一鹤就帮我缩短了两年的时间呀。” 年轻的女孩子顿时露出期待的表情来:“这么说的话,我若是再去找霍休之类的比一场,很快就能赢你啦?” 西门吹雪相当残酷的打破了她的幻想:“你远不是霍休的对手。” 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好运的有人帮她先消耗对手一番的。 柯阮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又失落起来:“……我原本觉得自己变厉害了还很高兴呢。” 西门吹雪看着她活泼的神情消失,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只被淋了个落汤鸡的猫一样委屈巴巴,再想到好像是自己的话打击了对方,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沉默了好一会儿,西门吹雪才终于憋出一句话:“你现在已经足够厉害。” 柯阮:“……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实在是没有安慰女孩子的天分?” 柯阮本以为这话又会像上次那样让西门吹雪扭头走掉,却没想到这回西门吹雪很直接的回答她:“我本就没有安慰过其他女孩子。” 柯阮眨眨眼:“这么说……我是你的第一次?”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再次摆出了那仿佛要掉冰渣子似的冷脸,柯阮本以为他生气了,哪知道她很快发现西门吹雪不仅安慰人的水平是负分,就连转移话题的水平也是负分。 “我已经打算回去。” 西门吹雪才刚说完这话,就看见柯阮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好,像是又惊讶又愤怒的样子。 【叮,霍天青死亡,任务‘击败霍天青’失败,扣除晋江币2000。】 西门吹雪当然听不到系统的提示音,但他能够看到柯阮的表情很难看,柯阮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无法说霍天青的事情,因此便说:“要是我不想你回去呢?” 西门吹雪道:“陆小凤要我帮他对付独孤一鹤,独孤一鹤已经死了。” “我却还活着,”柯阮道抬头看着西门吹雪:“我还没赢你呢。” 西门吹雪道:“等你的事情做完,就来万梅山庄,我等你。” 听到这话,柯阮露出笑容来:“你之前还说我要三年之后才能与你一战呢。” 西门吹雪道:“但在那之前,我总不会不许你进门。” 等西门吹雪离开了,柯阮再次皱起了眉头,她现在没兴趣知道霍天青是怎么死的,又是谁杀了他,她想知道的是,这被扣掉的2000晋江币该想个什么办法补回来。 显然,唯有支线任务一条路可走。 柯阮每个世界除了系统直接发布的主线任务之外,还有隐藏的支线任务可以做,不过这种任务一般需要自己寻找触发,系统不会给任何提示。 至少柯阮在剑三世界十年,也没触发什么支线任务。 想到这里,柯阮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可是2000晋江币啊!” 四舍五入就是一个亿! 第 14 章 少林方丈悲禅大师,武当长老木道人,峨眉派独孤一鹤,白云城主叶孤城,再加上西门吹雪和霍休,这就是江湖上公认的武功最顶尖的六个人。 从这一点来说,柯阮觉得系统真的是相当的看得起她。 独孤一鹤,西门吹雪和霍休,全部是她这次的任务目标。 虽然被人算计了一把,但她确实已经杀了独孤一鹤,而忽悠着西门吹雪比试轻功的时候,她也完成了击败西门吹雪的任务。 “那么就只剩下霍休了。” 为了能够空余出更多的时间去做支线任务,柯阮决定尽快解决霍休的事情。 她在剑三世界十年都没能触发支线任务,虽然这和她没有刻意去做也有关系,但这也确实代表支线任务不是那么容易捞到手的。 而她现在的时间已经相当紧迫。 不过巧合的是,现在的陆小凤已经要去找霍休。 霍休的武功极高,但他到底有多么厉害,就算是陆小凤也说不上来。 “但他绝对是这个江湖上最厉害的人之一,”陆小凤道:“如果不是西门吹雪已经离开,我也不想只请你一人去对付霍休。” 柯阮道:“你觉得我对付不了他?” 陆小凤道:“我和你,就算再加上花满楼,我也不确定我们能不能对付他。” 柯阮道:“他比西门吹雪厉害?”陆小凤道:“我承认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有六人,西门吹雪是其中之一,但他太年轻,至少其他人的功力应该都比他深厚,而霍休……他练的功夫也不一般。” 柯阮问:“他练了什么功夫?” 陆小凤道:“他练的是童子功,一个男人若是能在他这个年纪依旧练着这门功夫,就已经很厉害了,所有对武功有妨碍的东西他统统都不喜欢。” 柯阮笑起来:“你是说他不贪酒,不爱赌,不找女人,而这些你偏偏都喜欢极了。” 陆小凤一脸无奈:“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不是他的对手。” “我倒是不这么看,”柯阮道:“至少我觉得你一定能赢他。” 陆小凤好奇起来:“哦?我自己都不觉得我能赢他。” “你自然比他厉害,” 柯阮说道:“你虽然又贪酒又好赌还十分喜欢女人,但和霍休比起来你实在是一个可爱的人,所以你就有许多朋友,而他只有一个人。” 这话让陆小凤得意极了,他摸了摸唇上刚冒出来的一点点胡茬道:“这实在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叮,陆小凤好感度:50/100(未完成)】 花满楼道:“既然如此,我们也该去找霍休了。” 霍休的小楼距离这里不远,从陆小凤得到的情报来看,此时霍休应该还在他的小楼里。 柯阮跟着陆小凤一起进去,但在要见到霍休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你们先进去,”柯阮道:“如今他既然已经被你拆穿,又在这里等着你来,自然没那么容易对付。” 陆小凤一脸疑惑:“难道不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一起上吗?” 柯阮冷笑一声:“我可是有战复的人。” 陆小凤看起来更加疑惑了:“战复是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柯阮一脚踹了进去。 直到连滚带爬的站在了霍休的面前,陆小凤才揉揉屁股,龇牙咧嘴的对花满楼说道:“为什么她单单对我这么不客气?” 花满楼道:“我倒是觉得她对你已经很客气。” 陆小凤顿时不高兴:“她都踹我了,花满楼你怎么还向着她说话!我是不是失宠了?你说!” 花满楼满脸无奈,他觉得就是因为陆小凤这种性格所以他的朋友才会都想欺负他的,因此花满楼点头了:“你确实一早就失宠了。” 陆小凤刚要继续嚷嚷,霍休就已经开口:“我以为你们来这里是找我有事,而不是来打情骂俏了。” 陆小凤道:“我找你能有什么事情?” 霍休示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酒杯:“我本以为你是来找我喝酒的。” 陆小凤道:“我现在倒是不敢喝你的酒,因为我怕自己会像霍天青一样死掉。” “你说是他杀了霍天青?”陆小凤的话音刚落,在外头听到的柯阮就猛地走了进来,她指着霍休问道:“就是他杀了霍天青?” 就是这个人抢了她的两千晋江币! 陆小凤才刚点头说就是这样,下一刻柯阮已经拔剑。 可霍休的速度更快,几乎是在眨眼之间霍休身边就已经落下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将他整个人罩在里面,柯阮的剑刚好碰上铁笼,锵的一声溅出了几点火花。 霍休已经完全被罩在笼子里,此时他似乎是已经胜券在握了:“我本就没有打算与你们动手,只是我原本也想要在你们还活着的时候多与你们说几句话的,现在看来却是不必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胜利者的姿态来:“这个房间周围都已经被千斤的巨石封住,唯一的出口就在我的座位下方,而这里已经被这个笼子罩住,一千九百八十斤的铁笼,任何人都打不开。” 柯阮道:“你看起来似乎是很怕我们,甚至不敢与我们正面交手。” 霍休道:“等我离开之后,你们自然会死在这里,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同你们动手?” 他说完这话,本以为柯阮至少会露出挫败的神情来,因为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且就快要死掉了,但霍休却看见柯阮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笑容。 “霍休,我原本一直在想,你既然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我要如何才能击败你呢?但现在,我似乎不必担心这件事情了。” 陆小凤看见柯阮将背上的双剑取下然后说道:“你们往后退一点。” 陆小凤虽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这种时候也只能选择相信她。 下一刻,柯阮手持双剑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她姿态轻盈优美,像是舞蹈一般,周围涌动的内力带起片片飞花幻影,轻薄的衣衫让她看起来更显飘逸,再配上柯阮那几乎可叫人沉溺其中的美貌,这样的画面任谁看了都无法移开视线。 但下一个瞬间,剑光骤然亮起,陆小凤只觉得一股浩然剑气直冲霍休而去,霍休的脸色苍白起来,原本胜券在握的自信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已经知道自己躲不开这一剑。 他本是天下最顶尖的高手,但他将自己限制在了一个铁笼当中,如今想要躲避空间本就有限,最可怕的是他已经提不起任何内力。 他这样的年纪,失去了内力之后,动作并不比普通的老人要快多少。 霍休几乎是用尽全力想要按下手边的机关,但柯阮的剑光更快,那一道磅礴剑气在霍休的手触碰到机关之前击中了他。 笼子可以拦得住人,却拦不住锋锐无匹的剑气。 【叮,击败霍休1/1(已完成),奖励3000晋江币。】 霍休死了。 他死的时候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不相信他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死去。 柯阮道:“他本不该用那个笼子,若非如此,我也不敢用那样的招式。” 她先是用了剑心通明来封住霍休的内力,之后便是一个开了爆发的剑破虚空,霍休在没有内力防御的情况下被剑破虚空的剑气直接击中要害,这足够要了他的性命。 在一般的决斗当中,柯阮轻易不敢以游戏内的方式来使出那些技能,是的,这是技能而非招式,盖因为真正的比试与游戏里按几个按键不同,不是摆几个技能就能打赢的,甚至就算是有技能效果,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在实战当中,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招式,既没有经验也不存在什么真刀真枪的战斗意识。 因此若真的将游戏技能用来比斗,至多仗着等级高之类的情况对付一下江湖上那些不入流的杂鱼,顶天了算是三流高手,但凡能入二流的,都有办法杀死只会依靠技能的人。 因此即便从穿越之初系统就将游戏内的技能一个不少的都给了柯阮,但柯阮从不敢用。 用了只会死的更快。 可惜霍休不知道这一点,他将自己困在小小的笼子里,顿时就失去了所有的优势,就像是主城的木桩一样可以对着他随便砸技能了。 柯阮赢了。 她停下剑舞的时候,陆小凤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一个不过十五岁的年轻女孩子,只用了两招就杀死了霍休。 这话说出去任谁都不会相信的,甚至就在这一刻之前,若是有人对陆小凤说这话,陆小凤也一定以为对方不是疯了就是在讲笑话。 但这一切就这么真实的在他眼前发生了。 陆小凤沉默了好久才开口:“阿阮如今已经算得上是天下最顶尖的高手了。” 柯阮将双剑收起,闻言道:“这次不过是霍休犯蠢罢了,毕竟……” 毕竟她虽然不是唐门,但也很热爱打木桩啊! 不过话说到这里,柯阮道:“既然霍休已经死了,我的事情也就都做完了。” 陆小凤问道:“你要走?” 柯阮一脸深沉的点头:“我必须走。” 她要去把丢掉的那一个亿补回来啊! 陆小凤问道:“你要去哪里?” “去找叶孤城。” 那可是价值一个亿的叶孤城! 作者有话要说:  西门剑神才3000呢,就问叶孤城你开心不开心! 叶孤城:…… 第 15 章 柯阮有些时候是真的很佩服陆小凤的好人缘,虽然所有人都赞同陆小凤是个混蛋,但偏偏他是个可爱的混蛋,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混蛋。 因此就在柯阮想着她是不是真的要装一回小仙女下凡,用神行千里的技能先飞去其他地方,再把陆小凤和花满楼拉出去,这样顺便还能骗一波师徒呢,然而柯阮的坏心并没有达成,因为朱停来了。 朱停是陆小凤的朋友,而这世上的一切机关在朱停面前都不能算是麻烦,所以霍休那所谓绝不可能打开的门被朱停打开了,柯阮自然就可以跟着陆小凤一起轻轻松松的走出去。 柯阮之前并未说假话,她确实没有打算留下来,如今花满楼的好感度稳定在了85,陆小凤的好感度也达到了60,到了这种程度,除非是她刷的是恋爱线,否则好感度增长将十分缓慢,何况不管是陆小凤还是花满楼接下来都不会一起行动,花满楼要回到他的小楼去,至于说陆小凤,鬼知道他又要去哪里给自己找麻烦。 因此就算留下,柯阮也不可能同时刷两个人的好感度,既然如此,不如就去做其他更有价值的事情。 等到了需要的时候,不必她找上门,柯阮相信陆小凤会主动想办法找到她,就像陆小凤这次想尽办法也要请动西门吹雪一样。 这就是有实力的好处嘛。 至于说为什么目标是叶孤城…… 至少柯阮猜测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支线任务可以做的话,从系统之前发布的任务来看,叶孤城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而叶孤城的价值可不仅仅是一个支线任务奖励的几千晋江币,比起这个,验证自己对于支线任务的猜测,摸准支线任务的规律,为以后触发支线任务做准备这才是最有价值。 所以说,虽然她之前调侃叶孤城是她的一个亿,但某种程度来讲,这话也不算错。 江湖上,叶孤城不仅是剑很出名,他的白云城也很有名气。 白云城处于南海,算是南海最大的势力,尤其是所有人都知道是暴利的海上贸易,南海的贸易就有八成以上都掌握在白云城手中,剩下的两成多多少少也都得跟着白云城的方向走。 因此比起西门吹雪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叶孤城倒是多了几分世俗气息,至少……赚钱养活白云城上下老小,同时以强悍的武力威慑南海,使得无人敢与白云城争锋,这都是叶孤城要做的事情。 此时正是南海风浪最大的几个月,海上的贸易难免会受到影响,白云城在这段时间一般不会太过强求,但这也恰好会让一些小势力自认得到了机会,总有那么几个想要浑水摸鱼的。 叶孤城就得到消息,白云城最近的商船常有损失,看起来似乎是因为海上风浪无常而遇难了,但叶孤城何等敏锐?第一次或许可以瞒住他,但这种事情只要做了第二次第三次,他就一定会发现。 有人乘此机会劫掠白云城的商船,并且为了保密,船上的所有人都被灭口。 一般来说,这就是叶孤城要出手的时候了。 这对于叶孤城来说确实没什么难度,在找到对方老巢之后,他很轻松的就杀死了对方的首领,但……一早就说了,这段时间海上风浪变化无常,叶孤城带人从敌方的小岛返回的时候,遭遇了相当大的一场风暴。 自然的力量绝非人力所能抗衡,于是叶孤城被一个浪头拍进了海里。 柯阮蹲在海边的礁石上,这个小渔村里的其他人蹲在这里的时候多数是想捞点鱼又或者其他的额外收获来,但柯阮是打算捞人的。 “系统你确定你把叶孤城好好的弄过来了吗?” 【我当然弄过来了。】 “可我没看见他,”柯阮皱着眉头:“你要了我一千晋江币,可我却看不到叶孤城的影子,你是不是要退钱?” 【你再等等。】伴随着系统的话,海里有个白色的身影随着浪潮朝着这里飘过来,一直守着的柯阮几乎是在第一眼就确定了那就是叶孤城,她毫不犹豫的跳进海里把人救了上来。 叶孤城已经昏迷。 柯阮看着躺在礁石上毫无反应的叶孤城,顿时觉得压力大极了:“救落水的人……正确步骤是什么来着?” 叶孤城是个相当俊美且气势威严骄傲的人,但此时的他眉头微皱,一脸苍白的躺着,头发衣服全部湿透,看起来实在是惹人怜爱极了。 柯阮叹了口气,问了系统急救的方法之后也照着做,好在也许是武功高强的人真的有什么不同寻常,至少叶孤城为柯阮省下了人工呼吸这一步。 柯阮松了口气。 “虽然是救人,但如果是叶孤城的话,这压力真的很大啊!” 这么想着,柯阮对着叶孤城比划了两下,然后果断一个公主抱把人带回家了。 叶孤城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床上,身上已经换好了干净的新衣服,还盖着薄薄的被子,他一双寒星似的眼睛看了一圈,最终落在不远处的柯阮身上。 姿容绝丽的少女坐在桌边,桌上点着灯,摇曳不定的火焰在她身上投下了暖黄色光辉,此时她正低头翻动着一本书,十分专注的样子。 叶孤城没有开口说话,但显然他变动的呼吸频率出卖了他,柯阮很快抬起头来,然后对他露出一个笑脸:“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孤城微微的摇了摇头,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我叫阿阮,”柯阮走到他的身边摸摸叶孤城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热的迹象算是松了口气:“这里是个海边的小渔村,我从海里把你捞起来的,看起来你像是遇上海难了呢。” 柯阮看着眼前的叶孤城,发现对方此时专注的看着她,十分乖巧认真的听她说话,这让柯阮总觉得像是有哪里不对劲。 直到叶孤城开口问道:“那……我是谁?” 柯阮:“——!!!” 系统!滚出来!!这怎么回事!!! 柯阮很快得到了系统的答复。 【也许是喝多了海水也许是撞上了石头,反正是失忆了。】 柯阮:“……” 系统你个坑货!!! 失忆什么的,她之前编的剧本不就全部废掉了! 柯阮一时懵逼不知道该怎么做。 柯阮的沉默却让此事的叶孤城不安,他不由得再次问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你是谁,”目前也没其他办法,柯阮便打算走一步算一步:“我不认识你,不过,如果你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的话,我就叫你阿英,好不好?” 失忆的小可怜完全不反对,十分乖巧的答应:“好,我叫阿英。” 柯阮带着叶孤城在这个小渔村住了下来,一则叶孤城还未完全恢复,二则……柯阮一时也有什么好办法。 好在叶孤城虽然忘了自己叫什么,也不记得白云城,但他至少没把吃饭穿衣之类的事情忘记,当柯阮试探着递给他一把剑的时候,他甚至能够本能的用出剑法来。 那个时候叶孤城看着手中剑的眼神奇异极了,柯阮知道那种深入骨髓的对剑的熟悉感对于叶孤城来说,很有可能让他想起什么,但柯阮没有阻止。 从那个时候其起,叶孤城开始每天去海边练剑。 结果第一天回来的时候柯阮看着他浑身湿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是怎么啦?难不成又掉进海里去了?” 叶孤城伸手拿出个小小的篓子来:“我抓了鱼回来。” 柯阮伸手结果那小小的篓子,果然见里面几条又大又肥活蹦乱跳的海鱼,她忍不住抬头看向叶孤城:“你不是去练剑了?” 叶孤城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顺便抓到的。” 他那个时候瞧着别家的男人一大早都去抓鱼,想到阿阮一个人在家,便也想给她抓几条回来。 叶孤城向来不会说谎,柯阮便也没有怀疑:“那我们今天吃鱼。” “好。” 叶孤城每天都会带鱼回来,且和别家不同,他带回来的都是又大又肥的鱼。 于是柯阮就连吃什么的事情都不用操心了。 然后没过几天,柯阮发现叶孤城还会给她带礼物了,比如说海边捡到的漂亮小贝壳,还有一只色彩鲜艳的小螃蟹,被柯阮养起来玩。 柯阮好几次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叶孤城:“阿英你真的是去练剑了吗?” 叶孤城点头:“我练了。” 见柯阮的视线看向那些漂亮贝壳和小螃蟹,叶孤城道:“觉得好看,就想带给你,阿阮不喜欢吗?” 柯阮忍不住笑起来道:“阿英,我有没有夸过你真的好乖?” 然后柯阮看到对方的唇角微微翘起:“没有,但我看得出你很喜欢。” 看到阿阮笑起来的时候,他心中便不自觉的涌起温暖而柔软的感觉,或许他不记得自己是谁,叫什么,但他睁开眼来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她。 他说这话,原本以为柯阮会像以前一样很高兴,但这次却只听到柯阮的叹息:“你这么乖,我都舍不得你啦。” “我就在这里。” “但你若想起以前的事情就一定会走,”柯阮道:“你至少还记得你的剑。” 叶孤城有些困惑的看着她,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柯阮却道:“明天我陪你练剑,好不好?” 叶孤城问道:“你会用剑?” 柯阮道:“你若是看到就会明白,我的剑很好。” 柯阮看着叶孤城那不知道为啥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已经高达90的好感度,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柯阮和叶孤城一起去海边找了个少人人去的地方,叶孤城看起来并不十分愿意:“阿阮,我并不想与你比试。” 显然即便没有恢复记忆,他也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剑有多么危险。 柯阮道:“你可以不可以先练一遍给我看?” 叶孤城没有反对,当下便拔出了柯阮送他的剑。 柯阮在看了一会儿之后逐渐皱起了眉头,无可否认,叶孤城的剑确实很好,但这剑当中到底还是差了些什么。 叶孤城的剑当是锋锐无匹的,当他出手的时候,你会觉得天地间除了那把剑再也不剩下其他。 可现在叶孤城的剑却没有那样足够令天地失色的绚烂光辉。 柯阮拔出了自己的剑:“动手吧。” 柯阮出手的瞬间便是杀招,叶孤城有些匆忙的招架避开这一剑,看着她的时候,却是怎么都没想到柯阮会这样对他的惊讶。 柯阮道:“你该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握紧你的剑,再来!” 柯阮的剑本已经是江湖上顶尖的剑,但在她的步步逼迫之下,叶孤城看起来虽然应对困难,却从未被逼入绝境。 海风渐渐地吹起来,柯阮的气势已经发生了改变。 剑已经刺出,叶孤城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已经看出这一剑将他逼入了绝境。 当这一剑到达的时候,他就会死。 这一刻为什么阿阮会与他动手,为什么要用出这样杀人的剑法,所有的疑问全部被抛之脑后,叶孤城的眼中只剩下了柯阮手中不断接近的剑锋。 仿佛有一道光从他的世界里骤然亮起,在叶孤城明白那意思之前,他手中的剑已经迎了上去。 清脆的金属相撞之声在无人的海滩上响起,叶孤城挡住了柯阮的剑,但柯阮却并没有如同之前那样继续不饶人的进攻了,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叶孤城。 在那光芒耀眼的一剑使出的时候,柯阮就已经明白了。 现在站在那里的人是叶孤城,而不再是阿英了。 阿英虽然看起来冷淡,但实际上并无傲气,且总是很乖的样子,叶孤城却不同。 他站在那里,脸色如玉般苍白,双眼却如寒星般有神,即使还穿着朴素的衣裳,但他却已经像是锦衣华服君临天下一般。 “叶孤城。” 叶孤城道:“你一早知道我是谁。” 柯阮道:“只要是学剑的人,看到了你的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 叶孤城道:“我该谢谢你,若不是你,我现在仍然什么都不记得。” 柯阮低下头去:“我却是不想要你这般谢我的。” 她问:“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是谁,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叶孤城看向白云城的方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一定要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叶孤城才说道:“你救了我,但凡有所驱使的地方,白云城必定全力相助。” 柯阮依旧摇头:“不用了,你……你回去吧。” 她虽然这样说着,但任谁都能从她眼中看出她并不是这样想的,她并不希望叶孤城离开。 若是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如此挽留,是没有人舍得让她难过的。 但叶孤城一定要回去,他本就是白云城主,又怎么会不回去? 叶孤城看着柯阮,少女虽做出坚强的样子来,但她眼中已经有泪光闪动,仿佛只要他一转过身去,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要哭出来一样。 叶孤城终究是叹了口气:“我虽然一定要回去,你却并非一定要留在这里。” 柯阮眼睛一亮,但这种时候女孩子是不会开口的,她在等叶孤城说话。 叶孤城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去白云城?” 柯阮终于露出笑脸来,她甚至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握住了叶孤城的手:“叶孤城,你真是个好人!” “嗯。” 叶孤城任由柯阮握着他的手,并没有拒绝,然后在少女反应过来匆忙要松开的时候,反握住了她。 “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给城主发了一张好人卡23333333333 其实中间写到城主失忆的时候…… 叶孤城:我是谁?我叫什么? 阮阮:你叫狗蛋……我原本打算这么写的,后来觉得我大概会被打死_(:зゝ∠)_ 第 16 章 柯阮觉得目前的情况有点难办,说实话这已经完全超出她原本的计划了。 柯阮原本是想要在救了叶孤城之后,作为一个爱剑少女的人设见到叶孤城的,那样的话,一个喜爱剑的人若是见到叶孤城,想要向他拜师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就算叶孤城拒绝也没关系,她自然可以继续去找叶孤城,只要能见面,不管是刷好感度还是其他什么,总会有机会。 如果叶孤城同意的话那就更好了,徒弟刷师父的好感度,谁也不能说错,而作为弟子,日常和师父喂招交手都是日常。 带徒弟的时候叶孤城总不能想着一剑戳死她吧?而且因为会收敛实力,有些时候徒弟赢了一招半式也是正常的,瞧,不管是刷好感度还是击败叶孤城都能够轻松又安全的完成了。 然并卵,当柯阮把叶孤城从海里捞起来的时候叶孤城失忆了。 那个时候柯阮只能假装自己不知道他是叶孤城,否则她就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把叶孤城送回白云城。 ……一旦叶孤城回到白云城,如果他还没有恢复记忆的话,柯阮便再也无法见到他,如果刻意接近,比起崇拜剑仙想要拜师的少女,她看起来会更像是对白云城主图谋不轨的人。 然而现在,虽然柯阮成功刷上了好感度,也让自己进了白云城,可这情况完全不对。 从她之前帮助叶孤城恢复记忆的时候表现出的剑术水平来看,这种时候就算她哭着抱住叶孤城的大腿求拜师叶孤城也不可能会同意的。 柯阮叹了口气,总觉得是自己把自己埋进坑里了。 不过好在目前叶孤城的好感度足够高,从柯阮跟着他回到白云城之后,叶孤城的好感度就变成了95。 这种好感度已经是只要柯阮不作个大死,平时怎么折腾都没问题的程度了。 当然也包括了在白云城白吃白喝。 在柯阮来到白云城的第三天,算着叶孤城大概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所积累下来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柯阮便去找他。 叶孤城正在和人说话,看着穿着不像是白云城内的人。 普通的居民先不提,但凡是入了城主府的,基本都有制式的衣服穿,因此柯阮认出这个应该是外面来的人。 见叶孤城抬头看过来,柯阮问道:“我打扰到你了吗?” 叶孤城摇摇头,然后对那个黑衣服的男人说道:“事情就按照之前说好的办吧,过段时间我会前去拜访。” 等黑衣男人走了,叶孤城才对柯阮问道:“是我疏忽了,整日待在城主府里大约让你觉得无趣。” 柯阮摇摇头:“也没有那回事,这里很漂亮,和我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这几天到处逛逛也不觉得无聊,不过我听说你很辛苦。” 叶孤城微微点头:“都已经解决了。” 柯阮顿时露出了期待的神情:“那是不是说你就有很多时间啦?” “会比之前空闲不少。” “太好啦,”柯阮看着叶孤城:“其实我有事情想要跟你说的。” 虽然她努力的做出坦荡的样子来,不过叶孤城还是看出柯阮似乎是有些不安:“发生何事?” 柯阮道:“其实……其实我原本不是住在那个小渔村的,我是在你出事之前的几天才刚到那里。” 这一点叶孤城已经知晓。 他带回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且看起来关系非同寻常,即便叶孤城不说,柯阮的身份也一定会被调查,只是叶孤城却没想到柯阮会特意来找他说这件事情。 柯阮见叶孤城没什么反应,只好自己继续说下去:“我原本来南海就是想要找你的,我听说你是这个江湖上剑术最好的人之一,所以就想要找你比剑,但是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叶孤城已经明白她想说什么:“你担心我误会你?” 柯阮眼巴巴的看着他,最后点点头:“把事情连起来想一想,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疑呢。” 在柯阮到达南海之后刚好就有人给叶孤城找麻烦,而白云城在海边自然是熟悉大海的,原本以为不会有问题的出行却刚好出了问题,更加巧合的是,原本不知道会漂到那里去的叶孤城却又刚好被柯阮救下。 那个时候叶孤城早已失去意识,谁知道是真的顺水飘过去的还是被人特意送过去的? 叶孤城轻轻叹了口气:“你实在不必这样担心,因为我从未这样怀疑过你。” 柯阮一愣:“你都不觉得可疑吗?” 叶孤城道:“事情看起来或许可疑,但你不是。” 这话再动人不过,尤其是如果说这句话的人是叶孤城的话…… 柯阮忍不住露出笑容:“你会这么说,我很开心。” 即使叶孤城说这话的最初目的并不是为了逗她开心。 柯阮问道:“叶孤城,既然是这样的话,你会不会接受我的挑战?” 叶孤城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 他没有拒绝,对于他这样的剑客来说,若有另一个高手向他挑战,无论那个人是谁他都不会拒绝,更何况,叶孤城很清楚的是,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果一定要因为那个人是柯阮而拒绝的话,恐怕柯阮本身也不会高兴。 对于一名剑客来说,这几乎称得上是蔑视和侮辱了。 因此叶孤城不会拒绝,但他也确实不想与柯阮比试,因为那代表他可能会在比试中杀死对方。 这绝不是叶孤城愿意做的事情。 柯阮闻言垂下眼眸:“你若是见到这样一个顶尖的剑术高手,会因为目前的自己尚且不如就放弃挑战吗?” 叶孤城道:“我不会。” 唯有不断面对强敌他的剑才会更加锋利,哪怕最后剑锋染上的不是对手的血而是他自己的,叶孤城也绝不会退缩。 他已经明白柯阮的意思,因此沉默下来。 柯阮问道:“我这么任性,一定叫你为难了是不是?” “不,”叶孤城道:“你是个剑客。” 既然如此,这便不是为难。 叶孤城听到柯阮轻轻的笑起来:“你还真的是个好人呐。” 柯阮靠在他的身边:“我已经不想对你挥剑,所以挑战什么的……去他的,谁要管那个!” 叶孤城显然一愣:“阿阮?” “嗯?” 面对柯阮的困惑,叶孤城道:“你不必如此,我知道那并非是刻意为难,若换做是我,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柯阮歪头看着他:“你做出这种决定就不会难过吗?” 叶孤城没有否认:“我会。” 柯阮道:“所以我才说,你的是个好人。” 但…… “这种事情,不仅仅对你而言的,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柯阮道:“我已经不能像是之前一样挑战你了。” 在叶孤城决定接受她的挑战的时候,柯阮就决定放弃了。 毕竟对于她来说,若想找高手比试,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一定要让叶孤城难过。 也不要叶孤城再说什么,柯阮道:“虽然不找你比剑了,不过你既然说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对手,那你能不能教我练剑?” “好。” 比起西门吹雪来说,柯阮觉得叶孤城是更好的老师。 叶孤城的实力比西门吹雪更强,但这并不是她这样说的原因,她这样说是因为西门吹雪的剑教不了旁人,因为他的剑出鞘就是要杀人。 叶孤城则不同,他的剑术同样锋锐可怕,但他也能教导柯阮。 只是在看过柯阮的招式之后,叶孤城不由问道:“你的剑术看起来更像是出自剑器舞,是否与唐时的公孙大娘有什么渊源?” ……那是我师父。 当然,这种时候柯阮当然不能这样说,因此她说道:“我师门的功夫确实是唐时公孙大娘所创。” 然后她就发现叶孤城听到这话似乎是有些在意,柯阮不由问道:“怎么了吗?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叶孤城道:“因为江湖上还有一个被称作公孙大娘的女人。” 然后柯阮就知道江湖上的那位公孙大娘可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旁人不知道,叶孤城却是一清二楚,无论是公孙大娘的真面目还是她的其他身份,又或者是关于她那个名为红鞋子的组织。 当然,柯阮也明白了为何叶孤城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了,只因为这个公孙大娘实在不算是什么好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大大的恶人了,旁的恶人不过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但公孙大娘偏偏还要加上滥杀无辜之类的,她不在乎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在乎自己杀的是谁,她只是单纯的想杀人就随手杀了而已。 柯阮不由咬牙:“她才不配被叫公孙大娘!” 对于柯阮来说,公孙大娘不仅仅是游戏里的一个名字,一个存在感不算高的npc,公孙大娘是在她刚刚到达那个危险的江湖,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将她带回去,不仅养她教她,还给了她直面危险的底气,若不是公孙大娘,她恐怕一早就死在任务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了。 叶孤城道:“你不喜欢她?” 柯阮甚至没见过那个公孙大娘。 柯阮道:“若她真的是那样的人,我见到她就必定要杀她。” 叶孤城于是不再多说。 叶孤城算是个很好的老师,之前柯阮虽然也与独孤一鹤那样的人交手,但自己感悟总比不上有人指点来的要好,至少在叶孤城指点她之后,柯阮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没有白白浪费独孤一鹤给她送的经验值了。 否则她自己肯定是吃一半丢一半的结局。 而在叶孤城的指点之下,柯阮的进步也十分迅速,等到就连叶孤城都开始对她露出满意的神色的时候,柯阮就知道她与之前已经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了。 但柯阮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叶孤城会主动找她:“你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继续留在白云城无益,不若再去江湖上走走吧。” 柯阮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但她没想到这是叶孤城主动提出来的,柯阮直觉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她对于所谓的剧情早已不剩什么印象,至多还记得几个主要角色的名字而已,因此这种时候哪怕觉得不对劲也想不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可就算她去问叶孤城,平常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她的叶孤城这次却什么都不说了,他不说,柯阮便也没有办法,最后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等柯阮走了,叶孤城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身边的白云城大管家却十分不解:“城主何必如此?” 叶孤城简直像是在把柯阮赶走似的。 叶孤城道:“因为她还年轻,而我已经决定要去做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第 17 章 柯阮在离开白云城之后先去找了花满楼,说起来,她这段时间虽然没有离开白云城,但总是有定期写信。 好感度这种东西嘛,就是要慢慢刷起来的呀,何况花满楼实在是一个好人。【叮,花满楼好感度:90/100(未完成)】 虽然没有涨很多,但好感度到了这种阶段本就不是轻易可以刷满的。 柯阮见到花满楼的时候他正在照顾小楼中的鲜花,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听到柯阮的声音,花满楼不由露出笑容:“阿阮?听起来你最近过的不错。” 很明显,柯阮的武功比之他们上回见面的时候又精进了不少。 柯阮道:“你看起来也很不错,我原本还有些担心你呢。” 该怎么说来着,花满楼对上官飞燕怀抱着怎样的感情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而花满楼又实在是一个大好人,因此当他被上官飞燕骗了个彻底的时候,很难不让人担心他。 好在花满楼看起来恢复的不错,至少他没有沉浸在那段感情当中。 虽然柯阮没有明说,但显然花满楼明白她的意思,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她已经足够可怜,何况我并不恨她。” 既然不恨,自然就可以放下。 柯阮眨眨眼,见花满楼说起这事的时候确实是很坦然的,就知道他真的没有受到影响,这反倒是让柯阮无奈了:“陆小凤说你实在是个君子,但我却觉得,若有一个女孩子真的喜欢上你,那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花满楼道:“因为我是个君子?” “因为你不仅是个君子,还是个笨蛋!”柯阮道:“你爱她时我觉得她与其他人仿佛没什么区别,你对谁都是一样的好,她骗你时,你对她与其他人也同样没什么分别,你对谁都那么宽容,哪怕她想要杀你,那又如何呢?你从未恨过她,甚至在听到真相的那一刻就已经选择了宽容,花满楼,我若是个喜欢你的女孩子,肯定一早被你气死了。” 柯阮觉得吧,和谁谈恋爱都好,但是遇上花满楼,那可实在是一件能气死自己的事情了。 幸好她刷的是友情线,否则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花满楼的问题不在于他不好,相反就是他太好,他太善良太温柔又太宽容,一个女孩子如果遇上这样的人,那真的是除了生自己的气再没有半点其他办法的。 花满楼笑的无奈:“你才多大,就这么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感情的事情?” 柯阮嘿嘿两声也不多说,她本就不是来和花满楼讨论这个问题的,因此她说道:“其实我来这里是想要找你告别的。” “告别?”花满楼显然没想到柯阮会这么说:“你才刚从南海回来,又要去哪里?” 柯阮道:“我出门历练的一年时限已经快要到了,因此就要回师门去,以后还能不能再来,我自己也不知道。” 柯阮的师门似乎是个非常神秘的地方,花满楼从未听她说过详细,但这个门派显然有极好的剑术,更有叫人惊叹不已的轻功,除此之外,他们的内力也不同寻常。 多数时候柯阮的内力冰冷而具有攻击性,甚至这造成了她的体温比之常人要略低一些,有种温温凉凉的感觉。 但在另一方面,她若要救人的时候,那奇异的内功甚至仿佛有着起死回生的功效似的。 花满楼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江湖上何时有这样一个门派,不过江湖上的神秘门派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清,花满楼自然也不会多问。 人家既然刻意避世不为人所知,他若是贸然打听反倒是让柯阮为难。 只是柯阮话语中的意思仿佛有些不同寻常。 花满楼问道:“你以后恐怕都不能再出门?” “我不知道,”柯阮摇头:“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机会再来,所以我来向你告别,这样至少你不会觉得我是突然消失了。” 花满楼道:“这是你门派的规矩么?” 柯阮点头:“江湖上几乎没有人听说过我们。” 至少在这个江湖没有。 但不管怎么说,离别总是让人难过的,尤其是你不知道这个朋友在分别之后还能不能再见到。 当柯阮离开花满楼的小楼的时候,她再次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花满楼好感度:100/100(已完成),奖励晋江币1000。】 所以说,花满楼真的是个大好人。 花满楼的好感度满了,那么就还剩下陆小凤的,比起花满楼那缓慢增长的好感度,柯阮在这段时间成功用各种白云城特产的美酒把陆小凤的好感度刷上了80。 但她接下来却并非是要去找陆小凤,并不仅仅是因为陆小凤行踪不定,不是轻易能够找到的,而是因为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柯阮决定去挑战西门吹雪。 即使她已经完成了击败西门吹雪的任务,但她还是要去与西门吹雪一战。 【你现在觉得自己能够赢他?】 柯阮摇头:“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关于这一点,不仅柯阮没有,其实系统也没有,因此他并不建议柯阮在这种时候去找西门吹雪。 【与西门吹雪一战,若是输了你必定会死,而陆小凤的好感度还没有刷满,我建议你先去找陆小凤。】 柯阮没有同意:“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这种时候她若是去找陆小凤,虽然确实有可能在时间结束之前把陆小凤的好感度刷满,但那个时候她一定来不及去找西门吹雪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找西门吹雪决斗?】 柯阮的任务早在之前就已经完成了! “因为我欠他的,”柯阮道:“即使我早已不记得所谓剧情,但我至少至少独孤一鹤那样的对手对于西门吹雪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也用剑,我明白这种事情的意义。” 因此在她为了任务而让西门吹雪失去这个机会之后,柯阮必定要想办法弥补。 “我或许比不上独孤一鹤,但自认也不算差劲,若是全力一战,对他总不是全然没有帮助。” 【在你不是负分的情况下,你确实不必担心死亡,但我仍然不建议你这样做。】 在本世界内复活的价格是2000晋江币,就算是换个新世界,那也要1000晋江币,这代价确实有点大。 柯阮道:“所以我只好尽量不要死了。” 柯阮卡着最后的期限赶到了万梅山庄,西门吹雪作为一个一年只出门四次的死宅,自然不需要担心他会不会不在家的情况。 西门吹雪见到柯阮倒是有些意外:“我原本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就来。” 柯阮道:“那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已经厉害了不少。” 西门吹雪道:“确实如此。” 柯阮没有在第一天就提出决斗,西门吹雪也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主人来招待她。 然后在第二天,柯阮对西门吹雪道:“如果我现在向你挑战,你是不是会接受?” 西门吹雪道:“你任何时候挑战我都会接受。” 柯阮道:“我没什么财产,这一点倒是不必说了,不过若我死了,你能不能把我埋在风景好一点的地方?” 西门吹雪不说话。 柯阮眨眨眼:“你的剑出鞘就要见血,而我也必定全力以赴,我们都不会留手,既然一定要死一个,我总得交代一下自己的后事吧?” 她本是胡说八道,哪知道西门吹雪居然真的听进去了,然后在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若是死了,万梅山庄就是你的。” 柯阮:“……” ……剑神你这个后事交代的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西门吹雪:我有特别的交代后事技巧 第 18 章 西门吹雪选了个风景最好的地方给柯阮,他至少记得柯阮之前说过的话。 这个时节万梅山庄已经很冷,梅花却只是刚刚开放。 但此时的万梅山庄没有梅花,所有栽种下的树都是光秃秃的,甚至有不少折断了枝条。 那是西门吹雪和柯阮的决斗造成的。 西门吹雪承认,这世上除了柯阮,恐怕再没有人能够有那样磅礴的内力,和锋锐的剑气了,他自己也不行。 他与柯阮一战,内力相撞,剑气激荡之下,就毁了整个梅园,新开的梅花化作漫天的花雨散落而下。 那是一副极美的景象。 柯阮死时也很美。 艳红的花瓣落了她满身,西门吹雪吹去剑锋的那一滴血的时候,差点分不清那坠落在地的究竟是血还是花瓣。 花瓣落了柯阮满身。 如果要说的话,在漫天花雨里死在西门吹雪怀中,这实在是少女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场面。 西门吹雪感受着怀中人逐渐消失的体温,一声‘阿阮’在出口之前就已经消散在风中。 后悔吗? 并不。 无论死的是柯阮还是自己,西门吹雪都不会觉得后悔,相反,他把这当做一件美好而神圣的事情。 在与柯阮的决斗中,最开始西门吹雪确实是落在下风的,柯阮的剑真正使出来的时候,远比想象中的更加让人惊艳。 直到西门吹雪在压力之中突破。 西门吹雪赢了。 如果柯阮再等三年,也许死的就是他,但柯阮没有等。 西门吹雪不知道原因,能够练出那样的剑,柯阮不该是连三年都等不得的人。 但柯阮已经死了,这件事情便再也无从问起。 西门吹雪最终留下了柯阮那名为幽月乱花的双剑,存放于剑室之中。 陆小凤知道柯阮已死的消息是在他再次来万梅山庄偷酒喝的时候,他总是知道西门吹雪的好酒放在哪里。 可当他抱着酒坛子,一边喝一边与西门吹雪说起了柯阮:“花满楼还很担心她呢,虽说她之前也说要回去师门,不过一点消息也没有,连报平安的信都没有,花满楼怎么可能放心,要我说以那个丫头的本事,就算有人要给她找麻烦,最后麻烦的也一定不是她。” 西门吹雪道:“她已不会再有任何麻烦。” 陆小凤一愣,抬头看向西门吹雪的时候,对方的神色让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西门,你这话的意思是……” 西门吹雪道:“她已经死了,在她回去之前曾来向我挑战。” 挑战的结果自然不必多说。 ‘啪!’ 陆小凤手中抱着的酒坛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愣愣的看着西门吹雪,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的一个朋友会死在另一个朋友剑下。 陆小凤道:“我以为你对她总会有几分不忍心的。”西门吹雪道:“她是个剑客。” 既然如此,当柯阮提出挑战的时候,他必定会全力应战。 陆小凤叹了口气:“她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找你,但你们都是江湖上最顶尖的剑客,为什么一定要分出生死呢?” 对于陆小凤来说,他实在是不能理解这样做的必要性。 西门吹雪只是再次重复了之前的话:“所以她是最优秀的剑客,而你不是。” “我倒是宁愿我一辈子都不是。” 他这话音才刚落便猛地跳了起来,然后瞪大眼睛看着刚才差点对他拔剑的西门吹雪:“西门!喝你一坛酒而已,没必要拔剑吧?” 西门吹雪冷着一张脸道:“你已经可以走了!” 陆小凤眨巴眨巴眼睛,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到底那句话叫西门吹雪不高兴了。 但柯阮在先后击败独孤一鹤和霍休之后,已经是江湖上公认的最年轻也最厉害的剑术高手,再加上她相貌极美,就更是江湖中人关注的对象。 陆小凤并不是个嘴巴大到了会乱说话的人,至少事关他的朋友的时候,陆小凤向来是不乱说话的。 可就算这样,在几个月之后西门吹雪在决斗中杀死柯阮的消息还是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 柯阮已经足够厉害,那么能够杀死她的西门吹雪的剑又会有多么可怕? 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此时的陆小凤正忙着追一个被称作绣花大盗的人物,就算江湖上关于西门吹雪和柯阮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他也没办法分去太多关注。 可让陆小凤没想到的是,他为了追查绣花大盗而潜入平南王府的时候,却遇上了另一个用剑的高手。 叶孤城一剑刺过来的时候,陆小凤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被笼罩在那样耀眼的剑光之下,陆小凤几乎是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叶孤城的一剑。 直到叶孤城的剑停住,陆小凤的冷汗才不断的冒出来,他之前早已顾不上这些。 叶孤城一双寒星似的眼睛看向陆小凤:“你就是陆小凤?” 他说着疑问句,但显然已经确定了陆小凤的身份。 陆小凤退开两步,也同样十分确定的说道:“我是陆小凤,你一定就是白云城主。” 叶孤城问道:“你认识我?” 陆小凤道:“这天下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能够使出这样的一剑?” 出乎陆小凤的预料,叶孤城却点头了:“世上还有另一人能够使出这样的剑。” 面对这句话,陆小凤要果断多了:“你是说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若论用剑,江湖上再也找不出比他们更加厉害的人物了。 叶孤城却道:“西门吹雪刺不出这一剑,这一剑我只教给过一个人。” 陆小凤心中咯噔一声,他问道:“你说的那个人仿佛也是我的朋友,但我却不知道她还会使你的剑法?” 叶孤城道:“我的剑法早已给她看遍说透,她若想学也早就能够学会。” 陆小凤道:“她一定学得会。” “不错,她早已学会,”说到这里,叶孤城没有看着陆小凤,他的目光似乎是落在了很远的地方:“所以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会死?” 陆小凤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但他至少知道柯阮与叶孤城的关系一定不同寻常,叶孤城这样的剑客若是能将自己的剑法完完全全的告诉另一个人,甚至不仅让她看,还对她讲的清清楚楚,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是不同寻常的。 而这一刻,陆小凤也想通了另一件事情:“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就为了刺我那一剑,但那一剑从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我。” “不错,”叶孤城道:“但你是否也能接得住西门吹雪的剑?” 陆小凤苦笑:“我干什么想不开去接西门吹雪的剑?若非逼不得已,我也不想接你的剑。” 这是要命的事情。 叶孤城并没有再多问什么,似乎对他而言这一切已经够了。 ……那只是似乎。 就在一个月之后,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两位剑客将要一战的消息便传的沸沸扬扬。 陆小凤自然也听说了那句话。 月圆之夜,紫金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两个最顶尖的剑客,终要有一场生死之战。 ……所以,到底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呢? 陆小凤觉得,他大约是到死也不能明白这个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mmp!西门吹雪黑走了我的大橙武!!! ps:其实论大橙武的话,我觉得90年代橙武虽然好看,但真的很没气势,尤其是配合干将莫邪这一类名字的时候,就更觉得画风不对了_(:зゝ∠)_ 反倒是多年前的赤练蓝翼更让我有干将莫邪的感觉 95的橙武画风算是稍微回归了一点吧,不过还是带着点小女儿气 然而说到底,穷逼如我,橙武是注定无缘的_(:зゝ∠)_ 第 19 章 柯阮现在感觉不太好。 当然,她并非是后悔之前与西门吹雪决斗的事情,她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后悔。 她可以不在乎陆小凤好感度任务的一千晋江币,也可以不在乎复活用掉的一千晋江币。 但她在乎自己的大橙武啊!!! “我的幽月乱花……”柯阮只觉得自己快哭了:“那可是幽月乱花啊!” 【所以你下回就应该把东西放进背包栏。】 脱离一个世界去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柯阮能够带走的只有背包栏位里的东西,或者像是里飞沙那样塞在坐骑栏里的,总之,必须是已经储存在系统空间内的东西才能带走。 显然,幽月乱花不包括在内。 柯阮最后也只能认命。 好在她很快找到了安慰,即使扣除复活以及任务失败的晋江币之后,她目前的余额也有两万多晋江币了,柯阮觉得自己总算是脱离贫困线了。 虽然她向来是靠自己练功夫,不必向系统兑换,但是多存着点以防万一至少会比较让人安心吧? 何况还有额外的惊喜。 【叮,恭喜宿主达成成就,第一次支线任务,奖励跟宠‘绯心’。】 绯心是七秀七秀的门派跟宠,看起来是一只胖乎乎的雪白垂耳兔,但却非常有七秀特色的在背上背着一只粉色小花鼓,眉间有一点桃粉色的印记。 柯阮看着突然出现在怀里的垂耳兔,忍不住伸手撸了一把,毛茸茸的感觉简直治愈身心。 怀里的绯心歪头看着自己的主人,眨巴眨巴眼睛,然后非常乖巧的用脑袋轻轻蹭了柯阮一下。 我的绯心敲可爱!!! 这么想着,柯阮怀着愉悦的心情点开了这次的任务列表。 比起在上一个世界那一溜排的任务,这次的任务看起来要少多了。 【击败王怜花:0/1(未完成)】 【江湖资历:2000/4000(未完成)】 主线任务只有两个,柯阮抱起绯心走出了传送过来后暂时安置的小木屋,这里像是给猎人或者砍柴人准备的暂时休憩的小木屋,里面的陈设十分简陋。 然而柯阮才刚一推开门,便有呼啸的冷风裹挟着冰冷的雪花猛地灌了进来。 柯阮忍不住嘶了一声:“好冷!” 可下一刻她又觉得不对劲。 她去万梅山庄找西门吹雪的时候已经是很冷的时节了,虽然比不得这大雪漫天的场景,但她穿的并不算少,最重要的是,即使因为冰心诀的缘故体温稍低,但柯阮内力深厚,早在剑三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寒暑不侵了,就算外头再怎么冷,她如今穿着厚实的衣裳,再怎么也不会被冻的打哆嗦吧? 【因为你死了一次。】 柯阮正疑惑着,就听到系统回答了这个问题。 【虽然说是复活,但你不会以为这是游戏里一个心鼓弦拉起来就满血活蹦乱跳的事情吧?】 柯阮愣了一下:“所以?” 【只要你的积分足够,复活没有次数限制,但每次复活后必定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时限为一个任务世界,如果当前任务世界的时限超过五年,那么则五年后结束虚弱期。】 【简单来说,虽然对你的实力没有影响,但你在这个世界确实是个病弱系了。】 柯阮:“……” 听到对实力没有影响柯阮也就放下了一大半的心,只要不影响实力,身体稍微虚弱一点也没关系。 柯阮看着自己人物状态栏中显示的名为回生的负面状态,不由问道:“如果复活次数没有限制的话,这个回生buff难道能够叠加?” 【可以叠加,所以我不建议你在同一个世界多次死亡,哪怕能够复活,且层数较低的回生不会有太大影响,但如果叠加太多层的话,身体过度虚弱,这种情况就算回生本身并不是降低实力的buff也难免会对武功的施展造成阻碍。】 柯阮点头表示明白,又问:“如果我一定想要立刻解除这种状态就真的没有半点办法?” 【5000晋江币可驱散一层回生buff。】 柯阮:“……” 那她还是别驱散了吧,至少她目前还没到林妹妹体质的程度呢。 这么想着,柯阮果断在系统栏内那一堆外观里翻找起来。 衣服是没得换了,至少剑三提供的外观就没有比她身上这套厚实的,柯阮打算找出一套披风来。 然而剑三的披风多数是属于轻薄飘逸的风格,仅仅是好看罢了,要说挡风保暖,怎么看都不合适。 看起来最暖和的初代狐狸毛披风,虽然也是毛绒绒的,但柯阮换上之后发现这披风的毛绒绒是一条一条的仿佛狐狸大尾巴似的挂在身后,想要指望这种东西挡风还是算了吧。 好在翻到最后的时候柯阮找到了传说中的海景房蓝盒子披风,这算是剑三少有的包身披风,材质看起来也很厚实,穿上之后柯阮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运转冰心诀的心法,只是叫冷的有些僵硬的身体活络了一些,但本身阴寒属性的冰心诀内力半点温暖的感觉都不能带过来。 柯阮看着外头的风雪,最终还是选择一咬牙走了进去。柯阮是打算先找个有人的地方打听一下消息的,比如说王怜花是谁之类的。 江湖资历的任务倒是不必担心,她刷了多次,自然知道需要多做一些能够在江湖上扬名的事情。 就如同她上个世界虽然没有刻意去做江湖资历的任务,但在她杀死独孤一鹤和霍休的事情传扬开之后,这个任务照样完成了。 天气太冷,柯阮舍不得绯心在外头冻着,便将它抱在怀里一起赶路。 可这样糟糕的天气柯阮实在是没有遇到过,再加上她现在还挂上了身体娇弱的buff,在大雪之中赶路,难免有磕磕绊绊,绯心又不是游戏里那个会自动跟着玩家,哪怕大轻功在天上飞过大半张地图它依旧能够跟上的宠物兔子,因此会发生兔子不小心跑掉的事情也就不是什么特别意外的状况了。 柯阮叹了口气:“难道我现在该甩开大轻功去追它么?” 她总不能一边扯着披风一边飞啊,何况高空的冷风以前还能当有趣,现在可真是要命。 所以…… “系统你都不负责的吗?” 【我只负责给你发宠物,弄丢宠物的可是你自己。】 柯阮:“……” 虽然确实放进宠物栏就能解决问题,但是她现在好冷! 绯心至少是毛绒绒热乎乎的呀! 这种情况当然是抱在怀里的感觉更好吧? 可她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办法,而在她与系统说话的时间里,绯心早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宠物没办法离开你太远,当宠物与你之间达到一定距离之后,它会自动传送回宠物栏,到时候你可以重新召唤出来。】 “也只能这样了。” 柯阮裹紧自己的蓝披风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她原本以为在这种天气还要赶路的人大概只有她一个,却没想到在走了一段之后她会看见另一个少年人。 这是个十分英俊的少年,哪怕他现在还年轻,但柯阮几乎能够预见他日后该叫多少姑娘看上一眼就再难忘怀。 可当柯阮看到这个少年人的时候,他英俊的相貌反倒是成了次要的东西。 他孤独一个人走在风雪之中,比起柯阮穿着厚实的衣裳还要紧紧地裹着披风,他看起来像是完全不在意这些,他既没有打伞也没有戴帽子,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单薄的,但他挺直了脊背,那样坚定不移的向前走。 柯阮小跑了几步追了上去:“你不冷么?” 少年没有回答她,只是继续向前走。 柯阮继续问道:“我不认识路,你能不能告诉我那里有店家可以住?” 少年依旧没有说话。 柯阮忍不住道:“你这样不搭理我,是个聋子还是哑巴?” 这一次少年的脚步停了下来,柯阮看到他的手突然握紧了挂在腰侧的剑柄然后又放开了,虽然动作很快,但以柯阮的眼力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 但她没有在意这个问题,而是再次问道:“你既然不是个聋子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那少年人伸手指了个方向:“我不知道哪里有店家,但我之前看到一辆马车往那个方向走,你也可以去。” 柯阮顿时笑起来:“刚才是我说话不对,我给你道歉,谢谢你告诉我往哪里走。” 她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眉目如画般动人,脸色虽然略有些苍白,但这无损于她的美丽,甚至让她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几乎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要生出将她小心呵护起来的冲动,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清晨娇柔花瓣上的露水映出了第一道晨光,整个世界都要因此鲜活起来,让人忍不住心中怦然。 可眼前的这个少年却像是不知道自己面前站着何等样子的美人似的,没有给出半点额外的反应。 柯阮倒是不在意,眼见着少年又要继续往前走,她不由说道:“虽然现在的雪小了很多,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下起来,我还有伞,给你用。” 这么说着她已经伸手递过一把纸伞来,伞上绘有精致的花枝互相缠绕,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姐闲暇出门散步时用来装饰的伞,至多挡一挡太阳,连一点风都受不得的。 柯阮将伞更往前递了一点:“它可比看起来的要结实的多呢。” 要是吹吹风就坏了,她回去一定投诉gww卖假货!!! 一把伞对于要在雪地里赶路的人来说是十分有必要的,任何人都不会拒绝,何况送出那把伞的还是位好看到让人绝不忍心拒绝的少女。 可眼前的少年拒绝了:“我不要,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会用。” 柯阮道:“可是万一又下雪,你难道要继续迎着风雪走么?” 少年没有回答,但他神色坚定,显然就是这么打算的。 柯阮叹了口气:“你是一定需要一把伞的,不过你既然不愿意平白要我的伞,我们就做个交换好不好?” 少年道:“我身上没有可以换的东西。” 柯阮的那把伞看起来实在是漂亮精巧的很,这也就意味着这把伞必定价值不菲。 柯阮忍不住露出笑容,她开始觉得这个少年十分可爱了,看起来他还是很想要伞的嘛。 于是她说道:“我来的时候曾经带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可它却在半路上跑掉了,我找不到它,你若是能帮我把兔子找回来,这把伞就给你好不好?” 少年道:“这世上雪白的兔子有很多。” 他怎么知道哪一只是柯阮要找的? 柯阮道:“但我的兔子不一样,别的兔子耳朵都是在头顶的,它却是垂在两侧的,而且它是最可爱的兔子,你要是看见它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么说着,她再次将伞递给少年:“这伞若是等到最后再给你也就没有用处了,所以你可以先拿过去用。” 这一回少年倒是没有拒绝了。 柯阮道:“我还要继续赶路,就顺着你之前指的那个方向走,若有客店,我就在那里等你。” 少年点头:“找到你的兔子我就送去那里。” 柯阮问道:“我叫柯阮,你呢,你叫什么?” 少年道:“我叫阿飞” 第 20 章 当柯阮终于走进温暖的客栈里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她时隔十几年,终于再次体会到了普通人夏天热冬天冷的感觉。 温暖的客栈让她心情好了起来,就连对小二说话的时候都是带着笑的:“给我一间上房,另外一碗热汤再来两个拿手菜。” 这实在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但当柯阮说完之后,客栈的大堂里却是一片寂静。 柯阮只得伸手在小二哥面前挥了挥:“回神啦!” 小二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答应几声,显得十分热情殷切,但也有些为难:“这位姑娘,客栈里莫说是上房,如今已经一间房都不剩下了。” 柯阮道:“你们是开客栈的,客人来了居然也没有地方住么?” “这……”小二为难道:“姑娘来的不巧,金狮镖局的各位大爷今日刚好路过,小店空着的房间早已都叫他们包下了,实在是没有空房了。” 金狮镖局?那是什么? 柯阮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厉害人物,毕竟,即使她多数剧情和人物因为时隔十几年早已不记得了,但若是特别有名的,像是什么西门吹雪陆小凤之类,她还是能有些印象的。 但她初来乍到本不是来惹事的,因此只好一脸失望的问道:“你们这附近还有其他可以落脚的地方么?外面雪那么深,如今天色也快要晚了,我实在是不想走很远啦。” 小二看着如此绝色的美人在面前皱眉就已经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跟着碎掉了,但他只是个跑堂的小二,没有房间他也是没办法的。 “这……距离这里最近的,走过去也要快一个时辰呢。” 柯阮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先给我一些热汤好不好?我吹了好久的冷风,得暖暖身子。” 这自然是没有不好的。 等那小二下去了,柯阮才回过头去,原本安静的大堂因为她和小二的几句话重新冒出的一片窃窃私语,如今她一回过头来,那窃窃私语之声又再次消失了,堂上的都是些跑江湖的汉子们,此时个个都看着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柯阮不由露出几分苦恼的表情来,她看了看如今空余的座位发现多数靠着那些大汉们,她虽然不惧什么却也不想平白添来麻烦,并不想与他们坐的太近。 正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却听一遍的角落里有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姑娘若是不介意,不若坐在我这里吧。” 柯阮看过去,就见那里正坐着个说不上年纪的男人,他面容英俊却又忧郁,说他说不出年纪是因为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皱纹,显然已经不再年轻,但若说他年老,他却偏偏有一双年轻的眼睛,这双眼睛既温柔又令人愉悦。 有这样一双眼睛的绝不是什么坏人,何况,柯阮只在他眼中看到了对美丽女子的欣赏却并无什么肮脏的欲.念。 男人身边跟着一个大汉,看起来倒是凶恶,但却也沉默,像是他的家仆一类的人物。 柯阮不由的露出笑容:“好呀,我和你坐在一起。” 她这么说着已经解下披风走向角落里。 披风之下她的身材更显得窈窕,她既年轻漂亮又充满活力。 堂上再次窃窃私语起来,不外乎就是那个病歪歪的男人居然如此好运,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又这么的单纯好骗,最多的便是后悔自己之前为何没有开口邀请的。 早知道美人这么容易答应,他们一早开口请美人与自己同桌了。 柯阮不管那些,她坐下之后对男人道:“我叫柯阮,你呢?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李寻欢,”男人就连声音都是温柔的:“你不该如此轻易的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 柯阮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漂亮的女孩子出门在外若是太轻信男人,总是要吃亏的。” 李寻欢的话才刚说完柯阮便笑了起来:“可我看得出你不是什么坏人呀。” 李寻欢什么的,有点耳熟? 柯阮不再多想,因为她的热汤和饭菜都已经送来了,比起聊天,她现在更想要把那一碗热汤赶紧喝下去。 李寻欢喝自己的酒,也不打扰她。 直到柯阮呼出口气露出满足的表情来,他才开口道:“你看起来已经是好多了?” “是呀,”柯阮道:“外面好冷呢。” 说起这个她又皱起眉头:“客栈里也没有空房了,也不知道今晚该怎么办呢。” 不过她的苦恼只有一瞬间,很快就又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 大堂上男人们说话的声音逐渐大起来,他们似乎是在说他们那些刀头舔血出生入死的生活,他们说的十分大声,好像生怕别人听不到他们的英雄事迹似的。 柯阮对这个江湖很好奇也就跟着听了几句,见她一双眼睛好奇又专注的看过来,男人们自然更是来了兴致,吹嘘的越发厉害了。 柯阮听了一会儿却只觉得失望,这些人说来说去不过是江湖低层人物们的互相吹嘘,关于王怜花的消息她半句也没有听到。 柯阮不由的看向同桌的李寻欢,他此时还在慢吞吞的喝酒,即使每喝上几口他就要停下咳嗽一番,他似乎是身体很不好的样子,但这分毫不能影响他对喝酒这件事情的热爱。 眼见李寻欢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原本苍白的脸上都泛出了红晕,柯阮不由的伸手握住他的手:“哎,你慢点喝。” 李寻欢刚想说什么,却感觉到顺着柯阮握着他的地方传递过来一股内力,这内力阴寒却又温和,且充满了生机,那独特的内力似乎是非常容易在他人体内扩散开,他很快就觉得好了不少,就连长途赶路的疲惫都被消去了不少。见少女还是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李寻欢收回手,对她露出温和的笑容:“你不必担心我,我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 柯阮点点头:“你不适合这种天气出门的。” 李寻欢笑着摇摇头,却不解释什么,反而问道:“多数人见我咳厉害都要劝我不要喝酒,你却并没有说这样的话?” 柯阮道:“你见我像是傻子么?” 李寻欢摇头,柯阮怎么看都是各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与傻子搭不上边的。 柯阮道:“这就是了,劝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不要喝酒,那岂不是白费力气的事情?傻子才会做,我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做。” 李寻欢不由的大笑起来:“这话说的实在是好!” 柯阮却道:“你看起来像是比其他人都要有见识的样子,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情?” 李寻欢道:“你要问什么?”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柯阮道:“你知道王怜花么?我想要找他,也一定要找到他。” 王怜花? 提起这个名字,李寻欢不由愣了一下,但他还是回答道:“千面公子王怜花许多年以前就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但你若是想要现在找他恐怕不易。” “为什么呀?”柯阮问道:“既然是有名气的人,就应该很容易找到呀。” 李寻欢道:“只因为江湖传言,在很多年前,千面公子就与友人一起出海了,从那以后再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人听过他的消息,你想要寻他,恐怕十分艰难。” 柯阮:“……” 系统你特么坑我!!!(╯‵□′)╯︵┻━┻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又有一个人走进了客栈里,柯阮看到他顿时笑了出来:“你来啦!” 来的人正是之前那个少年阿飞。 “我找到了你要的兔子,”阿飞怀里抱着两只兔子说道:“都是垂着耳朵的兔子,你掉的是这只胖兔子还是这只瘦兔子?” 柯阮:“……” 少年你这个问话的语气莫名熟悉呀! 她看着阿飞手里的两只兔子摇头:“这两只都不是我丢的兔子。” 柯阮才说完,就看见少年即使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显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来,有种悄咪咪的可怜。 柯阮道:“虽然都不是我丢的兔子,但是还是谢谢你辛苦跑了一趟。” 阿飞道:“你给了我伞,我却没能给你找来兔子,是我欠你的,我不喜欢欠人家的,你有什么事情现在也可以叫我去做。” 柯阮却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事情要他去做了。 这时候却是李寻欢开口道:“难不成这只兔子是姑娘你丢的?” 这么说着他从一旁的披风里抱出了一只原本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毛团子,白白胖胖的垂耳小兔子,背上背着一只粉色小花鼓,这正是柯阮弄丢的绯心! 柯阮不由一脸惊喜的接过兔子:“原来它在你这里呀。” 李寻欢忍者笑说道:“它追上了我的车,然后就怎么都不肯走,显然也是觉得外面冷,最后我只好把它带上车,就连披风都被它霸占去了。” 绯心一脸无辜的歪头看着柯阮,仿佛那小恶霸一样的事情完全不是它做出来的一样。 柯阮给李寻欢道了谢,又对阿飞说道:“你也不必觉得欠我什么,你已经很辛苦帮我寻找了,这样的天气旁人肯定是不愿意帮我的,你能帮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阿飞却没有答应:“我以后会还给你。” 柯阮已经看出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因此点头:“好,我等着你还我。” 这话让阿飞原本像是大理石般的面容顿时软化了不少。 柯阮见他这个样子,顿时觉得有趣起来,李寻欢看着柯阮的面上的狡黠的笑容就知道她一定打了什么坏主意,但却并没有阻止。 只听柯阮道:“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太公平,你都知道我叫柯阮,我却只知道你叫阿飞,也只能叫你阿飞,你不觉得这好没道理吗?” 阿飞道:“我就叫阿飞。” 柯阮点点头:“所以我现在就叫你阿飞了,但这么算起来,你也得叫我阿阮才对。” 显然阿飞也知道若他管一个姑娘叫阿阮,这称呼就显得太亲密了些,但柯阮说的好像也没有错,他顿时觉得事情有些难办。 “你为什么想要我叫你阿阮?” 他这么问的时候,柯阮理所当然的反问他:“那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我叫你阿飞呢,你总不会就是姓阿呀。” 李寻欢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阿阮说的实在是很有道理。” 阿飞看看李寻欢,再看看同样摆出一张正经脸给他看的柯阮,最后还是开了口乖乖叫了:“阿阮。” 总觉得他有点莫名的委屈。 柯阮噗嗤一声笑出来,李寻欢也跟着笑了出来,他觉得眼前的少年少女实在是可爱极了。 然而好戏却不好看,柯阮很快指着李寻欢说道:“他叫做李寻欢。” 阿飞道:“所以我该叫他阿欢么?” 李寻欢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第 21 章 柯阮从来不必担心房间的问题,因为当她为此苦恼的时候,自然有一群人争着抢着要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她,只为换美人一笑,甚至美人不仅笑了,还温温柔柔的对他们说了谢谢,那清软的嗓音便叫人身子顿时软了半边。 李寻欢看着柯阮就那么离开不由得摇了摇头,然后对他身边的大汉铁传甲说道:“她就这样去休息恐怕还要有些麻烦,你若是看见了便帮她处理一下吧。” 那些闯荡江湖的汉子们可并不是真的无私奉献不求回报。 柯阮倒是不知道李寻欢还为她解决后面的麻烦,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天下有白吃的午餐,所以她早已做好准备,若有人来找事,一剑戳死就是了。 她虽然不想主动惹事,但如果麻烦上门来,她也不惧怕什么。 然而柯阮一整晚都很安宁,这让她能够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却比前一天好多了,柯阮就很高兴。 不过让柯阮没想到的是,当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蹭一发李寻欢的顺风车的时候,李寻欢却早已不在这家客栈了,甚至就连那个少年阿飞也不在了。 “哎,难不成他知道我想要蹭他的车所以就跑了么?” 柯阮这么想着却并不十分失落,比起蹭李寻欢的车,她今日已经做好了决定。 王怜花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找的,那么就先把江湖资历的任务完成,然后再尽量做几个支线任务,这样算起来怎么都该够了,就算王怜花的任务失败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既然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她就一定要做几件能在江湖上扬名的事情了。 好在柯阮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如今江湖上正有一个被叫做梅花盗的大坏蛋作恶,但他实在厉害又十分神秘,因此大家都拿他没办法。 梅花盗此时已经惹了众怒,大家最后决定联合起来一起除掉他,甚至武林第一美人的林仙儿还放话说,谁能除去梅花盗她就嫁给谁。 柯阮摸摸自己的脸,她觉得自己大约也是能混个武林美人的,要不要也学林仙儿放话? 那样的话顿时就全江湖扬名了呢。 然而她也只是这么一想,真要让她说,她是说不出这种话也做不出这种事的。 柯阮决定往大名鼎鼎的兴云庄去,据说现在想要除掉梅花盗的各路英雄都要去那里,柯阮当然也要去了。 因为对这个江湖并不了解,这回也没有一个大好人花满楼来给她做新手科普,因此柯阮这一路走得并不快,除了赶路之外,她也花费一些时间去做一做行侠仗义的事情,也顺路多听听消息,了解这个江湖。 因此等柯阮到达兴云庄的时候就比原定的日子迟了不少。 给兴云庄看门的是个脸上有麻子的人,他看起来向来趾高气昂惯了的,从来不用正眼瞧人,但好在柯阮凭着自己那张脸想要进门也不是难事。 只是难免在心里对兴云庄和兴云庄的龙啸云的评价降低了不少。 她本以为龙啸云该是个英雄大侠似的人物,然从下人身上看主人,这看门的也算是兴云庄的门面了,却只□□成这个样子,可见主人的水平恐怕也不见得很高。 想起之前在城里打听到的那些传言,柯阮轻轻一笑,也不知当年送出整个李园,也就是现在的兴云庄的那个败家子见了如今自己家里住着这么一群东西,会不会觉得后悔? 这么想着,柯阮已经走入了大厅,可她见着大厅上坐着的人却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阿欢?” 原本因为想到陈年旧事而心情复杂的李寻欢顿时一阵猛咳,李寻欢身边是个相貌堂堂,面上微须的中年人,听到这么一声突如其来的阿欢,再看看李寻欢咳嗽的样子,他似乎是有些愣住了:“这……兄弟,这位姑娘是?” 李寻欢道:“她是我回来路上认识的朋友,名叫柯阮。” 然后又对柯阮道:“姑娘还是别开我的玩笑了,我来介绍,这位是我结拜的大哥,正是此间的主人,龙啸云。” 龙啸云爽朗一笑:“什么主人不主人,兄弟这里可就是你的家,至于说这位柯姑娘,她既然是你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姑娘若不嫌弃只管叫我一声龙大哥,若有用得上的地方也尽管对大哥开口!” 李寻欢道:“多年不见,大哥还是一样的热心肠。” 柯阮眨眨眼:“这么说来,我岂不是要叫李寻欢李二哥了?” ……总觉得这还不如阿欢叫的顺口呢! 何况她本无意与龙啸云扯上什么关系,因此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叫你阿欢,我不叫就是了,何必随口就给我引来一个大哥?” 她对龙啸云轻轻一笑:“怕是对不住龙大侠,我师门是不许在外头乱认兄妹亲戚的。” 龙啸云看起来倒是不在意的样子:“妹子不必这么说,是我唐突了。” 他们正说着,却听内里有人叫道:“夫人来了!” 话音才刚落,便有一个女子冲了进来,她脚步匆忙,像是有些慌张,但这无损于她的美丽,即使她脸色苍白身形单薄,眼神也显得十分冷漠,但她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那是柯阮第一次见到的。 无疑,这是个相当美丽且有魅力的女人。 柯阮自然知道她叫林诗音,说起来,林诗音、李寻欢和龙啸云之间的事情,虽然现在少有流传,但在这保定城里,若是有心打听,也多得是人能将当年的事情说得活灵活现,虽有偏差,但多问上几个,再把明显的夸张传言去掉,柯阮大致也能知道这三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林诗音进来却没有看李寻欢也没有看龙啸云,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身上,焦急的询问他是怎么回事,柯阮见那孩子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像是被人废掉了武功的样子。 只是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这个问题在下一刻得到了解答,因为林诗音问了出来,然后那个孩子指向了李寻欢:“就是他!” 然后在林诗音的怒容蔓延开之前,柯阮却先嗤笑了一声:“李寻欢,你竟然已经堕落到了欺负一个小孩子的程度了么?” 李寻欢苦笑一声,却没有解释。 那头龙啸云连忙说道:“误会,这都是误会,是云儿有错在先。” 他像是生怕柯阮误会李寻欢是坏人一样解释道:“妹子恐怕不知道,我兄弟前些日子受了伤,正在梅二先生那里治病,云儿却也要请梅二先生为秦老爷子家的公子医治,梅二先生尚且有病患在,如何愿意离开,云儿一时情急才出手逼迫,也是云儿不懂事,虽是好意,但出手实在是没有分寸,我兄弟这才管教了他,实在不是我这兄弟的错,是我平日里管教不严,才让云儿养成如此惹祸的性子。” 他仿佛是在为李寻欢辩解,但话里的意思却怎么听怎么叫人觉得是李寻欢刻意与一个孩子计较,甚至还下手狠辣的废了人家的功夫,这孩子小小年纪,这便算是毁掉了。 没有分寸的恐怕不是孩子,而是李寻欢这个大人呢。 林诗音显然已经忍耐不住,她对李寻欢大声道:“你就偏不能许我快快乐乐的活着,但凡我有点好,你就一定要毁了它,如今更是连我最后的一点快乐都要剥夺,你——” “你真该谢谢李寻欢,”不容林诗音把话说完,柯阮就已经开口:“你该谢谢他,自己不知道把孩子教好,自然只能由旁人来教,旁人却没有义务教,因此若真的由旁人来教,人家怎么做你都该把嘴巴闭上。”她相貌极美,此时的语气却极冷:“你该高兴才对,李寻欢只是废了他的武功,若是换了我,早在他敢动手的时候就已经一剑杀了他,这么说来该是李寻欢宽宏大量的留了他的性命,你为什么不带着你的儿子一起谢谢李寻欢呢?” 林诗音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李寻欢看起来却像是比她更加痛苦:“阿阮,别再说了,她……随她怎么说我,这都是我该得的。” 让人目瞪口呆的是,之前还维护李寻欢的柯阮此时居然跟着点头了,她说道:“确实如此,她打你骂你都是你活该,就算她要杀你,我也是很乐意为她递剑的。” 李寻欢:“……” 所以说,你到底是哪边的! 像是看出了他所想,柯阮理直气壮道:“在你和龙小公子之间,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但在你和林夫人之间,我却是站在林夫人那边的,你懂我的意思了?” 李寻欢苦笑一声,明白柯阮恐怕已经知道他与林诗音的旧事了。 林诗音的目光落在柯阮身上,她看起来既悲伤又痛苦,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的搂着儿子离开了。 龙啸云干笑一声,便打算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 柯阮却是冷冷的看了他和李寻欢一眼:“我原本是听说了龙大侠要主持杀死梅花盗的事情才想来助你一臂之力的,但现在看来,你们兄弟两个都不是个东西,只可惜了美人。”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离开。 李寻欢此时也是满心痛苦,但他不愿意在龙啸云的面前表露,因此说道:“大哥,阿阮怕是气着了,我去劝劝她,她初入江湖年轻气盛,你不要与她计较,我代她给你陪个不是。” 龙啸云巴不得李寻欢有个相熟的姑娘,这样他才安心,因此连忙道:“这有什么,我还能与她一个小女孩计较么,兄弟你快去吧,下回大哥再请你喝酒。” 柯阮走的不快,因此李寻欢在离开兴云庄之后很快就追上了她,不待李寻欢开口,柯阮就先一步道:“其实我在来了保定,听了那故事之后就有一件事情一直想不明白。” 她看着李寻欢,面上的表情实在是困惑极了:“你和你那个大哥简直半斤对八两,既然如此何苦把人家女孩子牵扯进来祸害人家,为什么不干脆你们俩在一起算了?” 李寻欢:“……” 在、在一起?! 李寻欢瞪大眼睛,原本要说的话就那么卡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你那么喜欢他,你怎么不自己嫁他呀! 第 22 章 李寻欢看了柯阮好一会儿才说道:“阿阮,莫要开玩笑了,大哥如今已有妻儿,这样的玩笑开不得的。” 柯阮道:“我是不是开玩笑你不知道的么?” 跟着李寻欢一起出来的铁传甲却是满脸怒容,李寻欢本也皱着眉头,却在看了柯阮一会儿之后突然笑了出来:“阿阮当真是个有趣的人。” 柯阮问道:“我说了很可笑的话么?” 李寻欢道:“不,我只是觉得,阿阮当真是个有趣的人。” 柯阮怒视他,但李寻欢却像是已经不在意的样子:“你不过是想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柯阮脸上的表情一僵:“你已经知道?” 李寻欢道:“我原本不知道,但后来却想明白了,但我也有不明白的事情。” 柯阮问道:“你不明白什么?” 李寻欢道:“我能看出你并非是喜欢插手他人事情的人,却为何突然对这件事情好奇起来了呢?” 柯阮道:“我好奇的并非是这件事情,而是你和龙啸云两人,现在我对龙啸云已经没兴趣了,对你却更加好奇。” 柯阮看着李寻欢:“一般人若是深有苦衷被人说了那样的话,是一定会生气的,也一定会辩解,这样他们的破绽就很多,就会说出许多原本不打算说的话,但你既不生气也不辩解,我反而拿你没办法了呢。” 李寻欢道:“那么你真正在意的事情就一定很重要。” 柯阮点头:“因为我想杀了梅花盗,但我这一路听来的传言已经足够证明梅花盗的厉害,何况我初入江湖,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也不明白,先不论梅花盗的武功如何,单单是找人我都是找不到的,所以得有人帮我。” 说到这里柯阮不由得皱起眉头:“我原本是想要找龙啸云的,江湖上都说他豪爽义气,但我在保定城里听到的事情却并不是这么说的,因此我便去了兴云庄,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觉得龙啸云恐怕并不是我要找的人,待见到他就更是如此了。” 李寻欢道:“所以你想要找我?” “我认识的人不多,只有你武功既好,又有见识眼光,如果你肯帮我当然是最好的。” 柯阮这么说着却有些底气不足。 李寻欢已经明白:“但你听了那些事情却不确定我是否是值得托付的人,你希望有人帮你,但对人选同样精挑细选,不想马虎。” 柯阮道:“确实如此,梅花盗不好对付,我的优势本就不多,总不想自己再少一个,何况我虽然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江湖事和家事是两回事,因此我就故意说那些话,我想知道你会作何反应。” 李寻欢问道:“你对我解释这些,看起来是对我很满意?” 柯阮看着他:“所以你都不跟我生气么?” 李寻欢笑道:“一个人若是生气就一定会辩解,这样他的破绽就会很多。” 这话是柯阮说的,他又重新说了一次,柯阮顿时拿他没办法了。 不过…… “你和龙啸云夫妇之间的事情看起来还另有隐情?” 提起这个,李寻欢的脸上却失去了之前的轻松之色,他问道:“你本不需要问这个问题的?” 柯阮道:“我原本确实不好奇,但现在就很好奇。” 她对李寻欢说道:“我确信无论那是什么事情,我问出来都是没关系的,若说不该揭人伤疤,但你根本就没有伤疤呀,只有已经好了的地方才会有伤疤,但你没好,这种事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提起或者不提起的区别,你离开十几年,自然是没人对你提起的,但你也没有变好,不是吗?” 何止是没有变好,简直是变得更坏了。 一旁的铁传甲听到这话简直无比赞同柯阮,他之前就一直觉得李寻欢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但他是个粗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今柯阮这样说,倒也是个办法。 既然捂着不行的话,让李寻欢说一说倒也是个好选择。 柯阮道:“我在保定城里寻到了上好的酒,你要不要一起喝酒,顺便说说以前的事情?” 李寻欢愣了一会儿说道:“当年的事情我早已不想再提……” 柯阮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一把拽起他就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好啦好啦,你就是一直逃避问题才会越来越严重的。” 无论发生过什么,李寻欢软弱而逃避的做法显然让三个人都活的不好,甚至直到十几年之后也不好,李寻欢自己就更是如此了。 直到把李寻欢按在酒坛子边上,柯阮才说道:“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一个大男人做事,为何连小媳妇都不如?” 一旁的铁传甲道:“少爷,既然有酒你就说说吧,横竖不过当它一场醉,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何况咱们都是大男人,说不定……说不定柯姑娘听了能有办法呢,她是女人,女人的想法自然是女人最懂了。” 比起外人传言的那些,李寻欢自己说出来的就要详细合理多了。 当年李寻欢在回家的途中遭人暗算几乎丢掉性命,这时候是龙啸云救了他,龙啸云为人豪爽义气,李寻欢很自然的与他成为朋友甚至是兄弟,更加自然是李寻欢是一定会把龙啸云带回家的,然后龙啸云就遇到了林诗音。 林诗音是与李寻欢一起长大的,当时的李园谁都觉得林诗音将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林诗音自己是这么期待的,李寻欢也是一样,他与林诗音之间的感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单方面的,而是相互的。 但这时候见了林诗音的龙啸云却病了,他对林诗音爱慕入骨,简直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若是没有林诗音他恐怕会死,一面是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一面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兼兄弟,李寻欢自然也因此陷入了痛苦。 但李寻欢的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可以说是让柯阮大开眼界,他开始故作堕落,让林诗音从失望到伤心再到绝望,最后林诗音终于离开了他而选择了龙啸云。 可李寻欢的堕落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他爱林诗音并不比龙啸云要少,林诗音与龙啸云在一起同样令他痛苦,再加上他对林诗音心怀愧疚,便将李园送给林诗音和龙啸云,自己远远的离开了,这一走就是十几年,直到这一次重新回来。 柯阮听完这个故事几乎傻眼了,她一脸怀疑的看着李寻欢:“你确定你没骗我?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特别大的事情没有说?” 李寻欢道:“我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又何必再编假话骗你?” 柯阮简直不敢相信:“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那之前林夫人的反应不对呀。” 林诗音又悲伤又痛苦,对李寻欢既有情谊又有怨气,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柯阮不由再问了一次:“真的是她自己选择嫁给龙啸云而不是你逼她嫁?” 如果是林诗音自己在绝望死心之后做出的选择,她固然是不喜欢见到李寻欢的,但对李寻欢的怨气,像是李寻欢欠了她,害她一生不幸的样子又算怎么回事? 李寻欢只是扮演了一个突然变坏的堕落前男友,之后女友受不了他和他分手了,并且自己决定嫁给另一个人,林诗音那样的反应岂不是太过可笑? 毕竟李寻欢既没有纠缠也没有逼迫,甚至还把李家那么大的家业全部送给她了,最后自己远远的离开了十几年。 柯阮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嘀咕道:“我只想说,这样的冤大头前男友请给我来一打。” 见李寻欢看过来,柯阮摆摆手:“我只是觉得吧,这事你们三个都挺厉害的。” 柯阮道:“不仅仅是林夫人,你和你那位大哥,讲真的,若我是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喜欢到一定要娶她,我一定会忍不住向周围的人打听她的事情,想要更加了解他,而且,如果真的到了想娶的程度,最基本要问的一个问题就是‘你家小姐芳龄几何,可曾婚配’这种话吧?” 但凡龙啸云问了,李园里任何一个人都能够告诉他李寻欢和林诗音之间的关系。 “他若是明知道却还要死要活,这是坑你呢,他若是不知道,就代表他没问,一个男人若是真想娶一个女人怎么会不问,不问就代表即使喜欢,但也不过一场烟雨相逢,根本没打算负责任,准备开心一下就走人呀。” “而你,你确实是个聪明人,”毕竟李寻欢之前那么轻易就看穿了柯阮的小把戏:“那么这种明显的事情你真的会想不到吗?你是想不到还是根本就没去想?” 林诗音于李寻欢到底算什么呢? 而且柯阮觉得李寻欢最奇葩的地方就在于他居然把李园送人了。 先不提那里是林诗音和李寻欢一起长大的地方,到底有多少他们两的回忆,让林诗音婚后住在那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就说他这样做了,林诗音和龙啸云便一辈子摆脱不了他的影子,哪怕这十几年李寻欢都不曾回来,但他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林诗音和龙啸云的生活,周围的环境更是如此,这搁谁身上都得疯啊。 当然了,李寻欢送了,龙啸云作为一个男人居然真的接受了,然后真的住下来了,这也是柯阮很佩服他的地方。 而关于林诗音,柯阮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一个女人若是因为自己的选择活成这个样子,却还又悲伤又痛苦,整日忧郁的觉得这都是旁人所赐,旁人还能再说什么呢? 柯阮叹道:“你和龙啸云都是混蛋。” 她不提林诗音,李寻欢却也明白她为何不提,柯阮已经懒得提起了。 他不由辩解道:“这事都是我的错,大哥他……他那时候心里哪里能想那么多呢,必然是不知道的,就连诗音也是被我害的如此……” 柯阮:“……” 她忍不住按了按额头,然后对铁传甲问道:“我要是一剑把李寻欢戳死在这里,你不会拦我吧?” 世界上怎么会有李寻欢这种人啊!柯阮真心觉得她无法理解啊! 柯阮最后也只能总结出一点来,若有哪个姑娘喜欢上李寻欢,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若有一个姑娘被龙啸云喜欢上,那简直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了。 只是这话她没有对李寻欢说,她只能说:“你尽可以继续这样想,只要你还这么折腾着,你们三人但凡有一个能落着好,算我输。” 李寻欢道:“我知道自己不该回来,因此已经决定要离开。”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所以你要去找梅花盗来给我杀么?” 李寻欢无奈一笑:“是,我要去找梅花盗来给你杀。” 他好像半点不为柯阮之前的话介怀生气,这种时候尚且能够宠着她,顺着她的脾气。 柯阮也不再提起之前的话题,说道:“那么你去找梅花盗,我要找王怜花。” 她原本想要像是找卡卢比那样让系统定位王怜花的位置的,哪知道当年的卡卢比只花了五百晋江币,王怜花的位置开价却是三千,柯阮当即就放弃了。 此时李寻欢听了柯阮的话问道:“你还是要找他?” 柯阮点头:“我总得试试看,何况如今他已经出海多年,不过三个结果罢了,但其中有两个是一样的。”李寻欢是真的一点就明:“不错,他可能已经死在莫测大海之中,也可能寻找到了什么无人的小岛定居下来,这两种情况的结果是一样的,我们都不可能找到他,但也有最后一种可能。” 王怜花在海外玩了多年之后又重返中原武林了。 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总值得赌一把。 柯阮露出笑容:“你刚刚说‘我们’?这么说来,你不仅帮我找梅花盗,还要帮我找王怜花?” 李寻欢道:“是,我不仅要帮你找梅花盗,还要帮你找王怜花。” 但梅花盗尚且有迹可循,王怜花可就真的是毫无线索了。 柯阮眨眨眼:“如果千面公子重出江湖,真正的王怜花看到会如何呢?” 李寻欢问道:“你是说找人假扮?” 但他们并没有合适的人选呀,李寻欢自己是不可能的,江湖上认识他的人太多了,铁传甲更不靠谱,他那个样子哪里像是风流倜傥的千面公子啦! 柯阮道:“你就在这里等等我!” 她一溜跑回身后的房间里,很快又出来了。 李寻欢在看到那人的瞬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却见门打开之后,那里站着一个锦衣公子,玉面朱唇,风流倜傥,嘴角带着的三分笑意却也是三分邪气,那公子手中折扇‘唰’的打开,对李寻欢道:“在下王怜花。” 李寻欢:“……阿阮?” 眼前的‘王怜花’顿时笑眯了眼睛:“哎,是我!” 她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圈,笑的一派小女孩的天真可爱,语气里是满满的骄傲求夸奖:“你看我是不是很像?” 这张捏脸可是她特意兑换来的,按照系统的说法,还原度百分百的王怜花脸型! 李寻欢默默的捂住眼睛:“你别用这张脸做这种动作。” 简直辣眼睛! 柯阮停下动作,一脸无辜的看着他,然后乖乖地哦了一声。 李寻欢:“……” 哪怕眼前那张脸再怎么好看,他依旧觉得这场面可怕极了。 第 23 章 柯阮对李寻欢三人的事情不再有兴趣。 若非是和李寻欢相关的话,柯阮对此本就没有多少兴趣,至于说李寻欢怎么想怎么做,那都已经是他的事情了。 作为一个无关人员她说的已经足够多,过分的妄自评论就不是善意而是自大的可笑了。 因此在和李寻欢说好之后她便要去做自己的事情。 想要装成王怜花可不仅仅是一张脸像就够了的,柯阮之前尝试过多次,然而她装作王怜花的时候,即便是想要做个风流又带三分邪气的公子哥儿,可实际上还是很有难度的。 何况王怜花的那张脸本就不是什么自带邪魅特效的小说标配脸。 事实上柯阮总觉得这张脸太嫩了点,看起来甚至不满二十岁,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带着几分纯然的稚气,怎么看都是让人放松警惕的纯良无辜型。 自身配置的演技不够,硬件又不支持,柯阮在尝试多次之后终于还是放弃了。 “系统你就不能给我一张年纪大一点的脸型吗?至少二十多岁看起来才比较有说服力吧?” 【王怜花脸嫩这又不是我的锅,他看起来就是会比实际年龄要小一点,但我若是给你换个年纪大一些的,你又演不出来了。】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他既然被称作千面公子,精通易容之术知道他真实相貌的人本就不多,这么说来,你把这张脸改一改也是没问题的嘛,至少他那种人设‘邪魅一笑’这种技能是一定要会的吧。” 【他想要什么样子自然可以易容成什么样子。】 柯阮叹了口气:“但我却是不会易容的。” 何况若是换了脸,她假扮王怜花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按照从李寻欢那里的来的消息,王怜花应该比李寻欢的年纪要大一些,但她如今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孔,怎么看都不合适。 再加上演技不合格…… “我自己都不信自己是王怜花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馊主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于是柯阮也没什么办法了。 她需要在李寻欢带回消息之前先做好另一件事情。 王怜花不是剑客,柯阮不知道王怜花会不会使剑,但一个使出西门吹雪或者叶孤城那样冷冽剑法的人一定不是王怜花。 可因为叶孤城的缘故,柯阮的剑确实就是那样的风格。 所以她得为自己换一个武器。 好在七秀也不是只会使剑的,扇子她也一样用的很好,虽说作为王怜花的话,武器一定是不同于七秀的扇子,而是公子持于手中的折扇。 柯阮研究了一下倒也用的顺手,毕竟总有想通之处。 七秀的扇子多数时候不会作为攻击武器,云裳心经心法下用以传导内力,施展招式,获得更好的治疗效果的时候用扇子才比较多。 柯阮便顺着这个思路以扇子使出剑气。 冰心伤人不仅仅在武功招式,哪怕隔着一定的距离,也可以用剑气伤人,如今用扇子也不是完全办不到。 等柯阮自觉自己已经很像是那么一回事,终于结束了研究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直到此时她才发现绯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好在有李寻欢留下的小纸条,他说绯心又赖去了他那里,叫柯阮找不到绯心也不必担心。 柯阮扯了扯嘴角,她觉得绯心深刻的明白柿子捡软的捏的道理,这只兔子就是瞧着李寻欢好欺负! 反正她也要去找李寻欢问问这几日的情况,想到这里,柯阮看着镜中的少年眨巴了一下眼睛,就这么出门了。 李寻欢没有住在外面,他去了兴云庄,据说是想要向龙啸云告辞,不过龙啸云留他喝最后一顿酒,李寻欢自然无法拒绝,也就去了。 这一去就再没有回来。 柯阮皱起眉头,原本从正门去兴云庄的打算顺便被她抛之脑后,转而用起轻功翻墙进了兴云庄。 才刚一进兴云庄柯阮便觉得不对劲。 如今还不算太晚,但兴云庄里的气氛也太安静了些,根本没有什么人走动,柯阮跳上屋顶看了看,向着有火光的地方赶去。 下方是几个她不认识的人,其中几个却是光头的和尚,一个和尚的年纪大一些,衣服也不一样,想必是领头的人物。 旁边一个男人道:“心眉大师为何不去追他?” 那年长的和尚大约就是心眉大师,此时回答道:“因为已经有人在等他了,我又何必去追?” 那男人道:“这李寻欢的同伙倒是不少,这种时候还有人要救他,不过除恶务尽,大师慈悲为怀,不愿意再去他,我却是要去追他的。” 柯阮皱起眉头。 她之前想到李寻欢可能出了事,现在看来李寻欢也确实出了事,但这个来救李寻欢的人是谁? 那不认识的男子且不说,但那个叫心眉的和尚功夫却是不差,若有人能够在他手上逃脱,柯阮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这会是谁。 但至少该是个不错的朋友。 男人的脚步匆匆远去,心眉终于开口:“田七既然已经走了,檀越也可露面了。” 柯阮从上头翻身下来,轻轻一笑:“大师是怎么发现我的?” 心眉却像是有些惊讶,他之前觉得暗处的人藏的很好,却没想到有这样本事的却是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少年,他回答道:“藏在暗处的时候本不该盯着一个人看的。” 柯阮恍然:“你没有发现我,也根本不知道我在哪里,你只是察觉到自己被人盯着而已。” 心眉点头:“不知檀越如何称呼?” 柯阮道:“我叫王怜花!” 心眉道:“檀越莫要开老僧的玩笑。” 显然,王怜花成名虽然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但以心眉老和尚的年纪他自然是知道王怜花的。 柯阮道:“我就是叫王怜花,这名字难道不许人叫么?” 心眉和尚知道他不会说实话了,因此问道:“檀越半夜来此是要做什么?” 柯阮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个和尚好有趣,我半夜偷偷潜进来当然是为了干坏事呀。” 心眉道:“这样的事情老僧看见了是不能不管的。” 柯阮也不在意,而是问道:“我之前见你们在说什么李寻欢的同党,是有谁来救他了么?” 心眉道:“是个名叫阿飞的少年。” “阿飞?!”柯阮是真的没有想到来的人居然是那个曾见过一面的阿飞:“看起来他像是打输了?” 心眉点头:“他中了老僧一掌,便是不死也必定受了不轻的内伤了,不过檀越既然这么说,想必也是李寻欢的朋友了?” 柯阮道:“他答应帮我办的事情还没办成,我当然不会不管他,老和尚,我且问你,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李寻欢?” 心眉的修养似乎真的很好,哪怕这种时候他依旧能够心平气和的回答柯阮的问题:“老僧将带他回去少林寺,到时候一切自有决断。” 柯阮道:“那么在那之前你是不会让李寻欢死掉了?” 心眉道:“在到少林寺之前,老僧不会让任何人杀他。” “很好,老和尚记着这话,你若是做不到,看我会不会放过少林寺,”她说到这里灿烂一笑:“我要去找阿飞啦,他受了伤,你们却还给他埋伏了人,后头还有那个叫田七的追上去,他们不像大师这样的出家人,肯定会欺负阿飞的。” 心眉念了声佛号:“檀越恐怕不能轻易离开。” 柯阮看着他:“你要拦我?” 那个我字还未落下,她准备已久的帝骖龙翔就已经出手。 帝骖龙翔,对八尺内最多五个目标造成少量内功伤害的同时,令目标定身,持续五秒。 五秒钟的时间足够一个轻功不差的人跑的没影了。 阿飞知道自己恐怕是活不成了。 他受了心眉大师一掌,和尚的武功不差,他已经受了重伤,之后又太过天真而受到了铁笛先生的暗算,就算没有人来杀他,他也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何况他现在这样恐怕根本逃不出已经重重防备起来的兴云庄。 因此阿飞没有选择向外逃跑,他反而向内去,他想要去找李寻欢,想见李寻欢最后一面,告诉李寻欢他没有食言,他已经尽了全力。 喉头一口鲜血被阿飞硬生生咽了下去,他受了内伤,腿上又中了铁笛先生的暗器,想要走路都是奢望,但他还有一双手,只要他还能动,他就一定要去见李寻欢。 却在这时,阿飞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响起的是他已经听过的田七的声音。“找到他了,他在这里!” 阿飞知道,他难免要死了,因此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田七。 哪怕要死,他也绝不向这个人服软。 田七却笑了:“你的眼睛再怎么凶也救不了你,我今日就要为武林除害!”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藤棒已经带着破空之声打了过来,他出手很快,像是生怕有人跟他抢一样。 田七出手确实已经很快,但还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绚烂的剑光后发先至,直冲田七心口而来。 田七瞪大眼睛却已经避无可避。 莫说他已经力气用老收不得手,便是在寻常时刻他也绝避不开这一剑。 田七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剑招,这已经是天下最可怕的剑。 天外飞仙。 柯阮终究是用出了叶孤城教她的这一剑。 剑已经刺入田七的胸口,田七手中原本用来杀阿飞的藤棒已经再也打不下去,然后从他手中无力的脱落,掉在了地上。 田七自己也倒了下去。 阿飞这才注意到杀死田七的是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少年人,此时那少年回过头来看他,然后一脸关切的将他扶住:“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阿飞刚想说话,一口鲜血却再也压抑不住的咳了出来,之后他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阿飞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他身上的血迹泥尘都已经洗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盖着柔软的被子。 他睁开眼就看到不远处救了他的少年人,此时少年已经一脸疲倦的趴在桌上睡着了。 阿飞动了动手,奇异的发现身上原本几乎要了他性命的伤已经好了不少,简直像是他已经修养了十多天似的。 ——十多天! 想到这个,阿飞猛地坐了起来,便要翻身下床。 他的动作惊醒了柯阮:“哎,你干什么?” 柯阮伸手把阿飞按回床上:“我好不容易把你救下来,你怎么就不能安分一点?” 阿飞道:“我要去少林!” 柯阮立马明白他要做什么:“你要去救李寻欢?” 阿飞点头:“我既然还没死,就要去救他。” 柯阮道:“你若现在去救他,一定会死,我救了你,你却又要去找死,岂不是很对不起我?” 阿飞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他本不想欠任何人的,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告诉他,绝不可以受人恩惠,但现在,他不但欠着李寻欢的情义与承诺,还欠了眼前这个少年一条命。 一条命,他该怎么还? 柯阮叹了口气:“你不必这么着急,李寻欢还在兴云庄,心眉老和尚已经答应我,在将李寻欢送去少林之前绝不让任何人杀他。” 阿飞道:“我不信他。” 然后他又看着柯阮问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我好,你为什么救我?” “笨蛋,这可不算是无缘无故呀。” 柯阮背过身去,她不好直接让阿飞看到她突然变了一张脸,但她背过身去,却可以让阿飞以为她只是去掉了脸上的易容而已。 再次回身的时候,阿飞看到的就是一张苍白但极美的脸。 阿飞不由惊讶道:“阿阮!” 柯阮轻轻笑起来:“是我,我差点以为你要忘记我了呢。” 阿飞摇头:“我不会忘记你。” 怎么能忘记呢? 他还欠着柯阮一把伞的恩情,如今更是欠了她一条命。 但这种时候见到柯阮无疑比一个不认识的少年更让他安心,阿飞原本焦躁的情绪被安抚了一些。 柯阮继续说道:“你不必很着急,李寻欢既然是要被送去少林的,那么就没人能先杀了他,否则就是打了少林的脸,心眉和尚就算是为了自家名誉也得保李寻欢不死,这和他喜不喜欢李寻欢都没关系。” 叫阿飞躺下,柯阮给他重新盖好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少年眼巴巴的看着她,沉默又乖巧。 柯阮道:“我的内力在治伤方面还算好用,你只要好好听话,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的,那个时候再去救李寻欢好了。” 这次阿飞没有反对,而是乖乖地嗯了一声。 柯阮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然后松了口气:“没有发热,这是好事,只是治疗内伤的话,我的内力就好用多了,你乖乖等一会儿,我去做饭,早饭都错过了呢。” 这么说着她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阿飞看着再次关上的房门,却不由得想起那双手落在他面上的感觉。 柔软,微凉,又温柔。 这时候阿飞再次想到了他已经洗去泥尘血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而目前能做这事的只有柯阮,他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我才第二次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  绯心:……主人你是不是忘了什么qaq 阿飞:……她会对我负责么qaq 第 24 章 李寻欢此时的心情很不错,并不是因为他被诬陷为梅花盗的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而是因为现在他的面前有酒。 有酒可以喝的时候他的心情总不会很差。 而与悠闲喝酒,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李寻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边的一群人。 铁笛先生青着脸不说话,游龙生一脸不屑,面上还带着冷笑,心眉大师双目微垂,默念着佛经,他身后的和尚们也都低着头不说话。 谁都不想表态。 龙啸云作为主人也是坐立难安:“各位,如今田七爷和赵正义都死了,这……此事到底怎么办,也该有个章程才是。” 他们没有一个人追回了阿飞,但却每个人都看见了柯阮那一剑。 那一剑不仅田七避不开,他们任何人都避不开。 心眉大师道:“那个少年自称叫做王怜花。” 王怜花这个名字年轻如同游龙生这样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但若是年纪大一点的,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一些,甚至如同心眉大师这样年纪很大的,甚至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 铁笛先生哑着嗓子问道:“大师觉得他说的是真话?” 心眉大师道:“不可能是真话,江湖传言,王怜花在多年以前就已经与友人一起出海了,就算回来,他如今又是多大年纪?可昨晚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那必定不可能是王怜花,但他与王怜花之间恐怕有什么关系,否则的话,如今江湖上知道王怜花的人已经不多,但却有其他名气极大的人,他何必非要报王怜花的名字?” 游龙生道:“她年纪不大,但剑法却足够可怕。” 游龙生是藏剑山庄的少庄主,若论用剑的功夫,在江湖中年轻一代里也是顶尖的,优越的出身和本身的实力让他向来是个骄傲的人,但这种时候游龙生不得不承认,那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了好几岁的少年手中的剑实在是太过可怕。 他用不出那样的剑,甚至在面对那个少年的时候,他的剑恐怕根本来不及出手。 那是他见过的最美也是最可怕的一剑。 铁笛先生道:“若是那两个少年联手再来,你们有谁能够挡住他们?” 心眉大师或许能与阿飞交手,但阿飞也足够拖延住心眉大师,而剩下的那个自称王怜花的少年……她只需几剑的时间就能叫其他人都死在她手中。 心眉大师挡得住那绚烂的一剑么? 恐怕是挡不住的。 否则此时他不会这么沉默。 因为心眉大师自己也明白,如果那两个少年再来,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救走李寻欢。 龙啸云动了动嘴唇问道:“兄弟,你……你知不知道那个叫王怜花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让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李寻欢的身上。 是了,那个少年的剑确实可怕,但是人就会有破绽,若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总能相出办法对付他。 李寻欢道:“我对他的了解也并不多,甚至不会比你们更多,至少你们知道他已经有天下无双的剑法,我却半点都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他虽然知道那个少年人是柯阮,也知道柯阮用剑,但更多的却半点都不知道。 他没有见到那让众人心生震慑的一剑,但他能够猜出那一剑到底有多么可怕。 用出这样剑法的人,只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铁笛先生不信李寻欢的话:“你当真不知道?他已经来救你,你们的关系必定不一般!” 心眉大师道;“李檀越,那个少年说,他要你办的事情你尚且没有办好,因此不能让你死,却不知你为他办了什么事情?” 李寻欢放下手里的酒杯,转而对龙啸云道:“之前我一直带着的那只兔子大哥还没给扔出去吧?” 龙啸云一愣,他不明白李寻欢为什么突然提起兔子:“林仙儿见了那兔子十分喜爱,一次将它养在身边了。” 李寻欢道:“你最好把那只兔子带回来,好好的养着,绯心聪明的很,跟着那位林姑娘它恐怕不会高兴,它若是不高兴,那位王小公子也不会高兴的。” 龙啸云猛地站起来:“来人!来人!” 叫着人,他自己也已经快步走出去了。 游龙生此时道:“难不成那位王小公子就是让你帮他养兔子?” 李寻欢微微一笑:“绯心喜欢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事实上,绯心大约是喜欢他好欺负。 李寻欢毫不否认这只兔子欺软怕硬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在柯阮的面前它实在是一只乖巧可爱的毛团子,但在他的面前,那就是绯心大爷,大爷看上的东西都要霸占去,李寻欢却只会笑着纵容它,然后绯心大爷就十分神气了。 龙啸云很快回来,他果然是带着那只兔子的,不过比起上回把绯心从李寻欢身边带走的时候那样简单粗暴的拎着耳朵,这一回兔子大爷可是被好好的抱在怀里带过来的。 绯心见了李寻欢立马一蹬腿抛开龙啸云,然后蹦跶到李寻欢身上去了。 于是一群大男人就瞪着眼睛看着李寻欢给一只兔子顺毛。 李寻欢道:“他恐怕还会再来,即使他不想杀人,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些人不会让柯阮带走他,而柯阮却一定要带走他。 铁笛先生道:“他若是真的这么看重这只兔子,我们不妨设下个计策给他!” 游龙生冷笑:“铁笛先生暗算人的功夫自然是一等一的。” 他说完这话已经不再搭理什么人,自顾自的离开了。 在阿飞养伤的时间里,柯阮很快打听出了李寻欢的消息。 “他们决定要尽快把李寻欢送去少林,”柯阮道:“看来他们是怕了。” 阿飞专注的看着她:“你那一剑足够让他们害怕。” 柯阮笑起来:“他们怕我,这是好事。” 阿飞不解:“你似乎很高兴他们怕你?” 柯阮道:“那个田七的人品武功都不怎样,但名气倒是不小,这几日我杀了他的消息已经在江湖上逐渐传开了,王怜花杀了田七,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么?” 阿飞的目光闪动了一下,跟着嗯了一声。 其实他并不明白这件事情到底哪里有趣,但柯阮觉得开心就好了。 柯阮道:“这几天你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今晚我们再去兴云庄救李寻欢。” 阿飞点头:“这次我绝不轻信他们了。” 上一回心眉说他若能冲出去就放过他,但却在他背后打了一掌,铁笛先生说让他三招,却在他一招出手之后,用暗器暗算他,这些他都记着。 他以后再不要轻信这些人的话。 晚上的时候阿飞和柯阮一起去兴云庄,柯阮依旧打扮成了少年王怜花的样子。 这让阿飞盯着她看了好半天。 柯阮眨眨眼:“怎么啦?我这样不好看么?” 阿飞道:“不如你原本好看。” 柯阮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听说武林第一美人林仙儿就在兴云庄,你没见过她么?” 阿飞道:“我见过了。” 他其实有点困惑,不太明白柯阮为什么这样问。 柯阮道:“那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这个问题阿飞倒是能够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 柯阮再次笑起来:“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老实人,原来也会说哄女孩子开心的话呀?” 阿飞道:“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不会骗人。” 林仙儿的美让你在看到她的时候觉得她比世上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漂亮,但当你看见柯阮的时候,却已经完全不记得这世上还有其他女人了,你甚至不记得你自己。 但比起林仙儿彰显着自己的美貌,柯阮却更愿意叫人记住她手中的剑,美色倒是要往后排了。 阿飞想起柯阮救他时的那一剑,那确实比美貌更加动人。 也或许不仅仅是因为那一剑足够极致绚烂,更因为,那是柯阮使出来救他的一剑。 他们在晚上潜入了兴云庄,这里阿飞已经来过不止一次,他带着柯阮去找李寻欢。 柯阮却道:“走那边。” 她请李寻欢帮她找梅花盗的时候顺势发出了组队邀请,李寻欢看不到系统提示,但他答应帮助柯阮找梅花盗,因此便被系统默认同意组队了。 柯阮正是靠着这个来确认李寻欢的情况。 阿飞不知道柯阮是如何知道李寻欢在哪里的,但他相信柯阮,因此毫不犹豫的跟着柯阮一起过去。 李寻欢此时已经不住在柴房里,他被换了另一间屋子,虽然不华贵,但总好过睡柴房。 但这却让柯阮觉得不踏实。 “这不对劲。” 柯阮看了看周围:“这里太安静就显得诡异了。” 阿飞道:“他们不会没有丝毫看管守卫。” 但如今这里确实是一个人都没有。 柯阮知道李寻欢就在屋子里,但如今的情况怎么看都像是故意设下的陷阱。 可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柯阮道:“我进去救他,你在外面防备。” 阿飞点头:“小心。” 柯阮的轻功很好,她落在地上的时候就很轻盈,仿佛连一粒灰尘都不会惊起的样子,她推开门的动作虽然不慢,但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李寻欢就在屋子里。 他面前有酒,绯心的脑袋从他的胸口的衣襟里露出半边。 李寻欢自然也看见了柯阮,他见着柯阮的那张脸反应就很快:“王公子。” 柯阮道:“我来救你,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李寻欢道:“他们没有给我下毒,但却点了我的穴道。” 阿飞不会解穴的功夫,柯阮却是会的,因此很快李寻欢就跟她一起出去了。 如今以他们三人的武功想要离开兴云庄轻而易举,谁也拦不住他们了。 柯阮道:“我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他们真的半点防备也无?” 李寻欢道:“我只知道,这种时候没麻烦总比有麻烦要好,何况不管他们有什么计策我们总是要离开这里的。” 柯阮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他们一路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兴云庄,却半点麻烦也没有遇上。 柯阮心中奇怪的感觉更甚。 直到他们在距离柯阮的住所不远的街道上看到了站在路中间的人影,那是个窈窕的女子。 “看起来你们都已经好好的出来了,”那女子转过脸来:“还满意我送上的礼物么,王公子?” 她将最后一句王公子说的百转千回意味深长,可看到她面目的李寻欢和阿飞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那女子分明有着和柯阮一模一样的脸! 她不仅长得与柯阮一样,就连神态动作,气质声音都一模一样,但她比柯阮更美,她仿佛就是所有男人最完美的梦想,她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魅力,哪怕是柯阮自己都差点看呆。 但想到自己顶着谁的脸,柯阮大致也能猜到是谁顶着她的脸了。 柯阮不由的露出了娇羞一样的表情:“呀,我从来都知道自己很漂亮,却没有想到,从旁人的角度看过去,我更漂亮呢!” 她两手捧着脸,脸颊上不由得泛出浅浅的红晕来:“我怎么就能这么好看呀!” 那女子咯咯的笑起来:“可爱的孩子。” 柯阮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清纯又动人,但她笑起来的时候,哪怕神态宛如仙女,却有着莫名的诱惑。 柯阮走上前去,手中的折扇挑起女子的下巴:“在下对姑娘仰慕已久,花姑娘可愿与我共度良宵么?” 王怜花:“……” 去你妹的花姑娘!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第 25 章 柯阮得说, 王怜花不愧是王怜花,他只是在最初愣了一下之后, 转瞬之间就已经嘤咛一声, 红了脸颊。 柯阮第一次知道自己这张脸还能如此动人,她看起来宛如最纯洁的圣女, 但却让人恨不得将她狠狠地揽入怀中。 王怜花已经靠进她的怀里:“我, 我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她长长密密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眼中又是羞怯又是期待, 恐怕是太过害羞,还带着盈盈的水光, 简直让人怜惜极了。 这样害羞带怯任君采撷的绝色女子在怀, 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再去想其他任何事情。 哪怕是个女人, 哪怕那是自己的脸,柯阮依旧觉得自己呼吸一窒。 她叹了口气,一脸木然的默默的退开几步, 乖乖地给大佬躬身一礼:“前辈饶了我吧,在下认输了。” 王怜花比她想象的还要没下限! 女子装扮的王怜花再次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那么清脆,那么动人,只听声音就足够令男人愿意为他去死。 ——这人简直太可怕了! 但王怜花这次却反而上前挑起了柯阮的下巴, 他们之间的角色在几句话之间已经骤然转变。 柯阮看到眼前的绝色美人嘴角缓缓的露出一丝笑意:“公子对我不满意么?” 柯阮几乎要落下冷汗来,她开始明白为何提起王怜花,知道他的人脸色都不太好了。 她只好老老实实的说道:“前辈,我错了, 且先放过我吧。” 王怜花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温柔又缠绵的样子仿佛情人间的爱抚:“你是个有趣的孩子,足够招人喜欢。” 他这话音才刚落下,人就已经猛地向后飘出一丈多的距离。 剑锋铮然,阿飞的剑正停在王怜花刚才站着的地方,若是退的慢了一步,那锋利的剑锋就足够切断王怜花的手指了。 阿飞收回剑,冷着一张脸道:“她不喜欢你碰她,你就该离她远一点。” 王怜花的目光终于落在阿飞的脸上,却在看清他面貌的一瞬间愣了一下:“你是——” 这张脸,就是这张脸!绝不会错的! 王怜花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很快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在阿飞的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而这已经足够了。 柯阮三人却是一脸莫名,他们谁都不明白王怜花在笑什么。 好在王怜花很快恢复了正常,他对柯阮道:“回去吧,你费尽心思找我出来,该是有事情要说才对。” 这一次他没有用与柯阮一模一样的女声讲话,而是一道男子的声音,让柯阮意外的是,他的声音听起来竟然还很年轻,简直像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一样。可不管怎么算,王怜花的年纪都已经不算小,他比李寻欢都大上好多岁。 怀着这样的疑惑,柯阮还是带着王怜花一起回去了。 如果能够好好的和王怜花挑战,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然而回去之后柯阮去了易容换了衣服,王怜花却没有这样的意思,当然,他不动也没人敢提这事。 柯阮更不敢说,她之前的教训够深刻了。 但王怜花第一个说的却并不是柯阮而是李寻欢:“小李探花果然是靠得住的人,看起来你倒是给我找了个好孩子。” 他这话说的李寻欢一愣:“前辈何故这么说?” 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王怜花道:“她难道不是你给我找来的传人么?” 他美目转动上下打量了柯阮一遍,柯阮得承认,哪怕他用着自己本身的声音,但顶着一张女子的相貌却半点不违和,这眉目流转之间的样子更是美极了。 王怜花啧了一声:“功夫倒是不差,但怎么瞧着练的不是我的功夫?而且你只学了易容?其他东西都丢掉了?” 他似乎是挑剔极了:“易容学的也不好,形似神不似,只要眼睛没瞎的,恐怕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个女子假扮。” 柯阮觉得自己虽然演的确实不那么好,但也没有特别差吧?当下反驳道:“我见过的人也不少,就连心眉大师都没看出我是女子呢。” 王怜花道:“那和尚早就老眼昏花了,他能看得见什么?” 柯阮哼了一声:“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不是你的什么传人。” 王怜花皱起眉头看向李寻欢:“你没有告诉她?” 李寻欢自己都是一脸茫然:“前辈到底在说什么?” 李寻欢这样的反应仿佛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王怜花顿时察觉出不对劲:“看来有人对你隐瞒了一些事情。” 柯阮问道:“这事情一定与你有关,是什么事情?” 王怜花倒是没有隐瞒,便将当年的事情告知了他们。 王怜花曾将自己一生全部所学,包括武功在内,以及其他医术,毒术,易容术,放虫,摄心等等一切都写成了一本书,取名《怜花宝鉴》。 但他写完之后又觉得不妥当,这样的一本书,若是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难免要成为武林的又一场灾难。 王怜花曾想过是否要将那本书毁去,但那终究是他一生的心血,谁又能舍得呢?因此他最终还是留下了那本书。 他不想令自己一生所学埋没,因此便想找个传人,但一个心性天资都好的传人哪里那么容易找,就算找到了,想要教养成才又不知道要多久,而那个时候王怜花已经与沈浪等人说好一起出海,沈浪已经在等他,他当然更加耽误不得。 “因此我只能将这本书交到一个可靠的人手里,请他为我寻找传人,”王怜花道:“这人不仅人品心性要靠得住,同时也不能是个榆木疙瘩,再加上他既然要为我教徒弟,自己就不能太差,也不能太俗。” 说到这里,王怜花看向李寻欢:“那个时候武林中还有比你更加好的选择吗?” 李寻欢不仅武功好,且见识广博,考了个探花,才学也定是不差的,琴棋书画等雅致的事情也精通,最重要的是,他不迂腐,算是个开明的人,真的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李寻欢想了想说道:“可我之前并未见过前辈,也未曾见过那本书。” 王怜花道:“你当然不知道,我到保定李园的时候你刚巧出门去了,可我已经没有时间等待,因此就将那本书交给了另一个,请她转交给你。” 李寻欢心中顿时有了一个名字:“诗音?前辈将那本书交给了诗音?” “不错,”王怜花道:“我请她把书交给你并且说明原委,如今看来,她恐怕什么都没说。” 李寻欢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对着王怜花恭恭敬敬的一拜:“前辈,诗音一介女子,不通江湖之事,我在这里代她向前辈道歉,还请前辈原谅。” 林诗音是否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李寻欢不知道,但他自己却很清楚目前的情况。 《怜花宝鉴》是王怜花毕生的心血,他渴望有一个传人能够将这些东西继承下去,否则他不会舍不得毁掉这本书了,衣钵的传承对于任何一个武林中人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事情,除非那人本身不想将一身本事传下去,否则断人弟子传承简直就和普通人家断人血脉香火一样的事情了。 这几乎已经挑战了底线,若是闹起来,足够引出不死不休的事情来。 林诗音隐瞒了这件事情,就是彻底断了王怜花的一切,如果王怜花怒极要报复,任何一个武林中人恐怕都说不出一个反对的字来。 即使王怜花已经是多年前的人物,但李寻欢深知他的可怕。 李寻欢的脸色苍白起来,他不由的一连咳了好多声,且根本没有起身,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势对王怜花说道:“前辈,诗音她……是我对不起她,她只是与我闹脾气而已,她不是江湖人不懂这些,并非有意对不起前辈,若说有什么错那也都是我的错,前辈如有不满只管找我一人就是,只要前辈有所吩咐,我定当竭尽全力为前辈办到。” 李寻欢知道此时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王怜花年纪比他大一些,但现在也足够说得上正值壮年,他既然已经回来,自然还能再找弟子,只要平息他的怒火,他就不会迁怒其他人。 王怜花却是轻笑一声:“怎么,你担心我杀了兴云庄上下老小?” 李寻欢不敢说话。 若论武功,王怜花并不是顶尖的,但他的医术毒术足够他让整个保定为此陪葬,其心计手段也是旁人一万个也及不上的,他若是真的想报复,杀人恐怕都是最好的结果。 叫一个人生不如死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李寻欢不说话,王怜花便也不说话,他知道这样的沉默对一个人的心理压力有多大,这远比说一堆狠毒的话来威胁都更加可怕。 直到柯阮开口:“此时那本《怜花宝鉴》恐怕已经不在兴云庄了?” 王怜花看她一眼,才开口道:“我为什么还要把东西留在那里?” “既然如此,比起找兴云庄的麻烦,前辈不若趁早去找个弟子来,”柯阮道:“兴云庄的事情什么时候都能处置,但一个好的徒弟却不等人。” 她对王怜花眨眨眼:“何况,若是真的找到了合心意的弟子,前辈又何须自己动手呢?交给弟子来做,刚好也能给他练练手,这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王怜花笑起来,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柯阮的额头,说话的语气倒是宠溺而甜蜜的,可话中的意思却截然不同:“聪明的孩子,但不用在我面前耍这些小聪明,我更喜欢你乖一点。” “偶尔调皮的孩子让人喜爱,但自作聪明的孩子下场一般都不怎么好。” 柯阮的睫毛颤了颤,抬眼看向王怜花:“前辈要杀我么?” “怎么会,”王怜花的笑容简直比蜜还要甜:“我喜欢你都来不及。” 柯阮跟着露出笑容。 李寻欢却是一身冷汗,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之前柯阮面对王怜花时候的感觉。 他看似什么都没说,他的态度是那样的亲切可靠,但隐藏在那之下的,是叫人战栗胆寒的可怕。 王怜花伸手抚了抚柯阮的发顶,看她像猫儿一样乖巧的在他手下,任他动作,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你比我想的更加聪明,而我现在觉得你之前的提议很不错。” 他眨了下眼睛,美丽的外表有着致命的危险,他说:“既然如此,你愿意去杀了兴云庄上下么?” 柯阮呼吸一窒,随即笑道:“前辈又在跟我开玩笑。” “是呢,我在跟你开玩笑呢。” 王怜花随即不再提这话,但李寻欢已经看出了一些东西。 从王怜花今日出场开始,他对柯阮就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之前误会柯阮是他的传人的时候,不仅没有什么不满,反而相当高兴。 且他一开始就以柯阮的相貌登场,显然在此之前就已经关注过柯阮了。 明白了王怜花的心思,李寻欢却半点都不乐观。 王怜花倒是愿意收这个徒弟,但柯阮却不一定愿意拜师。 柯阮年纪轻轻就有那样的剑法,若说没有师承,是自己拿着剑瞎练的,这话说给傻子,傻子都不会信。 那么柯阮轻易会同意吗? 李寻欢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王怜花却已经看了出来,他对李寻欢道:“如今天色已晚,你还要留在这里么?” 这里是柯阮的房间! 李寻欢道:“前辈也在这里。” 王怜花道:“我与你怎么能一样呢。” 他的声音已经再次变成了女声! 柯阮此时却也对李寻欢道:“你先去休息吧,之前几天你恐怕都没休息好,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再说。” 李寻欢走时还顺便把阿飞也带走了。 柯阮这才对王怜花道:“前辈有什么话都请说吧。” 王怜花一脸趣味的看着她:“你现在又不怕我了?” 柯阮道:“前辈之前说要杀兴云庄上下的话难道是真的么?” 王怜花笑起来:“当然是假的。” 他露出那种捉弄人之后的愉悦表情来:“我骗李寻欢的。” 柯阮:“……” 所以说,王怜花这个人简直坏透了! 想到这里柯阮都有点心疼李寻欢了:“他现在肯定还不知道你是骗他的,今晚别说好好休息,恐怕连睡都睡不着的。”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叫他不睡觉的,”王怜花道:“何况,连你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他却不知道?” 柯阮道:“你明知他这是关心则乱,听你说了那么吓人的话,他哪里还顾得上去想其他?” 如果兴云庄里是别的什么人,李寻欢或许也就注意到王怜花是逗他玩呢,但偏偏那里的人是林诗音,李寻欢若是还能冷静才是奇怪的事情。 王怜花道:“他虽然没看出这一点,但却看出了另一件事情。” 他对柯阮道:“他看出我对你很满意。” 柯阮眨巴着眼睛哦了一声:“然后呢?” 旁人听到这样毫不在意的问话肯定不高兴,但王怜花不一样,他说道:“我都不要你拜师,但我要你好好学《怜花宝鉴》上的所有东西,如今这个样子可不行。” 这话让柯阮一愣:“不要拜师?” 王怜花道:“如果我真的在乎一个师徒的名分,当初为什么要把书留给李寻欢?” 他只是在乎自己的心血有没有白费,自己留下的东西有没有传承而已,至于说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徒弟,这根本无关紧要。 这话江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说不出,但偏偏对于王怜花来说,他说出这样的话似乎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柯阮不由好奇起来:“你为什么选择我呢?” 王怜花笑眯眯道:“因为你漂亮呀!” 柯阮:“……” 哪怕已经做好了王怜花恐怕不会好好回答问题的准备,但她还是被噎了一下。 看到她郁闷的样子王怜花的心情却好似很好似的。 柯阮忍不住说道:“林仙儿也漂亮,你既然去过兴云庄想必已经见过她了,她难道还不能令你满意么?” “她?”提起林仙儿,王怜花像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我既然见了你又何必要她?舍珍珠而求鱼目,你瞧着我像是那样的呆子么?”柯阮摇头:“但林仙儿也绝说不上是鱼目。” “那是因为我见过更好的珍珠呀!” 王怜花面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来:“林仙儿足够漂亮,也有足够狠的心肠,但这远远不够,我见过比她更美,比她更狠,武功比她更高,心计智谋更是比她强出不知多少的女子,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子还那么可爱,林仙儿与她比起来便是枝头金玉雕琢的花朵与地上烂泥一般,阿阮,女人只靠一副漂亮的相貌是远远不够的,你是个好孩子,不要拿自己与林仙儿比较,否则失了上进心,我该多难过呀。” 柯阮不知道王怜花口中那个可爱的女子是谁,但她知道那一定是在任何方面都不输王怜花,足够令王怜花这样的人都折服的女子。 王怜花对着柯阮招招手,看着柯阮乖乖地靠的更近了一些才继续说道:“这世上想学我本事的人不知有多少,而你现在全都可以学去,我又没有一定要你拜师,这么好的事情干什么要拒绝呢?” 柯阮想了想也觉得自己不亏,她之前还觉得自己说不定能够胜过王怜花,不管是正面对战还是忽悠瘸了之后用其他的办法完成任务,她总可以做到的。 但真的见到王怜花之后,柯阮知道,除非她在各个方面都胜过他,否则哪怕她有九十九样比王怜花厉害的地方,王怜花也有第一百样办法叫她输掉。 何况,这样送上门的好老师可不是轻易能够遇到的,想到这里,柯阮道:“我如果要跟你学,就一定会拜你做师父的,否则岂不是很对不起你?” 不过…… “我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如何就拜你做师父了?” 王怜花笑起来:“你想看?” 柯阮眼巴巴的望着他点头:“我好奇呀,我听说你的年纪比李寻欢要大,但见到你之后又觉得怪怪的,可你精通易容术,想要知道你到底长什么样子恐怕不容易。” 如果不是王怜花直接易容成了柯阮,恐怕柯阮根本就看不出眼前的人其实是个男人,王怜花从相貌到身段,再到气质声音都活脱脱一个绝色女子,半点破绽也看不出来。 王怜花道:“那就先从易容术开始学,等你分得出哪张脸是我的,哪张脸不是我的,自然就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了。” 柯阮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原本长得什么样子,但却知道你一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王怜花拍拍她的脑袋:“乖。” 柯阮:“……qaq” 所以说,遇上了王怜花这种人,谁能拿他有办法呢? 叫柯阮意外的是,她本以为王怜花单独要与她说的话都已经说完,那就该走了吧? 并不,王怜花表示他不走了,他要住在这里。 “好不容易找到的小徒弟可不能弄丢了呀。” ……鬼才信他这话! 但柯阮还是说道:“你留下也不是不行,但我这里只有三间房,一间我自己住,一间是李寻欢的,一间是阿飞的,你要是留下来,恐怕要睡到院子里去。” 王怜花道:“有什么关系,我去和阿飞一起住!” 柯阮道:“我还以为你会选李寻欢呢。” 甚至哪怕王怜花说要和她一起住柯阮都不会觉得意外,哪怕今晚才刚刚认识,但柯阮对王怜花的下限已经毫无期待了。 王怜花娇声道:“怎么这么说呀,有那样英俊的少年,谁还想和一个酒鬼住一间房?” 他说完这话,当真像是个娇羞的少女似的跑开了。 柯阮:“……我觉得阿飞今晚大概也是别想好好睡了。” 王怜花推开房门的时候就发现阿飞并没有睡觉,他的衣服穿的整整齐齐,手里是他那柄不像剑的剑,他甚至没有坐着,就像是一匹蓄势待发的孤狼一样警惕着柯阮的方向,只要那里发生半点异动,他就会瞬间冲进去,他的剑锋会立刻贯穿王怜花的咽喉。 王怜花心道这孩子也不知是像了谁了。 ……总觉得谁都不像。 阿飞看到王怜花的时候,他本就如同大理石般的面容更加冷硬。 王怜花眨眨眼:“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呀?” 阿飞道:“别用阿阮的样子讲话。” 王怜花道:“可是我今晚就要住在这里呀,没错,就是跟你住在一起。” 他看着阿飞,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你好像更不高兴了,就这么讨厌我么?可我不讨厌你呢。” 他看向阿飞的时候眼中的神色似温柔似缠绵,仿佛有万般话语千般情愫,脸上也染上了一层羞怯的红色,他比任何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都更加娇怯动人,他此时正用着柯阮的脸。 哪怕阿飞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柯阮,却还是忍不住心中那一瞬间的悸动。 王怜花已经开始脱衣服,阿飞惊声道:“你要做什么?!” 王怜花道:“我不是说了么,我今晚就和你一起住,两个男人一起睡觉,既然要睡觉当然得脱衣服。” 阿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可是你……” “哎呀,可是我什么呀?”王怜花心里连肚子都快笑破,脸上却不露半点痕迹的继续欺负人:“大家都是男人,我脱衣服怎么了?你难道连这个都害羞么?” 阿飞终于忍不住:“可你现在还用着阿阮的脸!” 王怜花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原来你在介意这个呀!” 他冲着阿飞挤挤眼:“你难道就不想看看我,我可是完全照着她的样子易容来的。” 说话之间,他手上的动作不停,衣服已经落下不少了,此时的他衣服半挂在身上,露出一半雪白的肩头,皮肤细腻吹弹可破,真像是少女一般。 “要不要我转过身来给你瞧瞧?” 阿飞的脸色唰的一下通红,之后一句话也不说,猛地推门出去了。 王怜花愣了一下,随即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 欺负小孩子果然很好玩! 第二天的时候,柯阮在自家院子里见着一个绝美少女,她面容娇美清秀,神态楚楚动人,像是一只随时会受惊的小鹿一般惹人怜爱,只看见她就叫人不由自主的心软起来。 柯阮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王怜花?” 那少女的声音也是柔美娇媚,十分动人:“阿阮认出我了?” 柯阮抽了抽嘴角:“我简直要以为你真的是个绝色女子了。” 从昨日扮成她的样子,到今日这个楚楚少女,王怜花简直像是对扮作女子情有独钟似的。 女装大佬王怜花! 柯阮以前不是没见过男孩子扮成女孩子也很可爱的,但那总是有迹可循,无论是身材还是线条,又或者是眼神,声音,神态,动作等等,总有那么一些地方是与真正的女孩子的不同的。 王怜花不一样,他简直比真正的女人更像是女人,几乎可以说是完美了。 王怜花道:“难不成我这个样子不好看?” “好看好看,”柯阮连连点头:“你最好看!” 谁能说王怜花不好看! 哪怕是个瞎子,只听声音也一定要说他美极了。 王怜花却并不满意,他说道:“你昨日还说要拜我做师父,今天就不算话了?” 他以这少女的姿态说出这话的时候,不仅没有半点威慑力,反倒是显得楚楚委屈,叫人怜惜极了。 柯阮连忙改口:“师父!” 王怜花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第二个出来的人是李寻欢,他怀里依旧抱着绯心,柯阮觉得绯心简直要像是李寻欢的宠物了,不过反正李寻欢不介意伺候大爷。 等见着柯阮和另一个少女坐在院子里,李寻欢愣了好久,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这位是王怜花前辈么?” 柯阮在王怜花身边一脸深沉的点头:“就是他!” 李寻欢:“……” 李寻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不愧是前辈。” 如果说少年时期的李寻欢还曾经对王怜花那个英雄人物辈出,充满了传说的时代有过向往的话,等亲自见了那个时候的前辈是何等的神经病,李寻欢反而开始庆幸了。 ……幸好他没生在那个时代! 不过很快李寻欢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柯阮道:“你放心好了,师父已经不会去找兴云庄的麻烦了,只要他们不再招惹过来就行啦。” 李寻欢听到她的话不由道:“师父?阿阮你……” 柯阮点头:“我已经拜他做师父啦。” 李寻欢顿时明白过来,王怜花既然已经找到了传人,那么怎么处置兴云庄的事情就全看他的心情了,既然他对柯阮这个小徒弟满意,那么自然不介意纵容她一下,她既然不要找兴云庄的麻烦,那么王怜花也不想搭理那些人了。 李寻欢不由对柯阮露出了感激的神色:“阿阮,多谢你。” 柯阮摆摆手:“也不用这么说,我这样做既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兴云庄,我会拜师自然是因为我本身就很愿意拜师。” 有王怜花这样的师父送上门来要把毕生所学都教给她,这都要拒绝的话,柯阮岂不就是个傻子? 李寻欢点点头:“那前辈今日这身打扮是……” 昨天易容成柯阮的样子还算事出有因可以理解,但是今天这又算是怎么回事啦! 王怜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阿飞呢?” 李寻欢愣了一下,但还是回答道:“阿飞还在房里。” 昨天大晚上的阿飞突然红着一张脸冲进他的房间李寻欢差点要被他吓到。 当然,说起阿飞,李寻欢不由道:“前辈,阿飞还是个孩子,还请前辈莫要戏弄他了。” 李寻欢想起昨晚阿飞那副样子,简直不知道该说王怜花什么好,这位前辈虽然本事厉害,但也太坏心眼了点。 尤其是当李寻欢问清阿飞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更觉得王怜花这性子当年没被人打死也是个奇迹。 由此可见,沈浪大侠真的是一代人才啊! 柯阮却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阿飞怎么了?这个时候还在房间里,他不像是睡懒觉的人呀?” 李寻欢道:“他只是不好意思出门而已。” 哪怕阿飞知道他昨日见着的那衣衫半褪的并不是真正的柯阮,但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王怜花的易容又如同真的一般。 阿飞昨晚哪怕什么话也不说,但他躺在床上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把那个回眸看他的人替换成真正的柯阮,那简直……简直犯规! 王怜花道:“我听说他之前受了伤,该不会是旧伤复发了吧?阿阮去看看他吧。” 柯阮毫不怀疑,二话不说就去了。 李寻欢看向王怜花,眼神里明明白白的透露出一个意思,你会这么好心? 王怜花道:“别这么看我,我虽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也不是时时都想做坏事的,何况……那个孩子确实不错。”李寻欢道:“前辈这话是说阿阮还是阿飞?” 王怜花眨眨眼:“你猜呀。” 李寻欢:“……” 果然当年你没被人打死是个奇迹! 阿飞没有睡懒觉,也没有旧伤复发,他早已穿好衣服,只是听到院子里柯阮的声响之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出去面对她了而已。 再等见到柯阮推门进来,他简直像是受了惊的绯心似的差点跳起来:“阿、阿阮!” 柯阮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阿飞猛地摇头:“没什么!” 柯阮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你昨晚没睡好?” 阿飞的脸再次红了起来,胡乱嗯了一声,眼神却飘忽着不敢去看柯阮。 但柯阮已经走上前来:“好啦,不管怎么样先出去再说,我们等会儿还有事情要讨论呢。” 虽然找到了王怜花,但梅花盗的事情尚且没有解决,不仅仅为了柯阮要杀梅花盗,更因为此时李寻欢身上背负着梅花盗的污名,不查清楚这件事情就不能还李寻欢一个清白。 阿飞红着脸,小媳妇似的跟在柯阮的后面出去了。 可就在他走进院子里抬起头的一瞬间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母亲?!” “什么?!” 阿飞脱口而出的一个词,柯阮和李寻欢万万都没有想到。 王怜花却十分淡定,仿佛早有预料一样:“看起来,我的猜测是没错了。” 他用着那张少女的脸对阿飞露出笑容:“哟,大外甥~” 第 26 章 阿飞看着王怜花, 柯阮头一次见到他露出那样让人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表情来。 柯阮看看王怜花又看看阿飞,最后还是伸手轻轻扯了扯阿飞的袖子:“怎么啦?” 阿飞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但他盯着王怜花的眼神就像是一匹蓄势待发的孤狼:“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怜花道:“如果你认得这张脸, 我该是你母亲的故人。” 他看着阿飞像是根本没有听过这话的样子,问道:“想必你母亲没有与你提起过我的事情?” 阿飞道:“她谁也没有提起过。” 王怜花叹了口气:“她比仍何人都要骄傲, 当然不会再提。” 知道阿飞的母亲从未对他提起过以前的任何人, 王怜花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因此原本想要对阿飞说的事情也迅速被他放弃。 “我是她的故人, 但既然她从未提起过,你也可以当做不知道, ”王怜花的语气有些复杂:“或许她做的很对, 不说才是最好的。” 阿飞道:“但你之前叫我外甥, 那话是戏弄我还是我与你真的有关系?” 王怜花道:“你母亲对你说起过么?” 当然是没有的。 “既然她没有说过,你又何必要问呢?” 阿飞道:“那我不问。” 但他紧接着对王怜花道:“你最好也不要用她的样子出现!” 他一点都不想看见自己母亲的脸出现在王怜花身上。 王怜花倒是不在意阿飞的态度,他只是问道:“你母亲现在如何了?” 阿飞道:“她在我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王怜花一愣, 显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他印象中的那个女子,既聪慧又骄傲, 可如今她却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了一个孩子。 但这个孩子已经足够优秀。 就算是王怜花也不得不说,这不愧是她的孩子。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 阿飞虽然十分聪慧,但同样也不通人情世故,简直可以说是单纯老实了。 这么想着,王怜花却已经回去重新换了一张脸。 再次出现的是个清秀斯文的青年男子, 柯阮将他和系统给的捏脸对比了一下,觉得这应该不是王怜花自己的脸。 虽然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总是有变化的,却不至于毫无踪迹可寻。 但看着王怜花终于恢复了男子打扮,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总觉得和女子装扮的王怜花说话压力有点大。 不过,比起关心王怜花做什么打扮,他们更应该关心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事情。 显然,柯阮才刚拜了师父,自然要继续跟着王怜花,李寻欢则是要继续调查梅花盗的事情的,即使如今他已经从兴云庄逃了出来,但只要他身上的嫌疑一天没有洗清,李寻欢的麻烦就不会停止。 柯阮说起这个就很不高兴:“他们算什么东西,只凭他们空口一句话,你就这么倒霉的要掺合进来,仿佛他们真的就能给你定罪了似的。” 李寻欢道:“只因为他们需要的从来都不是真相。” 所以只要他们有一个人开口说李寻欢是梅花盗,其他人自然会顺着附和,而在那之后,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他们也要让李寻欢就是梅花盗,为此他们可以忽略其他一切来满足自己。 “这么想来,你还真是辛苦了,”柯阮道:“你还有心思陪着他们解释,我却半句话也不想说,这事如果换了我,恐怕早已一剑杀了敢开口的人了。” 李寻欢道:“我却已经老了,没有年轻人的冲劲了。” 话说到这里,柯阮对阿飞问道:“那么你呢?你要去哪里?” 阿飞曾说他一定要在江湖上出名,但如今他已经很有名气,自然,日后他的名气会更大。 一个人若想出名就得做几件受人瞩目的大事,梅花盗算是一个。 阿飞道:“我也要一起去调查梅花盗。” 他看着柯阮的时候眼神坚定:“阿阮,我定然会出名的。” 柯阮道:“这么说来你得和李寻欢一起走。” 李寻欢道:“我恐怕今天就得走,我从兴云庄离开的事情今天一定传扬开了,无论我要调查什么,都必须尽快,否则情况可能会变得更加复杂。” 阿飞的眼神依旧落在柯阮身上,他似乎完全看不到别人似的。 他没有反对李寻欢的话,因为他也知道今天就动身离开是最好的,但他还想再看看柯阮,仿佛总也看不够似的。 柯阮没有注意到阿飞的视线,她将绯心从李寻欢的怀里接过来:“这段时间绯心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哪里,”李寻欢笑道:“绯心很可爱。” 雪白的垂耳兔在柯阮怀里再次缩成一个乖巧的毛团子,只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眨巴着看向李寻欢,似乎十分不舍他离开。 一直没说话的王怜花在这个时候笑起来,对柯阮伸出手:“这么可爱的兔子,也给我抱一抱。” 绯心听到这话猛地往柯阮怀里一缩,埋着脑袋根本不愿意出来了。 但她的主人毫不犹豫的把它塞给了王怜花。 因为今天要走,李寻欢与阿飞早就收拾好了行礼,说实在话,他们并没有多少随身的行礼可以带。 李寻欢的东西都留在铁传甲那里,而铁传甲因为身份泄露可能引来仇家,一早就匆忙离开保定了,柯阮将他从兴云庄带出来的时候,自然也没工夫去找那些东西带上。 阿飞就更加简单了,他唯一需要带着的东西就是身上的那把剑。 可就在柯阮以为阿飞要跟着李寻欢一起离开的时候,他却突然回过身来,猛地伸手抱住了柯阮。 直到整个人扑在阿飞怀里,柯阮都还没反应过来。 而在她开口询问之前,阿飞已经放开了她:“阿阮,我……我回来以后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他已经决定好,等他做完这件危险的事情,就把自己的心意说给柯阮知晓。 之后他却不要柯阮回答,已经快步追上了李寻欢的身影,与他一起离开了。 等阿飞走了出去,柯阮还是愣愣的,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看向王怜花:“他这是什么意思?” 王怜花笑眯眯道:“你不是很清楚他的意思么?” 他看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阿飞是个好孩子,你听一听他的话也不错。” 柯阮瞪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做起这种三姑六婆才会热衷的事情了?” 王怜花道:“我一直很热衷这种事情,不过以前是热衷自己的,如今嘛,看着你倒也不错。” 柯阮听到王怜花的话却惊讶起来:“你以前还热衷过这种事情?可我听说你没有成家呀。” 她只听说了沈浪大侠最后是神仙眷侣一起走了,但王怜花好像并没有这样的传言吧? 王怜花道:“所以我是死缠烂打之后没成功呀。” 柯阮:“……” 柯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三步两步跑回王怜花的身边,一脸听八卦的表情看着他:“居然还有人在你死缠烂打之后都不动摇的?”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王怜花道:“我也觉得自己很好,你瞧我长得好又有钱,武功也不差,其他只要是别人说得上的东西,就没有我不会的,我还精通易容,她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无论什么样的我都能易容给她看,就算是爱美色,我也能一年每天不重样的换给她看,她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柯阮诡异的沉默了一下:“……大概是性格太糟糕了吧。” 单纯从个人条件来看,王怜花真的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了,但他那堪称奇葩的性格实在是一个严重的拉分项目,想要一个女孩子接受他,恐怕这需要那个女孩子有着极大的勇气才行。 好吧,自制力也得够强,不然指不定哪天就憋不住把他打死了。 不,等等…… 柯阮看着王怜花:“你说的那个她……是女孩子吧?” 王怜花眉头一挑:“你问这话是觉得我喜欢男人?” “不,”柯阮道:“我只是觉得你男女皆宜。” 王怜花:“……” 这徒弟能退货吗?他不要了! 然而事实是,自己非要认的徒弟,想退货都不行,王怜花一巴掌糊在柯阮脑袋上:“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 柯阮哦了一声,乖乖问道:“师父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呀?”怜花,怜花,我们去哪里呀! 王怜花没听出柯阮心底已经唱了起来,他说道:“我们去洛阳。” “洛阳?” 柯阮有些不明白:“我们去洛阳干什么?” 从保定到洛阳,这虽然算不上特别远的路程,但在这个年代同样不算近。 王怜花道:“你既然拜了我做师父,那我自然不好太亏待你,为师在洛阳还有几家小铺子,还算能赚点小钱,自然是要送给你了。”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拜师第二天就给这种东西,你不怕我跑了?” 王怜花冷笑:“你敢跑?” 柯阮:“……不敢qaq” 谁拿了王怜花的东西还敢跑啊!找死是不是! 于是在李寻欢和阿飞离开之后,柯阮很快也收拾东西和王怜花一起离开,绯心倒是一直给王怜花抱着了,它在王怜花怀里的时候,比面对柯阮都要乖巧听话,半点看不出敢在李寻欢脑袋上作威作福的样子来。 ……所以说,果然是只欺软怕硬的兔子。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柯阮看着王怜花不由问道:“你就用这张脸出门真的没问题吗?” 王怜花道:“你觉得能有什么问题?” 柯阮道:“我担心万一惹出当年的什么仇家来,那多麻烦啊。” 如果王怜花真的易容成了什么麻烦人物,柯阮半点都不意外。 王怜花道:“你只管放心,只有这张脸一定没问题。” ……你这么一说我更加不放心了。 柯阮看着他:“所以说,你这次到底易容成了谁?” 王怜花露出笑脸:“沈浪呀!” 阿飞不许他易容成白飞飞,他就偏要易容成沈浪,反正阿飞也没见过沈浪。 王怜花承认,他就是欺负阿飞啥都不知道。 柯阮不知道其中细节,听到沈浪的名字却是松了口气。 至少比起传说中不是啥好人的千面公子,沈浪大侠似乎是非常靠谱的存在,应该也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可他们出门两天之后柯阮就发现,惹来麻烦的压根不是王怜花而是她自己。 他们在一处城镇歇脚的时候,柯阮在客栈的大堂里遇到了一个锦衣少年,柯阮倒是不认识他,但那个锦衣少年见了柯阮却突然变了脸色,然后立刻想要离开。 他并非是出于害怕而离开,那么显然,他是要把这个消息通报出去。 托王怜花这一路上要柯阮仔细观察周围人,锻炼眼力的福,柯阮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锦衣少年的异常,在锦衣少年离开的同时她也跟了上去,然后把人堵在了偏僻的小巷子里。 “你既然已经无路可逃为何不回去坐下来,我们也可以好好说说话,”柯阮看着锦衣少年道:“你认得我,可我却没有见过你。” 那锦衣少年看起来很紧张,但却不愿意表露出来,且他确实很快镇定了情绪,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你自然没见过我,但我却见过你杀田七的那一剑。” 柯阮恍然大悟:“这么说来,你是兴云庄的人?” 锦衣少年道:“你不要误会了,我虽然曾在兴云庄做客,却算不上他们的走狗!”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你这么说的话,看起来像是不太喜欢他们呢。” 少年道:“李寻欢虽然恶人,但那群人又何尝不是贪生怕死假仁假义之徒!” 他挺起胸膛一脸骄傲道:“我游龙生乃是藏剑山庄之人,不屑于他们为伍!” 柯阮瞪大眼睛:“你等等,你说你是……哪里来着?” 见柯阮像是被震慑住了,哪怕游龙生努力克制,但还是露出几分骄傲来:“不错,我正是藏剑山庄的少庄主游龙生。” 这一次柯阮听的明明白白,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猛地上前握住游龙生的手:“少庄主大人!你们家还卖橙武吗!我还有玄晶!我有!” 游龙生:“……啊哈?” 游龙生一时完全跟不上柯阮的想法,但很快,他的表情不自在起来,脸上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女子的手细腻柔软,哪怕心里对自己说了一百遍这是梅花盗李寻欢的同党,但游龙生还是不自觉的红了脸,少女的手白皙柔软面容秀美无双,此时她距离游龙生那么近,这让游龙生有些不自在起来,就连语气都没有了之前义正言辞的凶巴巴:“你……你有话好好说,先放开我。”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终于还是松开手,不过她专注的看着游龙生再次问道:“我有玄晶的,所以能不能委托你们帮我做个新橙武?” 游龙生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想做什么,他不由顺着柯阮的话问道:“橙武是什么?” 柯阮道:“橙武就是很厉害很好的武器,我之前本有好剑,但却不小心弄丢了,现在正缺武器,我有很好的材料,想请人铸造宝剑,但却又担心寻常铁匠浪费了我的东西,如今听到藏剑山庄的名字,我能不能请你帮我这个忙?” 若有人被这样绝色的少女满怀期待的请求,那真的是刀山火海都愿意去的。 可游龙生却在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扭开了脸:“你……我不能帮你!” 柯阮顿时很失望:“为什么呀?” 游龙生道:“你是李寻欢的同党,藏剑山庄怎么能帮坏人铸剑?” “可我不是坏人呀”柯阮歪着脑袋,神色间是一派天真无邪:“你瞧着我像是坏人么?” 自然是不像的。 游龙生迟疑道:“可是你跟李寻欢在一起,李寻欢是梅花盗,我们好不容易抓住他,你却又把他救走了。” 柯阮道:“你们说的梅花盗我不是很清楚,但我救李寻欢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柯阮说的很认真:“这是我第一次闯荡这个江湖,之前李寻欢帮了我,我们就是朋友了,所以你们要杀他我是一定不许的,那我就只能救他出来了呀。” 游龙生道:“可就算是朋友也不能不分正邪好坏,李寻欢既然是梅花盗,你就该与他划清界限。” 柯阮摇头:“我看他才不像是梅花盗,李寻欢是好人。” 她说的时候那么坚定那么认真,但神色却又那么纯洁天真,游龙生立刻觉得她一定是被李寻欢那个奸诈狡猾的小人给骗了。 想到这里,正义感瞬间爆棚的游龙生立马说道:“这位姑娘,你初入江湖不懂这些,江湖上很多人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越是像李寻欢那样看起来好人的,就越有可能是坏人,你一定是被他骗了。” 柯阮道:“可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就觉得我一定是被骗的好人啦?” 游龙生红着脸道:“姑娘这样的,自然不是坏人。” 柯阮笑起来:“我叫柯阮,虽然你对李寻欢有点误会,但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你要是愿意交个朋友也可以叫我阿阮。” 游龙生有些无措的应了一声,柯阮却没有放过他:“你这一声‘嗯’算怎么回事呀,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游龙生已经连耳朵都红了,他低低的叫了一声阿阮,只觉得整个人烧的厉害。 难道他对阿阮姑娘……不,不是的! 游龙生不由的想到了林仙儿,对,没错!他喜欢的该是林姑娘才对,哪怕阿阮姑娘再怎么漂亮,他也不该动心的。 想到这里,游龙生顿时清醒了不少,他镇定了一下心绪才对柯阮说道:“阿阮姑娘,我、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我与林姑娘是两情相悦的!” 柯阮茫然的眨眨眼,看起来疑惑极了:“少庄主突然对我说这个做什么呀?” 游龙生一时冲动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此时再被柯阮一问,顿时面色大红,只觉得自己丢人极了,也顾不上其他,留给柯阮一句告辞就扭头跑了。 柯阮看着游龙生的身影一路消失,不由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居然是这么吓人的吗?” 她这话音才刚落,身后就传来一个人的笑声,走出来的正是王怜花。 柯阮很丧气的样子:“师父……” 王怜花道:“怎么,看样子是输给人家了?” “我又没想跟人比这个,”柯阮道:“话虽这么说,但是看起来还是有人很喜欢你口中的鱼目嘛。” 王怜花道:“但那鱼目却将他看的连一条狗都不如。” 柯阮一愣:“林仙儿?” 王怜花道:“她那样的女人,你莫不是以为她真的能与那位藏剑山庄的少庄主两情相悦吧?” 柯阮叹了口气:“美色最是误人心智,他担心我不要受骗,自己却已经受了骗了。” 王怜花道:“怎么,你心疼他?” “他是个好人,”柯阮道:“何况我还想要我的大橙武,既然和他交了朋友,自然不能不管。” 王怜花道:“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好心的。” 柯阮笑起来:“没办法,谁叫我确实想要一把好剑呢?” 只要把藏剑山庄的好感度刷上去,以后大橙武用一把扔一把! 柯阮道:“我要去找游龙生!” 王怜花这种人做师父的好处就是,当你突发奇想要去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不仅不会阻止,甚至还会帮忙,因为他觉得这很有趣。 王怜花神通广大,当天晚上柯阮就已经弄清楚了游龙生的落脚之处。 游龙生见到推门进来的柯阮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一脸惊恐了:“阿阮姑娘!” 他慌忙道:“这么晚了,阿阮姑娘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柯阮道:“不先让我坐下么?” 游龙生又慌慌忙忙的请她坐下,但他自己哪怕是坐着都像是很不安的样子。 柯阮轻笑着问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你与林仙儿没有在这种时候见过面?” “我……”游龙生不由道:“我和林姑娘之间是清白的!我虽然爱慕她,但从未对她有过过分之举。” 林仙儿在他心目中简直是不可亵渎的女神一般。 柯阮道:“可我们之间更是清白的呀。” 游龙生不说话,他甚至根本不敢去看柯阮。 柯阮终于还是没忍住,她上前捏着游龙生的下巴,强迫对方看着他:“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你到底愿不愿意给我做大橙武! 可游龙生根本听不到她说了什么,他们现在的姿势太糟糕了。 那双手的触感太温柔,她的声音也太动听,靠的近时甚至连气息都仿佛交缠在一起。 柯阮眼睁睁的看着被她捏着下巴的少年不仅红了脸,甚至眼中已经泛起一层水光:“阿阮姑娘,你,你别这样……” 柯阮:“……”这场面好像……有点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我就是想要个大橙武而已! 游龙生:qaq 第 27 章 柯阮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她对游龙生道:“你本就不必想那么多,我又没打算对你做什么。” 游龙生乖乖点头。 柯阮问道:“所以, 我想去藏剑山庄求剑, 到底行不行?” 游龙生道:“也不是不行,不过一般山庄不给外人铸剑的。” 柯阮道:“我知道藏剑山庄内收藏有历代神兵利器, 可以说是天下好剑最多的地方, 而一般收藏有这么多的神兵利器的地方就不可能铸不出好剑。” 就算是普通的江湖门派自家也是会铸剑的,不过多数是普通铁匠的水平, 就算能好一些也都有限,这些主要是给自家弟子用的。 藏剑山庄以神兵利器出名, 虽然在外行走的门人不多, 但出手用的却都是顶尖的好剑, 且这对于他们来说仿佛随手可得,根本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就如同游龙生,他曾将鱼肠剑这样的宝剑送给了林仙儿做礼物, 自己用的也是一把可称作神兵的宝剑,但那把剑在他第一次将李寻欢看做梅花盗而从背后袭击他失败之后就被他亲手毁掉, 李寻欢为此惋惜不已。 柯阮没见着那把剑到底如何,但她见到了游龙生如今用的剑。 柯阮只能看出这是顶尖的神兵,王怜花却告诉她这把剑远不止于此, 此剑名为夺情剑,乃是三百年前一代剑豪狄武子的宝剑,江湖上有言“专诸鱼肠,武子夺情, 人以剑名,剑因人传,人剑辉映,气冲斗牛”,可这只是游龙生失去上一把剑之后的替代品罢了。 以这位少庄主的性子,柯阮可不觉得他在有好剑的情况下会故意用差一点的那一把,因此上一把剑应当还在夺情剑之上,最低也该是不相伯仲。 系统给柯阮的反馈也是一样,夺情剑如果以游戏标准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满品大橙武了。 柯阮道:“我有可铸造神兵利器的材料,但少庄主也知道,就算它能铸造出天下最好的剑来,但若只是寻常铁匠出手,最后也只能变为一堆废铁,藏剑山庄固然轻易不给外人铸剑,但却并非绝不给外人铸剑,尤其是,如果少庄主答应的话,这事难道还有不成的么?” 游龙生道:“我确实能叫藏剑山庄给你铸剑。” 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 “不知姑娘说的好材料是什么?” 柯阮道:“我又不擅长铸剑,怎么知道那到底算什么?只是我之前有一把好剑就是用那个做的,如今剑丢了,我就想再做一把。” 游龙生想了想点头:“你不懂铸剑,但却懂品剑,这么说来应该确实是好东西。” 柯阮如今用的也算是非常不错的宝剑了,游龙生自然是看得出来的,有着这么一把宝剑还对以前的剑念念不忘,可见那把剑真的不同寻常。 想到这里,游龙生也来了兴致:“我能不能看一看那材料?说不定能认出来。” 柯阮摇头:“那东西虽然不大,但也得装在箱子里抱过来,我哪里能随身携带。” 游龙生听到这话也察觉了自己的冒失,又有些脸红:“那,那下回姑娘带给我看吧。” 柯阮道:“这么说来,你同意帮我铸剑了?” 游龙生道:“我拿姑娘没法子,也只好同意了。” 柯阮笑起来:“你这人还挺有趣。” 因为实在没办法,干脆就答应了,反正就算铸剑,于他来说也不过是开口吩咐山庄一句话罢了。 不过目的达成,柯阮也不打算再留在这里,游龙生却叫住了她:“姑娘你……你以后还是离李寻欢远一点吧” 他原本觉得柯阮可能是李寻欢的同党,却没想到接触之后觉得这个女孩子只是初入江湖什么都不懂,想来是被李寻欢骗了的,游龙生觉得他应该帮助一个被坏人欺骗的可怜女孩。 虽然实际上比起柯阮,游龙生自己也不是什么江湖经验丰富的类型。 柯阮却道:“游少庄主,李寻欢确实不是坏人,这一点你以后必定会明白的。” 她说完这话就准备回去,游龙生却再次叫住了她:“那个……阿阮姑娘,你若是不想要人认出你的身份,以后还是别用那把剑了吧。” 柯阮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随身的佩剑,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就是通过这把剑认出了我?” 她那晚去救李寻欢的时候本是易容成王怜花的样子的,今日却被游龙生看了出来,柯阮自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之后却被王怜花点破。 可就算王怜花提醒了她却没有告诉她原因,甚至不许她主动去问游龙生,因此柯阮也就一直没提,却没想到游龙生主动说出来了。 柯阮将剑握在手中:“游少庄主果真好眼力,这一点我自己之前都没有发现呢。” 游龙生道:“我若是连剑都认不出来,岂不是太给藏剑山庄丢脸?” 柯阮一笑,重新把剑放回背后:“但只凭剑是不能确定我的身份的,一把剑而已,说不定就恰好遇到了一样的,甚至可以偷可以抢,也可以是别人送的路上捡的,游少庄主却认定了是我?” 游龙生道:“一把剑确实不能用来认定你的身份,但握剑的人却可以,你持剑的方式和姿态是没有变的。” 如果剑和人都确定了的话,显然就能推测出柯阮的身份了。 柯阮不由得看着游龙生,她原本对游龙生还有点轻视之心,毕竟游龙生虽然也说得上是前途大好的青年才俊,如今不过少年的年纪,就已经有了许多人中年才有的本事,他背后的藏剑山庄既有钱又有势,但归根到底,游龙生的实力比不上她,也比不上阿飞。 因此哪怕知道了游龙生的背景,柯阮也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轻视了他,如今却不得不承认,游龙生或许有些不足之处,但他无愧于藏剑山庄少庄主的身份。 他只是运气不好,偏偏一入江湖就遇上了李寻欢和阿飞做对比而已,当然被宠坏的天真大少爷遇上林仙儿,大概也是倒霉点之一。 想到这里,柯阮正式了表情对游龙生道:“多谢游少庄主提醒。” 柯阮在第二天的时候把自己包里那块80级的化玉玄晶给游龙生送了过去,原本有幽月乱花在手的时候,这是想要用来做治疗橙武的,但直到柯阮穿越的时候小铁也还没凑齐,如今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比起柯阮这种对铸剑没什么研究的,出身藏剑山庄的游龙生自然是一眼看出了化玉玄晶的不凡。 他原本以为就算有什么好材料,于藏剑山庄而言也不过是寻常罢了,多数江湖人求而不得的宝剑,藏剑山庄用一把扔一把都还有剩余,却没想到柯阮真的没说假话。 游龙生道:“若以此物铸剑,恐怕藏剑山庄要再次因此闻名天下了。” 柯阮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这么说是成了?” 游龙生道:“姑娘愿意将此物交予藏剑山庄铸剑,这是藏剑山庄之幸,不过此物我也只在古籍记载中见过,若说真的以此铸剑,我藏剑山庄还未有过此等事情,因此到底能不能成,我也不敢说。” 说到这里,游龙生又立刻道:“不过姑娘放心,就算不成,姑娘想要宝剑,山庄中的所有藏剑,姑娘尽可挑选取用。” 柯阮问道:“如今藏剑山庄如你身上夺情剑这般的宝剑还有多少?” 游龙生道:“与夺情剑同等的宝剑有七把,略次一等的还有十二,其他宝剑无数。” “那,如同鱼肠剑那样的呢?” 游龙生道:“这个就只能等姑娘去藏剑山庄的时候再说了。” 柯阮倒也不再追问。 鱼肠剑这样的宝剑若是出世,恐怕是要引起腥风血雨的,有一把倒也罢了,若还有更多,哪怕藏剑山庄也是不愿意轻易显露招惹来麻烦的。 柯阮回去的时候本打算偷偷摸摸的不叫王怜花发现,却没想到王怜花压根就是在等着她。 柯阮顿时有些心虚:“师父?” 化玉玄晶不是小玉佩,随口忽悠一个理由就能说得过去,她和王怜花一起走,王怜花自然知道她身上没带能装得下化玉玄晶的箱子。 王怜花却像是知道她所想:“我对你的箱子没兴趣,女孩子当然是要有点秘密才更可爱。” 柯阮道:“师父真的不问?” 王怜花一笑:“若是当年的我或许一定要弄个明白,如今这个年纪却是不必了。” 柯阮道:“师父的年纪怎么了?如今可不算大呢。” 她虽然瞧不见王怜花现在到底什么样子,但从声音就能听出他还很年轻,年龄似乎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何况就算不是这样,王怜花的年纪也不算大,放在现代社会完全可以归纳在美大叔的范围内。 以王怜花的颜值来说,就算比现在再大上十岁也是不碍事的。 不过王怜花倒是瞧见柯阮又换了一把剑,他脸上笑意更深:“看来你像是想明白了。” 柯阮道:“之前是我大意了。” 王怜花道:“所以你该明白易容一事不仅仅是脸看着像就足够,还有更多的东西远比脸更加重要。” 他指了指自己:“你信不信我就算用一张和你完全不同的脸出门,也能叫所有人都深信我就是你?” “我自然是信的。” 王怜花的本事实在是不容置疑。 不过王怜花自然不是特意找她说易容的事情,他对柯阮道:“你之前说,你想要出名,因此要做几件大事。” “不错,”柯阮道:“所以我才一定要杀梅花盗,只因为他既不是好人,名气也太大了一些。” 王怜花道:“那么你就还有两个人可以杀。” 柯阮看着他,王怜花很快为她揭晓了答案:“阿飞杀了五毒童子的弟子,五毒童子就一定会找他报仇,李寻欢杀了伊哭的弟子,伊哭也一定会为弟子报仇,而这两个人都是江湖上有大名气的人,也同样不是好人。” 甚至伊哭还在百晓生的兵器谱上排名第九。 柯阮道:“我已经请李寻欢为我查梅花盗的事情,还要自己杀了梅花盗,如今有人想要妨碍他,我自然不会不管。” “很好,”王怜花道:“那你就可以去杀这两个人了。” 柯阮却问道:“你似乎很期待我去杀这两人?” 王怜花道:“因为这两个人都是用毒的高手,你若是想杀他们,要么有小李飞刀那样的暗器,可在远处取他们的性命,要么就只能精通医术毒术了。” 柯阮嘴角一抽:“你是等着我打输了回来哭着求你教我?” 王怜花道:“我只是觉得你太过偏重剑术,我可不是靠剑术出名的。” 说白了,王怜花当然看出柯阮之前是有师承的,他不说不提不代表他不介意,尤其是柯阮本身确实偏重剑术,学起其他的,虽然说不上不用心,却也是远比不上她练剑的,王怜花对自己的本事既自信又骄傲,柯阮学这些不如练剑刻苦,他就不开心,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 柯阮道:“你这算是闹脾气了?” “没错!”王怜花哼了一声:“我吃醋了!” 柯阮:“……” 你是不是三岁! 沈浪大侠你到底是怎么和这种人化敌为友的! 柯阮看着自家师父,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这就去杀五毒童子和伊哭。” 王怜花道:“你这样可哄不好我。” 柯阮道:“你既然知道他们是用毒的高手,就不怕我还没来得及找你就死在了路上?” 王怜花丢给她一个瓷瓶道:“中毒了就吃一颗,虽不能立刻解毒,但足够保住你的性命了。” 柯阮仔仔细细的收好:“谢谢师父!尽管放心的等着我哭着回来求你做主吧!”王怜花脸上居然露出满意的神色来:“真乖,快去吧!” 然而事实是,作为一个远程内功门派,如果对手执意不打近身战的话,反倒是柯阮比较有利了。 五毒童子就是这么死的。 柯阮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去找伊哭了。” 当柯阮找到伊哭的时候,却发现不止伊哭在,阿飞也在,甚至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柯阮不认识的年轻女子。 但柯阮知道她是谁。 那样绝色的姿容,除了林仙儿,还能有谁呢? 伊哭拦住了阿飞与林仙儿,阿飞虽然不惧与伊哭一战,但却无法同时保证林仙儿的安全,因此陷入了不利的局势中。 伊哭也同样忌惮阿飞的快剑,在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他并不打算轻举妄动。 就在他们互相僵持着的时候,柯阮出现了。 她笑眯眯的对阿飞挥了挥手:“看起来我得英雄救美了?” 阿飞原本如同大理石一般冷硬的表情在看到柯阮的时候迅速软化,就连眼神都柔和起来:“阿阮。” 林仙儿的眼中怨毒的神色一闪而过。 这个对她连多看一眼都不会的冷淡少年,如今居然对另一个女人如此温柔! 她已经决心要柯阮死! 但柯阮已经看向她:“我听说游龙生送了你鱼肠剑?” 林仙儿心中对柯阮已经恨极,见了柯阮的相貌更是想要毁了她,但面上却依旧是那个善良温柔的女孩子,听见柯阮问她,当下柔声道:“游少庄主确实给了我鱼肠剑,但我却觉得那太贵重了一些,只是一时没有办法还给他。” 柯阮道:“那你可不可以把鱼肠剑给我?作为交换……” 她指向伊哭,脸上露出笑容:“你尽管说你想要他怎么死!” 作者有话要说:  阿飞:英雄救美,以身相许,计划通√……不,等等,说好的救我呢qaq 伊哭:我不要面子的啊 话说上一章好多人担心这个世界的藏剑山庄搞不定橙武什么的 嗯,我觉得应该没问题的吧,剑三归根到底也是武侠,不是仙侠玄幻(虽然我越来越觉得像) 所以所谓橙武,我的理解就是世上有名气的,被名人使用过,或者有相关传说故事的,当然,本身质量也确实很靠谱的稀有武器 而这个世界的藏剑山庄还是很厉害的,游龙生的名剑真的是用一把扔一把= = 所以就这么设定啦! 第 28 章 青魔手伊哭, 说起来算得上是不用对他了解太多,只看外表就让人觉得他不是个好人的存在。 比起五毒童子矮小的身材来说, 伊哭看起来就有点太长了。 他看起来是瘦瘦长长的, 也许是常年与毒物浸染,他看起来已经不是寻常人的相貌, 他的眼睛居然已经是青色的, 分不清眼球和眼白,就像是在眼眶里点燃了两道鬼火一样一闪一闪的。 任谁见了伊哭恐怕都要害怕, 但阿飞没有怕,林仙儿看起来也没有怕, 柯阮当然更没有怕。 她只是再一次对林仙儿问道:“你把鱼肠剑给我, 之后想要怎么处置伊哭都行。” 林仙儿道:“这位……姑娘, 非是我不愿意给你,而是鱼肠剑实在是重要的东西,虽然游少庄主将鱼肠剑给我, 但我却不能随意送人的。” 她咬着嘴唇,眼神是那么真诚, 充满了为难与祈求:“只除了这个,其他你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的。” 林仙儿的神态是如此动人,莫要说是男人, 就算是个女人恐怕也无法抵挡她的魅力。 柯阮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因为她早已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林仙儿仇恨值达到上限,已红名并对宿主开启仇杀模式。】 瞧瞧,别说一点好感度都没有, 甚至连仇恨值都飚上去了。 一般来说,对于普通的讨厌或者不喜欢系统是不会有提示的,系统会提示的唯有这种厌恶已经上升到了十分仇恨,构成仇杀的标准的时候才会出现。 心中这么想着,柯阮却并不说什么。 反正林仙儿又不是她的任务目标,喜欢她还是讨厌她,甚至厌恶她,那都没有关系。 可他们这里表面上的气氛看着好了,伊哭就不开心了。 “看起来这位姑娘是十分自信了?” 他冷笑一声:“很好,我今天就要你们都死在这里!” 柯阮道:“怎么,你连对付阿飞一人都不容易,我的剑也不比阿飞差,如今你却想要对付我们两个人了?” 伊哭道:“你自然可以看看我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只不过那个时候你恐怕只能在地府里看着了。” 他那双阴森可怖的眼睛从柯阮的身上转向林仙儿:“李寻欢杀了丘独我是必定要找他算这笔账的,但丘独死的时候青魔手已经不在他身上,他早已将青魔手送给了你。” 丘独算是伊哭的弟子,当然,江湖传言,丘独也是伊哭的私生子,因此这个仇就结的很深。 林仙儿道:“你是想要来找我要青魔手?” 对上伊哭那幽魂般的眼睛,她像是有些害怕,忍不住往阿飞的背后躲了一点,但她又并不像那些胆小怕事的女子一样柔弱,她是聪明且坚强的,所以虽然她看起来害怕,但并不怯弱,而是对伊哭说道:“我身上并未带着青魔手,不过你要是杀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你就永远也别想找到青魔手了。” 青魔手是伊哭的独门兵器,浸染百毒,寻常人就算被碰一下恐怕也要丧命,可以说是十分可怕且歹毒的武器。 当然,这也是伊哭的心血,所以他势必要找到青魔手。 伊哭冷笑一声:“等我杀了他们两个,自然有的是办法来折磨你,叫你说出青魔手的下落!” 他已经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必须要拼一回,因此不再迟疑,当下对着柯阮的方向打了过来。 阿飞的剑有多快他已经见识过,但柯阮不过是一个看起来年轻无害的小姑娘罢了,即便拿着剑也没有什么威慑力。 就算没有青魔手,伊哭用毒的本事在江湖上也是顶尖的,他只要碰到柯阮自然有办法叫她中毒,那个时候阿飞就不敢伤他,因为他死了,就没了解药,要不了多久柯阮也得死! 伊哭认为自己的速度很快,但柯阮的动作更快,在伊哭打过来的同时,她已经飞身向后退去。 伊哭心中冷笑,哪有这么容易叫你躲过! 只见他将手臂一抬,看不清他有什么动作,但却见一道青烟射出,转瞬之间已经化作一片烟幕。 这烟幕是诡异的青色,一看就有剧毒。 伊哭本以为柯阮必定要中都,却没想到原本已经动作到老的柯阮,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仿佛能够脚踩虚空乘风而行一般,硬生生在半空中再次改变了位置。 她躲过了那道青色烟雾。 但伊哭露出了笑容:“你的轻功倒是漂亮,但我的毒,哪怕只染上一点也已经足够!” 柯阮的本就苍白的脸色隐隐透出一股青色,伊哭越加得意。 柯阮却道:“你的毒确实霸道,但却未免高兴的太早了!” “什——” 伊哭的话还未出口,阿飞的剑就已经贯穿了他的咽喉,伊哭瞪大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在他身边尚且留有毒烟的时候居然还有人敢冲上来刺他这一剑。 他捂住脖子,口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伊哭倒下去了。 但杀了他的阿飞也别想活太久,因为他也中毒了。 但阿飞顾不上自己,他看也不看地上伊哭的尸体,而是快步赶到柯阮的身边:“阿阮,你怎么样?” 柯阮甚至觉得他的声音里隐隐透露出害怕来。 但其实他的情况远比柯阮要严重的多。 柯阮的内力虽然只能用来治疗回复,并没有解毒的功效,但其本身就让柯阮对毒有了一定的抗性,再加上她只是稍微沾染到了一点,阿飞却是实实在在的冲进去给了伊哭一剑。 面对此时只知道担心她的阿飞,柯阮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这么说着,她将王怜花给她的瓷瓶拿出来,倒出里面的药丸:“吃掉。” 阿飞问也不问便将那药丸吞入口中。 柯阮自己也吃了一颗,这才解释道:“来时师父给我的,保命用。” 阿飞点点头,再次问道:“你要不要紧?” “我没事,比起担心我,你更应该担心你自己,”柯阮道:“你的情况远比我要严重的多。” 她看着阿飞的脸色,忍不住道:“之前还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这回却做了蠢事。” 阿飞低下头去:“我……我没想那么多。” 见到柯阮中毒他已经怒极,那个时候就只想着要杀伊哭了。 此时林仙儿走过来说道:“毒烟已经散了,我在伊哭的身上找了找,却没找到解药。” 柯阮道:“他身上当然不会有解药,用毒的人确实多数会随身携带解药,但真正的用毒高手却很少这样做,只因为毒就是他们最大的武器,若是随身带着解药,还有谁怕他,杀了他照样能拿到解药,如同伊哭这般的,人家要是中了他的毒,就只能受控于他了,因为若是伊哭死了,就永远都不能得到解药了。” 林仙儿道:“那……那该怎么办,都是我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你们。” 柯阮道:“这个不急,我师父给的药丸吃下去,至少我和阿飞不必担心立刻死了。” 这么说着,她还是忍不住戳了阿飞一下:“笨蛋!” 阿飞不说话,任由柯阮动作,反正对他来说只要柯阮没事就好了。 林仙儿道:“姑娘也不要生阿飞的气了,他只是担心你,眼下我们还是该找到一个落脚之处才行。” 柯阮道:“伊哭的毒有些特别,越用内力抵抗毒发作的就越快,情况就越严重,因此从这时候起,我和阿飞最好都不要用内力,这样赶路恐怕要有些慢。” 林仙儿道:“我总还是有点用处的。” 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个客店,原本阿飞是要住在那里的,如今他们也一样过去。 只是路上的时候,柯阮对林仙儿问道:“伊哭的青魔手真的在你那里?” 林仙儿连忙摇头:“怎么会呢,我又不认识丘独,之前对伊哭那样说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让他忌惮罢了,却没想到我这点小聪明根本帮不上忙。” 柯阮道:“林姑娘已经做的很好了。” 林仙儿嗯了一声:“如今你和阿飞都中毒,我还得照顾你们呢。” 他们一路到达客店的时候,比起只是沾染了一点毒烟的柯阮,阿飞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王怜花的药用来保命尚可,但却并非解毒药。 柯阮想着最近从王怜花那里学来的半吊子医术,又让林仙儿去药方抓了点药过来,配合着吃下。 阿飞的脸色虽然好了些,但人却依旧没有清醒。 柯阮并不着急,王怜花既然说了那样的话,那么就证明他很快会出现,阿飞不会有事。 比起阿飞,反倒是柯阮的情况更加危险一点。 因为就在这天半夜里,林仙儿来找她了。 柯阮当然不会觉得林仙儿只是心血来潮找她聊聊天,果然,等林仙儿关上门,坐到柯阮身边的时候,她对柯阮露出了笑容:“柯姑娘当真一副好相貌。” 柯阮道:“谁不知道林姑娘才是武林公认的第一美人?” 林仙儿咯咯的笑起来,显得十分开心,但转瞬之间却又冷下了表情:“既然如此,为何阿飞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这一路上我对他可以讨好,他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多给我,我很不高兴。” 柯阮道:“他大约是有些呆。” 林仙儿道:“哪怕是个呆子,只要他还是个男人,就不能拒绝我。” 柯阮道:“一个也没有?” 林仙儿笑起来:“一个都不该有,否则我要不高兴的。” 柯阮闻言叹了口气:“叫武林第一美人不高兴,阿飞的罪过实在是大了。” “再美的相貌也得人活着才有用,若是死了,就连一把白骨都不如,”林仙儿道:“你现在是不是不能用内力?” 柯阮道:“不错,我若是用了内力就得死。” 林仙儿的手落在她脸上:“可怜人,你实在不该来这里的,他也实在不该只顾着看你,却不注意我半分。” 柯阮仿佛半点没有感受到林仙儿的杀意,她看着林仙儿,像是痴了:“他不仅是个笨蛋,简直算不得是个男人,我却与他不同。” 或许是神思不定,柯阮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不再是之前娇柔婉转的少女音调,却是一道清澈的少年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却已经足够人分辨出性别。 林仙儿落在她脸上的手顿时一僵:“你——” 柯阮握住她的手:“佳人当面,我又岂能如此不解风情?” 林仙儿一愣,随即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仔细看了起来:“你到底是谁?” 柯阮道:“林姑娘可还记得田七是被谁杀死的么?” 林仙儿顿时想起兴云庄里传言的那个剑法高超的少年:“是你?” 柯阮点头:“是我。” 林仙儿道:“这么说来,你不是女人?” 柯阮道:“我杀了田七,又救走了李寻欢,世人都认定我与梅花盗是一伙的,为了不招惹麻烦,也只好如此了。” 林仙儿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可阿飞看你的眼神……他知道么?” 柯阮道:“他本就和我一起去救了李寻欢,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那他还那样看你!” 林仙儿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恶心的神色来:“亏得我居然还——” 柯阮握着林仙儿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更加不安分了一些,她的指尖顺着林仙儿的手一点一点的向上撩动着她柔软细腻的皮肤:“他虽然不解风情,我却是知道林姑娘的好处的。” 林仙儿的娇嗔似的瞪了她一眼:“中毒了也不安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是林姑娘这样的绝色呢。” 林仙儿喜欢男人们男人们拜倒在她脚下的感觉,她享受这种乐趣,但她也没那么容易相信柯阮:“你看了我,我却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柯阮道:“姑娘想看自然是能看的。” 感谢王怜花!她最近学易容学的随身携带简便的易容道具,因此倒是可以趁着假装洗掉易容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叫系统再次给她换上了王怜花的那张脸。 十几岁的少年玉面朱唇,文静俊俏,大胆的看着林仙儿,但在林仙儿脸红之前,他却已经羞红了脸。 林仙儿已经靠在他的怀里:“我倒是没想到杀了田七的居然是这样风流可人的小公子。” 她口中的小公子似乎是为这话恼怒:“我已经不小。” 林仙儿娇笑道:“小不小,也得试过了才知道。” 这话让少年连强做镇定都做不到了,他面色通红,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可见之前的大胆不过都是倔强的不愿意丢了面子罢了:“林、林姑娘……” 林仙儿道:“就算我们的声音再怎么大,阿飞如今也是听不见的,有些好处,你得试过了才知道。” 显然她已经看出眼前的少年恐怕根本没有经验了。 这也正好。 林仙儿想着,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好掌控。 原本她觉得游龙生算是不错,可游龙生实在是没有半点难度就已经对她痴心一片,连家传的鱼肠剑都送了她,但林仙儿却已经觉得厌烦,游龙生如今已经是她的狗,一个人是不会真心喜欢一条狗的,至多是还需要它去狂吠,需要它去咬人,所以偶尔给它一点甜头罢了。 林仙儿看着眼前的俊秀少年,若是让这能够使出惊天一剑的少年也成了她的狗,那实在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何况少年皮相俊俏,总比那些年纪老大的‘江湖前辈’们赏心悦目。 但林仙儿也不急,她知道,那些成名已久的家伙们一定得嘴里吃到肉了才肯办事,而这些初出茅庐的少年们,却完全相反。 因此在逗弄了一番之后她便也作罢。 她甚至将鱼肠剑拿了出来:“你先前问我这把剑,看起来是十分想要了?” 柯阮道:“哪个剑客不爱好剑呢?” 林仙儿将鱼肠剑放在他的手里:“那么这就送给了。” 少年顿时愣住:“这……送给我真的好吗?我听说这是游少庄主……” “有什么关系,”林仙儿道:“宝剑自然是要有个能够配得上它的主人。” 哄好了王小公子之后,林仙儿开开心心的回去了,她已经可以想到,等下回游龙生和那少年见面,两人之间必定有一场生死之战。 林仙儿并不偏向谁,因为无论死的是哪一个她都很开心,只要想到他们的剑会刺穿对方的咽喉,她就从心底升起一种满足感。 这实在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第二天的时候,阿飞终于勉强清醒过来,只是在看到再次换上了王怜花面孔的柯阮的时候愣了一下。 柯阮道:“目前情况特殊。” 阿飞于是也不问了,他如今全身无力,但视线却半点都不从柯阮身上移开。 林仙儿却半点都不介意阿飞不看她了。 阿飞的毒比较严重,林仙儿不通医术,此时也不愿意搭理阿飞,因此照顾阿飞的事情就落在了柯阮身上。 当然,柯阮的主动在林仙儿看来就是对她的独占欲,不愿意她与其他男人太过亲近。 王怜花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他再次换了一张脸,却是容貌英俊,英气勃勃,再加上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简直像是哪家的贵公子一般。 若不是王怜花虽然换了脸,却没有刻意隐瞒,再加上柯阮的易容术也都是他教的,恐怕真的认不出他来。 但见了王怜花,柯阮顿时放下心来。 “师父!” 林仙儿的一双美目忍不住因这句话停留在了王怜花的身上,王小公子年纪轻轻,剑术就已经是江湖顶尖了,可他的师父看起来年纪并不比他大很多,但武功却一定更高。 何况比起还有些稚嫩的少年,自然是王怜花这般俊美不凡又气质出众,更兼之武艺高强的青年人更有吸引力。 林仙儿已经走上前去:“您就是王小公子师父么?我他说您精通医术毒术,如今还请您救救他们!” 她的神情那样担忧,眼中甚至带着盈盈水光,简直让人恨不得立刻将她带进怀里小心呵护,用自己平生最温柔最甜蜜的话来安抚她。 但王怜花却像是没看见林仙儿有多么动人心魄似的,他径直的走进去。 林仙儿心中不由大怒,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这个师父也臣服在她的魅力之下,然后她一定要好好的羞辱他! 想到这里,林仙儿再次跟上了王怜花的步伐:“这位公子……” 她话还没说完,却听见身前的青年轻笑一声:“如今我毕竟是男子打扮,还请姑娘自重。” 这英俊的青年口中说出的竟然是婉转娇媚的女子声音! 再联想到之前扮作女子的王小公子,恐怕这看似英俊男子的师父,实际上却是女儿身! 想到自己之前的打算,林仙儿的脸顿时黑了。 柯阮看着林仙儿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给王怜花点了个赞,厉害了我的师父! 王怜花却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柯阮脸上那仿佛幸灾乐祸的神色,他轻笑一声,低头靠在柯阮的耳边:“阿阮昨晚玩的开心么?” 柯阮:“——!!!” 他知道! 温热的呼吸就在耳畔,但柯阮却觉得发冷。 柯阮瞪大眼睛,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仙儿:你们师门到底什么脾气!(╯‵□′)╯︵┻━┻ 明明是女却让人以为她男扮女装的徒弟与明明是男却让人以为他女扮男装的师父233333333 嗯,阮阮是故意中点毒的,毕竟要哄只有三岁的师父2333333333 第 29 章 王怜花没有欺负自家小徒弟很久, 因为他也同样担心阿飞的情况。 中毒这种事情并不是解毒之后就没有关系了,有些霸道的毒, 哪怕解毒也只是保全了性命而已, 实际上已经损伤了身体。 好在王怜花在看过之后很快确定阿飞的毒并没有那么凶猛霸道,他很快写下药方, 林仙儿不想与他相处, 便十分善良温柔的表示自己去抓药,让柯阮这个同样中毒的人好好休息。 等林仙儿离开, 柯阮看着王怜花心虚极了:“……师父,你生气啦?” 王怜花道:“你昨晚看起来不是玩的很开心?现在怎么又这幅样子?” “师父!”柯阮就差冲上去抱着王怜花的大腿了:“你既然知道的话, 就明白我是被逼无奈啊!” 她不能用内力, 林仙儿又摆明了想要弄死她。确实, 林仙儿并不是以武功在江湖上出名的,但她至少能够有力气杀死一个因为中毒虚弱且不能使用内力的人。 柯阮本身就带着回生的虚弱buff,在不能使用武功的情况下, 她不一定是林仙儿的对手。 想起昨日林仙儿送给她的鱼肠剑,柯阮可不觉得林仙儿特意随身带着鱼肠剑来见她是因为一开始就打算将鱼肠剑送给她的。 那样的情况, 柯阮不用内力是死,用了内力也是死,隔壁的阿飞昏迷不醒, 如林仙儿所说,无论他们发出怎样的动静阿飞都不会知道,而林仙儿却有一整晚的时间来处理现场。 柯阮真心觉得自己是被逼无奈。 但她也知道王怜花确实看不上林仙儿,那可不是一般的看不上, 简直是可以无视林仙儿的美貌,对她嫌弃的不得了的程度了。 这种时候她偏偏还用了王怜花的脸。 但她男性的捏脸数据确实只有那么一个呀! ……虽然如果早知道王怜花完全知道这事的话,她肯定宁愿找系统重新买一张脸。 王怜花招招手把她叫到身边,问道:“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昨晚有没有很开心?” 这个嘛…… 柯阮在思考如果自己说开心,然后被王怜花打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如果说不开心,按照王怜花那磨人小妖精的画风,指不定就问她是不是对他的脸有什么意见。 想了想柯阮决定实话实说:“其实还挺开心的。” 王怜花顿时露出笑容:“你玩的开心就好。” 哎?! 柯阮瞪大眼睛:“师父不生气吗?” 王怜花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易容也很有意思,以后都想好好学了?” 他看着柯阮,完全就是一副,敢说没意思就生气给你看的架势。 柯阮连忙点头:“何止是易容,就连医术和毒术也都有趣极了呢!” 王怜花露出满意的表情,伸手拍拍她的脑袋:“真乖。” 柯阮:“……qaq” 同样都算是便宜师父,果然还是叶孤城比较可爱! 不,其实她更怀念七秀的公孙大娘的。 好在王怜花似乎确实心情很好,根本不与她计较什么。 柯阮迟疑了一下问道:“师父你这样算是被我哄好了吗?” 王怜花眉眼弯弯,语气轻快:“是呀!” 柯阮眨眨眼,突然觉得其实王怜花还是挺可爱的师父,至少这样看来他算是很好哄了。 有了王怜花在,柯阮和阿飞的毒就不是问题,直到这个时候柯阮才有空问起阿飞怎么会和林仙儿在一起,以及怎么没有见到李寻欢。 明明阿飞是和李寻欢一起走的呀。 关于这事嘛,就要从李寻欢带着阿飞去少林说起了,虽然没有了心眉大师押送,但李寻欢在思考之后还是决定和阿飞一起去少林看看,他觉得少林可能是解开谜题的关键。 他们在少林遇到了百晓生,百晓生几乎是用尽一切办法与理由说服大家都相信李寻欢就是梅花盗。 最开始的时候李寻欢和阿飞都以为百晓生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没法收回之前的话,因此哪怕知道有疑点,却还是要坚定的让李寻欢就是梅花盗。 却没想到经过调查却发现,这里头其实还有其他疑点存在。 最后李寻欢查清了少林经书被盗一事,正是有百晓生勾结寺内僧人一起做出的。 可他们最后抓人的时候,百晓生和少林内鬼都死在了李寻欢和阿飞的手上,线索仿佛再次断了。 阿飞本以为会是这样的,却没想到正是因为线索断了,反倒是让李寻欢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李寻欢开始怀疑如今的梅花盗可能并不是几年前江湖上的那个梅花盗,他与老梅花盗可能是师徒,也可能是父女。 是的,李寻欢认为新梅花盗很有可能会是个女人。 柯阮问道:“但之前不是说梅花盗还奸淫了女子,一个女人要怎么奸淫另一个女人?” 阿飞道:“所以他认为新梅花盗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而团伙的首领,谋划了这一切的就是那个女子。” 王怜花轻笑一声:“这么看来,这一定是很美的女人。” 阿飞道:“百晓生或许还会为名利所动,但那位少林心鉴大师,能够打动他的既不是名也不是利。” 那么就只能是绝色美人。 所以王怜花才说,这一定是个很美的女人,她不仅美,还一定很聪明,她有一个男人想要从女人那里得到的所有好处,并且还能叫这些男人在尝过甜头之后对她欲罢不能。 一个美丽的女人江湖上或许不缺,但能够美到这种程度的女人却不多了。 柯阮和王怜花的心中几乎都不由浮现出一个名字。 林仙儿就在他们的身边,也听到了阿飞的话,但她脸上看不出半点破绽:“因为怀疑梅花盗可能不是一个人,所以你们才会分头调查?” 阿飞点头:“因为她的动作实在是很快。” 他们发现了心鉴,发现了百晓生,然后这两个人就死了。 百晓生或许是不自量力的想要与李寻欢的飞刀比试速度,但心鉴却显然是想要逃走的,却在发现无路可逃之后决然选择了死。 林仙儿道:“我实在是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女人,她偷走那些少林的那些经书秘籍,难道是想要自己练成绝世高手么?” 若有武功秘籍被盗,大家的第一反应都会是这个。 王怜花脸上的笑容显得意味深长:“武功这种东西,不单单自己可以练,别人也可以练,少林那几样顶尖武学的名气又实在太大,拿来做筹码也是好的,只是不知道梅花盗想要什么了。” 林仙儿脸上完美无瑕的笑容顿时一僵。 王怜花却不管她,而是对柯阮道:“你曾说你要杀梅花盗,如今也是一样么?” 柯阮道:“那就要看她有没有练那些秘籍了。” 林仙儿道:“练了如何,没练又如何?” 柯阮道:“习武之人是断然无法拒绝少林绝技的诱惑的,因此她若是练了,就说明她本身就有武功,她既然如此厉害,杀了她我自然可以扬名,但她如果没练,我对她就不再有兴趣了。” 林仙儿注意到柯阮此时的目光冷静而锋锐:“一个没有武功或者武功微弱的女子,人人都可以杀得,我杀他已经毫无意义。” 林仙儿道:“但我却说过,谁若能除了梅花盗,我就嫁给他。” 她一双美目看着柯阮,仿佛在说,难道你不想娶我么? 柯阮:“……” 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演完。 她好不容易才对林仙儿露出一个笑容,然后道:“林姑娘放心,我定然是要亲手杀死梅花盗的。” 林仙儿露出了羞怯的笑容,轻轻嗯了一声。 阿飞看看柯阮又看看林仙儿,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阿阮和林仙儿都是女人呀,为什么林仙儿却要阿阮去杀梅花盗呢? 王怜花脸上的笑意更深:“话虽如此,但我们已经要分开了。” 柯阮这次会来本就只为杀五毒童子和伊哭,如今这两人都死了,那么她当然要跟着王怜花回去继续好好学习了。 阿飞的心情因为这话迅速低落下去。 他才刚见了柯阮。 虽然之前也有相处,但那时候他还昏迷着,怎么算数呢,如今他才刚解了毒,柯阮就又要离开了。 可这种事本就没有什么办法,直到柯阮实在是受不了他那小动物似的眼神,说道:“我和师父应该很快会去藏剑山庄,你若是来得及的话,到时候也去。” 柯阮轻轻眨了下眼睛:“多一个人,怎么说也要多从藏剑拿走一把剑呢。” 阿飞的剑很快也很锋利,但那到底太过简陋了一些,就是一块铁片上钉着两块木头而已,看起来简陋又可笑。 虽然当阿飞一剑使出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笑了,所有人都会明白这把剑不仅不可笑,甚至很可怕。 但剑客追寻好剑并不是毫无缘由的,一把好剑能够带来的益处太多了。 柯阮已经将鱼肠剑拿到手,若不用这个与藏剑山庄换来点好处简直对不起自己。 毕竟鱼肠剑是藏剑山庄世代相传的宝物,游龙生迷恋林仙儿因此将剑送给她,藏剑山庄的其他人恐怕是不愿意送的。 阿飞没有想剑的事情,对他来说只要能杀人,是拿着神兵还是铁片都没什么区别,但柯阮这样说,他就乖乖地说好:“我一定会去。” 这个孤狼一般的少年此时安静乖巧的样子,让柯阮错觉他仿佛不再是那一匹雪中的孤狼,而是毛绒绒的家养大型犬一般,她忍不住伸手摸摸阿飞毛绒绒的头发:“我等你来。” 阿飞却不高兴:“你不该这样摸我,一个女人绝不该这样摸一个男人。” 柯阮诧异道:“我冒犯到你了?” 她完全没想到阿飞会对她说这句话。 但阿飞继续说道:“一个女人若是这样摸一个男人,就代表她并未将对方当做是男人。” 至多只是男孩罢了。 他抬眼看着柯阮,语气坚定道:“但我却是个男人。” 说到这里,他不由紧紧抿着嘴唇,他想把后面的话也说出来,但却又想起自己还未成名。 柯阮却似乎已经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了,顿时笑了起来:“呀,我却是没想到,你确实大了,男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总是不喜欢人家还当做他小的。” 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要彰显自己是个男子汉。 因此柯阮看着阿飞道:“你已经是个男人了。” 阿飞的脸蓦然红了起来,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阿阮,我……” 他看着柯阮,眼神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温柔:“我不仅是个男人,还想做你的男人。” 柯阮:“……” 面对少年这样直白的话,柯阮一时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之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场合啊! 阿飞也在忐忑的等待柯阮的回应,这时候哪怕一分一秒的时间对他来说都格外的漫长。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一般的狂跳起来。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王怜花走了出来。 阿飞看着王怜花站在了柯阮的身前,然后对他说道:“你想要做她的男人,我同意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还是那样的女子声音,却显示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阿飞道:“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又与你何干?” “我是她的师父,此事当然与我有关。” 王怜花道:“你现在什么都给不了她。” 阿飞道:“我一定会成名。” “那就等你成名了再来。” 说完这话,王怜花便带着柯阮离开。 阿飞没有追上来。 眼见着阿飞的身影逐渐消失,柯阮放开王怜花的手问道:“谁又让你不开心了?” 这种事情王怜花不是该看好戏的吗,怎么自己插手了? “这得问问他父亲,”王怜花道:“报复不得大的,自然就只好在小的身上找点安慰了。” 这可是来自情敌的怒火! 柯阮试探着问道:“所以……当年他爹得罪你了?” 王怜花道:“我跟他爹是情敌!” 柯阮嘴角一抽:“……所以显而易见,你最后情场失意了。” 王怜花:“……” 这个徒弟一点都不可爱! 看着自家师父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然后对她说道:“哄我。” 柯阮只觉得整个人都无力极了:“这要怎么哄,医术毒术我还能中毒给你看,但这种事,难不成我要拒绝他个十次八次的吗?” “好主意!” 王怜花笑的十分开心:“想当年,我何止被拒绝了十次八次啊!” 简直就是被拒绝了八百次! 柯阮觉得她仿佛明白王怜花为什么一定要给阿飞添堵了。 她正这么想着,却听见王怜花说道:“我从小就没人哄,哪怕是我再小的时候,我母亲都没有哄过我半句,但我长大之后却一贯会哄别人。” 他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能把任何人都哄的开开心心。 柯阮道:“所以等你再大一点就给自己收了个徒弟,然后一定要这个徒弟来哄你。” 王怜花眼角嘴角都带着笑意:“不错,就是这样。” 柯阮:“……” 但她看了王怜花好半晌,终于还是说道:“日后我哄你。” 王怜花果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阿阮真乖!” 我徒弟敲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你先被我揍一顿,然后我就能哄你了!【任务get√ 王怜花:……呵呵 我觉得这章沈浪刷了一波存在感2333333333333 阿飞:人家都是儿子坑爹,为什么到我这里就反过来了? 沈浪:_(:зゝ∠)_ 第 30 章 阿飞独自一人离开了, 他与林仙儿本就是巧遇,再加上林仙儿有心设计这才会一起走, 如今林仙儿对他没了兴趣, 自然巴不得阿飞赶紧滚蛋。 柯阮与王怜花又不接受其他人的组队,因此他们算是分开了。 柯阮和王怜花接下来确实是要去藏剑山庄的, 之前柯阮把玄晶交给游龙生, 之后他们绕了路去找伊哭和五毒童子,如今再去藏剑山庄, 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拿到橙武了。 其实柯阮是有点担心的。 她倒是不担心藏剑山庄做不出橙武,而是她的小铁不够, 当时又只给了游龙生一块玄晶, 她很担心做出来的橙武品级太低。 虽然现实世界没有游戏里等级和属性优劣的划分, 但品级却是有的。 就像鱼肠剑的品级在夺情剑之上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鱼肠剑只是一把短剑,柯阮简直忍不住想要黑下这把剑了。 柯阮赶到藏剑山庄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得到了相当高的礼遇。 目前藏剑山庄的庄主游应北亲自接待了他们, 之后甚至引他们去拜见了藏龙老人。 藏龙老人在江湖上很有威望,几乎没有人不敬重他的, 年轻时候,因藏剑山庄的各式宝剑神兵也没少被人找麻烦,可之后但凡来犯的全都被藏龙老人击退, 在一片血雨之中闯出偌大名声,后来年纪大了就在藏剑山庄附近的山上隐居,不再过问山庄事务,但其本身就十分具有威慑力, 引迫于藏龙老人的威势,已经有数十年没有人敢进犯藏剑山庄了。 柯阮原本不太懂这些,她只知道游龙生背景土豪,手上一堆大橙武,因此他门派内必定有擅长铸造的人在,其他关于藏剑山庄的信息多数是后来王怜花给她补上的。 王怜花虽然出海十余年,与中原武林没什么交流,但当年的名声也不是白来的,他回来的短短时间就再次将如今的中原武林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何况藏龙老人的名字,当年王怜花也是听说过的。 游应北道:“姑娘送来的材料实在是只在古籍的记载中才见过,此剑若成,我藏剑山庄必定能够再次扬名武林,好在还算不负所托。” 藏龙老人的名气很大,但他已经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游应北的武功虽然也可入得江湖一流高手的境界,但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水平其实说的上是资质平平了,多数是靠了藏剑山庄的好条件,再加上用时间慢慢积累出的实力。 游龙生也因此备受期待。 当然,游龙生确实没有让家里失望,他也算是良才美玉,在同龄人之中比较起来的时候,也颇让游应北骄傲了。 因此等游龙生大了,他就让游龙生去江湖上闯荡一番,一来是历练,二来也是给游龙生扬名的机会,他需得做出事情来,才嚎叫人家知道藏剑山庄还没没落呢。 是的,没落。 藏剑山庄这些年虽然有藏龙老人威慑江湖,但游应北资质平平,山庄已经低调了数十年了,如今多数还是靠着藏龙老人的余威,可藏龙老人年纪大了,不免连带着藏剑山庄都有了一种日薄西山的架势。 此时正需要游龙生证明给所有人看,藏剑山庄后继有人,尚且没有没落呢! 这也是为什么游龙生这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一心冲着梅花盗去了,他身上背负着整个藏剑山庄的期待。 可惜游龙生运气不好。 一个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大少爷,傲气是有的,天真也不少,初入江湖没有经历过人心险恶,偏偏又是知好色则慕少艾的阶段,年轻人又热血冲动。 这一切看起来都充满了活力,未尝不是好事。 可惜游龙生直奔着兴云庄去,然后就遇上了林仙儿,在那之后他一颗心就全在林仙儿身上了。 少年人的爱慕之情最是单纯热烈,游龙生喜爱林仙儿恨不得将一切自己所拥有的美好的东西都给她。 于是他送出了鱼肠剑。 林仙儿拿了剑倒是不高调,但她也不是很低调,逐渐的,藏剑山庄的鱼肠剑被送人的消息也在江湖上传开了。 游应北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险些没气昏过去。 要送神兵利器藏剑山庄有的是,干什么偏要送鱼肠剑! 那是祖辈们历经多场血战才保下来传以子孙后代的至宝啊! 当然,游应北也知道,大家明面上不说什么,背后恐怕藏剑山庄已经成为一个笑话了。 一个连祖传的鱼肠剑都送出去的藏剑山庄,干脆改名叫送剑山庄好啦! 游应北简直要绝望了,然后就在这种时候,柯阮的玄晶送到了。 在察觉出此物不凡的时候,就连藏龙老人都被惊动了。 当然,藏龙老人在看完玄晶之后没先说玄晶的时候,他先把送玄晶回来的游龙生关了小黑屋。 滚去反省! 这些都是一路上王怜花当故事讲给柯阮听的,话虽如此,柯阮还是要问一句:“怎么不见少庄主?” 游应北叹了口气道:“他犯下大错,此时尚且还在反省。” 柯阮点点头:“年轻人总是会这样的。” 游应北苦笑一声。 年轻人会闯祸犯错是不假,以藏剑山庄的家业,他们也承受得起游龙生在成长的过程中必然要交的一些学费,但交学费交到把鱼肠剑都交出去了,这就不是一句年轻可以放过的了。 他真心实意的对王怜花道:“犬子若有柯姑娘半分稳重,我也可以放心把藏剑山庄交给他了。” 旁人听到这话都要谦虚几句,顺带着也夸夸游龙生当做安慰,王怜花却不。 柯阮眼见着王怜花笑眯了眼睛:“是呢,我家阿阮就很乖。” 柯阮今日本是来看剑的,游应北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很快就带着柯阮往剑阁去了。 藏剑山庄的剑阁内藏有山庄历代收集来的神兵利器,柯阮还未进门就已经能够感受到整栋建筑散发出来的隐约剑气,等游应北推开门,柯阮忍不住眼神一变。 剑气冲霄,清冽高洁。 她的面上露出笑容:“不愧是藏剑山庄。” 游应北抬手道:“请。” 待进入其中之后,柯阮更是能够感受到周围那清冽的剑气,这实在是一处美妙的地方,任何一个用剑的人都无法拒绝这里。 游应北道:“新剑铸成多有以血开锋方成神兵的,不过这样的方法毕竟有损天和,因此我们便将姑娘的剑存放于剑阁之中。” 与这么多神兵放在一起,哪怕是块凡铁也该带三分灵性了。 柯阮笑道:“多谢庄主。” 柯阮的剑被放在架子上,两把剑一上一下合为一对。 柯阮在看见这对双剑的瞬间眼神就变了。 这不是游戏里任何一把橙武的造型,但也确确实实算得上是一把品质相当高的大橙武。 这是一对典型的为女子打造的双剑,形制精巧,但却半点累赘的装饰也没有,整把剑没有半点浓墨重彩的颜色,剑身虽然不至于细窄,却也并不宽大,更显灵动轻盈。剑柄的末端装饰有一对坠子,却不是游戏里常见的拖的长长的坠子,这对双剑的坠子不过一指多长,串连了几颗半透明的红杏珠子以及一朵浅粉色的小巧桃花。 王怜花也不由赞道:“好剑!” 既有女子的优雅柔美,却又不会过分精致累赘,一切都显得那么恰到好处。 仔细看时这对双剑甚至隐约发出一层蒙蒙的清光来,更显不凡。 柯阮忍不住将双剑握于手中,大约是察觉到了主人来临,剑身发出一道金属清鸣之音。 柯阮问道:“如此好剑怎么能没有一个名字,庄主取了名字没有?” 游应北道:“此乃姑娘的宝剑,自然是由姑娘取名。” 柯阮看向王怜花:“师父?” 王怜花道:“取名这种事自然是你自己来才好。” 柯阮瘪瘪嘴:“你就不怕我叫它怜花?” 王怜花道:“你若是一定要这么叫,我也是很喜欢的。” 柯阮看他笑的一点都不在意,甚至似乎还有点期待她真的这么叫的样子抽了抽嘴角,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取名字。 “就叫思幽吧。” 思念我的幽月乱花! 【叮,是否确认将武器命名为‘思幽’】 柯阮的话音才刚落,系统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柯阮当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 【叮,橙武‘思幽’已绑定。】 听到这话柯阮冷笑一声:“绑定有什么用,我的幽月乱花还不是弄丢了!” 【……是被西门吹雪黑走了!】 系统秒甩锅给西门吹雪,柯阮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他。 游应北却在此时说道:“说起来,老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柯阮道:“庄主请讲,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她能够看出这对双剑一定是藏剑山庄精心去做的,而且人家半分钱都没收,再说了,一块玄晶做不出成型的武器来,虽然不一定是配了小铁,但只看最终的成品如何就知道期间珍贵的材料没有少投入,这些都是藏剑山庄负担的,柯阮心中当然十分感激。 游应北道:“说起来惭愧,藏剑山庄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的神兵出世了,因此这一回在与老爷子商议之后,便想办一场神剑大会,只是这样少不得要借用姑娘的思幽一用了。” 柯阮道:“神剑大会?难不成是请人来看剑?” 游应北道:“鉴赏宝剑自然也是内容之一,另外还有一则就是请各位武林人士切磋技艺,获胜者可入藏剑山庄剑阁之中随意挑选一把宝剑作为奖品。” 柯阮眉头一挑:“这就很有意思了。” 感觉有点像是当年在剑三世界时候参加的名剑大会呢。 当然,既然只是把思幽给人看一看柯阮当然不会不答应,也因此柯阮一跃成为藏剑山庄最受欢迎的客人,她和王怜花甚至被安排了一个单独的院子住下,其中布置精美华贵,可见藏剑山庄这些年虽然看着不如从前,但底蕴还是在的。 王怜花道:“看起来他们是想要争这一口气了。” 柯阮手里拿着王怜花给她的医书在看:“这话怎么说?” “游龙生把鱼肠剑送人,藏剑山庄算是丢了面子,再加上这些年山庄确实不如从前,因此他们就要做一件大事,还有什么比举办一场盛会更好的呢?” 柯阮也明白过来:“不过是为了重新扬名天下建立威望罢了。” 这和剑三世界的藏剑山庄没什么区别。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到时候游龙生一定会上场比试的。 不一定要他拿到最终的优胜,毕竟他还年轻,但展示实力,让游龙生从一个为了女色连鱼肠剑都能送出去的纨绔败家子转变一下形象还是有必要的。 游龙生既年轻又英俊,武艺在同龄人中也是很不错的,大会期间游应北也可带着他处理事务接待客人,自然可以教他许多,这样两相加成,大家就能看出游龙生并非是无用之人,解除对他的误会了。 再说了,林仙儿那样的美人,哪个少年见了不心动呢? 年轻人嘛,为了喜欢的女孩子做几件傻事岂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王怜花觉得游应北的打算挺好的,当然,也可能是后头那位藏龙老人的打算。 但那与柯阮无关,柯阮只是想着:“这么说来,我也不必等阿飞来,再叫他把鱼肠剑还给藏剑山庄换人情了。” 柯阮原本的打算是,等阿飞来了,她就把鱼肠剑给阿飞,阿飞归还鱼肠剑,藏剑山庄上下自然要感念他的恩情,那么送一把好剑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反正阿飞现在刚好没什么好兵器。 王怜花道:“看来你对他倒是用心。” 柯阮道:“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只是觉得自己大约欠他的,因此想给一点补偿罢了。” 王怜花听到这里顿时明白柯阮的意思。 他想起上回阿飞对柯阮说的话,虽然那个时候因为他的出现被打断了,阿飞没能等到柯阮的回复,但恐怕就算柯阮回复了,答案也是拒绝。 柯阮看着王怜花问道:“师父会因此失望吗?” 她能看出来,虽然王怜花忍不住要捣乱给阿飞添堵,但他本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期待的。 王怜花却是笑道:“我什么时候要管你这种事情了?你开心就好了。” 毕竟这种事情本就强求不得。 藏剑山庄的动作很快,他们送出的帖子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各大江湖门派势力的手上,这顿时在江湖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大家都说藏剑山庄现在没落了,但谁不知道藏剑山庄家底子厚,山庄内不知藏有多少顶尖兵器呢。 只冲着这一点,也有无数江湖人蜂拥而来。 当然,关于藏剑山庄最近又锻造出一把绝世神兵的消息也是大家如此热衷前来的原因。 这神剑大会和名剑大会其实很像,因为柯阮从游应北那里打听到,这也是十年办一届。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这办一次大会就要送出去一把顶尖神兵,如果年年都办,藏剑山庄的底子再厚也受不了呀。 一个月之后,接到消息的江湖人便已经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但真正的重头戏还在之后,就在神剑大会开场的前一天,游应北正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用来给众江湖人接风洗尘的时候,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林仙儿也来了。 林仙儿只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十分享受所有人都拜服在她的魅力之下的场面。 直到她看见了柯阮。 又是那张让她恨不得毁掉的美丽脸庞! 今天的柯阮比起上次见面时匆匆赶路穿着的朴实衣服,已经换上了一身精致漂亮的衣裙,纷纷繁繁的粉色用在一般人身上定然显得俗气,但在她身上却像是用最恰当的笔墨衬托出了女子的娇美柔婉。 她的面容是完美的,身材也是完美的。 林仙儿虽然知道柯阮实际上是男人,但当她看见柯阮那曲线优美的身材,再看到对方领口露出的一片细腻雪白的皮肤,以及在布料包裹之下隐约露出一点沟壑的胸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呆住了。 你是个男人啊! 对于近日在场的所有男人来说,这实在是梦中都难以想象的场景。 林仙儿已经美的如同仙女下凡,此时居然还有另一名少女拥有完全不输给林仙儿的姿色,两位绝代佳人当场,这样的美貌几乎令人连呼吸都要忘记。 柯阮的脸上却逐渐染上一层绯红,少女的声音清澈灵动,却又带着几分羞涩局促:“林、林姑娘……” 她红着脸,眼中闪动着几点水光,更显羞怯。 少女轻轻咬着嘴唇,似乎是很难说出下面的话来:“你,你别这样看我……” 姿容绝丽的少女忍不住偏过头去,两手却是忍不住轻轻抓住了胸前的布料。 众人这才注意到,林仙儿自从出场以来,居然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的胸口看! 嗡的一声,在场的所有江湖人都炸锅了。 柯阮的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林仙儿:“……” 看着那口交头讨论的江湖人,林仙儿简直恨不得上前抓着他们摇晃。 你们到底都脑补了什么!(╯‵□′)╯︵┻━┻ 就在林仙儿想要开口的时候,柯阮却已经走了上来,她依旧红着脸,那样含羞带怯的样子直让一群男人咽口水。 柯阮轻轻握住林仙儿的手道:“上次一别,我就十分挂念姑娘。” 她红着脸看林仙儿的样子,实在是很有少女眉目含情的动人。 林仙儿觉得自己的笑容有点僵。 但她已经感觉到柯阮的指尖正在她的掌心画着圈圈,这是一种心知肚明的暗示。 柯阮柔声道:“今晚……今晚我能去找林姑娘吗?” 林仙儿不会在这种时候拒绝她,也没办法拒绝她,只好点头说好。 她这话音刚落,周围便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跟在父亲身边,挺直了腰板想要给林仙儿展示自己最好一面的游龙生也已经彻底呆住。 王怜花忍不住背过身去以袖掩面,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噗!” 阿阮你会玩! 是为师输了! 【叮,击败王怜花:1/1(已完成),奖励晋江币6000】 柯阮:“……???”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一脸懵逼233333 林仙儿:我真的是清白的qaq 游龙生:失恋的感觉qaq 王怜花:23333333333 ps:关于这个世界的藏剑山庄的人物,因为书里也没有太多描写,所以我就自己脑补设定啦,可能会有bug,请温柔以待 第 31 章柯阮去见林仙儿的时候已经很晚, 但林仙儿的房间里确实还亮着灯,只不过她已经解了头发, 脱了衣服躺在床上了。 柯阮来的时候就被她轻轻的横了一眼:“这时候才来, 我差点要睡着了。” 美人瞪人的时候也别有风情,柯阮当然不在意, 她说道:“师父最近看我看的紧, 每日都要查我背书呢。” 林仙儿掩唇一笑:“你还是上学堂的孩童么?居然还要查你背书?” “那有什么办法,师父说了算呀。” 这么说着, 柯阮已经走到林仙儿的床边坐下来:“不说他了,我已经来的迟了, 自然要抓紧时间才是。” 林仙儿笑着推她一下:“胡说什么, 你这个样子我才不要理你。” 柯阮眨眨眼:“我这个样子怎么了?” 林仙儿道:“我喜欢的是男人又不是女人, 你这个样子我连床都不让你上,你休想对我做什么。” 然后她就听到柯阮的声音再次变作清澈的少年嗓音,却是在她耳边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好, 你等我。” 林仙儿看她一眼:“你们师门一定要这么打扮的?” 柯阮道:“你上回也见着我师父的易容术了,我既然要学当然要经常练习, 不过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样来见你了。” “谁还要见你,”林仙儿翻过身去背对着她:“你若是再叫我等好久,我就自己先睡觉。” 她披散的黑发滑落在枕头上, 被子盖得却不严实,露出后背的一片肌肤。 柯阮不得不承认,林仙儿确实很有资本,别的女孩子有一双眼睛会说话就已经十分难得, 但她不仅眼睛会说话,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会说话,说的尽是勾人心魄的话。 柯阮再次回来的时候,果然换成了少年王怜花的样子,有系统在,她连胸的问题都不需要担心,哪怕林仙儿伸手摸一把,也只能摸到平平的一片。 柯阮道:“我今日来找你其实是想要将鱼肠剑还给你。” 林仙儿猛地翻过身来:“怎么,你不敢要?到了藏剑山庄你怕了?” 这种话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但柯阮不是男人。 因此她还能以一副温柔的眼光看着林仙儿说道:“我只是担心游少庄主误会你。” 林仙儿道:“他误会我什么?” 柯阮道:“鱼肠剑毕竟是藏剑山庄世代相传的至宝,他将鱼肠剑送给你,已经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若是再得知你将鱼肠剑送人,藏剑山庄恐怕轻易不会高兴,何况,若是看到我拿着鱼肠剑,你就不怕游少庄主生气的来找你讨要么?” 林仙儿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似的:“你担心他来找我要回去?” 柯阮道:“鱼肠剑毕竟不同。” 林仙儿更觉得好笑了:“若是这样你却不必担心,我就是把剑扔在他面前他也不敢捡的。” 柯阮眉头一挑。 林仙儿道:“你不信?这天下的男人有些就是天生的贱骨头,你越是打他骂他,他反而越要跟在你身后摇尾巴。” 柯阮道:“你觉得藏剑山庄的少庄主算是狗?” 林仙儿笑道:“他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一条狗,甚至恐怕连狗都不如。” “狗急了尚且敢咬人,他又算什么东西?” 柯阮叹了口气:“至少算是爱慕你的人。” “爱慕我的人那么多,我却不是每一个都看得上的。” 她赤裸的双臂已经环住了柯阮的脖子,整个人靠在她的怀里,胸前一握柔软的白色隐约可见。 “这种时候说他干什么,你难道就不想要我么?” 被子已经从她的身上滑落,窈窕曼妙的身姿再也掩藏不住,但最动人的却是她并非什么都没穿,而是披着由一层半透明的薄纱做成的衣服,这隐隐约约的动人远比直接的裸露更叫人难以克制。 柯阮道:“这种时候还忍得住的,那一定不算是个男人。” 林仙儿道:“所以这最后一件衣裳,我想要你帮我脱。” 柯阮刚要说话,就听窗外传来了啪的一声,像是有人不小心踩在了什么东西上。 柯阮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把林仙儿重新塞进被子里,然后拉开了窗户。 外面漆黑一片,似乎什么也没有。 但柯阮却注意到有一道黑影快速的闪过,她对林仙儿道:“我去追他,姑娘小心!” 话音刚落,她便已经越出窗外了。 柯阮追的并不急,因为她知道那黑影是谁,也知道对方要去哪里。 果然,在翻过了好几道院墙之后,那身影停在了花园的角落里,柯阮走过去的时候月亮刚好从云层里探出来,皎洁的月光将眼前的人照的一清二楚。 游龙生。 柯阮没说什么,但游龙生的夺情剑却伴随着铮然之声出鞘,下一刻便已经停在了柯阮的脖子上。 他红着眼睛瞪着柯阮:“你怎么敢——” 柯阮轻轻一笑:“我有什么不敢,何况,这也是你自己要听的。” 游龙生怒视她不说话。 柯阮道:“你该不会认为是我先勾引了她吧?”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柯阮道:“我勾引她有什么好处?林仙儿固然很美,但难道我就不够美?” 她伸手除去脸上的易容,她的脸有些苍白,但一定说得上是人间绝色。 游龙生道:“这种时候我怎么信你?我连你到底是男是女都已经不确定!” 他说完这话,柯阮却露出了笑容,然后抓起游龙生的一只手道:“你要是不确定,何不亲自摸摸?” 游龙生猛地瞪大眼睛,脸却已经红了。 他好半天才勉强道:“你、你简直不知羞耻!” “我若是个男人,这怎么就算不知羞耻啦?” 柯阮眨了下眼睛:“难不成其实你对男人……” “闭嘴!”游龙生吼了她一句之后,自己却又沉默下去:“她明明就很喜欢我,我与她早就有了……有了……” 他有了半天却没有说出来,但只看游龙生的表情柯阮也知道大概是有过啥。 “她今日也打算和我发生同样的事情,我若不是个女人,恐怕也难以拒绝她。” 柯阮道:“你和她有过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后怎么做。” 她看着游龙生:“你这样子,我倒是真的担心哪怕什么都知道,你遇上她脑子还是要不清醒。” 游龙生道:“人家把我当做狗,难不成我就真的是条狗了?” 听到这话柯阮露出笑容,她将鱼肠剑拿出来递给游龙生:“拿去吧,这本是藏剑山庄的宝剑,是山庄几代人的心血,也该物归原主了。” 游龙生的夺情剑早已垂在身侧,再也举不起来了,这种时候却接过鱼肠剑,然后对柯阮躬身一拜:“我代表藏剑山庄谢过姑娘。” 柯阮想了想,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好乖。” 游龙生:“……” 少年人愣愣的看着柯阮,似乎是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干,但随即他的脸色就红了起来:“我不是小孩子了!” “有什么关系,你难道不觉得高兴吗?”柯阮道:“我师父每次夸我好乖的时候,我都会很开心呢。” 游龙生哼了一声:“你又不是……” 你又不是我师父! 柯阮却已经不搭理他了。 反正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游应北给她添了那些珍贵材料的人情这么也算还上了,至于说游龙生以后决定怎样,那都不是柯阮的事情了。 第二天神剑大会就算正式开始了,柯阮当然是要参加的,而之前来的阿飞也被柯阮鼓动一起参加。 毕竟柯阮只打算用这神剑大会来刷点江湖资历,又不打算再去剑阁里带走一把剑什么的,她对思幽满意的很。 话虽如此,但柯阮还是一路晋级。 原本不少人见她只是个年轻少女,面色苍白看起来就显得柔弱,即便带着剑恐怕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但柯阮的剑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除了少林派来的心字辈的和尚,或者江湖上一些成名已久的高手,其他人几乎不能给柯阮带来任何阻力。 少林的和尚怎么说也是出家人,虽然前来参加神剑大会,但本身争勇斗狠扬名天下的心思却不多,当柯阮点到即止的赢了之后,他们也半点不纠缠,痛快认输,显得十分坦荡。 阿飞的情况和柯阮很像,但柯阮这里少有死伤的情况,阿飞却不同。 他的剑很快也很凶,并没有什么固定的招式剑法,他练的就是杀人的剑,虽然不至于说是剑出就必定要见血,但也已足够危险。 与阿飞比试,哪怕他并不想伤人,但若是对方不知好歹,一再逼迫的话,阿飞为了取胜也只好下狠手,这种情况下会不会受伤就完全不能保证了。 等柯阮打到最后一场的时候,对手正是阿飞。 阿飞看起来有些迟疑:“阿阮,我……” 他怎么能把剑锋指向柯阮呢? 阿飞知道自己做不到,因此他一定会输,但比他更先开口的人是柯阮。 她连剑都没有出鞘,只是微笑着看着阿飞说道:“我认输了。” 【叮,江湖资历:4000/4000(已完成),奖励晋江币2000】 阿飞却愣在那里:“阿阮?” 柯阮走上前去:“这种时候,你只要笑一笑,对我说声谢谢就好啦。” 她歪头看着阿飞:“来,给我笑一个。” 阿飞却知道柯阮是想要他得到那把好剑,只想到这个,他心中就有一种温温热热的感觉。 不过他本不是特别爱笑的人,自然也笑不出来。 但却不知为什么,当柯阮那样对他说的时候,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柯阮只看见那如同孤狼一般的少年眉眼柔软,唇角上扬,轻轻的给了她一个笑容。 “阿阮,谢谢你。”他眼中是满满的温柔,柯阮干咳一声:“那……等会儿你和游庄主去选剑,我先去找师父啦!” 柯阮回去的时候就发现王怜花已经有客人了,正是李寻欢。 李寻欢之前猜测林仙儿与梅花盗的事情有关,但却苦于手上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但这一回他既然来了,自然是做好了准备来的。 与李寻欢一起说话的王怜花却又换了一张脸,柯阮在看见那张脸的瞬间愣了一下:“师父,你这是……” 坐在李寻欢对面的王怜花却是个看起来斯文沉静,仿若皎月照水般的男子,他看起来并不年轻,虽然一头乌发,但眼角已经有了一点细细的皱纹。 旁人若是这样一定是显得老气不好看了,但偏偏他却像是在水面晕染开的一点波纹一样,更有一种在沉静这能够带着几分不羁的魅力。 最重要的是,这张脸和柯阮用过的那张少年王怜花的脸至少有八成以上的相似度! 如果考虑到年龄和时间的影响,这几乎就是一模一样了。 李寻欢笑道:“怎么,阿阮还没见过王前辈的真实相貌?” 柯阮摇了摇头:“师父不给我看。” 李寻欢笑道:“那么这时候看见了也不算晚。” 他本以为柯阮会因此高兴一下,毕竟柯阮之前就一直很想知道王怜花如今的长相,可柯阮却在看了王怜花好一会儿之后开口:“师父,你是不是又骗人玩啦?” 一直含笑听他们说话的王怜花,此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哦?阿阮怎么突然这样说呀?” 柯阮道:“你这张脸明明也是易容的!” 王怜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语气中不由带着几分骄傲:“阿阮果真是厉害了呢,你看李寻欢就半点没发现。” 李寻欢:“……我眼神不好。” 柯阮已经走到王怜花的身边,她好奇的看着自家师父问道:“那师父能不能给我看一看呀?我很好奇呀。” 事实上,如果不是她的易容完全是王怜花教的,因此发现了一些王怜花易容时惯常用的手法的话,柯阮说不定和李寻欢一样信了这就是王怜花的脸。 毕竟和那张少年的面孔太像了。 王怜花道:“你一定想看?” 柯阮点头:“我好奇这个很久啦!” 王怜花道:“我之前就说过,你若是能分得出来哪张脸是我易容的,哪张脸是我原本的相貌,我就给你看,如今看来,你已经足够分辨得出了。” 他目前的样子本就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样貌,甚至或许还显得稍微年轻了一些,但练武之人本就没那么容易衰老,自然不会有人怀疑。 至少敏锐如同李寻欢这样的人都对他毫无怀疑。 这么说来,柯阮确实是进步了不少。 柯阮很快再次见到了王怜花,但这一次,哪怕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却还是不由得愣住了:“师父?” 一旁的李寻欢也同样十分惊讶。 却见王怜花去掉脸上的易容之后,出现的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中年人的形象,而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秀美青年。 他看起来文静秀气,面白唇红,但眉目动静之间却又带出几分风流,实在是动人极了。 可问题不在于王怜花好不好看,而在于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啊! 见柯阮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王怜花捏着她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喏,师父可是半点易容都没有哦。” 柯阮愣愣的看着他:“我、我完全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柯阮道:“师父,我都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又年轻又漂亮的样子呀!” 她仰头看着王怜花:“我都做好了看见一个糟老头子的准备了。” 王怜花哼了一声:“你师父我就是又年轻又漂亮,来,捏一下,师父的脸是不是又嫩又滑?” 柯阮紧接着连连点头:“师父好厉害呀!” 李寻欢:“……” 你们师徒两个难道不觉得这种相处方式很有问题的吗! 果然不该对王怜花这种人的画风有什么期待,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十几年过去之后,王怜花比当年更加不要脸了。 李寻欢这头嘴角抽啊抽,王怜花那边却在继续忽悠徒弟:“你好好跟着师父学,保管你以后也都一直又年轻又漂亮。” 说起这个,王怜花摸摸下巴:“当年我母亲也是又年轻又漂亮,结果差点嫁了沈浪呢。” 柯阮顿时大惊:“是那个沈浪大侠吗?” 王怜花道:“可不就是他,哼,我连爹爹都叫过他了,哪知道他占了便宜之后事情却又没成,哎,这么一想真的是太便宜他了。” 柯阮跟着连连点头。 李寻欢默然无语。 他是不是听到了一个很了不起的大八卦? 阿飞回来的时候柯阮和王怜花却都已经不在了,只有李寻欢留下来等他。 “王前辈与阿阮已经离开了。” 阿飞问道:“他们去了哪里?” 李寻欢道:“似乎是要出海,去沈浪大侠隐居的地方看一看。” 阿飞转身就要往外跑,李寻欢不得不拦住他:“你做什么去?” 阿飞倔强道:“我要去把阿阮找回来,我还有话药对她说,我……” 我还不甘心,我还想要一个答复啊! 李寻欢叹了口气:“这已经是她给你的答复了。” 阿飞看着李寻欢,他或许对很多人情世故都不懂,但外出闯荡了这么久,他至少知道这恐怕不是一个好的答复。 李寻欢道:“有些时候你所能选的只有放弃而已。” 阿飞道:“不,我不会放弃,绝不!” 阿飞的向来是个执着的人,李寻欢不由道:“但他们已经出海,你又要去哪里找人呢?何况王前辈上次出海就离开中原十几年,若不是为了传人的事情,他恐怕也不会回来,如今他和阿阮一起离开,谁又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回来?就算回来,又要多少年才能回来?” 阿飞道:“那我就等着,无论多久我都等她,总有等到的一天。” 李寻欢还要再劝说,但阿飞反问道:“你一直在刻一个人像,这是不是代表你也没有放下?” 李寻欢苦笑一声:“也是,我自己都知道有些事情就是没办法放下的,又何苦劝你呢?” 柯阮确实跟着王怜花出海了,原本王怜花想要把自己留在洛阳的产业传给柯阮,但柯阮并不打算要,于是王怜花干脆带着她出海找以前的小伙伴玩耍去了。 沈浪等人此时正隐居在他们之前发现的一座海上小岛上。 王怜花不由想着,他徒弟既漂亮又可爱,还聪明,武功也好,最重要的是还会哄他,这当然要带回去找沈浪他们好好显摆一下呀。 可不止你们有人哄了,哼! 柯阮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时间是两年,她几乎将剩下的所有时间都用来跟着王怜花学习。 王怜花所学甚杂,旁的十个人都学不全的东西,他一人就能都学全了,柯阮想要把他的本事都学到手两年的时间可远远不够。 事实也确实如此,直到柯阮离开这个世界,她也没能把王怜花的本事学回来一半。 柯阮站在一片全然陌生的山林之中,周遭环境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隐居的海岛。 【击败五绝(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0/5(未完成)】 【击败独孤求败:0/1(未完成)】 【在华山论剑中赢得九阴真经:0/1(未完成)】 【江湖资历:4000/5000(未完成)】 柯阮:“……” 五绝什么的都好说,但那个独孤求败是怎么回事系统你解释一下啊!(╯‵□′)╯︵┻━┻ 这位根本不可能打得赢的吧! 【叮,任务附加条件,所有目标仅限武力击败,且击败时目标人物发挥出的实力不低于其本身战斗力的百分之八十。】 柯阮:“……” 很好,这回彻底完蛋了。 第 32 章 应该说柯阮并不意外系统突然给出的任务限制, 这种事情她一开始就有所猜测,此时不过是有种‘果然如此’或者‘终于来了’的感觉。 如果任务真的是随便靠着取巧完成就可以的话, 系统何必要说任务失败就倒扣分数? 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她必须强大,哪怕她可以通过耍手段完成任务, 但依旧会坚持提升自己的实力。 如今看来, 至少在这一点上她做的还算聪明。 所以说,击败五绝什么的, 或许面对二十年后的他们柯阮会感受到压力,但现在, 面对着一群年轻人, 柯阮十分淡定。 唯一的例外大概是西毒欧阳锋。 感谢电视台每年都要重复洗脑循环播放的电视剧, 至少柯阮对这几位的印象要深刻的多,因此她当然也很清楚,如果说其他几位的实力是单纯的武艺的话, 欧阳锋就完全不同。 他精通毒术,也可驱使虫蛇。 和欧阳锋交手的时候, 最可怕的远不是他的武功多么高深,而是他那防不胜防的毒术。 说起来,如果是王怜花的水平对上欧阳锋当然可以不要怂直接干, 柯阮却不行。 “我至少得知道他擅长使什么样的毒。” 至少柯阮有自信给她时间的话,破解欧阳锋的毒并不是问题。 相比毒术,虫蛇倒是容易对付一些,如果提前知道对手擅长驱使虫蛇的话, 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够做出一定程度的防范,何况柯阮还专门跟着王怜花学过这玩意儿。 是的,她学过。 柯阮不得不佩服王怜花所学真的十分广博,他会的每一样单独拿出来,旁人若是学会了都足够骄傲,但他一人却已经全部学会,甚至学的很好。 柯阮叹了口气:“所以,难度最大的应该是独孤求败,其次是欧阳锋。” 欧阳锋的毒必定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想要了解他的毒或者虫蛇根本不可能像是说起来那么容易,否则的话欧阳锋也不会纵横江湖几十年,成为五绝之一了。 柯阮盘算了一下,决定先去刷五绝的任务,至少这几个还算有把握,而独孤求败的任务就只能随缘了。大不了扣分好了_(:зゝ∠)_ 她目前的晋江币接近三万,如果再算上五绝的任务的话,接近四万应该是没问题的,那么只失败一个任务的话还算是有底气的。 再说了,这次华山论剑将决定九阴真经的归属,柯阮至少知道九阴真经是顶尖的武学,哪怕几十年后五绝已经独步天下,但见了九阴真经仍然渴望得到它,甚至为其中的高深武学所震撼。 能够做到这一点,九阴真经几乎可以说是以人之力能够达到的武学巅峰了。 如果拿到九阴真经,或许可以奢望一下去和独孤求败干架。 柯阮一路赶到华山脚下的时候距离论剑开始已经不剩多久了,山下的各个客店几乎都被赶来的江湖人挤满了。 不过只需要看一眼柯阮就知道,这其中九成以上都只能算作杂鱼的水准。 ……完全不懂这种人来干啥呀! 自己什么武功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这都要来凑热闹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 这么想着,她却还是找了个角落里的空位坐下来。 这次柯阮依旧用了王怜花的脸。 说实话,学好了易容之后柯阮大概能够理解王怜花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每天扮演其他人了。 她如今就是一副少年相貌,虽然确实说得上斯文秀气,但归根到底此时周围都是大男人,另一个男人长得再好看也没人会有兴趣一直关注他的。 一般江湖人混杂的地方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这些消息不一定全部准确,但对于一个初入江湖,对此时天下的事情和人物都不太了解的人来说,这确实是个好地方。 柯阮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华山论剑到底怎么回事。 这并不是之前神剑大会那样进了门就能比试的,作为提议华山论剑的人,王重阳显然也想到了以九阴真经的吸引力,到时候恐怕会有不少杂鱼等级的人都来凑热闹。 所以他将论剑的地点设在了华山的一座高峰之上,且一路会留下标记,只有有本事到达论剑地点的人,才有资格参与论剑。 想也知道,这之前的考验恐怕不会很容易。 果然,第二天的时候柯阮跟着一群人一起上山,此时上华山可没有什么索道缆车一类的东西,全靠自己往上爬。 柯阮算是第一回 见华山,华山为五岳之一,本就是十分具有气势,其峰峻叠翠,雄伟峥嵘,只一眼看去就足够震撼人心。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配得上作为天下豪雄比试论剑的地方。 华山的路不止一条,但王重阳却选了最崎岖难走的一条。 华山的道路本就艰难不易,在此之间再选出最难走的一条,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算是习武之人,当柯阮见到山间云雾升腾的时候,却也发现身边的人少了至少一半。 而能够坚持到现在的,显然是打算要一路爬上去的。 可紧接着,柯阮听到前面一阵骚动,却见一个穿着黄衣的大汉大叫道:“前头没有路了!” 果然,这条崎岖山路的尽头是一片石台,再后面就已经没有路了,可路边留下的标记却明明白白的显示着他们需得继续往前走。 “这恐怕是要考验轻功了,”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摇晃着手里的扇子说道:“前面虽然没有路,但却有突出的石块树木,恐怕是要借着这些东西继续向上爬。” “那怎么能行!” 当下有人大叫道:“这山路又狭窄又陡峭,有路的时候尚且不好走,如今没有路却还要我们继续爬上去?” 说话的人冷冷的哼了几声,伸手指向几乎像是近在咫尺的云雾道:“这地方不好走,只要一脚踩错便是粉身碎骨的结局,你们吵吵嚷嚷着要上去的,先想想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中年文士道:“你若是怕了自然可以从这里下山去。” 却见那反对的人脸色变幻几番,最后居然真的一拱手就下山去了。 这人一走,本就因为道路艰难而动摇的人也有不少选择了放弃,跟着走了。 倒是之前那个黄衣大汉便往地下一坐:“爷爷都已经走到这里,九阴真经只差几步就要到手了,这要回去了,以后爷爷在江湖上还有什么脸见人!” 他这话说的似乎又让原本犹豫不定的人坚持了一下,各人吵吵嚷嚷半天,有人像是那黄衣大汉一样找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积蓄体力,准备等会儿继续向上。 柯阮却露出了笑容。 她已经注意到有几个与众不同的人,之前那些江湖人吵嚷的时候他们没有参与,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而是微微闭目养神,调整呼吸。 如今等众人都坐下来喘着粗气的时候,他们却当先一跃而起。 打头的是个穿着补丁衣裳,做叫花子打扮的青年,他一把跳起之后就叫道:“诸位先行歇息,叫花子先走一步了!” 另有一个青衣人哼了一声,却也跟了上去。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做西域打扮的人,高鼻深目的相貌很不同于中原人,柯阮几乎是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猜出这人恐怕就是欧阳锋了。 四人中在最后的人却是衣着华贵,柯阮皱着眉头想了想也没想出这位会是谁。 要说起来,之前那叫花子大约就是后来的北丐洪七公,青衣人许是东邪黄药师,欧阳锋的特点太明显几乎可以肯定是他。 那么这最后一个衣着华贵的人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南帝? 但那不是个和尚吗! 柯阮眨巴了两下眼睛,脑海里早已模糊的记忆,依稀告诉她这应该是叫什么一灯大师的。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到时候去问问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想到这里,柯阮足下轻点,人已经如同一道惊鸿掠影般飞了起来。 柯阮不好在一大群人面前把游戏里的大轻功完全展现出来,但她这么多年来自然不是只靠着大轻功才能飞,众人只见她体态轻盈,仿若一道飘絮一般翩翩向前,动作随意优雅,简直可做舞蹈来看了,脚下坎坷不平有些地方甚至是相当陡峭的石头对她毫无阻碍,她仿佛只需要针尖那么点大的地方轻点一下就能再次跃起。 柯阮虽然是最后一个出发的,但没要多久就已经追上了头一个出发的洪七公,甚至她以一种相当轻盈优雅的姿态从洪七公身边一跃而过,仿佛清风送着鸿毛飘过,速度却又极快,但偏偏没有半点声音。 洪七公忍不住赞了一声:“好漂亮的轻功!” 然后他就听到已经超过他身前的少年轻轻一笑,却已经落在了一边横长出来的枝丫上,那树枝并不粗壮,莫说是个成年人,就是个小孩子坐在上面都有被压断的危险,何况山间有风,树枝上下摆动起伏,看起来更加危险,那少年却如同鸟儿一般立在树枝上,树枝摆动时他也跟着微微起伏,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掉下去似的,但偏偏他站的很稳,身形虽然摇晃,但下盘却比这华山还要稳固。 在场的都是有眼界的人,只看这轻功就可称作神乎其技了。 柯阮站在树枝上,双手背在身后,好奇的歪着脑袋:“你们四个还挺厉害,我叫王怜花,你们叫什么?能不能交个朋友?” 这几人当中欧阳锋大抵不会搭理她,黄药师也难说,但洪七公却停下脚步道:“小公子好轻功,我穷苦出身,名字也没什么花儿,你叫我洪七便是!” 柯阮一笑:“好,你叫洪七。” 然后她转向后头三人:“你们又叫什么?” 那青衣人此时开口道:“在下黄药师。” 柯阮心说果然。 但此时的黄药师看起来与豪爽的洪七不同,他一身青衣做文士打扮,清癯高瘦雅致风流,就算是站在这坎坷不平的山间石头上,他也显得飘逸秀美,恍若仙人。 欧阳锋依旧没有说话,倒是那衣着华贵的开口道:“在下大理段氏段智兴。” 大理段氏不该是段誉吗? 柯阮抽了抽嘴角,段氏什么的她大约也就记得这个了,不过想想大理段氏的皇帝跟和尚好像确实是有关系的,那么段智兴什么的,可能就是一灯大师出家之前的名字了。 柯阮依次与他们打过招呼之后笑着说道:“闲话说完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若是胜负只靠轻功定夺想来我是赢定了。” 她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又天生一张讨人喜欢的脸,此时带着点小骄傲说出这话的时候只让人觉得可爱。 洪七顿时大笑:“这话说的是,叫花子的轻功不如你!” 黄药师和段智兴倒是没话说,欧阳锋却冷笑一声:“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欧阳锋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高大,眼神锋锐,看起来极具气势。 柯阮半点不怕他:“那你要不要跟我比一比?” 欧阳锋道:“谁还怕你不成!” 他大约是刚来中原,虽然会讲中原话,但总带着几分西域口音,就算这时候说着气势十足的话,柯阮也觉得有几分喜剧效果。 柯阮噗嗤一笑,欧阳锋当即大怒,袖子一抖就有一道黑影直奔柯阮面门而来。 洪七已经惊呼一声:“小心!” 柯阮此时站在树枝上,本就摇摇晃晃,欧阳锋这一手却是直击要害,柯阮如果要躲,十有八九是要掉下山去摔个粉身碎骨,可若是不躲,恐怕结果也不会更好。 关键时刻柯阮却是微微侧身,紧接着一双手如同闪电般伸了出来,再定眼看时却见柯阮手中已经捏着一条小蛇了。 这蛇通体漆黑,尖头三角脑袋,背上一条鲜艳的花纹,柯阮认不出品种,但只看样子也知道这必定是一条剧毒的蛇,甚至可能被欧阳锋以什么毒物喂养过,看起来与寻常蛇类不同。 见柯阮抓住了那条蛇,人也没有掉下去,洪七顿时松了口气:“老毒物,不过就是个孩子说几句话,这你也要计较,气量忒小。” 欧阳锋道:“你却是好心。” 他这么说着,却忍不住眉头一皱:“你在干什么?” 那头柯阮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小布袋,正把那毒蛇塞进去扎好口,一副要收了这蛇的架势。 柯阮道:“你都已经把蛇丢过来了,我抓住了,这蛇就归我,我想怎么处置还要问你不成?” 说完这话她扭过头对着洪七挤挤眼睛:“等会儿做蛇肉给你吃!” 洪七哈哈大笑。 黄药师却在这时候开口:“怎么,只有洪兄有份?” 柯阮笑眯眯道:“见者有份!” 说完这话,她从树枝上几个起落跳了回来:“比起靠毒物伤人,不如来比一比真本事。” 她对着欧阳锋挑衅道:“你若是能赢我我就把蛇还给你,不然今天大家都吃蛇肉!” 欧阳锋顿时大怒,但柯阮已经足尖一点当头飘了出去,他也不再废话,立刻发力去追。 后头洪七摸摸下巴道:“就冲着有蛇肉吃,我也觉得还是那小公子赢比较好。” 柯阮的轻功是顶尖的,毕竟她有游戏里那怎么看都不科学的大轻功开挂,但欧阳锋也不是白给的,他全力施展起来,虽然没有超过柯阮,却也没有叫柯阮拉开距离。 等柯阮再次停下的时候,却是在一片云雾缭绕的平坦石台上,这石台上不生草木,周围都是山间雾气,几乎看不见几丈外是什么样子,下头却是万丈深渊。 柯阮皱起眉头:“前面没有路了,难不成华山论剑就是要在这里比试?” 洪七道:“还没看到王道长,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黄药师在周围走了几圈,然后蹲下.身道:“这里。” 他伸手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柯阮紧接着就听到金属与石壁相撞的声音,仔细看去,却是一条有小孩手臂粗细的黑色铁链一头固定在他们脚下的石台上,另一头延伸进雾气之中,不知通向哪里。 柯阮忍不住啧了一声:“恐怕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之前有石头树木也算是借力的地方,就算脚下道路再怎么不好走,但地方总不算太小,如今却是只有一条挂在半空中晃荡的铁链,两边再无其他可以着力之处,山间风渐渐的大起来,吹的锁链来回晃动发出叮当的声响。 黄药师道:“恐怕锁链的另一头就是论剑所在了。” 可这铁索作为道路,下头是万丈深渊,只是看着就让人害怕,居然还要从这上面走过去?这未免太过骇人听闻! 但实际上这还不够,他们要做的不仅仅是从锁链上走过去。 黄药师道:“这里虽然看似给了铁索做着力点,但实际上因为山间有雾并不能将远处的情况看清,这就不是一跃而起,中途再踩铁索借力那么简单了。” 如果单纯只是踩着铁索过去的话,他们在场的几人虽然都觉得有点难度,却并不是完全办不到的。 但寻常这种情况用轻功都是提起一口气高高跃起,看准了方向,中间落下的时候刚好踩住铁索,在上头借力再次跃起,如此几下就可以到达对面。 可现在雾气很大,他们根本看不清前方如何,贸然跳起来,只要有半点偏差,最后就只得落下悬崖一个结果而已。 大家看了看都觉得这情况有些难办。 最后大家一致把视线集中在了黄药师的身上,洪七道:“你看起来如此镇定自若,想必已经想出办法了?” 只见黄药师走向石台的另一边,很快扯下几根蔓藤来:“既然看不清铁索,那就干脆不要去看。” 洪七眼睛一亮,显然已经明白了黄药师的打算,他们自可以用蔓藤悬挂在铁索上直接滑过去,若以掌力推动,速度还可以很快。 从锁链上走过去需要看得清锁链在哪里,但从锁链上滑过去,只需要手中抓牢蔓藤就行了,等到了另一头,从铁索下头翻身上去,对于他们而言根本就不具备难度。 当下大家都赞黄药师足智多谋。 段智兴道:“既然如此,就由我第一个过去吧。” 他这话听起来是争先,但实际上谁也不知道雾气的那头是什么情况,他头一个走,反而比所有人都要危险。 柯阮也不得不感慨不愧是未来的一灯大师,这境界一般人真比不上。 段智兴跳下去没多久,大家就听到他饱含内力的声音:“诸位,这头没有危险,但过来的位置太狭窄,需得一个一个来才好。” 段智兴过去之后却是洪七跟着过去了,柯阮刚要跟上,却见欧阳锋冷笑一声当先跳了下去。 柯阮撇嘴:“那么急干什么,他现在跑的再快也掩盖不了他之前输给我的事实呀。” 柯阮本是随口抱怨一句,哪知道黄药师开口道:“他的目的恐怕不是先你一步过去,而是叫你过不去。” 柯阮一愣,紧接着耳边就是咣当一声巨响,那原本连接着两头的铁索已然断了。 那头隐隐有洪七和段智兴的声音传来,不外乎是指责欧阳锋怎么能干这种事情。 柯阮却笑了:“他以为,没了铁索我就过不去了?” 她身边的黄药师问道:“你能过去?” 这可不是随便一跃的距离,何况柯阮还看不清前路。 柯阮却对他笑咧嘴一笑:“我不仅自己能过去,还能带着你一起过去。” 这么说着,柯阮已经后退几步,然后猛地向前奔跑起来。 黄药师一愣,下一刻他就感到自己被人拦腰带着飞起来了。 是的,飞起来了。 看着周围那漫天的粉色花影,未来的五绝之一,鼎鼎大名的桃花岛岛主……一脸懵逼。 在黄药师反应过来之前,柯阮已经带着他成功的破开云雾落在了另一边的石台上,然后也不管其他人同样懵逼的表情,柯阮抄起欧阳锋又是一个大轻功…… 等到再次看见柯阮的时候,洪七忍不住问道:“你把欧阳锋……?” 柯阮微微一笑,更显得小公子稚嫩乖巧:“他被我丢回原地去啦!” 作者有话要说:  欧阳锋:我有一句mmp一定要讲 以及…… @阮阮,请问黄药师和西门吹雪谁的腰比较细? 阮阮:黄药师! 黄药师:…… 西门吹雪:…… 还想不想要你的大橙武了!(╯‵□′)╯︵┻━┻ 王怜花:用我的脸干这种事,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是的,我突然觉得可以安利你们黄药师x王怜花!【这什么鬼邪教 第 33 章 包括刚刚过来的王重阳在内, 所有人都木然着一张脸看着柯阮。 虽然看不到另一边欧阳锋的表情,但是大家猜测他的心里肯定气的想骂人。 柯阮道:“这也不是我的错, 是他自己把铁索弄断的呀, 如果他不想干坏事,就算我把他丢回去, 他也能过来呀。” 这话说的倒也不算错。 洪七笑道:“那老毒物现在肯定后悔的不得了。” 黄药师也是一脸好笑, 不过他倒是夸赞了柯阮的轻功。 毕竟这样的情况下想要自己过来都是不易,何况柯阮还带着一个人了。 柯阮摆摆手道:“这些都不提啦, 不过,你就是王道长么?” 这话她是看着王重阳问的, 待得王重阳点头, 她又问道:“那么九阴真经也是在你手上啦?” 王重阳道:“不错, 不过贫道并未翻阅过九阴真经,九阴真经会在这次论剑之后交到获胜的人手里。” 段智兴开口道:“我等自然是信得过道长的人品。” 说起来也是,如果九阴真经在旁人手里, 他说不会看,大家肯定不信, 但王重阳这么说就没有人怀疑。 柯阮觉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德高望重了。 柯阮点点头道:“我虽然初入江湖不久,但也知道王道长是信得过的人,只是不知道这论剑要怎么论呢?” 她看看周围的其他人:“你们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用剑高手呀。” 王重阳和黄药师或许是会用剑的, 但洪七和段智兴就压根不靠谱了。 王重阳道:“华山论剑名为论剑,但本质却是比武,是否用剑倒是并无限制。” 柯阮道:“这么说来,我只要打赢你们所有人, 九阴真经就是我的啦?” 王重阳见她年幼,话语里也是一派天真,因此倒是不介意这话的冒犯,反而笑着道:“小公子若是能赢了我们,九阴真经自然是你的。” 柯阮道:“我叫王怜花,你叫我王公子或者怜花公子都好过小公子嘛。” 洪七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倒是觉得小公子这个称呼很好。” 柯阮当即瞪了他一眼:“你再这么说,等会儿的蛇肉就没你的份了!” 王重阳疑惑道:“蛇肉?” 洪七于是将欧阳锋和柯阮的事情说了,又道:“这蛇正是怜花公子从老毒物那里弄来的。” 他说怜花公子的时候语气夸张,一副憋着笑的样子,柯阮简直想要打他。 她印象里的洪七公不是这么招人讨厌的类型呀! 王重阳无奈道:“欧阳锋虽然确实做得不对,但还请王公子将他带回来吧,他之前毕竟已经通过了考验,是有资格参加接下来的论剑的。” 柯阮道:“可是总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呀?” 洪七立马凑上来:“刚好,只那一条小蛇也不够吃,要不你再跟他多要几条?” 柯阮嘴角一抽,她原本是想要做蛇肉羹的,一条蛇也差不多够了,但是既然这么说的话…… 柯阮站到石台边上去,对另一头道:“欧阳锋,你还想过来么?” 那头并没有立刻回复,显然也知道柯阮不可能平白带他过去,但他最终还是问道:“你要带我过去?” 柯阮道:“你看,华山论剑马上要开始了,你要是不能过来的话,自然就拿不到九阴真经,而且你之前不仅放蛇咬我,还弄断了铁索,想要我不能参与论剑,但我是个宽宏大量的人,王道长又给你说情,因此我觉得把你带回来也没什么,可又觉得这样太亏了,你说呢?” 欧阳锋问道:“你想如何?” 柯阮道:“你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欧阳锋道:“要怎样才肯带我过去,你尽管开出价码来!” 柯阮露出笑容:“开什么价码呀,谈钱多伤感情,你只需求我两声,再说几句好听的,哄得我开心了,自然就把你带过来了。” “你——”欧阳锋显然怒极:“你不要欺人太甚!” 柯阮道:“那你是不想要九阴真经啦?这头风大我可不会等很久,你不说我就走啦?” 话音刚落她已经去招呼洪七问他想怎么吃蛇肉,又问王重阳哪里能借几口粮食,一副真的要走的样子。 欧阳锋心中的大怒,但他知道此时若不服软,柯阮恐怕真的会把他丢在这一边,他之前做的事情算不上正派,又连带着得罪了其他人,王重阳就算会为他说几句,但恐怕也不会坚持。 那么他失去这次华山论剑资格的可能性很大。 ——就当是为了九阴真经! 这么想着,欧阳锋一咬牙道:“是我错了,还请公子宽宏大量原谅我,我求公子带我过去!” 他口中说着服软的话,心里却几乎咬出血来,只想着等他过去了,日后定要找那王怜花报他侮辱自己之仇。 柯阮倒是不在意欧阳锋怎么想,她听着欧阳锋的话很干脆的一个大轻功带着漫天花影把他带回去了。 柯阮笑的很可爱,欧阳锋的眼神能杀人,周围是一片纷飞的花瓣。 只看着这样的场面洪七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场面叫花子能记得一辈子!” 欧阳锋重重的哼了一声:“只盼望你输了九阴真经的时候也能笑的出来了。” 他转脸对柯阮道:“今日之事,来日必当报偿!”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你信不信我再把你扔回去?” 欧阳锋:“……” 这时候还是王重阳站出来说道:“好了,还请二位稍安,若要比试,论剑开始之后自然可以一较高下。” 王重阳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在场的人当中就数他年纪最大,且王重阳成名多年,其他人至多算是后起之秀罢了。 好吧,除了王重阳之外就数欧阳锋年纪最大,但他之前名声多数是在西域,这种时候总要给王重阳一点面子,何况王重阳身后还站着中原武林的名门大派全真教。 安抚了欧阳锋之后,王重阳道:“到今日日落为止,能够到达这块石台的就算是活的了接下来比武论剑的资格,如今还有些时候,诸位可先往后方休息。” 论剑非一时一日之事,因此后方倒是有几片茅屋可以暂住。柯阮却在走时拉住了洪七道:“你等等,我在欧阳锋身上摸到了好东西。” 等两人走到僻静之处,柯阮悄悄将几个瓶瓶罐罐拿出来道:“看!这些!” 洪七看着这几个小瓶子小罐子问道:“这是什么?难不成你偷了老毒物的独门毒药来?” 柯阮道:“这可不是毒药啦,这是用来吸引驱使虫蛇的药,你方才不是说一条小蛇不够吃么?有了这个,这山上的蛇就会送上门来给我们吃,想吃多少有多少。” 洪七眼睛一亮,刚要催促柯阮去抓,就听后头另一个声音道:“东西倒是没错的,但这一类的药物使用却有其独特法门,若是用错了,不仅吃不着蛇,自己反而要被无数虫蛇啃噬殆尽了。” 柯阮转过头去就看到了他们身后的黄药师,顿时笑起来:“呀,你要不要一起来吃?” 洪七顺手在柯阮脑后勺拍了一下:“你还吃!没听人家说这药不能随便用吗?” 柯阮捂着后脑勺瞪他:“你打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不会用!” 洪七一愣。 却听那头黄药师也说道:“他若是不懂这些,又如何知道这些是什么药?” 柯阮跟着点头:“就是就是,叫花子笨死了!” 洪七有些委屈的嘀咕道:“我这不也是好心,怕你被什么虫子蛇的吃掉了嘛。” 不过他这人向来爽快,这情绪过去的也快,当下又催促道:“你既然会用就赶紧用来,赶了这么久的路,我可是一早就饿了。” 这对柯阮来说不是问题,她当年在海岛上没少和王怜花一起干这事不需多久,洪七便听到暗处有沙沙的声音传来,空气中也带上一点腥气,这必定是大量毒物聚集过来了。 柯阮看了看道:“这个欧阳锋还挺厉害,他的药引过来的都是毒蛇呢。” 洪七一脸跃跃欲试:“管他有毒没毒,叫花子抓蛇的本事可是天下第一的。” 这么说着,他已经跳了出去。 那些蛇原本就被药物吸引,虽然一路过来,但其实晕晕乎乎,智商还不足平日的一半,再加上洪七确实算得上抓蛇高手,他扯着个布带,不多时就抓了十多条。 见他抓的差不多了,柯阮便一掌推出,以掌风将另一道粉末送去了之前放药的地方,紧接着都是一点火星送去,便将那点药烧的干干净净。 没了蛇药的吸引,周围的蛇不多时就都散去了。 柯阮几人很干脆的换了地方。 洪七道:“如今不仅能吃蛇羹,这烤蛇肉也能来上一份了。” 柯阮原本打算自己动手处理,哪知道最后变成了黄药师来做,洪七对黄药师的厨艺倒是很推崇的。 “之前吃过一回就再也忘不掉啦,”洪七果断竖了个拇指:“简直比皇宫大内的东西还要好吃!” 这话说的柯阮也期待起来。 等到美味的蛇肉送上的时候,柯阮瞪大眼睛看着手里的蛇肉,一脸不敢相信,这蛇肉压根不像是以最简陋的条件和材料做出来的呀! 柯阮以一种相当奇异的目光盯着黄药师,黄药师道:“怎么?我做的不对?” 柯阮摇头:“只是觉得很奇怪呀,你这样的人会做饭已经很少见,却还做的这么好……” 她啧了一声:“我原本觉得你该是清风明月,仙风傲骨的人物,现在看来却觉得你这神仙相貌下面藏着一颗厨子的心呀。” 黄药师道:“会做菜就是厨子?” 柯阮道:“但能够做的这么好的,多数都和厨子分不开关系。” 哪知道听到这话,黄药师却是微微一笑。 “黄某所学,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无一不包,便是问我农田水利,经济兵略也自认不输他人,你说,这又算什么?”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也就是说,你什么都会,什么都好,厨艺什么的,自然也要比旁人要厉害?” 黄药师道:“但你却说我是个厨子?” 柯阮连连摇头:“是我错啦,不过你会这么多的话,倒是让我想起我师父来了。” “你师父?” 说起这个,洪七和黄药师都有些好奇。 柯阮看起来年纪不大,武功深浅暂时不知,但这轻功造诣当世恐怕无人能及什么样的师父能够教出这样厉害的徒弟来? 柯阮道:“我师父比黄药师厉害!” 她这话一说,黄药师顿时不服气了。 这要搁几十年后,他大约也就表达一些不屑,甚至根本懒得搭理,但放在现在,他却起了争强的心思,道:“我所会的,旁人学成一样就已经足够厉害,你师父却比我更厉害?” “那是当然!”柯阮一脸骄傲:“我师父不仅文武双全,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无一不会,他还懂易容术!” 黄药师道:“易容术我也会。” 柯阮道:“可我师父不仅能改相貌,还男女皆绝色呀!” 她说的一脸坚定:“比扮女子,你肯定比不过我师父。” 黄药师:“……” 哪个正常的男人整日里琢磨着扮女人啦! 他沉默一下才说:“至少我的厨艺该比他好。” 这个嘛…… 柯阮想了想点头:“厨艺确实是你好一点,那就算你们两平手吧。” 却听柯阮又说道:“师父要我好好学他的本事,日后我也能和他一样呢,到时候我比你们都厉害。” 黄药师道:“既然是一样,如何又说得比我厉害?” 他若是和柯阮的师父平手,柯阮比他师父厉害,不就是比黄药师厉害? 柯阮道:“因为你们两个至多算得上除了生孩子其他都会,我却连生孩子都会的!” 黄药师:“——!!!” 洪七手里的蛇肉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他看着一脸认真的柯阮,只想问一个问题。 王小公子谁给你的自信说出这种话来!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有哪里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王怜花:呵呵 #徒弟弟每天都顶着我的脸黑我# 欧阳锋:还我小蛇蛇qaq 第 34 章 洪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了柯阮好半天, 终于还是没忍住捂住了脸:“黄兄,要不你给他解释一下?” 黄药师:“……我解释?” 洪七道:“我是个粗人, 说话不如你文雅, 万一吓到人家怎么办?” 哪知道黄药师微微一笑:“我倒是好奇洪兄该如何不文雅的说话了。” 洪七:“……” 柯阮却看着洪七问道:“你脸红什么?” 洪七完全不适合这种娇羞画风呀! 黄药师那样肤白貌美湛然若神的,若是脸红一下, 倒还有几分看头, 洪七就完全不是。 此时的洪七还只是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他相貌自然比不得黄药师那般清癯俊秀, 但却是浓眉大眼,颇有几分英气, 再加上他性子本就爽快, 一身麦色肌肤, 一笑起来实在是活力十足。 然而这时候的洪七红着一张脸,扭扭捏捏的不敢对柯阮解释。 大概的心情类似于,平日里跟底层的粗人汉子们, 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得出口,荤素不忌也是常有的, 但对着柯阮的时候他偏偏就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这王小公子一看就是没听过半句粗话的,年纪也不大,看着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天真任性, 这要是对他说,洪七简直有种带坏好孩子的感觉。 然而黄药师也不说,就那么微微笑着看他。 洪七纠结了好半天才对柯阮开口道:“那个……你知不知道,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我知道呀, 我又不是没学过医术。” 对哦! 洪七恍然大悟:“你肯定会医术的!” 而一个懂医术的人就不可能连男人不能生孩子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洪七猛地扭过头瞪着黄药师:“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所以才不说! 黄药师道:“我知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洪七控诉他:“你知道还不提醒我?” 黄药师道:“我知道是我的事情,想提醒谁不想提醒谁也都是我的事情,何况,你自己想不到这一样,又能怪谁?” 洪七:“……” 发现好像道理都是黄药师的,他干脆不跟黄药师纠缠,转而对柯阮道:“你既然知道男人不能生孩子,刚才那话一定是故意的吧?” 柯阮摇头:“我只是说实话呀。” 她咧嘴露出一个笑容,再说话时连声音都已经变了,从清冽的少年嗓音变作清脆甜美的少女声音:“男人确实不能生孩子,但我又不是男人。” 洪七:“——!!!” 眼看着洪七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样子,柯阮忍不住发出一阵笑声,然后才对黄药师问道:“这一点你是不是也一早就知道?” 黄药师还真不知道! 他问道:“易容术?” 柯阮点头:“我的易容术尚且还比不上我师父呢,你说他是不是很厉害?” 黄药师不得不承认,如果比起易容术的话,柯阮的师父可能真的比他要厉害一点。 黄药师的易容术多数用来改变原本的相貌,但若是如同柯阮这样几乎天衣无缝的变成另一个人却是不太可能了。他这人虽然骄傲,但也不是输不起,当下说道:“若论易容术,确实是你赢了。” 柯阮顿时高兴起来:“还不止这些呢,等到了明日论剑的时候,我还要赢你。” 黄药师道:“那恐怕不太容易。” 柯阮道:“你当我只有轻功好么?” 黄药师道:“我也不是只有厨艺好。” 说完这话,他便打算离开:“到底胜负如何,明日自然能见分晓。” 等黄药师走了,柯阮却笑起来:“我要赢呢,一定要赢的。” 这样五绝齐聚的场面可不多见,何况华山论剑那可是名正言顺的要大家拿出实力来打一场,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她这么想着已经顺手去拿自己的蛇肉,却摸了个空,再看过去,洪七的脚下已经丢了不少骨头了。 柯阮瞪着他:“我的肉呢?” 洪七的眼神有点闪烁:“被、被我吃了,味道太好,一时没忍住嘛。” 柯阮怒道:“女孩子吃过的东西你也吃?” 说起这个,洪七涨红了脸道:“我偷偷吃掉的时候又不知道你是女孩子!” 想到那块被柯阮咬了一小口的蛇肉,洪七的脸色更红了,他匆匆忙忙说道:“我、我下次再抓蛇还给你!” 说完这话他扭头就跑的没影了。 柯阮:“……” 你跑啥!又没打算为了一块蛇肉揍你。 另一头的洪七却是捂着胸口,只觉得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我、我简直……简直混蛋!” 大约是铁索被欧阳锋弄断,而王重阳之后也没有修复的原因,直到这天日落都没有其他人再来了。 柯阮想想也觉得很正常,世上能像她这样用大轻功满天飞的,大约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第二天一早,在简单的吃过王重阳带来的几个全真教小弟子准备的早饭之后,一行人便聚集到了另外一片空地上。 比起之前见到的天然石台,这里的擂台就是人工雕砌的了,但能够在华山顶上以巨大的又平整的石头做出这么大的擂台来,也足见其不易。 倒是柯阮没有再易容成王怜花的样子,此时她一身粉色衣裙,正是秀坊姑娘最常见的打扮。 这当然免不了要跟王重阳等人再解释一下,好在关于易容术的事情江湖人都有耳闻,如今也不过是感慨一下柯阮小小年纪易容术就已经相当了得罢了。 倒是洪七只觉得心跳如鼓,看着女子那润泽娇柔的唇瓣,不由得想起昨日那被咬了一小口的蛇肉来。 待柯阮好奇的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又连忙扭过头去,顺便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变态。 王重阳没有察觉这些,他已经开始说论剑的事情:“论剑的规则十分简单,诸位可以互相之间任意挑战,被挑战的人也不得拒绝,若是打输了就算出局,但还有一条便是,出局的人还可以再向场上的人挑战,若能获胜,则可以继续参与论剑。” 说白了,如果你被一个高手淘汰了,不要灰心,你还可以找一个看起来弱鸡的打一场,打赢了你就能够重新参与论剑了。 “但出局之后只有一次挑战机会,若是失败,则彻底失去参与论剑的资格。” 这话让周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此时一个穿着道服,大约是王重阳弟子之一的青年人走到鼓边:“鼓响三声,论剑开始。” 三声鼓响要不了多久,最后一声鼓响刚刚落下,欧阳锋就已经一掌向着柯阮拍来:“你来与我比试一场!” 欧阳锋这一掌来势如风,既快且狠,掌上泛着几分黑色,却是一招毒掌。 段智兴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欧阳锋——” 欧阳锋虽然开口邀战但却是先出招再邀战,半点反应时间都没留给柯阮,段智兴当即觉得此人对一个年轻女子尚且如此,未免太过卑鄙。 洪七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小心!” 他距离太远,就算有心帮忙此时也已经赶不上。 柯阮却是半点不惧,足下轻点,众人甚至还未看清她是如何行动,她就已经出现在距离方才那位置的数丈之外了。 再看欧阳锋那一掌拍在地上的青石之上,就连石头都被打出几道裂纹,众人心中不由一惊。 好可怕的掌力! 柯阮的思幽剑已经握在手中:“看起来你是真的没打算留情呢。” 欧阳锋冷笑:“比武论剑自然要全力以赴,难不成你还盼着我对你宽容忍让,将九阴真经白送给你吗?” 柯阮微微一笑:“这倒是我的错了,不过你既然这么说,我的剑却也不必客气了。” 下一瞬间,她的剑已经出手刺来。 这一剑极快,看似一往无回,但欧阳锋却只觉得自己根本判断不出剑在何处,不过瞬息之间,这一剑已经起了二十多种变化。 这变化并非一贯的虚虚实实,欧阳锋不擅长用剑,但他至少看得出这一剑的每一道变化都可取人性命。 剑锋已经近在眼前。 欧阳锋的身上不由冒出冷汗来,但他的的头脑却越发镇定,果然,就在柯阮靠近时,欧阳锋却不退反进,他看似将自己送去柯阮的剑锋之下,实际上却是以一个更加刁钻可怕的角度攻向柯阮必救之处。 柯阮心道,不愧是欧阳锋! 下一瞬间,她的剑再次起了变化,却从那一往无回的必杀快剑转瞬之间变作曼妙绝伦,却在这种变化之中不仅避过了欧阳锋的攻击,甚至在足下如同舞蹈般的一点旋转之后,再次一剑刺了过来。 观战的黄药师忍不住抚掌叫了一声好。 “她的剑术天下恐怕已经少有敌手。” 王重阳微微点头,眼中却有几分对后辈的欣赏:“王姑娘年纪不大,但这用剑的本事,便是贫道也及不上她。” 黄药师抽了抽嘴角:“她恐怕是不姓王的。” 洪七道:“我怎么觉得她的剑和最开始不同?” 柯阮最开始那一剑叫人汗毛直立,连呼吸也要停止,那样的杀气似乎是剑出鞘便已经分出生死,可如今柯阮的动作却轻灵曼妙,说是用剑,却更像是舞蹈一般。 黄药师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她倒是有几分这样的意思。” 要说起来,这才是黄药师最欣赏的招式。 这招式不仅厉害,还要好看。 柯阮身姿灵动曼妙,却无半点繁琐累赘,实在是赏心悦目极了。 却在此时,柯阮和欧阳锋一招交手之后却未继续,而是停手,众人却已经看得分明,柯阮刚刚那一剑几乎是紧紧地擦着欧阳锋的脖子过去,此时欧阳锋已经有半侧的头发断了一截,正落在地上。 柯阮道:“看起来还是我的剑更快,是不是?” 欧阳锋冷冷的看着她:“你若是现在就以为自己赢了,未免有点太早了。” 下一刻,柯阮就见他已经蹲在地上,两手撑地,一呼一吸之间口中发出咯咯怪声。 蛤。。蟆功! 其他诸人都已经认出了这正是欧阳锋赖以成名的蛤蟆功! 在场的人当中,除了王重阳,恐怕无人敢说自己一定能够胜过欧阳锋,哪怕段智兴的一阳指算得上是蛤。。蟆功的克星也不行。 但就算是王重阳,面对欧阳锋的蛤.蟆功压力也是颇大的。 柯阮脸上的轻笑神色已经收起,此时的她面容肃穆,显然也知道欧阳锋这一招不凡。 观战的洪七等人几乎连呼吸都要停住,柯阮却终于有了动作。 在欧阳锋猛地向她扑来的同时,柯阮也一跃而起,紧接着便是一道绚烂至极的剑光。 天外飞仙! 第 35 章 这已经是天下无双的剑法! 这一剑既出, 世上便再没有什么剑法能够令人动容。 这一剑绚烂至极,日月星辰都不能掩盖它的锋芒, 在众人眼中, 这几乎已经不是一手剑招,而是飞仙踏月, 雷霆一击。 人间一剑, 不过如此。 欧阳锋知道,他已经无法避开这一剑, 能够破开蛤蟆功的招数不多,但这一剑足够要他的性命。 他已经开始后悔不该在这种时候用出蛤蟆功。 如果他一早知道柯阮能够使出这样的惊天一剑, 他必定不会用蛤蟆功, 哪怕是用其他次等的招式, 至少还能留给他转圜的余地。 但他这一扑已经倾尽全力,这本是一往无回,胜敌于先的打法, 但这时候却与送死无意。 欧阳锋的脸色苍白起来,他已经咬紧了牙关, 他知道自己避不开这一剑,那么如何尽量减轻自己的伤势就成了他此时最该做的事情。 他猛地吸入一口气,身体便如同气球一般膨胀起来, 鼓起的真气将他的衣服撑开,这使得他看起来体型大了数倍,紧接着便是一章拍下,这一掌却并不是拍向柯阮的要害, 而是斜斜的拍向她握剑的那只手,这一掌的威势几乎不可匹敌,带起的掌风几乎撕裂衣袍。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巨大而清脆的铿锵之声,欧阳锋和柯阮的动作都已经停住。 柯阮的剑已经刺入欧阳锋的肩头,欧阳锋的掌力也消耗殆尽。 但挡住柯阮那一剑的是王重阳手中的长剑,化解欧阳锋那一掌的,却是王重阳的三根手指,他以指尖捏住欧阳锋手腕大穴,不仅化解了欧阳锋的掌力,更是要他半分也不能动弹。 王重阳道:“到此为止,二位已经分出胜负了。” 欧阳锋看了眼王重阳,重重的哼了一声抽回了手,根本不再听他说话,自顾自的走到一边去了。 他知道,胜的人不是他。 欧阳锋口中虽然不愿意认输,但他至少还有一代高手的底线与气度,输的如此明显却还要耍赖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直到此时,洪七等人才长长的吐出口气来,不由惊觉自己之前居然已经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此时一口气吐出,整个人都仿佛软了一下。 柯阮却对王重阳道:“多谢道长出手。” 她那一剑虽然足可以要了欧阳锋的性命,但欧阳锋那一掌的余威也足够折断她的手腕,若是这样,欧阳锋固然死了,可她也别想在论剑中获胜了,王重阳及时出手阻止,既是避免了欧阳锋的死亡,救了他的性命,也让柯阮有机会继续角逐天下第一的名额。 王重阳道:“姑娘客气了。” 柯阮笑道:“如今比起其他人,我倒是更想和道长交手了,此间众人,大约就是你最厉害了。” 她收起手中思幽剑:“我若是不来,这天下第一定然是你的。” 王重阳道:“姑娘过誉了,贫道不过空长了几岁罢了。” 对比起已经可以称作老道的王重阳,其他人实在是年轻的很了。之后便是洪七向黄药师挑战,而段智兴身份贵重,直接挑战王重阳倒也不算失礼,其他人之前毕竟顾忌礼节,不好直接向王重阳挑战。 几人轮番对战,第一天却并未决出胜负高下,第二天的时候欧阳锋却向洪七挑战。 洪七此时虽然说得上是天下顶尖的高手,但欧阳锋毕竟比他大了十多岁,且与洪七中正大气的招式不同,欧阳锋诡谲莫测,虫蛇毒物等手段也毫不吝啬的使了出来,一时之间洪七处于下风,最后终究是败给了他。 柯阮本以为就这么按部就班的打下去最后把五绝都给揍一遍任务也就完成了,比如说她已经揍了欧阳锋,紧接着又赢了黄药师,却在与王重阳交手的时候略输一筹。 柯阮毫不犹豫的再次揍了欧阳锋,重新赢回上场的资格。 哪知道就在第四天时,本已经失去了资格的欧阳锋却在洪七和段智兴交手的时候突然偷袭,然后柯阮也说不上怎么回事,一场混战就展开了。 此时哪里还管什么规则,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是对手。 欧阳锋便大叫道:“若是你们都死了,天下第一和九阴真经自然都是我的!” 如今洪七和黄药师年纪最小,却又不像柯阮那样手持利剑便已经让人输她三分锋芒,混战起来顿时吃亏。 或者说,最吃亏的其实是洪七,黄药师至少足够精明,他虽不喜欢用阴谋,却并非不通诡道,再加上他招式灵活多变,一时之间倒也支撑得住,洪七却向来是直来直往大开大合的招数,虽然威力无匹,但在周遭都是对手的情况下,处境就越发艰难起来。 就在这时柯阮却突然跳出人群落在他的身边,洪七下意识的一掌拍过去,等见了是柯阮又连忙收招,这使得他脚下不稳,虽然及时稳住,却还是不由抱怨道:“你突然往我身后来干什么?” 柯阮道:“我只觉得这样打下去没完没了,实在是不耐烦了,所以想找你合作。” “哦?”洪七也是聪明人,否则他日后也当不上丐帮的帮主,此时顿时明白柯阮的意思:“你是要与我联手先击败其他人,之后再从我们之间分出胜负?” 柯阮点头:“我师门虽有冰心诀凌厉锋锐,但也有云裳心经可辅助他人,我等会儿换了云裳心经,你只管在前头冲杀就好,只要不被人直接打死,你就算重伤我也能立刻叫你再活蹦乱跳的站起来。” 这话说的太玄乎,洪七顿时有些怀疑:“你说真的?” 柯阮横他一眼:“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么?” 这一眼似娇似嗔,洪七脸上一红,结结巴巴道:“那、那听你的。”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算起来并不是最厉害的,你为何……为何要选我呢?” 柯阮道:“降龙十八掌是大开大合豪迈大气的招数,你如今却左右顾忌,看似气势十足,但实际上连掌法的一半威力都发挥不出来,因此我瞧着倒是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说话之间,她已经在系统的遮掩之下换了一身精六插八的奶秀装备。 虽然多数时候不爱穿装备,但当初土豪账号上的装备柯阮也没丢掉,她这些年主修冰心,于云裳心经一道实在是差强人意,因此只好借着装备来弥补差距了。 顺带着的,还有包里那已经丢在角落吃灰多年的九十级奶秀大橙武紫烟沉。 因为有外观挡着,没人发现她换了衣服,武器倒是容易遮掩,反正又没规定中途不许离场,打了一半跑去换衣服很奇怪,但换武器就很正常了。 比起虽然精致,但仍然掩盖不住凌厉之气的思幽,紫烟沉却精致的有些过分了,其剑长三尺五寸,双剑合重三斤四两,剑如明镜,优雅绝伦,剑柄处缀有一粒仿若泪滴的紫色明珠,散发出莹莹的光辉。 洪七见她换了把剑来,却又是绝世无双的宝剑,口中的话还没能说出来,柯阮已经一抬下巴,顺势一脚把他踹进了战场。 洪七猝不及防之下,正巧迎上段智兴一阳指的起劲,他大叫着避开,却只觉得小臂火热,显然是擦伤了。 他刚要和柯阮说话,却见柯阮剑锋一抬,就仿佛又一道无形气劲落在他的身上,顿时叫他通体舒泰,小臂上的那点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消失,甚至就连他之前一番比斗损失的内力都仿佛得到了一定补充。 洪七目瞪口呆。 柯阮忍不住拿剑柄戳了他一下:“愣着干什么,快打!” “哦、哦!我知道了!” 心里有了底,洪七顿时犹如神助,一招亢龙有悔带着惊天气势向着段智兴而去。 这一战他们打了三天三夜,若不是他们个个都是内力深厚的高手,恐怕早已死狗一般的瘫软在地上了。 可就算是这样,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显得有些狼狈,不管是功力还是精神都被消耗不少,反倒是洪七在柯阮的帮助在越打越顺,此时其他人消耗惨重,虚弱不堪的时候,他却精神饱满眼如明星。 直到王重阳也在他的降龙十八掌下认输,洪七终于收了架势,他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看着柯阮,里头是掩不住的期待与兴奋:“我们赢了!”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柯阮只觉得他的一双眼睛竟然比漫天星辰更加明亮。 然而听着洪七的话,柯阮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能不赢吗! 全场就你一个人带奶妈好吗! 话虽如此,但看着洪七那期待的表情,柯阮还是忍不住跟着露出笑容:“是,我们赢了。” 这么说着,她暗搓搓的找系统打了几个附魔,又顺便氪了一套加成各种属性状态的小药,然后对洪七道:“接下来,便是我们两人分出胜负了。” ……毫不意外的,柯阮在与洪七大战一夜之后,取得了胜利。 至此华山论剑结束,而柯阮……虽然用了点手段,但却不算犯规,因此她确确实实拿到了这次华山论剑天下第一的名头。 原本欧阳锋是彻底没了资格的,但王重阳的境界到底不一般,他认为欧阳锋既年轻,武功修为也确实不凡,既然只是论武,即使欧阳锋德行略有缺失,但却不能成为影响最终结果的因素。 “日后天下武功,当看你们五人了。” 王重阳带着几分欣慰对他们说出了这句话。 柯阮却是一愣:“我们……五人?可是道长,明明你的功夫在我们之上,我虽然说是天下第一,却自认比你不如。” 王重阳哈哈大笑道:“你才多大年纪,我又多大年纪了?贫道的年纪是你两倍还多,武艺却未能比你高明多少,这已经是贫道输了,何况,这天下终究还是要看年轻人的,贫道已经老啦。” 他虽然年纪最大,但却绝对算不上老,甚至因为功力深厚的原因,此时却也是头发乌黑,脸上连皱纹都少。 可就算这样,王重阳最后还是将天下五绝的名号赠予他们。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剑。 是的,中神剑。 这种时候,就算是欧阳锋也忍不住心生豪迈之气,大家互相对视一眼,齐齐露出了笑容。 【叮,击败西毒欧阳锋,击败五绝:1/5(未完成),奖励晋江币2000】 【叮,击败东邪黄药师,击败五绝:2/5(未完成),奖励晋江币2000】 【叮,击败北丐洪七,击败五绝:3/5(未完成),奖励晋江币2000】 【叮,击败南帝段智兴,击败五绝:4/5(未完成),奖励晋江币2000】 【叮,击败王重阳,击败五绝:4/5(未完成),击败中神通任务失败,扣除晋江币5000】 柯阮:“——!!!” 桥豆麻袋!!! 她瞪大眼睛看着王重阳,只想说一句话。 ……中神通的名号还给你,我们再打一场好不好qaq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我要这天下第一中神剑何用!(╯‵□′)╯︵┻━┻ 第 36 章 柯阮最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华山, 虽然她确实很想找王重阳再打一场,但显然若论单挑目前的她尚且不是王重阳的对手, 而无论比试的结果如何, 王重阳都不会收回他的话。 如今这五绝的名号注定有柯阮的一份,她拿了论剑第一, 虽然有些名不副实, 但至少除了王重阳,目前其他四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若是不认,又让其他人的脸面往哪里摆? 最后柯阮也只好接受自己被扣了五千晋江币的事实。 不, 她不能接受啊! 柯阮看着自己的余额, 只要想到她那只因为一个称号的差距就被扣掉的五千晋江币就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但这种事她连甩锅给系统都不行, 因为一开始的任务就说的很清楚,她需要击败的是五绝,是传说中的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 而不是黄药师欧阳锋段智兴洪七,更不是王重阳。 换而言之, 就算是其他人拿到了五绝的称号,并且称号相同且得到了天下人的承认,那么她击败那些人也算完成任务。 柯阮叹了口气, 知道被扣掉的晋江币大约是不会回来了,但这却让她下定决心独孤求败的任务绝不允许失败! 可她现在连独孤求败在哪里都不知道。 想了想,柯阮拿这个问题去问洪七。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洪七目前虽然还不是帮主, 但已经被视作帮主的左右手,也是众所周知的下一任帮主,若说江湖上有什么消息,问他肯定是最好的。 可洪七想了想却也是摇头:“并未听说江湖上有个叫做独孤求败的人。” 柯阮又问:“那用剑的高手呢?” 洪七道:“目前江湖上传言最盛的用剑高手不就是你么?” 五绝之首,天下第一中神剑! 柯阮听到这称号嘴角一抽,她真的半点都不想要这称号,虽然这称号传扬开之后她那五千江湖资历的任务就显示已完成了。 柯阮仔细思考了一下道:“也不一定是叫独孤求败,可能只是姓独孤的用剑高手,你若是知道这样一个人,请务必要告诉我。” 洪七好奇道:“你找这个人是有什么事情么?” “因为我想找他比剑,”柯阮说的一本正经:“华山论剑名为论剑,可实际上除了我之外,你们就没有一个是正经用剑的,王道长倒是用剑,可他所求的也不是极致的剑道,所以我要找到独孤求败,只因为我听说他已经是当世最强的剑客,他的剑几可入道。” 这其实是柯阮保守的说法,实际上独孤求败的实力到底在哪种层面她也不清楚,就算仅仅从她所知的无剑境界来看,他也已经是剑术的巅峰了。 包括柯阮在内,在她看来,江湖上多数用剑高手都还停留在独孤求败所谓利剑的层次上。 而所谓软剑,重剑之类,柯阮觉得若是练到极致也是殊途同归,归根到底也只是有形之剑,兵器之利罢了,至于说到底使用怎样的兵器,或许初学时对使用者有不同的要求,但此道走到极致之后,却并无高下之分了。 可独孤求败的境界远不止于此。 所谓木剑,柯阮自信现在若是给她木剑她一样能用,甚至不需是剑,哪怕是一根树枝,一支木筷,让她以此对敌施展剑招也不是不行,甚至她也可以赢。 但这仅限于不尽全力的比斗,仅限于她与一般的高手对敌,若是如同独孤求败那样以木剑争锋天下,这是柯阮远远不及的境界。 而那恐怕才是独孤求败的所谓木剑。 并不是指武器的改变,而是不滞于神兵利器的限制,即便以最寻常的物件也能施展出剑招,且可以此傲视天下。 至于说所谓无剑。 如果叫柯阮说一说以前听过的各种理论,她能说出一堆来,可如果真论起这是何种境界,她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想到此处,柯阮便知道独孤求败不仅仅是胜过她,且是远胜过她。 但这并不是她见过的最危险的对手。 至少独孤求败比西门吹雪好得多,对吧? 西门吹雪的剑出手便无可转圜,对手与他必定要死一个,柯阮觉得这一方面是因为西门吹雪的剑道就是如此,但另一方面,却也是他修行不足,此时尚且做不到收发随心。 独孤求败大约是可以的。 这么说来,就算一次不能获胜,她也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的机会,区别只在于独孤求败愿不愿意再和她比试而已。告别了洪七之后,柯阮便找了个人迹罕至的深山开始死宅了。 此时全天下都知道九阴真经在她手中,想要来找她麻烦的人太多了,柯阮虽然不惧怕这些杂鱼,却也没心情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此时除了洪七之外再无其他人知道她在哪里。 九阴真经分上下两卷并一份梵文总纲,其他人若是拿到这东西定然对着那梵文总纲抓瞎,柯阮却有系统可以用来翻译,虽然系统为此又收了她五百晋江币的巨款,但胜在翻译出的准确精妙,倒是不必担心练岔了功夫。 比起其他人一心奔着九阴真经里那些威力巨大又能够速成的招式去,柯阮却在看完九阴真经总纲之后露出笑容。 “系统,你是不是故意的?” 九阴真经为纯阴性的功夫,其内力也是阴寒无比,且非常有特点的是,其虽然阴寒却并不阴邪,反倒是中正平和,是纯正的道家法门,这与冰心诀简直不谋而合。 旁人若练九阴真经,若非从头学起,就算练了成就也是有限,所获得的好处也有局限,便如同后来得到九阴真经的许多人那样,九阴真经只能用来帮助他们进行辅助又或者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提升,但他们本身的路子已经固定了,不可能完全转向九阴真经的路子,可柯阮却不一样。 她修炼的本就是纯阴内力,且也是中正平和的正道武功。 传言冰心诀并非公孙姐妹所创的武功,此时看来却与九阴真经相性良好。 自然,柯阮不会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联系,毕竟两套功夫的作者不仅不在一个时代,甚至不在一个时空,可大约是同样脱胎于正统道家法门,且属性相似的关系,柯阮觉得自己学起九阴真经来居然毫无违和感。 也因此,柯阮学起九阴真经来,进步可谓一日千里。 这让她十分疑心系统发布那任务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她击败五绝,而是提醒她去拿九阴真经。 【你需要明白,任何一个任务都不是毫无目的的,我所给出的限制也绝不是刻意为难。】 【我们晋江没有那样的黑心系统!】 柯阮:“……” 她抽了抽嘴角:“让我和独孤求败干架还不算为难?”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你至少可以死,我提供了复活的机会,以你目前的余额来说完全死得起。】 柯阮眉头一跳,刚想说系统没良心却突然若有所悟,接着便笑了出来:“你待我确实不错。” 系统一直在督促她成长,之前的任务从未限制过使用的手段,这既是提醒她要增强自己的实力,也是给她赚取晋江币的机会,只要她不是太过蠢笨,此时自然有了不弱的实力,也有了相当多的晋江币结余,而独孤求败……柯阮明白,这个任务本身并不期待她完成。 独孤求败是用来逼迫她成长,也是她成长的最好助力。 她若不是个榆木疙瘩,倾尽全力与独孤求败一战之后所能得到的好处几乎是不可估量的,而不管是死亡还是任务失败扣分,她现在的余额都完全支撑得起,这也就意味着她只付出了小小的代价,却得到了不可估量的巨大好处,且这好处会让她受益终生。 与之相比,那点晋江币的损失实在是不值一提了。 再想到系统让她拿到手的九阴真经,柯阮觉得她几乎要感谢系统的好心了。 这简直就是为徒弟的成长操碎了心的师父才干得出来的事情。 柯阮不由问道:“你做这些却不求回报?” 这不是几个晋江币的事情吧? 【你是被我拉进来的,且资质不错,或者说是这一批人当中最好的那个,我理当对你更加用心,何况我确实对你寄予厚望。】 柯阮问道:“一批人?这么说来,不止我一个?” 【我只有你一个人,但其他系统那里的情况我也知晓,除了你之外,与你同期的人已经全部因为种种原因任务失败死亡了。】 柯阮知道他说的是真正的死亡,那是不仅任务失败,且还被给予了多次机会,例如复活,例如负分后还可以进入惩罚世界最后一个赚取晋江币的底线机会,只有多次失败之后才会彻底失去机会。 柯阮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虽然不认识他们,但我依旧为此感到难过。” 这是人之常情。 【柯阮,你选择了正确的道路。】 柯阮一愣,就听到系统的声音继续。 【他们中的有些人,从头到尾只顾着耍手段取巧完成任务,因此在面临阶段考验的时候便只有失败一途,有些人,依靠着给予的游戏技能便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厉害,却不知经验,阅历,反应速度,境界,心态,这一切虽然占的比重不多,但却是真正决定生死成败的东西,还有些人只知道依靠系统兑换的各种能力来强大自身,自己却从未真正拥有过实力,因此他们也只能失败,你不一样。】 柯阮从一开始就看似选择了最笨的方法,她一个一个的打过去,但实际上这才是最聪明的办法。 否则的话,所谓击败的任务意义何在? 既然每次都会有这样的任务,难道旁人都是傻子,不知道这是可以规避取巧完成的吗?既然如此,为何不将这漏洞补上? 这漏洞没补,显然是有目的的,如今看来,这远说不上是什么漏洞。 这是考验。 【你之前说我待你用心,这话对也不对,我确实对你寄予厚望,但这个世界不仅仅是你的助力,还是你的考验。】 柯阮于是明白过来。 若有那实力不堪一击的,在这样的世界重来几次都不可能完成任务,甚至会越来越虚弱,直到负分失败,若有那只靠外物的,也同样不能长久。 【但却并非毫无机会,如果有那即便用手段,直到此时依旧智计高超的,自然依旧能够完成任务。】 “但明明是半吊子却还偏要走旁门左道的人,却一定会死。” 说白了,你平时靠点小手段作弊系统不会管,而等到了正式考试要求严格的时候,你若能在规则之内依旧施展高超手段,系统照样不反对,这大约也是系统为何不在每一个任务世界都发布详细的任务限制的原因。 就算是这个世界,也自然有其完成的办法。 想到这里,柯阮不由笑道:“可我是个笨蛋,那就只能用笨蛋的办法了” 若非诸葛再世,多数人还是脚踏实地一些为好。 不过她又问道:“话虽如此,但你这样对我说出来真的好吗?” 一般来说不是都会瞒着任务者这些事情吗? 柯阮想到以前看的小说里很多这样的例子,何况这样也方便系统日后坑人不是么? 【我说了,晋江没有那种坑宿主的黑心系统!】 停顿了一下,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何况你本身就有知情权,之前只是你没有问起,而现在,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些事情了。】 柯阮于是也不再多问,对她而言,目前知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柯阮在深山里宅了近四个月的时间,九阴真经本就是前期速成,进步神速的东西,何况柯阮本就有坚实的底子,此时实力更是上涨了好几个境界,等洪七再来找她的时候忍不住咂舌:“之前我若是对上你还有些赢面,现在却全然不是你的对手啦!” 柯阮一笑:“不过是个人机缘罢了,你若是想看九阴真经也可以拿去看,毕竟若不是你帮忙,我恐怕拿不到它。” 听到这话洪七心中一动,几乎克制不住的想要点头,可在迟疑许久之后终究还是说道:“不必了,它若是真的与我有缘,以后自然还有机会,这次我既然已经输了,就没有私下里再找你索要九阴真经观看的道理。” 柯阮不由噗嗤一笑:“你还挺有原则。” 她本就一副绝色相貌,此时在山中数月,看着倒是不如之前那样不染纤尘般的华贵,但却更多了几分世俗气息,要洪七说来,就是看着与他这样的人距离更近了,此时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微弯起,唇角上扬,像是十分愉悦的样子。 洪七一时看的呆住,直等柯阮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红着脸回过神来,连忙转移话题道:“你说的那个姓独孤的剑客,我遣兄弟们打听许久,倒是有一点头绪了。” 据说是几十年前,江湖上确实有个很厉害的剑客就姓独孤,他初起于河朔,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叫群雄在他面前黯然失色,手中长剑无人可与之争锋,再后来更是战遍天下高手,却无一人可胜他一招半式。 柯阮听到这里已经可以确定这必定就是独孤求败了,如此惊才绝艳,如此豪迈高绝。 洪七说起独孤求败也是一脸心向往之的样子:“若不是你问我,我恐怕都不知道几十年前江湖上还有这样的人物在。” 他不由叹了口气,又露出了羞愧的神色来:“以前我也不是没有为自己骄傲过,我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丐帮第一高手,与我年纪相仿的,几乎没有我的敌手,就算是华山论剑,除了你之外,也只王重阳道长和欧阳锋凭着年龄和阅历胜我一筹,其他人若是单打独斗,与我都是不相上下,我原本很为此自得,如今才晓得自己不过井底之蛙罢了。” 当年独孤求败的年纪比他还要小上许多的时候,就已经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了,他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 柯阮道:“但独孤求败那样的人,近百年也只那一个吧?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她一脸认真的对洪七道:“你已经足够好了。” 洪七听得话语中的坚定,不由抬起头来看她,却见柯阮目光专注,对他那样信任,那样欣赏……被一个心有好感的女子这样看着的时候,很难有人能够不心动的。 洪七不由心中砰然而动,却也涌起一股豪情道:“你说的对!我虽然比不得独孤前辈,但若是只知道自怨自艾,那就是连庸才都不如了!” 柯阮见他想开,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独孤求败现在在哪里?” 洪七摇头:“只知道他于江湖之上盛名二十余载,之后却有一天突然消失了,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寂寞隐居去了,也有人说,他必定是剑术大成,修成剑仙了。” 柯阮道:“如此,多谢你为我费心了。” 看来独孤求败远离江湖之事已久,他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弟子传人,仅剩的一点痕迹恐怕早就消磨殆尽了,几十年后想要找他只怕十分不易。 以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都找不到人的话,柯阮知道,她可以彻底歇了自己寻找独孤求败的心思了。 这么想着,在告别洪七之后,柯阮再次戳了系统,要求系统直接定位独孤求败所在。 ……然后系统扣了她一千晋江币。 柯阮:“……” 算了,至少能找到人了。 大约是高人隐居总喜欢找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柯阮就算拿出了里飞沙赶路,也是在十多天之后才终于赶到独孤求败所在。 好在独孤求败目前大约是个死宅,倒是不用担心他突然出门找不到人了。 柯阮召唤出了里飞沙就不好把绯心单独丢着,因此柯阮赶路的时候它就窝在柯阮怀里,等进了山林之间不好纵马疾驰的时候,柯阮牵着里飞沙,绯心便大爷似的坐在里飞沙的脑袋上,简直骄傲极了。 越往内深入道路就越是难走,若非里飞沙这样的通灵神驹,柯阮恐怕要把马放走才行。 直到一段最难走的道路过后,柯阮察觉到自己已经渐渐走入一个深谷之中,到了这里,却忽然又有了细小曲折的道路,这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显然这里虽然有人生活,但生活的人要么不常出门,要么轻功高绝,这小路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全不似常有人走动的样子。 但至少这足够柯阮顺着这条小路走到深处,果然见尽头有一个山洞,洞口不似野生环境一般杂草丛生蔓藤环绕,而是被人清理的干干净净,便是那纠缠的蔓藤也被仔细梳理过,却像是个别致的门帘一般挂在那里。 柯阮刚要开口拜见,只听见内里一阵雕鸣,虽然中气十足,却有悲苦绝望之情。 柯阮倒是记得独孤求败该是养了一只通灵的大雕的,后来杨过的神雕侠名号也多因此得来。 此时听到雕鸣并不意外,叫她意外的是这大雕居然叫的如此凄苦悲伤。 柯阮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大变的冲进了山洞之中。 山洞之中并无复杂陈设,不过一张石桌一张石凳,还有个搭起来的台子,做床榻之用,此时那床榻上正躺着个人,大雕站在窗边,一声一声嘶哑的叫着,实在是痛苦极了。 柯阮猛地冲进来自然引起了大雕的注意,它猛地回过头来,目光紧紧地盯住柯阮,全无之前的悲苦,反倒是锋利凶狠。 柯阮却瞧见他眼中似有泪光。 大雕会哭? 她顾不上想这些,眼见着大雕抬起翅膀要向她扑过来,深知这不是寻常傻鸟的柯阮连忙一边躲闪一边道:“雕兄!雕兄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 大雕哪里听她的,只顾着一个劲的打她。柯阮被追的上蹿下跳,虽然还不知道独孤求败是哪个境界,但显然,这宠物就能暴打江湖上不少所谓的一流高手了。 柯阮一边上蹿下跳一边叫道:“你别打我!真的别打了!我不是坏人!床上那人还活着呢,你再打我都没工夫救他了!” 她这话一出,那大雕果然停了下来,似有些迟疑。 柯阮二话不说冲到床前,果然见床上躺着一个头发灰白交杂的老人,此时却已经气息微弱。 【叮,独孤求败死亡倒计时:02:59:59】 柯阮:“——!!!” 别啊!大佬求别死!!!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求先起来打完再死啊!!! 独孤求败:……请让我死 第 37 章 柯阮拼命的给独孤求败送内力, 但实际上这样做的效果并不大。 她学过医术,自然能看出来独孤求败此时并非是中毒生病之类的情况, 他只是自然衰老, 到了这种时候而已。 而这是人力所不可逆转的。 除非柯阮能够叫独孤求败的的时间倒退,否则她就救不了他。 但至少, 柯阮的内力让原本已经气息微弱, 闭上了眼睛的独孤求败重新振作了一点,他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的床边站着个年轻女子, 看样貌还不到二十岁,此时正将充盈的内力源源不断的传入他体内。 “已经够了, 停下吧。” 显然独孤求败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人将老死, 天命难违, 倒也说不上是一件很坏的事情。” 柯阮却在他睁眼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震慑住。 这是一双属于垂死老人的眼睛,它已经不再润泽明亮,甚至就连视力恐怕都早已倒退, 这双眼睛的眼角布满皱纹,仿佛在向每一个诉说着老去的无奈与颓然。 但在独孤求败睁开眼睛看向她的瞬间, 柯阮却在这看似普通的眼中看到了如山岳巨浪般厚重高远的剑意,就像是一柄绝世之剑从剑鞘中展露剑锋的瞬间。 比起柯阮之前所见过的其他剑客那样的剑气冲霄,独孤求败是厚重而内敛的, 但也正是如此,他显得越发深不可测,那一眼之间柯阮几乎沉溺其中,直到独孤求败对她说话, 她才勉强回过神来。 看了眼系统的倒计时条,此时独孤求败的剩余时间已经从三小时变作了八个小时,柯阮微微松了口气,虽然情况依旧不容乐观,但至少没那么紧迫可怕了。 因此她便退开几步,对独孤求败恭恭敬敬的施以一礼道:“柯阮拜见前辈。” 独孤求败笑起来:“我这个前辈在江湖上恐怕早就没什么名声啦。” 他说话时还是能够显露出几分虚弱,但哪怕他垂死,他依旧是这世上最可怕最高深的那把剑。 柯阮道:“知道前辈的人确实不多,但我却是慕名而来。” 独孤求败笑道:“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来找我这个快死的老头子?” 柯阮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一个练剑的人来找你,还需要其他理由吗?” 独孤求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是的,不需要其他任何理由,只需要她手中有剑就已经足够。 笑完之后,独孤求败却露出几分惆怅来:“你若是再早三十年来可就好啦。” 如今他已经垂老将死,就算是有通天的剑术也施展不及十之一二,但独孤求败看出柯阮或许会是个好对手。 她这样的年纪,能够练出这样的剑已经可以称得上惊才绝艳了,假以时日恐怕未尝不能成为他的对手。 所以他才说柯阮来的晚了,晚了三十年。 其实又何止是三十年呢。 柯阮叹了口气:“你现在若是死了,十年后我又去哪里找对手呢?” 独孤求败叹息她来迟了三十年,柯阮却也知道,十年之后她恐怕会逐渐感受到独孤求败当年的寂寞。 但现在,她尚且还不得求败,只能求胜。 独孤求败道:“你若是找我比剑,此时的我恐怕已经难做你的对手了。” 柯阮看着他,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悲情来。 但她知道,如果此时她坚持要挑战的话独孤求败不会拒绝她,哪怕确实如同独孤求败所说,他的实力已经发挥不出十之一二,但作为一个剑客的底线,他不会拒绝柯阮的挑战。 系统的任务要求只是让任务目标最低要发挥出自身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实力,却并限制是什么阶段的,她若是来得早,独孤求败只有三岁,把那三岁小屁孩吊打一顿自然也算她完成任务。 此时独孤求败年老,这也是自然状态,她如果能赢,任务也一样完成。 但柯阮不想这样赢。 柯阮沉默许久,终究开口说道:“前辈相信这世上有奇术神药可有改逆天命之效吗?” 独孤求败的眼神一变,那一瞬间,柯阮再次看见那几乎叫她俯首仰止的深不可测的剑意。 但在独孤求败开口之前,系统就先一步发出了警告。 【柯阮你疯了?!】 “我没疯,”柯阮的语气冷静极了:“我好好的干什么要发疯?” 【先不提那药效如何,但我需要奉劝你的是,哪怕现在的独孤求败老的随时要死掉的样子,但你若是真的与他比斗,胜算尚且不足三成,若是助他重回巅峰,以独孤求败目前的功力与境界,你将再无机会。】 “系统,”柯阮的语气依旧冷静:“我不求胜,只求败的痛快。” 她轻轻一笑:“如果能够与独孤求败全力一战,输又如何呢?何况我的余额不是还够用?” 她的余额足够她再失败几个任务。 “比起兑换其他东西,再没有比这样的消耗方法更令我开心了。” 系统沉默。 他想起了之前在陆小凤世界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柯阮与叶孤城,与西门吹雪。 她从未选择利益最大化的做法,只因为她至少是个剑客。 她至少是个剑客。 系统闭嘴了,柯阮便对独孤求败说道:“世上有奇药,用之可逆天而行重返青春,但药效只得三年,三年之后药石无医唯死而已。” 独孤求败大笑道:“我如今连三天都活不得,眼前还有个不错的对手,谁还在乎三年之后如何?” 柯阮也笑了出来:“是,谁管三年之后如何呢。” 【叮,兑换‘造化回春’x1,需消耗晋江币5000,是否兑换?】 “是。” 眼看着自己的余额瞬间少了五千,那名为造化回春的丹药也进了背包,柯阮假意从身上的布袋里将那小小的玉盒拿了出来,顿时异香扑鼻,就连独孤求败都精神一振。 柯阮眼见着对方的剩余生命从八小时跳到了四十八小时。 她将丹药递给独孤求败:“其名造化回春,据说是隐世的仙人留下的神丹妙药,但也因为其药力霸道,因此三年之后再无其他转圜的可能。” 独孤求败没有去接玉盒,就在柯阮疑惑时,独孤求败道:“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但也同样没有接受的理由。” 他确实不在乎用药之后三年是生是死,但他也不会轻易接受如此贵重的宝物。 柯阮道:“我对前辈有所求。” 独孤求败看着她,柯阮毫不退缩的与他对视,坚定道:“我所求的不是灵丹妙药,不是权势金钱,我所求的是无上剑道,与此相比,这丹药比尘泥中的鱼目还不如,何况,前辈真的不动心吗?” 她对独孤求败道:“我们有三年的时间,前辈对我当真不动心吗?” 独孤求败终究还是伸手接过了玉盒:“这三年我会对你倾尽全力,三年之后,惟愿我能死于剑下。” 于他而言,平生只求一败,比起死于床榻,能够死在剑下,对他来说不仅不是遗憾,反而是一生夙愿终于达成。 系统给的丹药确实很有保障,虽然一颗就要五千晋江币怎么看都太黑心了一点,但独孤求败用后,那死亡倒计时便瞬间从小时跳成了三年,且当第二日柯阮再见独孤求败的时候,独孤求败甚至有白发转黑的倾向。 再等几天过去,谁也看不出这是个老头子了,此时的独孤求败头发乌黑,看起来简直如同三十多岁的样貌。 三十岁到四十岁,这是习武之人最巅峰的状态。 四十岁之后功力虽然越加精深,但身体却开始走下坡路了,即便是内力深厚且修习养生之法,但那也仅仅是保证自己的身体状态不会继续下滑而已。 如今独孤求败无论功力还是境界都处在最好的状态,偏偏此时他还有年轻的身体,就算是与自己相比,他的实力也要强上不少。 可这只能叫柯阮高兴。 因为很快她就跟着独孤求败在这深谷之中定居下来,如独孤求败所说,此时的柯阮或许于江湖上已经难有争锋的对手,但在他面前这还远远不够,所以他必定会尽全力教导柯阮。 柯阮本以为会学一学日后鼎鼎大名的独孤九剑之类,哪知道根本不存在那种东西。 柯阮旁敲侧击的提出来的时候,独孤求败却直言将所谓独孤九剑视作下成。 “那终究还是与人争兵器招式之利罢了。” 虽说是什么无招胜有招,但归其本质,仍然是局限在招式兵器的对阵之上。 “在这一点上你早已不需要教导。” 柯阮想了想觉得好像也对,独孤九剑的本质依旧是要与人对招,或者说是破解他人的招式为主旨,但独孤求败此时的境界远超于此,在他看来那只做与江湖人争锋所用,却不是柯阮所求的道。 柯阮不由好奇的问道:“那何为道呢?”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以无情之剑为道,但这却不是柯阮所求的道,她也无法体悟这样的道。 独孤求败自然也不赞成无情剑道:“剑本为心,万法同源,殊途同归,随心所欲,不滞于物,方才为道。” 刻意做无情或者刻意做有情,都已经落了下成失了自然。 但此时这却不是独孤求败要教给柯阮的,他对柯阮的评价毫不客气:“剑招尚未到极致,剑心尚且未练成,又求的什么道?” 柯阮:“……” 行吧,老老实实的跟着师父学吧。 是的,师父。 柯阮觉得独孤求败既然教她,虽然是站在发现了一个天资卓越的好苗子,想要培养成未来对手的立场上悉心指导她,但这样的传授她本就该称独孤求败一声师父了。 和独孤求败学剑的日子虽然清淡,但却并不叫人觉得辛苦,甚至有许多好玩的地方。 比如说独孤求败会带着她去玩水。 师徒两个以剑气击瀑布水流,便如孩童一般幼稚又可笑的互相泼水。 柯阮仗着兵器之利,倒是一时占据过上风,然而等水帘落下却发现独孤求败连衣角都没湿掉半点,紧接着那神雕不知从何处将他的玄铁重剑送来,独孤求败只对着柯阮一笑,一剑挥出,明明是在山间小瀑布下细小的溪流里扬起的水花,但那气势与剑气却叫柯阮仿佛面对滔天巨浪,而她只是这浪涛中小小的一叶扁舟,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转瞬就要被巨浪击沉吞噬。等水帘落下,柯阮一脸木然,从头到脚淋的湿透,独孤求败却是大笑:“好久没玩的这么痛快啦,等你剑术有小成,我再带你去海中玩水,那才有意思。” 柯阮:“……” 被淋成落汤鸡的人并不觉得有意思好吗! 但她明白,之前叫她连一步都迈不出去的,不是那扬起的水流,而是那如同滔天巨浪的剑意。 她完全被那样的剑意震慑了心神,连一步都无法闪躲。 看着大笑的独孤求败,柯阮深深地叹了口气,想起了虽然同样认真教导她,但一样会拿她来玩的王怜花,深刻觉得找个大佬当师父的压力挺大的。 柯阮与独孤求败在山中住了近半年的时间,期间独孤求败带着她上树爬山玩水,简直将种种不符合高手风范的事情做得尽了,当然,九阴真经也被柯阮拿出来给独孤求败看。 这虽然是天下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宝典秘籍,但对于独孤求败来说也不过是当个趣味看一看罢了,他所求为剑,自然不为外物驻留。 半年之后独孤求败如之前所言那般带着柯阮离开了山谷,去往海边。 此时年底将近,他们师徒倒也不必一心念着剑了,独孤求败多年未有世俗生活,因此与柯阮两人在海边住下之后倒是为新年忙的不亦乐乎。 当然,他们所谓的置办年货,多数是独孤求败变着花样的把柯阮按在海水里头翻滚之后,顺带着弄来的战利品。 独孤求败曾在海边生活,处理起海产品来倒是一把好手。 等到新年的时候柯阮送了他一串自己做的贝壳风铃,算不上多么精巧的手艺,不过这贝壳可以说是浸满了柯阮在海水里扑腾的血泪。 独孤求败一脸复杂道:“我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过过新年啦。” 往常他与神雕住在深谷之中,哪管外头的时节,每日里只管自己高兴了就好,此时说完话笑一笑,居然又给柯阮拿出个礼物来,却是一支做工精细的珍珠花簪,那上头的珍珠个头虽然不大,但个个饱满圆润,做的又实在细致精巧,简直可爱极了。 独孤求败将珍珠簪子插上柯阮的头,柯阮刚要道谢,就听独孤求败道:“说起来,这也是你这些日子从海里捞出来的呢,我见着好的珠子就给留下了,如今刚好用上。” 柯阮:“……” 行吧,不仅她送独孤求败的东西满是自己的血泪,就连独孤求败送她的东西也满是她的血泪。 柯阮拒绝回想自己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在海浪里头扑腾成死狗一般的回来的。 不过…… “师父的意思该不是这簪子是你亲手做的吧?”柯阮惊讶的看着独孤求败:“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般手艺。” 这细致的做工精巧的设计,可爱圆润的少女风格,放在独孤求败身上简直太可怕了好吗! 独孤求败道:“我少年时家中不甚富庶,为了讨生活什么样的手艺都学过,给人做学徒虽说辛苦,倒也管一口饭吃,第一次握住剑便是因为给一个铁匠做学徒,这做簪子的手艺似乎也是少年时辗转各处学来的,当时觉得困苦坎坷的少年生活,如今想来却还有些向往了。” 柯阮伸手摸摸头上的簪子,她的心情复杂,只因她从未体会过那样的生活。 她当初刚刚被系统拉进来的时候,不过小小孩童的样貌,身无分文,也无父母亲人,本也该颠沛流离尝遍生活的磨难,但她运气好,直接被公孙姐妹捡了回去,忆盈楼的生活虽然说不上奢华,但吃穿样样精细,小弟子们每月也发少少的月钱,够她们每月跟着年长的师姐们去扬州城的时候给自己买些零嘴之类,可以说是衣食无忧活得相当滋润了。 此时听到独孤求败这样说,柯阮只觉得心情复杂。 那样为生计所迫的童年,却还能让独孤求败在弱冠之年就已经剑术有成,河朔群雄无一是他对手,这么想来,柯阮却是觉得有些羞愧了。 独孤求败却已经不说这些,拿起柯阮买来的酒痛快畅饮起来。 他年老之时难免也开始虚弱,这样痛快的饮酒也是很久未曾有过的事情了。 这却又是柯阮的一奇。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似乎都觉得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喝酒不是什么好事,甚至不仅于此,平日里他们的生活也相当克制,独孤求败就完全不同,他似乎是自由随心,想做什么便也去做了。 正这么想着,却听外头传来一声熟悉爽朗的笑声:“我来迟啦!” 柯阮一听便知道是洪七来了。 因为寻找独孤求败这事,柯阮与洪七一直没有断了联系,之后找到独孤求败自然也要告知洪七,如今新年,洪七也是孤身一人没什么家室,却是一路跑来柯阮这里了。 柯阮不由问他:“按说这种时候丐帮的事情应该很多,你不留着给你们帮主帮忙,怎么跑来我这里啦?” 洪七道:“之前不好去深谷之中打扰,如今独孤前辈入了世俗,我怎能不前来拜见?便是帮主对此也没二话的。” 说着他吸吸鼻子,眼睛一亮道:“有好酒!” 独孤求败看他一眼,却是毫不留情:“酒有好酒,却只怕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洪七顿时一个大大的心虚。 柯阮看看洪七再看看独孤求败,心说独孤求败不是这么不友好的人呀。 那头独孤求败却道:“雕兄要去抓几只山鸡兔子,如今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你若有空就去帮他处置了。” 柯阮点点头,神雕通灵,这回柯阮和独孤求败都给他送了点小东西,他一只大雕没啥好送的,便跑去抓猎物给他们加餐了。 等柯阮走出去,洪七才有些尴尬的看向独孤求败:“那个,前辈……” 独孤求败道:“我知你心思,但你既然有心又为何遮遮掩掩不肯与她说明?” 他做事向来随心,此时问出这话也毫不在意世俗礼节。 洪七倒也不觉得冒犯,只是苦笑道:“我能与她说什么呢,莫说她没有这心,就是有,难不成我要她跟着我这叫花子一起吃苦?” 头一回见面的时候,只看穿着风度洪七就知道柯阮必定是过惯了富裕生活的,但若真与他有什么,日后却是要跟着叫花子一起吃苦,这让他又如何能再说什么? 不过…… “我和前辈才第一次见面,前辈实在慧眼如炬。” 独孤求败看他一眼:“你这一口一个前辈的叫着,莫不是就真的以为我没有年轻过了吧?” 洪七:“……_(:зゝ∠)_” 但独孤求败却道:“其实,这对你对她都是一件好事。” 柯阮从未与他说过三年之后如何,但独孤求败不可能毫无预感,因此洪七这般确实说不上是什么坏事。 当然,独孤求败不会把心底的那点模糊猜测拿出来给洪七说,他只是上下扫视洪七一番,道:“莫说家世出身不相合,这功夫也很快就配不上了。” 洪七知道这话不是挖苦,这话背后的意思才是独孤求败要传达给他的态度,他说这话恐怕另有深意。 因此等柯阮回来时,洪七已经与独孤求败畅快对饮起来,洪七性子本就豪迈爽朗,很难有人不喜欢的他的,独孤求败自然也是如此,若论喝酒,与洪七对饮实在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洪七并未在柯阮这里停留太久,新年时候丐帮的事务确实繁忙,他作为板上钉钉的下一代帮主总不好不见人影。 第二天的时候,独孤求败却将柯阮叫了过去,一脸严肃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托付你。” 柯阮一愣。 独孤求败道:“你我都知道我如今只剩两年多的时光,雕兄与我相伴半生,之前我未曾找到合适的人托付照顾他,如今却想要将他托付给你。” 他与大雕之间外人看来是养了个宠物,独孤求败却知道大雕是他的朋友,他们之间也是挚友之情,大雕通灵,可归根到底也还是动物,独孤求败自然是有几分不放心的,之前他面临死亡时候心中虽有遗憾却也一派坦然,唯一担忧的不过是大雕罢了。 一旁的神雕听到独孤求败的话也像是明白了什么,他低低的叫了几声,对独孤求败眷恋不已,但却并不表现的抗拒。 独孤求败笑着拍拍他的翅膀:“我若死了你岂不是一只鸟孤孤单单,如今有个人作伴不正是一件好事?” 说罢他又对柯阮问道:“你意下如何呢?” 【叮,独孤求败想要赠与你宠物‘神雕’,是否接受?】 【接受后神雕将与宿主产生契约关系,可收入宠物栏,随宿主前往任务世界。】 柯阮:“……” 她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点头:“我与雕兄也算是朋友,若能有他相伴,日后也不怕孤单了。” 【叮,恭喜宿主获得宠物‘神雕’,契约已达成,现在宿主可以将它放入宠物栏跟随了。】 【叮,成就‘神剑神雕’达成,奖励特效称号‘神雕侠’,佩戴后动物亲密度提升5%,江湖资历获取速度提升5%】 柯阮:“……” 系统你咋就那么能呢? 有考虑过杨过的感受吗! 【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独孤求败:丐帮还想有情缘? 洪七:qaq 杨过:委屈巴巴.jpg 第 38 章 对于柯阮来说接受了神雕之后的生活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反正都是要在海浪中翻滚。 不过渐渐地她可以不用像是死狗一样被独孤求败捞回来,而是逐渐得心应手起来, 之后她便又多了其他任务。 往复循环生生不息的海浪给柯阮的剑带来了一些其他的变化, 独孤求败对此十分满意,至少他对于柯阮的进度十分满意。 但他同样告诉柯阮, 这仅仅是练剑练心, 却并非是道。 “你的道唯有你自己才可求。” 这一点除了柯阮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她。 柯阮却已经有了一些隐隐约约的预感,也许她的道已经初见头目了, 而这段时间她也常有与独孤求败交手的时候,胜负皆有, 虽说知道师父带徒弟的时候, 平日里教导, 输给徒弟一招半式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柯阮在能够赢过独孤求败的时候依旧会高兴。 因为那证明她确实又往前踏了一步。 直到她能够直面独孤求败那如高山深海般的剑意,而不再心生动摇, 而是坚定如一的刺出自己的一剑的时候,独孤求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的剑心已经成了。” 神雕在旁边看着他们, 这种时候也忍不住高兴的叫起来。 柯阮见着神雕却是噗嗤一笑。 神雕虽然叫神雕,但却不是十分英武威风的类型,事实上如果说一般人看到神雕的第一反应的话, 大概就是——这雕长得真特么丑! 神雕的体型不同于一般鸟类,别说是站在柯阮这个姑娘面前,就算是站在独孤求败这样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子身边都是显得高大的,甚至比独孤求败还要高出大半个头去, 身上的羽毛却不丰满,而是稀稀拉拉黄黄黑黑,显得又秃又脏,头顶却生有一个血红肉瘤,这么对比之下显得他更丑了。 就是这么丑的神雕,此时脑袋上除了那血红的肉瘤却还顶着个粉白的毛团子。 是的,柯阮的绯心。 自从神雕成了柯阮的宠物,绯心就不再满足于骑着里飞沙的脑袋了,鬼知道他对神雕做了什么,反正等柯阮和独孤求败发现的时候,绯心大爷就已经骑在了神雕的脑袋上,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一个看起来丑巴巴的神雕脑袋上却顶着个雪白圆润还背着粉红小花鼓的毛绒兔子,这岂不是很好笑的场面? 神雕却不知道柯阮和独孤求败的笑点在哪里,他自己挺为柯阮的进步高兴的,想了想叫了几声,表示要去抓点猎物来给柯阮做加餐。 当然了,绯心大爷也自然是骑着自己的御用坐骑一起过去了。 就在柯阮的剑一天天发生着变化的时候,洪七带着一个消息来找她。“欧阳锋放言,要与你约战华山之巅。” 柯阮一愣:“欧阳锋?” 洪七点头道:“距离上次华山论剑已经过去一年,欧阳锋想必是又有所成,他本就输的不服气,此时当然要再次向你挑战,为的是九阴真经的归属。” 如果欧阳锋赢了,柯阮就需得把九阴真经交给他才行。 柯阮听到这里不由去看独孤求败,独孤求败已经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说道:“欧阳锋虽说不上是最好的对手,但拿他试剑倒也不算辱没你。” 他这段时间虽然不涉足江湖,但到底来到了外面,江湖上的事情还是听说了一些,自然也知道欧阳锋。 此时柯阮的剑已经有所成,叫她继续在这里练下去已经不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需要一个对手,一个可以让她尽情施展的对手,欧阳锋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柯阮听到独孤求败的话点点头,然后对洪七道:“还请你帮我带话给欧阳锋,下月十五,我在华山等他。” 洪七道:“这恐怕不需要我带话了,他已经在华山等你。” 柯阮眉头一挑:“他倒是真的迫不及待了。” 时隔一年,柯阮再次来到华山,这次的华山和上回没什么不同,照样是满满当当的江湖人。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两次来华山都是在华山有一场备受江湖瞩目的大战的原因。 和上回不一样的是,因为比斗的只有柯阮和欧阳锋两人,其他人自然不需要什么考验,因此即便他们将地方选在了旁人轻易上不去的华山之巅,但比试当天依旧有不少身上功夫还算不错的江湖人来围观。 欧阳锋看起来比一年前更加阴郁了一些,眼神却也更加锋利,显示着他对这次比试势在必得。 欧阳锋回去反思了很久,他觉得自己若论单打独斗的功力肯定是不输柯阮的,他比柯阮大了十多岁,欧阳锋又不是庸才,反倒是个武学天才,那么这十几年所带来的功力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如果无论是对敌经验还是功力都是他更胜一筹的话,他会输只能是用错了方法。 他不该用蛤.蟆功。 蛤.蟆功在对旁人的时候可以说是欧阳锋一大厉害的招式,但面对柯阮那仿若雷霆的一剑,却成了他的败笔。 所以欧阳锋再次向柯阮挑战。 他知道柯阮不会拒绝,柯阮可以在赢了他之后拒绝他的第二次第三次挑战,因为那样人家只会说欧阳锋纠缠不休实在讨厌,可如果从一开始就不与他比试的话,就显得柯阮胆小怕事了。 何况欧阳锋本身就不想等很久。 九阴真经在柯阮手上,他等的越久就越没有优势,因此欧阳锋务必要在柯阮将九阴真经练成之前赢她。 比起欧阳锋,柯阮露面的时候却引起了几分骚动。 江湖上见过柯阮的人很少,何况柯阮之前半点名气也没有,比起欧阳锋等人,完全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物,但她偏偏在华山论剑之后成了五绝之首中神剑。 要知道若非是柯阮,大家都觉得王重阳占据这个位置更加说得过去。 此时见到柯阮,大家更是议论纷纷。 这女子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容貌极美,她站在那里,哪怕不说话,只是眼神转动之间就已经夺人心神,她开口说话的声音,仿佛无论她说出什么话那都是世上的真理,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 旁人要说一个女子的声音好听,便说是如同出谷黄莺般美好,但听了柯阮的声音却只觉得那黄莺的叫声都是嘶哑难听的。 她身材窈窕纤细,一身轻薄的粉色衣衫更显风姿动人。 这样的一个女人若说她可叫天下男人见她俯首没有人会不信,可若说她是天下第一高手,却谁都不会相信了。 甚至有人暗中嘀咕,上回论剑没人知道,只说后来六人大战几天几夜,又说柯阮胜人一筹,还说王重阳将中神剑的名号给她……呵,如今看这女子这般样貌,谁知道那几天几夜他们都干了什么呢? 这话说出来,后头的话题便把持不住,众人看着柯阮的眼神仿佛是要将她的衣服剥个干净似的。 洪七在一旁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他内功深厚,耳聪目明,哪有听不见看不见的?此时顿时怒气上涌,可在他开口之前,独孤求败拦住了他。 洪七不由看向独孤求败,但独孤求败的目光却一直都在场中柯阮的身上。 洪七注意到柯阮仿佛半点没有被旁人的语言所影响,她甚至对欧阳锋露出了笑容:“你向我挑战我已经答应,你以九阴真经为条件我也同样答应,却不知你若是输了,又打算以什么来换自己一条性命?” 欧阳锋当即大怒:“好大的口气!” 柯阮这分明是说,如果拿不出条件来买命,她就要杀了他似的。 柯阮轻轻眨了下眼睛:“你明知我做得到。” 欧阳锋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柯阮的剑确实可怕,因此道:“好,既然比试自然要求个公平,我要你的九阴真经,你又想要什么?” 柯阮道:“我若是赢了,十年之内你不得踏足中原,否则你就不是老毒物,是癞皮狗!” 她这话说的周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癞皮狗这话可真是小孩子才说的。 欧阳锋却脸色涨红,他已经怒极:“好!我答应你!” 心中却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有机会,不惜一切代价他也要杀死柯阮! 柯阮将思幽握于手中,道:“你出招吧。” 竟然是想要将先手让给欧阳锋的意思,这样的做法如果不是为了表达对武林前辈的尊重,就是太过轻慢对方,对人家看不起。 欧阳锋大喝一声,向着柯阮一拳打来。 他这一拳看似凶悍,实际上却灵活阴毒如蛇一般,变化多端,柔软至极,一拳打过来却像是一条毒蛇吐着信子扑来。 欧阳锋不愧是纵横西域成名已久的人物,只这一拳出手就让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拳实在是刁钻歹毒,那般灵活柔软的招式简直避无可避,就如同一条蛇蜿蜒缠绵而上,将猎物紧紧束缚住,然后一口咬下。 欧阳锋一拳打过来,柯阮却站立不动,她纤细窈窕的身材在欧阳锋这一拳的对比之下更显渺小,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在这一拳之下。 但就在欧阳锋的拳头仿佛就要砸碎柯阮的脑袋的时候,他却突然惨叫一声,猛地施展轻功退开十多步。 众人只见欧阳锋眼神凶戾仿佛闪动着红光,他之前打出那一拳的手腕上却是一条伤口鲜血淋漓。 就在欧阳锋将要击中柯阮的时候,却有一剑对着他的手腕整个斩下,谁也不知道这一剑是何时出手,又是何时到了欧阳锋的手腕边上,它仿佛突然出现,又仿佛一直都在那里。 但欧阳锋知道的是,如果不是他心知柯阮不是柔弱女子,没那么容易打败,因此一直警惕,柯阮那一剑几乎就要将他的一只手削下。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柯阮,既是凶戾也是骇然,更有几分渴望与贪婪:“这便是九阴真经的功夫么?这就是九阴真经的厉害么?” 柯阮持剑站在那里,仿佛从未动过,此时轻笑着道:“你这话说的,我的师父恐怕要不高兴的。” “你师父?” 提起柯阮的师父,欧阳锋心中也是十分忌惮的。 能够教出这样年纪轻轻就足以雄视天下的弟子,那师父该有何等本事? 柯阮向他示意了一下场边与洪七站在一起的独孤求败,却发现此时王重阳和黄药师也与他们站在一起,不过柯阮也没在意:“喏,那就是我师父。” 欧阳锋看去,却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过三十来岁的男人,身材高大,却又平凡无奇,既没有什么高手的气场也不见什么威势。 但若是轻视他的话,欧阳锋却觉得自己与对方目光相对的瞬间就心头一震,几乎吐出一口血来,不由面色大变:“这是何人!” 对方根本就不是什么平凡无奇,而是周身气势内敛,达到了返璞归真,万法自然的境界! 柯阮道:“你可以称他独孤求败,我师父生平只求一败,但似乎是你们太没用了一些,这几乎就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呢。” 她说完这话看着欧阳锋问道:“你还打不打?这次我可不会让着你了。” 这话说的好像她之前是让着欧阳锋似的,欧阳锋只想冷笑,这要是让着,他手上那血淋淋的伤口算怎么回事! 但当柯阮再次出手的时候,欧阳锋承认,柯阮之前确实让着他了。 他几乎不知道剑从哪里来,只知道无论他是进攻还是闪避,前方等着的永远是柯阮的剑锋,欧阳锋最开始还有几分攻势,最后却只剩下了徒劳的防守。 他已经将自己的掌法拳法杖法用尽,却奈何不得柯阮分毫,对方轻轻刺出一剑就让他所有招式都显得可笑又愚蠢。 更让欧阳锋呕血的是,比起上一回柯阮的剑虽然绚烂光辉不可匹敌,这一次她的剑却连绵不绝,欧阳锋只觉得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万顷大海,是滔天巨浪! 此时他已经在这海浪之中左摇右摆,支撑不住了。 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柯阮赢了,且是毫无争议的,以绝对的实力压杀。 但这对于独孤求败来说还不够,他想要看的剑是独属于柯阮的那一剑。 似乎是心有所感,柯阮微微一笑,不再将欧阳锋困于剑影之中,甚至不管欧阳锋几步逃离她的架势,而是轻轻抬起了手。 她之前出手时几乎无人知道她是何时刺出了一剑,只道欧阳锋招式所及,柯阮的剑就已经等在那里,倒像是欧阳锋故意将自己往她的剑锋上送似的。 这一回柯阮的动作却很慢,慢到不止是欧阳锋这样的高手,其他的江湖人也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动作。 众人本以为她接下来要使出什么惊艳的招式,甚至欧阳锋都想起了那日破开他蛤.蟆功,几乎要了他性命的一剑。 但这一次柯阮仅仅是将剑刺出去而已,这是最简单平凡的一招,任何一个练剑的人在打基础的时候恐怕都练过千遍万遍。 但这一剑却叫独孤求败的眼睛一亮,让欧阳锋脸色大变。 他骇然的发现这看似轻飘飘慢吞吞的一剑他竟然避无可避,哪怕心中狂喊着逃开,脚下却动不了分毫,这寻常无奇的一剑仿佛带着魔力,叫他心神为之牵动,周遭的整个世界都仿佛离他而去,他只剩下这脚下的方寸之地和那一点不断接近的剑锋。 柯阮的剑终于还是停住了,她将剑收回,道:“十年之内,我不想看见你踏足中原半步。” 欧阳锋却是满头冷汗,一脸颓然。 直到柯阮收回那一剑,他才有些的恍惚的反应过来。 他此时已经不再关注九阴真经,只是嘶哑着嗓音问道:“你方才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柯阮笑道:“只是一点点感悟罢了。” 说完这话她已经不再搭理欧阳锋,而是走向独孤求败:“师父还满意吗?” 旁人或许看不出那一剑的玄机,独孤求败却一定是明白的。 那一剑看似平淡无奇,朴实到毫无变化,却也正是变化的极致,那一剑已经将万般变化包含其中,最重要的却是柯阮那一剑的剑意,她刺出那一剑几乎未用什么内力,只是像是寻常的随手一刺,却因为那一道剑意而让这一剑不凡起来。 独孤求败道:“看起来你已经明白自己心中所求。” 柯阮所求的既不是有情道也不是无情道,却也不是独孤求败那先求胜后不滞于物的洒脱自然之道。 柯阮道:“我只求行我所欲,无愧于心。” 独孤求败点头:“很好。” 柯阮最开始来找他时,他说柯阮招式未到极致,剑心也尚未练成,求不得什么道,但此时,柯阮已经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那条路。 这不仅仅是剑道,更是武道,归根到底却是心道,是人之一生,心之所求,行之所至。 但明了本心,看清了道路却才是一切的开始。 柯阮才刚刚踏上这条属于她的道路罢了。 但对于整个江湖整个天下来说,柯阮的道与他们无关,真正重要的是,从此所谓五绝之首,天下第一中神剑变得名副其实,甚至几乎成为了一种传说和象征。王重阳道:“此时我若不靠着年长几岁的优势,恐怕再难赢她了。” 柯阮无论怎样厉害,她到底还年轻,她的功力还不比王重阳深厚,而他们之间的差距也未到不可逆转的程度。 柯阮道:“原先我觉得赢不了道长,现在却觉得就算全力一战,与道长之间也不过五五之数罢了。” 王重阳并未否认这一点。 柯阮道:“但再过两年,只需两年,我就敢说我必定能够赢你!” 王重阳一叹:“这却不是什么好事。” 王重阳身后的弟子先是怒于柯阮居然赢了欧阳锋就敢对王重阳大放厥词,之后却又惊讶王重阳居然真的承认了这一点,可现在却又困惑起来。 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就能稳胜王重阳,实力远在他之上,这难道还不好? 未等他们想明白这一点,柯阮却已经拿出一部经书来。 “九阴真经!”王重阳不由看向柯阮:“姑娘这是何意?” 柯阮道:“这天下配得上九阴真经的,除了你我已经想不到其他人,所以我将九阴真经给你,你也尽可以将它教给你认为合适的人。” 她说到这里轻轻一笑:“否则,这江湖天下岂不是太过无趣,叫人毫无期待?” 王重阳一叹,仿佛明白了为何惊才绝艳如五绝的其他人,此时却都被柯阮远远甩在身后了,他自己也是一样:“我不如姑娘。” 九阴真经这样的东西,竟然随手送出。 但王重阳想了想却并不打算直接接受:“你赢了华山论剑,这九阴真经本就归属于你,如今你将它给我,贫道年纪虽大脸皮却没这么厚……” “师父!” 他这话一说,后头的弟子便忍不住开口了,语气中似有恳求。 那可是九阴真经啊!都送到手边了居然还不要? 王重阳没有理会身后的弟子,而是继续对柯阮道:“贫道身无长物,只有先天功还算拿得出手,便将先天功赠与姑娘,算是做个交换。” 说到这里他却是苦笑一声:“哪怕是这样说,却还是我占了你的便宜啊。” 柯阮道:“道长雅量,已经胜过天下之人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欧阳锋,显而易见是说欧阳锋是个小人。 先天功的秘籍王重阳显然是不会随身携带的,不过以王重阳的人品,倒也不用担心他赖账。 只是柯阮打算离开时,王重阳却问道:“姑娘真的仅仅是因为不愿日后太过无趣吗?” “若不这样做,十年之后我又往何处去寻对手呢?” 她轻轻一叹:“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这话实在傲视天下却又寂寞萧索,实在不像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说出的话。 但柯阮说出这样的话,不仅没有人觉得不对,甚至心潮涌动,既心向往之又叹息畏惧。 王重阳再看去,柯阮与独孤求败的身影已远,只余话音还在耳边。 “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王重阳道:“此等境界,实在是武道之极,却又寂寞可怜,她尚且年轻,这实在是既让人向往又让人怜惜了。” 要不了几年她就会体会到寂寞萧索的感觉,而此后几十年,这样寂寞悲哀的心情将会伴随她一生。 柯阮走到前头却发现独孤求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柯阮顿时一缩脖子。 独孤求败继续道:“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柯阮:“……qaq” 是的,她刚才说来给王重阳装逼的话,其实都是原本独孤求败说的,他还刻在之前住的那个山洞里了_(:зゝ∠)_ 独孤求败冷冷一笑:“看来你已经是能赢我了。” 柯阮大惊:“——师父我错了!!!” 求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独孤大佬:是吗? 阮阮:qaq 第 39 章 柯阮在被独孤求败按在地上摩擦摩擦之后, 只差哭着抱住自家师父的大腿,大喊“师父我再也不敢了”。 眼见着自家徒弟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独孤求败轻轻叹了口气, 一脸寂寞如雪道:“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说罢, 负手远望, 就连背影都寂寞萧索极了。 柯阮:“……” 师父你以前没这么让人想打死的! 第二天的时候柯阮收到了王重阳让徒弟送来的先天功,在收下先天功之后, 柯阮和独孤求败离开了华山。 这一次就算是洪七也不知道柯阮去了哪里。 独孤求败倒是问她:“你得了先天功当真不想看看?” 柯阮虽然收下了先天功,但从拿到手便再未看过一眼, 只是好好的收起来而已, 而且看样子以后也没有观看的打算。 “先天功算是道家至高无上的修行法门, 若修炼有成,先天真气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威力无穷。” 这样的功夫谁得了不想练一练? 就算不练,至少也会看看吧。 柯阮却道:“现在不是看先天功的时候, 比起那个,我倒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在剑道上胜过师父就好了。” 当然了,想起自己之前才刚被对方摁在地上摩擦, 柯阮果断换了话题:“说起来,师父你也知道先天功?” 独孤求败嘴角一抽:“我当年也是闯过江湖的,你难不成是以为先天功是王重阳近些年才自创的功夫?”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 独孤求败道:“你太高看他了!” 柯阮:“……” 你要不要这么嫌弃王重阳! 柯阮心说要不是有她在中间横插一脚,王重阳现在可是公认的五绝之首, 天下第一呢! 独孤求败却道:“年纪都好大,功夫也不过才勉强能看,怎么,我该高看他一筹?” 柯阮扯了扯嘴角:“师父,我都不知道你说话……这么招人打的。” 并不是谁都像你那样的好不好! 二十多岁就成为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柯阮表示如果不是有系统开挂,她自己也不可能啊! 独孤求败根本就是强的不科学好吗! 你怎么好意思拿自己做标准去衡量别人啦! 独孤求败道:“话既然说到这里,我只盼你莫要把他当做目标,你若是也到了年纪一大把才练出那样的本事来,就莫要说是我的徒弟,平白给我丢脸。” 柯阮干笑着说好。 她大概明白为啥独孤求败最后只得一个大雕做朋友,晚年一个人寂寞了。 你看就算是西门吹雪也有陆小凤那样闹腾的朋友啊! 哪怕剑道寂寞,但有陆小凤在,想必西门吹雪这辈子都会很热闹的。 至于说独孤求败……大概他的朋友都被他气死了。 对于柯阮来说,她这一去是跟着独孤求败磨砺剑道去了,但对于江湖上的人来说,那就是中神剑消失了。 想到当初柯阮留在华山的那几句话,大家都说恐怕是中神剑的武功已经太高,自觉天下没有敌手,于是寂寞隐居去了。 ……这说法其实简直就是独孤求败当年的套路。 但柯阮消失并没有让她的名声在江湖上黯淡下去,相反,随着五绝的其他人名声越来越大,威望武功越来越高,作为五绝之首的中神剑越发显得传奇起来。 因为五绝中的其他人,包括欧阳锋在内,所有人都承认自己绝不是她的对手。 这样的人该有多么可怕? 柯阮真正做到了人不在江湖,但江湖上到处都有她的传说。 但对于柯阮来说,比起成名,她对独孤求败的兴趣更大。 若有实力,成名就分外容易,若是没有实力,就算有了名气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而江湖传说中的中神剑其实也不是完全隐居去了,柯阮跟着独孤求败回到海边又住了几个月,接着两人就一起出海去了。 独孤求败对此是有几分兴趣的,不过他说起来的时候对柯阮总是有几分感慨:“我倒是觉得自己生不逢时了。” 柯阮听到这话一愣:“怎么这样说?” 独孤求败道:“我平生所求不过是知己敌手,但直到我将要老死,你才给我看到一点希望,若是我晚生几十年,与你们在同一个时代,那真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如果他与柯阮生在同一个时代,独孤求败毫不怀疑柯阮会是他的好对手也会是他的好知己,甚至就算没有柯阮,五绝的其他人也算是不错,至少如果有这些人在身后追赶,哪怕他领先一步,也不至于觉得寂寞了。 柯阮道:“我现在不也算得上是你的知己,是的敌手么?” 她轻轻眨了下眼睛:“虽然确实晚了几十年,但你终究等到了呀。” 独孤求败闻言一笑:“是啊,我终究是等到了。” 这已经是一件足够好的事情。 总比直到最后都孤独寂寞的死去要好。 柯阮曾经跟着王怜花一起出海,因此海外的事情倒是比独孤求败要熟悉了,有柯阮在,即便这时代海上生活说不得多么美好,但至少他们两人没吃什么苦头。 倒是大雕被折腾的不轻。 他一只鸟儿体型大翅膀小还没几根毛,本就飞不高,在海上就更不敢扑腾了,偏偏之前都是住在山里,和水最亲近的时候也就是陪着独孤求败在海边练剑,上了船之后整只鸟都不好了。 不得已柯阮只好和独孤求败找了个环境合适的小岛暂住下来。岛上的生活简单质朴,但却更利于磨炼纯粹而自然的剑心。 两年之后,柯阮带着神雕重返中土,却没有在江湖上露面,而是与神雕一起去了独孤求败之前隐居的深谷。 两年之后一战,柯阮终究没能让独孤求败达成所愿。 独孤求败依旧赢了。 柯阮那一刻在独孤求败眼中看到的复杂情绪她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什么。 但独孤求败却说他并不失望,甚至有些满足。 他平生没有弟子朋友,可直到那一刻才明白为何江湖上有人喜欢收徒,然后悉心培养。 因为师父在徒弟身上看到的并不仅仅是武学的传承,更是自己精神的传承。 独孤求败便说,或许他的肉体会很快死亡,但他的剑会与柯阮的剑一起存在。 当柯阮挥剑的时候,独孤求败便活着。 若是日后柯阮收徒,这样的传承还会继续下去。 一个合乎自己心意,具有天分的徒弟,一个传承了自己精神与意志的徒弟,他在柯阮的剑中看见了自己,他所求的一败终究没能得到,但在看见那一剑的时候他便已经满足。 纵然是死,却也不是孑然一人了。 他的道路,终究有人同行。 柯阮陪着独孤求败在海外住了最后一个月,在倒计时结束的最后一天,丹药的效果消失,他再次恢复成了那个苍老虚弱的老人,却是含笑而逝。 柯阮没心情搭理系统在她耳边响起的任务失败扣除晋江币的提示音,只是和神雕一起处理独孤求败的后事,事实上他们没有什么好处理的,柯阮最后却决定重返中原。 就算是死,若叫独孤求败孤身一人埋葬在海外也太寂寞了。 柯阮带着独孤求败回到了他隐居的深谷。 也许这里还要寂寞很多年,但在几十年后,会有另一个天资卓绝的人来到这里,他终究会学成独孤求败的剑法,然后扬名天下,之后独孤求败这个在她的时代不为人知的名字,却会在几十年后甚至几百年后,在传承剑术的时候说起。 独孤九剑是独孤求败的绝学,而独孤求败是那个时代最强的剑客。 神雕看着柯阮埋葬了独孤求败,就在距离独孤求败自己立下的剑冢不远的地方。 柯阮算了算自己在这个世界剩下的时间,便决定留在深谷之中。 她带走了神雕,日后若真的还有有缘人,恐怕学东西没那么容易,既然如此,她就想要留下一些自己的东西。 柯阮摸摸下巴:“这么算起来的话,如果以后杨过真的会来,我也算是他的大师姐了吧。” 哇!一个天下第一中神剑做大师姐,他瞬间就和黄药师等人同一个辈分了呢。 至于说全真七子那些人……柯阮抿唇一笑,那些人在王重阳见她的时候也只能垂手站在王重阳的身后以示恭敬,王重阳既然和柯阮平辈论交,那些人自然是柯阮的晚辈,何况武功还远远不如了。 时隔多年,她已经记不清杨过与那些人的具体恩怨了,其实如果不是托电视剧每年都循环播放的福,她连这点东西都不记得了,就像是她前几个世界只隐约记得几个主角的名字而已。 但就算是这样,柯阮还是挺高兴的,她一高兴就打算给杨过多留点东西。 九阴真经要不要? 买一送一还打包一份先天功哦! 啊,说起杨过那性子,那相貌……要不怜花宝鉴也留一份? 神雕大侠估摸着是没了,但千面公子或者千面神剑什么的还是可以来一份的嘛。 神雕在旁边用爪子扒拉地面,似乎是很嫌弃柯阮取外号的水平。 柯阮心里想着,手上已经将九阴真经的总纲和上卷写的差不多了。 她特意找系统兑换了能够保存几百年的材料,不怕到时候腐败放坏。 等写完九阴真经,她又去写先天功,以及怜花宝鉴中医术易容一类的东西。 这些写完,柯阮又写了另一份,却是怜花宝鉴中的武学,毒术之类,并九阴真经的下卷和独孤求败的剑术一起,又放在另一个地方。 神雕十分不解的看着她,仿佛不明白她为何将一份东西分作两地存放。 柯阮道:“我只是怕他误入歧途。” 杨过来这里的时候正是他最低谷的时候,心情激愤之下,陡然遇到那么多简直厉害到了可怕的绝学,尤其是怜花宝鉴的内容还不那么正派,万一这孩子脑子一抽走岔道了怎么办?这次没有神雕在,一切都不可控。 因此柯阮留下的头一份能够轻易发现的东西,便只是内功心法医术易容之类的东西,何况以杨过那时候的情况来说,这些东西才是最有用的,其他东西自然可以等他之后再慢慢学。 更别提这中间万一还有其他人过来呢? 想到这里,柯阮不由心中一动。 这来的要是段誉那种过宝山也能空手不贪的小傻子倒也罢了,学了武功还能给放回原处,若是遇上那稍微贪心点的,直接把东西顺走了怎么办? 柯阮猛地站起来:“不行,这样不行。” 她在山洞内转了几圈,忽而眼睛一亮,跑去又把第一份的几样内功复写了多遍,然后往山洞,剑冢等各处都藏了一些。 “这样就完美了!” 至于说以后杨过是不是要满山头的挖武功秘籍,那和她可没关系。 年轻人嘛,就要多运动。 神雕却在这时间里把独孤求败的几把剑都给柯阮扒拉了过来。 第一把乃是四尺左右的青光利剑,柯阮一眼就认出这必定是绝世宝剑,她不由握在手中,轻轻拂去剑上尘土,果然见剑身闪耀,不可逼视,这当真是一把青光璀璨的宝剑。 神雕接着又拿第二把剑给她献宝,却是一柄玄铁重剑,柯阮这次却没有伸手去接。 ……她又不是藏剑,玩个什么重剑呀! 这剑之前独孤求败倒是用过,并不像是青光利剑那般灰扑扑的。 柯阮不要玄铁重剑,只是拍拍神雕的小翅膀道:“这虽然也是宝剑,却并不适合我,还是留待以后的有缘人吧。” 神雕通灵自然听得懂她所说,于是又把玄铁重剑扒拉回去了。 柯阮本以为这就算结束,哪知道神雕又献宝似的拿出了最后一把剑。 这把剑上尚且带着润泽水光,显然是被放在溪流中冲洗之后才拿回来的,比起之前两把剑,这把剑当真说得上是姿容绝丽,美艳动人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只见剑身紫气氤氲,紫光闪闪,锋锐无匹,剑柄上以金丝盘出篆文的紫薇二字。 柯阮握着剑柄,手中一抖,却见这剑居然也灵动轻盈,阳光之下眼前一道紫白光芒闪动,剑身上下颤抖,发出嗡嗡的声音,果真是一把软剑。 柯阮不由眼睛一亮:“你从哪里找来的的?” 她作为独孤求败的唯一的弟子,独孤求败对她也是尽心尽力,何况到了独孤求败的年纪与境界,几乎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说的,她当然知道紫薇软剑的存在,但独孤求败说他已经将这把剑弃于深谷,哪知道今日却又被神雕找回来给她了。 柯阮看看送到自己面前的三把剑,又看看神雕,最后抽了抽嘴角:“雕兄你这该不会是觉得反正都要走了,有好东西绝不便宜旁人吧?” 神雕当即欢快的叫了几声,似乎是很高兴柯阮终于开窍了,然后顺带着又把玄铁重剑往柯阮的面前推了推,似乎是强烈安利她带上玄铁重剑。 柯阮嘴角一抽:“我不要他!” 神雕你这到底什么脾气! 独孤求败那高深莫测的高手画风已经被他的毒舌崩了,你就别跟着调皮了好不好! 再说了,她要是把玄铁重剑也给带走了,以后杨过来了怎么办! 难道要让杨过摇小扇子吗? 这么想着,柯阮还是把玄铁重剑放回原处,神雕顿时有些蔫耷,他用翅膀拍了拍柯阮,又叫了几声,像是嫌弃柯阮居然不要好东西似的。 柯阮又安抚了好一会儿神雕才算作罢。 安抚完了神雕,剩下的几天时间柯阮用来给山洞的门前铺上一段石子路,这本是从山谷中开始铺,倒也不怕外头的人发现,只要不是深入山谷,根本就见不着的。 等柯阮将最后一件事情做完,便不要神雕留在外面了,包括绯心和里飞沙也全都被她收了回去,其他需要带走的东西更是早早的在背包里放好,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这才算放心。 独孤求败的剑全是大橙武啊! 弄丢了哪个都心痛好么。 她既然精通易容术,日后少不得要变换身份,如同之前那回那样,在游龙生的面前因为一把剑暴露了身份的事情,柯阮可不想再发生第二回 ,可惜神兵利器得一就可以说是人生大幸,想要更多,没游龙生那样的家底还真是不可能。 这回好不容易能补上,而且是画风完全不同的武器,柯阮当然得收好了。 当然,比起这些,柯阮看着自己那不到两万的余额叹了口气,她这个世界不仅没有赚上一笔,甚至比之之前还亏了一万多晋江币。 话虽如此,柯阮却不后悔。 与独孤求败相处的三年,是给多少晋江币都换不来的。 “就算这么说,但我下个世界还是要努力赚钱才行啊。”柯阮摸摸下巴:“毕竟手里有钱心里才有底气嘛。” 这么想着,柯阮最后一次去独孤求败的墓碑前拜了一回,便再次听到了系统传送的提示音。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自然没人知道那位传说中已经天下无敌只得寂寞隐居的中神剑已经离开了,伴随着五绝的其他人名头越来越响亮,柯阮的名声倒是越发像一个传说了。 江湖上没有人见过她,也没人知道她出手时是什么样子,但不管是东邪西毒还是已经出家为僧的南帝,又或者是已经成为丐帮帮主的洪七,他们都对她推崇备至。 西毒说起这事只是冷哼一声,虽然不愿意承认对方远胜过他,却也说不出自己更加厉害的瞎话来。 甚至就连大家对洪七的称呼都从七兄变成七公的时候,中神剑越发像是一个只在人口中的故事里存在的传说了。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 这一年郭靖遇到了黄蓉,这一年白驼山庄的少庄主欧阳克再度进入中原,再次展露了西毒对中原武林的野心。 欧阳克是受到赵王的邀请来的,他面目俊雅英气,风流倜傥,很有几分王孙公子的味道,但偏偏又爱极了女色,哪怕说着是来中原办正事,身边的女子却从未少过。 欧阳锋却不管他,在他看来,不过几个女人而已,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直到有一天,欧阳克兴冲冲的来找他说:“叔叔,我喜欢一个女孩子,我要娶她!” 欧阳锋神色一动:“是那个叫黄蓉的小丫头?” “不,”欧阳克道:“她是被我路上遇见了带回来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瞧着人家漂亮强抢回来的。 欧阳锋顿时有些意外:“你要娶谁?” 欧阳克侧开身子,就让欧阳锋看见了他身后的粉衣少女,那少女之姿容美貌,几乎已经不是人间所有,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挡她的轻轻一笑,不,莫说是男人,便是女人也不行。 欧阳克道:“叔叔,我就是要娶她!” 那少女唇角微扬,露出了绝美动人的笑容,那是一张欧阳锋到死都忘不掉的脸。 她柔柔道:“欧阳公子当真是好本事呢,你说是不是?”欧阳锋:“——!!!” 他忍不住一脸僵硬的去看自家侄儿:“你说你把她强抢回来,还要……娶她?” 欧阳克脸上居然罕见的飞出两抹红晕来:“我喜欢她!” 欧阳锋:“……” 你知道她是谁吗就敢说这话!(╯‵□′)╯︵┻━┻ 那一头的粉衣女子已经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可她笑的越开心,欧阳锋头上的冷汗就冒的越多。 完蛋了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玄铁重剑:我被嫌弃了qaq 欧阳锋:我要死了qaq 第 40 章 【被武当七侠击败:0/7(未完成)】 【江湖资历:5000/6000(未完成)】 【任务限制:宿主被武当七侠击败时, 发挥实力不得低于五成。】 【叮,江湖资历达到5000, 您有新的系统功能开启, 点击查看。】 【叮,现在超出任务要求的江湖资历可以累积了, 请宿主再接再厉。】 柯阮没注意到后面的内容, 她看到第一排的任务的时候就已经傻眼了。 “等等,系统你该不会是发布错任务了吧?” 为什么是被击败而不是击败啊! 【我说过, 每一个任务都是有其背后意义存在的,这并非对你的戏耍或者为难, 而这需要你自己去考量, 就像你之前明白真正自己锻炼出来的属于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柯阮皱起眉头, 系统拒绝回答并不让她意外,至少她知道这个任务也不一般就是了。 何况,既然系统这么说了, 那么她其实可以猜测,之前没有这样的任务是因为还不到时候, 如今时候已经到了。 就像她之前会需要面对击败独孤求败的任务一样,这代表她达到了某个标准,那么之后的考验就会随之而来。 既然如此, 柯阮也可以猜到,这样的任务虽然是第一次,但却不会是最后一次。 如此,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便已经清楚了, 系统不说她自然不必多问,时候到了系统自然会解释,就如同之前在独孤求败的世界向她解释之前任务的含义一样。 想到这里,柯阮便将这一点暂且搁置,而是点开了所谓的系统新功能。 新功能的说明写的跟基三每次的更新公告似的,不过柯阮从头仔细看了看,倒也大致明白这新功能是干什么用的 其中最重要的是江湖资历达到五千之后,她可以进行身份设置了,可以说之前柯阮在任何一个世界都没有所谓身份背景存在,所有的一切全靠自己忽悠,但现在,她可以在到达新世界之后的一个时辰之内,自己设置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背景了。 当然,以目前的五千资历来说,搞不出什么大新闻,至多就是设置一个所谓的隐世门派,然后柯阮是这个门派出门历练的弟子,而且她现在资历等级太低,这个门派里所谓的师父也只是个代号,也就是说,她只能设置自己是师父死后出来闯荡江湖的,而所谓的隐世门派地点,也就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给她安排一处住宅罢了。 其他什么都没有。 哦对,所谓已经死掉的师父,可以自己架空设置为近一百年内江湖上出名的人物,但不可设定为本世界的原住民中声望较高的人物。 说白了,这玩意儿除了让柯阮的出现没那么突兀之外,并没有什么卵用。 但柯阮知道这只是开始而已,后头又不是不能升级,等级越高权限自然也就越大,如果她的江湖资历足够高的话,她甚至能把瘦西湖畔七秀坊弄出来,还能叫这是个名震江湖弟子三千的大门派。 明白了这一点,柯阮顿时很有刷江湖资历的欲.望了。 当然,这也解释了为啥系统在每个世界都会发布看似并无卵用也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江湖资历任务了。 如他所说,每一个任务都是有其含义的,而这并非是对柯阮不利的,甚至这都是为了她好而煞费苦心。 至于说解锁的另一样东西就是系统商城了。 柯阮之前兑换过的最厉害的东西也就是给独孤求败的丹药,而那副作用那么强的丹药,其实某种程度来说已经牵扯到一些超越武侠世界的力量了,系统商城的新兑换项目则解锁了更多的东西。 柯阮看了看笑着问道:“若是我继续努力,日后是不是还能在系统商城里头看见修真功法?” 【是。】 这一次,系统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你甚至可以兑换到传说中成圣用的鸿蒙紫气,成就天道圣人之尊。】 柯阮嘴角一抽:“说那个太远了,我现在连修仙功法都见不着呢,讲点现实的。” 【这很现实,就在不久之前,你的一位前辈就已经兑换了鸿蒙紫气,成就天道圣人了。】 柯阮:“……” 她的同事里还有这么厉害的存在吗? “你上回说和我同一批的都死的差不多了,我还以为没什么厉害人物呢。” 【每一批的新人里都有被淘汰的,当然也有天资卓绝的,而你那位通关的前辈,如今已经是晋江所有任务系统的顶头上司。】 柯阮干笑一声:“所以说,这么远的事情你对我说来干什么?” 这话让系统沉默了一下,柯阮差点以为他要不说话了,哪知道系统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却再次开口。 【我说了,每一批新人里总有天资卓绝的存在,你算是一个。】 【柯阮,我对你寄予厚望。】 柯阮:“……所以你说那话就是想鼓励我,给我些动力?” 【是。】 柯阮觉得自己没感受到啥鼓励,不过…… “也算谢谢你的好心吧。” 这么说着,她便再次低头去研究身份设定的新功能了,然后还真叫她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她确实不能将自己设置为本世界原住民中声望较高的人物的关系者,但如果她在这个世界本就有关系不同寻常的关系者存在,那么她自然可以轻松的设置身份。 而在这个世界,她确实有这样的关系者存在。 大侠杨过。 看到这里,柯阮忍不住露出笑容:“看起来,他确实是得到了我留给他的东西,而且学的很不错。” 杨过本就天资卓绝,他相貌英俊人又聪慧,还机灵百变,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人物。 怜花宝鉴上的本事他就学的很好。 若不是他比之王怜花,到底还是少了那么几分邪气,江湖上少不得又得出一个千面公子般的人物了。 这么想着,柯阮果断将自己的身份定了下来。 她如今这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样貌,若说是杨过的师姐未免太不靠谱,因此柯阮便将身份设定做杨过的弟子,小神剑的传人。 是的,没了神雕侠,杨过的称号变成了小神剑。 柯阮抽着嘴角想,这些江湖人也真是会偷懒,她当年被称作中神剑,杨过与她同出一门,干脆就叫小神剑。 ……就跟郭襄被称作小东邪似的。 心里这么吐槽着,柯阮却已经开开心心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明明是大师姐,如今却要叫师弟为师父,虽然还没见过面,但也是便宜那小子啦! 柯阮一路走到武当山下的时候已经大致弄清楚了这个世界的情况。 小神剑早已成为过去,五绝也被多数人遗忘,时间已经过去太久。 但对于柯阮来说,那些打听到的消息,对印她心中那模模糊糊记得的一点剧情来说,目前应当是屠龙刀随着谢逊一起流落海外,当然,包括张翠山夫妇也一起流落海外的时候。 因为还没有张翠山夫妇回来的消息,张无忌更是不存在的,因此柯阮判断如今正好是张翠山夫妇离开到重返中原之间的剧情空白期。 这样也好,剧情时期风风雨雨各种事情太多,她想要办事也不方便呢。 武当是名门正派,且武当弟子就算有武功稀松平常的,门规教养也是很好,因此哪怕是柯阮这么一个目前看来除了美貌什么都没有的陌生人前来求见那守门的小道童也是客客气气。 直到柯阮表明想要求见张三丰。 可张三丰此时已经是武林泰山北斗级的人物,自然不是随便来个人都能见的,但即便拒绝,也是礼貌婉拒,不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也不叫被拒绝的人感觉受了轻视。 柯阮心道,不愧是武当弟子。 她被拒绝也不生气,反倒是微微一笑,十分通情达理的离开了,这反倒是闹得那看门的小弟子很不好意思。 只觉得眼前这姑娘相貌又美人又善良温柔,她既然求来山上想见本门祖师,定然不是心血来潮闹着玩的,说不定是真的遇上什么困难了呢? 因而开口道:“姑娘稍等,虽然不能答应姑娘之前的要求,但姑娘若是真的遇上什么困难,我武当上下向来侠义为本,姑娘也不妨说来,若能帮上忙的,武当也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柯阮问他:“若是见不着张真人,如今武当管事的人是谁?” “内外的事务目前都由大师伯宋远桥掌管。” 柯阮点点头:“那我能不能见见他?” “这……” 那小弟子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宋远桥执掌武当,每日里要忙的大事都有一堆,哪里是谁来都见的呢? 他刚要开口,却听柯阮继续道:“也不必要小道士为难,你若是不方便为我通传,能不能帮我转交一样东西?” 那小道士顿时松了口气:“这个是可以的。” 柯阮于是拿出一份封好的书信交给他:“你只管把这个给宋大侠看,他看完若是想要见我,我就住在山下的福海客栈里。” 说罢这话,她当真转身下山去了。 柯阮交给宋远桥的书信上写的不是旁的,却是她跑了一趟昆仑弄来的九阳真经。 九阳真经此时还没被张无忌从猿腹中取出,因此柯阮只好自己动手。 柯阮虽说学了医术,但这给人动刀子做手术的事情还是头一回,哪怕对象不是人类而是只猿猴也没啥区别。 反正她都很紧张。 好在她内力深厚精湛,以内力相护,那老猿倒也平安无事,之后几个云裳心经技能甩上去,老猿连恢复期都不用,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就恢复如初甚至更胜从前了。 她将九阳真经抄录了一份,原本依旧埋在那处山洞里留待有缘人。 如今这九阳真经却被她给了宋远桥。果然,到了这天傍晚的时候,便有武当山上下来的人到了福海客栈。 柯阮一见两个功夫精湛,做道人侠士打扮的人来就知道必定是武当派来的人了,可当她看清了来的两人的时候却差点没笑出来。 这两人一个年长一个年轻,年轻的看起来脸嫩的很,仿佛也不过二十岁的样貌,一脸单纯腼腆,年长的却是严肃冷静,十分有威严风范。 这两人走在一起当真是一副有趣的画面。 来的人正是武当七侠中的俞莲舟和殷梨亭。 只是殷梨亭总有些不踏实:“师兄,那玉衡之前只说送信的是个女子连人家的姓名都没有问,我们又要怎么找人?” 客栈里头住着的女子肯定不止一人,他们总不能一个一个问过去呀。 当然了,那叫做玉衡的小道士大约也是提供了线索的。 他说那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不是寻常的漂亮,而是漂亮到了你只需要看到她,就知道那一定就是她。 可叫殷梨亭总盯着客栈里的年轻姑娘看那也不是个事儿啊。 俞莲舟道:“她想必是近几日才来的,且女子孤身一人本就惹眼,只要向掌柜的打听近几日入住的,孤身一人的年轻女子,总该有些线索。” 殷梨亭点点头:“也是这个道理。” 可当他们二人走进客栈,看见了正点了一壶茶水坐在大堂中等他们的柯阮的时候,却俱是一愣。 直到此时他们方才明白玉衡小道士那句,她漂亮到了你只要看到她就知道那一定是她,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那女子必定就是送了九阳真经的女子。 只因她坐在那里,哪怕是最简单朴素的客栈大堂,但因有她在,便叫人再看不见其他,甚至看不见周遭的其他任何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而她也不是坐在客栈大堂那简陋的长凳上,而是坐在彩云与鲜花之上,可彩云鲜花都不及她颜色之万一。 人间绝色,莫过于此。 俞莲舟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才带着殷梨亭走上前说道:“在下武当俞莲舟,见过姑娘。” 殷梨亭已经红了脸。 他本就性子腼腆,这时候见个年轻绝色的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早已臊的说不出话来了。 直到柯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叫柯阮,不过与我相熟的人多数叫我阿阮,你们也可以这么叫,因为我们以后大约会很熟。” 她这么说着已经站起身来,她明明是那样寻常的走过来,却让人觉得这已经是世上最美的姿态,再没有人能够将走路这件寻常的事情做得如此好看了。 柯阮道:“我之前也听说了俞二侠的名声,可以说是久仰了。” 她又去看殷梨亭:“这位想必就是武当七侠中的殷六侠了?” 殷梨亭直到这时候才红着脸,窘迫道:“是,在下正是、正是殷梨亭。” 然后他就听到面前的女子一声轻笑:“殷六侠你不必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可这话直叫殷梨亭更加紧张了。 柯阮这时候却已经对俞莲舟道:“能够劳动武当七侠中的两位前来,想必宋大侠已经看过我给他的书信了?” 那哪里是一封书信,分明是一份送上门的武学秘籍! 俞莲舟道:“正是如此,大师兄因此也想请姑娘上山一叙,不知姑娘可否方便?” “自然是方便的,”柯阮道:“我若是不想上山见他,何苦把那封信交给他?” 这么说着,她已经当先走了出去。 等远了山下的镇子,俞莲舟和殷梨亭本照顾着柯阮的脚程,没有用轻功,而是陪着她慢慢走,柯阮却笑了:“两位还是用轻功赶路吧。” 她眨了下眼睛:“我怎么说也带着剑,总不至于半点功夫不会,轻功可是我相当自得的本事了。” 听到她这样说俞莲舟和殷梨亭也没有拒绝,毕竟若是这么慢吞吞的走回山上,恐怕要走到半夜里。 “如此,失礼了。” 俞莲舟口中这样说,脚下却没动,反倒是殷梨亭先一步越了出去,但他却走得不快,显然是担心柯阮的功夫寻常,万一跟不上就不好,俞莲舟留在后头也是照顾柯阮。 比起性子腼腆的殷梨亭,这种时候让俞莲舟去与人交流显然更加合适,殷梨亭便担当起了带路的职责。 “姑娘小心,山路难行,如今天色发暗,更得小心一些。” 柯阮点头:“多谢。” 她这么说着,人却飘然而去,轻功卓绝尚且在殷梨亭之上,甚至行动之间轻盈缥缈,更显风姿动人。 这时候反倒是殷梨亭和俞莲舟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甩下了。 也因此他们比预计的要早得多到达了武当派的门口。 殷梨亭更年轻些,此时就微微有些气喘,他不由道:“姑娘好轻功。” 柯阮道:“等会儿你就知道,我的好还不止轻功呢。” 她这话说的殷梨亭又是一个大脸红,最后还是俞莲舟及时走上来为她引路去见宋远桥。 ……柯阮原本以为是见宋远桥的,哪知道当先看见的却是正中坐着的须发皆白的老道,那老道穿一件半旧不新,甚至看起来还有些邋遢的道服,旁人若是显得邋遢难免叫人心生厌恶,可他却自有一番从容亲切之态,让人见之可亲,周身也并未像其他高手那样动辄给人山海般的压力,而是清风朗月,淡薄自然。 张三丰。 如今天下能有这般姿态的只他一人! 柯阮不由眼睛一亮:“张真人?” 张三丰点头道:“老道正是,姑娘怎么称呼?” 柯阮毫无外来人的自觉,她已经走到张三丰的面前:“我叫柯阮,张真人叫我阿阮也好。” 张三丰可不是殷梨亭,他当真叫了声阿阮,然后拿出之前柯阮的那封书信道:“这封信可是阿阮姑娘送来的?” 柯阮点头。 张三丰又问:“阿阮姑娘知道这封信里头是什么吗?” “是九阳真经。” 柯阮毫不在意的说出了这句话。 张三丰自然认识这是九阳真经,可真正叫他在意的是:“姑娘为何将九阳真经送来武当?” 寻常人见了这样的绝世武功肯定是自己藏起来练了,且绝不给旁人知道,柯阮却将它随手送人,偏偏还送了武当。 这让张三丰不得不在意。 柯阮道:“我这里有个故事,张真人若是听了我的故事,一定不会再奇怪我为什么将九阳真经送来武当了。” 张三丰却未着急,而是伸手道:“姑娘不妨坐下说吧。” 张三丰地位超然,旁人见他都得站着说话,哪怕他让坐下,也得推辞感谢一番,但柯阮听了之后却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居然真的毫不客气的就在张三丰对面坐下了,这对张三丰就显得有些不敬了。 张三丰倒是不在意,但柯阮这般不敬的做法,难免让武当七侠中的几位在心里皱了眉头。 柯阮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她对张三丰道:“说起来我的师承与张真人倒也有些渊源。” 张三丰顿时好奇起来:“看来这是个有趣的故事。” 柯阮微微一笑:“家师正是小神剑杨过杨大侠。” 张三丰一愣,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阿阮姑娘竟是小神剑高徒?” 他年轻时也有几番际遇,就曾经遇到过当时已经是江湖中顶尖高人的杨过,并且得对方指点了几招武功,算得上有半师之谊,听到柯阮居然是杨过的弟子,当即就十分惊喜。 柯阮却轻轻伸出一掌向着张三丰而去,这一掌平和淡然,并非攻击,张三丰也是掌力相接,两人掌心相对不过一瞬,随即收回手去,张三丰的脸上却露出几分惊异的神色来。 刚才那一番与其说是交手,不如说是交流,那一掌他们的内力互相交融相触,张三丰当即感受到对面这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其内力深厚竟然不下于他,且若论精妙高深,可能还在他之上! 这是何等骇人的事情! 柯阮却只是微笑。 张三丰一叹:“姑娘年纪轻轻,功力却不在我之下,如此本事,也只能是小神剑杨大侠才教的出这样的弟子啦。” 柯阮道:“不止于此,我曾听说张真人与郭襄女侠曾有机缘一起得听九阳真经,而这九阳真经是我机缘巧合得到,并不打算占为己有,如此张真人该明白我为何将九阳真经送来武当了。” 所以说,只要有个好身份背景,总能忽悠出那么几分似是而非的联系来,若有了联系,做什么事情都能找到理由了。 柯阮道:“九阳真经乃是至宝,此秘籍一旦现身江湖必定引起血雨腥风,我到底年轻既无威望也无办法,不好擅自决定,因此便将九阳真经送来武当,请张真人处置。” 虽然实际上九阳真经只是她混上武当的一个理由罢了,但张三丰却在想了想之后点头道:“老道已经明白姑娘的意思了,请姑娘尽管放心。” 说罢,他又道:“姑娘也不必一口一个张真人的叫我,你既然是杨大侠的弟子,算起来倒是老道该叫你一声前辈呢。” 他这话一出,周遭弟子尽皆大惊。 柯阮却是一笑:“这年纪摆着,我不叫你张真人,难不成要叫你其他名儿?” 张三丰一想也不由失笑:“如此倒是老道占了年纪的便宜了。” 倒是一直肃立在一旁不曾插嘴的宋远桥在此时有些迟疑的开口道:“那……师父,弟子该如何称呼这位、这位……前辈?” 他思来想去还是只好暂且以前辈称之。 宋远桥已经是个中年人,甚至就连儿子都有了,如今却管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叫前辈,总让人有些好笑。 张三丰却笑看着柯阮问道:“姑娘觉得如何称呼?” 杨过辈分本就比他同龄人高了一截,柯阮是他弟子,算到如今,比之旁人高的就更多了,若与她没关系的,寻常论交倒是好称呼,可张三丰自认杨过曾指点过他,虽未拜师,却也是半个师父,因此就不好乱了辈分。 他自己尚且好办,却苦了几个年纪老大的徒弟了。 柯阮道:“若是实在想不出来,我这么好看,你叫我仙女也行呀!” 她这话一出,后头性子最活泼的莫声谷差点憋不出噗嗤一声笑出来,心里却对这横空出世的前辈好感大增,只觉得对方果真是个有趣的人。 宋远桥却是一脸为难,可柯阮笑眯眯的看着他,张三丰也是一副柯阮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姿态,最后宋远桥一咬牙,居然真的张口道:“宋远桥拜见仙女前辈,之前不知,多有冒犯,还请仙女前辈海涵。” 柯阮:“……” 宋大侠,你这称呼……挺有创意啊_(:зゝ∠)_ 作者有话要说:  杨过:说起称呼,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阮阮:我就是小仙女! 第 41 章 柯阮暂时停留在武当山。 然后她才想起自己之前一直忘了一件事情。 武当七侠中的三侠俞岱岩。她的任务是被武当七侠几倍, 而俞岱岩目前全身瘫痪只能躺在床上,一下都动弹不成。 莫说是他如今瘫痪, 就算没有瘫痪他与柯阮交手都没什么赢面, 如今瘫痪了自然更加不可能。 柯阮扯了扯嘴角:“所以在那之前,我还得先想办法把俞岱岩治好?” 啊, 说起来, 剧情里他好像确实被治好了来着,是用了……用了那叫啥玩意儿来着? 柯阮一脸懵逼。 她不记得了! 柯阮的嘴角抽啊抽, 若是早知道她还会有这么一天的话,她当年就该把这些小说都背下来。 这么想着, 柯阮却还是询问了俞岱岩的住处, 打算亲自看一看。 她的医术不差, 也不一定就完全没有办法。 柯阮是一个人去的,她去的时候俞岱岩也是一个人。 柯阮推开门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见到的不是个活人,而是个会喘气的尸体。 房间的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 虽然也给俞岱岩派了照顾他的弟子,但俞岱岩显然不喜欢有人一直那样盯着他看, 因此那弟子只是定时过来而已,其他时候俞岱岩会把所有人都赶走,自己一个人待着。 按照柯阮听到的消息, 他这样躺着已经有快一年的时间了。 身体上的伤虽然在恢复,但那样的恢复并不是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只是伤口愈合保住了性命而已,俞岱岩本身尚且还有些虚弱, 因此他的师兄师弟们都不会随便来打扰他。 柯阮推开门的声音显然惊动了俞岱岩,柯阮注意到他的呼吸变了一瞬,可她却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走了过去。 她站在俞岱岩的床边上,俞岱岩才看见这是一个十分漂亮且年轻的女子。 柯阮看了看俞岱岩除了脑袋,其他地方都毫无反应的情况,很干脆的开口问道:“会疼么?” 俞岱岩没说话。 柯阮再次问道:“会疼么?” 她问这话的时候已经握住了俞岱岩的一只手。 如果是过去,俞岱岩自然能拒绝也能反抗,但现在,他动一下都不行,又能做什么呢? 柯阮握着他的手,第三次问他:“会疼么?” 俞岱岩知道他不回答恐怕是不行了,这女子简直一副他不说话,她就一直问下去的架势。 他勉强开口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柯阮道:“我叫阿阮,是张真人的故人,目前正受邀留在武当山上暂住一段时间。” 俞岱岩没有怀疑她的话,这样的事情骗不得人,武当山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出的地方。 虽然以柯阮的年纪,说是张三丰的故人怎么听都很奇怪。 柯阮抓着他的手晃了两下:“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是不是也要回答我的?会疼吗?” 俞岱岩看着被她握住的那只手,女子的手白皙纤柔,也许那是细腻的,温暖的,柔软的,可这些他都感受不到,他的手在女子充满了生机的对比之下,更显得面目可憎。 那是死气沉沉的手,是一双废人的手。 俞岱岩道:“一开始会疼,后来就不疼了,现在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柯阮听到这话皱起眉头:“我倒是宁愿你会一直疼了。” 有感觉总比没有感觉的情况要好。 俞岱岩道:“我也是宁愿疼的。” 四肢被捏碎的疼痛在那个时候仿佛是地狱般的折磨,可那也是他最后的感受,与如今的毫无知觉比起来,那样的痛苦竟然显得美好起来。 柯阮放下俞岱岩的手,走到另一边拉开了窗子:“你的身体很健康,也不是吹不得风的病症,还是多透透气比较好。” 俞岱岩的窗子正对着院子,此时正是暮春,俞岱岩院子里的花本就不多,此时不过零星几朵野花还在开的生机勃勃的时候,其他的花早已落尽,但枝叶却越发翠绿繁茂。 俞岱岩道:“我如今不过废人一个,还管这些做什么?” “若是连这些都不管,那才是真的废人了。” 这么说着,柯阮已经再次走回他的床边:“我今日来看你,就是想要治好你,我都没觉得不可能,你自己反倒是一副不想治疗的样子了?” 俞岱岩不由一愣,他此时动弹不得,但那猛地盯住柯阮的目光,和他急切的语气显然暴露了他的心情:“你觉得我能治好?” 柯阮道:“我能治好一个活人,但却治不好一个死人,你除了比死人多了口气,我倒是没看出还有什么其他区别了。” 她这话实在不是应该对一个遭遇不幸瘫痪在床的人说的,但柯阮还是这么说了。 俞岱岩道:“我除了喘着口气,与死人确实没什么区别。” 死人到底还求得一个痛快,他却连死都不如。 柯阮道:“那你为什么还活着呢?” 说起这个,俞岱岩却是苦笑:“因为我连死都求不得。” 他若是死了,岂不是惹的师父与其他兄弟伤心? 师父已经那样大的年纪,为了他的事情操碎了心,好不容易保住他的性命,他若是还整日寻死,未免太过不孝。 但没有寻死,却不代表俞岱岩想要活着。 柯阮看着这个男人,一年的时间还不足以将以前闯荡江湖时风吹日晒的痕迹从他脸上完全抹消,他面容坚毅,面带几分风霜,却更显得如同海边的高崖岩石一般挺拔。 他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一个习武之人最好的时候。 他若是意气风发的,那样确实是一番英雄气概。 但此时的俞岱岩脸上除了颓败的灰暗,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他尚且年轻,已经死气沉沉。 柯阮在这一刻真正明白了他的痛苦。 他活着已经没有希望,他的身体毫无感知,心中却痛苦绝望,他想要寻求解脱,但是却连死这个字都不能说出口,他必须要安抚其他人,让年老的师父与其他兄弟们安心。 柯阮叹了口气:“有些时候,活着远比死去更加痛苦,但活着也比死去需要更大的勇气。” 俞岱岩在这样的情况下选择了继续活着。 哪怕他活的像个死人,这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有的勇气了,更不要说他之前还是个顶天立地,武功高强的大侠。 柯阮道:“如果你还想活着,活的更好,我可以帮你。”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可以治好你。” 她再次对俞岱岩提起这话,却是十分明确且坚定的。 “只要你想,我就能治好你。” 柯阮再次握住他的手,将之举起到俞岱岩的眼前:“你的手,不握剑太可惜了。” 俞岱岩手上的老茧还未消退,柯阮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之前的武功必定极好。 他擅长使剑,刀用的却也不差。 俞岱岩同样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上伤疤交错,扭曲而丑陋:“这样的手还能再握剑?” “雕兄没有手不也照样使剑,何况你还有。” 这话其实不算正面回答俞岱岩的问题。 柯阮却对他一笑,道:“我得去找张真人说这件事情,我能治好你,但这一定得告知他才行。” 她说完这话甚至都不需要俞岱岩答应,俞岱岩只看着对方转身像是一阵风似的飘了出去,转瞬间没了踪迹。 俞岱岩的伤几乎是武当上下的心病,莫说其他几人与他向来兄弟情深,见他好好的英雄人物如今却只能整日躺在床上,别说是穿衣吃饭,就连其他一应生理需求都得靠别人伺候,大好的汉子却成了这副样子,谁能不心痛呢? 可现在柯阮却说她能治! 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张三丰也不能淡然处之,柯阮注意到他的手已经有些颤抖,却强自忍耐心中的激动:“姑娘说的是真的?” 柯阮道:“我说能治自然就能治,难不成我师父当年的医术很差么?” 杨过要是只练剑术不管怜花宝鉴里的医术,她就、就代表王怜花扎他小人! 【……】 这一刻,系统很想问问柯阮怎么会有脸说杨过不好好学医术。 明明你自己当年也没有很认真的好吗! ……要不是王怜花看的紧,鬼知道柯阮得浪成什么样子。 显然,杨过没有浪。 他找到柯阮留给他的东西的时候,已经断了一臂,比起什么高强的武学秘籍,显然还是医术更重要,他是一定会好好学的。 果然,张三丰道:“杨大侠的医术确实举世无双。” 说到这里,他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是了,以杨大侠的医术,旁人治不好的,在他面前却并不一定就是毫无办法。” 柯阮微微一笑。 然而她心里想的是,杨过大概真的没办法。 怜花宝鉴就是她留给杨过的,柯阮当然对此一清二楚,如果杨过真的将那里头的医术学了个十成十,那么俞岱岩刚刚受伤的时候让他医治,他大约能够保证俞岱岩日后能够拄着拐杖走路,那双手能够自己吃饭穿衣,但这也仅仅是拿着筷子或者笔杆的力气了,若叫他去拿兵器,那是万万不行的。 柯阮却要俞岱岩能够握剑。 所以她要用的药就不同寻常。 她有系统,杨过却是没有的。 话虽如此,柯阮却对张三丰笑着道:“我的医术自然是远不及师父的,但也确实不是毫无办法。” 听到她这样说,张三丰突然走上前来对着柯阮躬身一拜:“只要姑娘能够救治我那徒儿,武当上下感激不尽,日后若有什么差遣,老道也必定尽全力。” 柯阮的辈分算起来比张三丰还大,她坦然受张三丰一礼倒是没什么,但其他人在张三丰行礼的时候却不好站着,柯阮就见如今剩下的五侠扑通一声直接给她跪下了。 她叹了口气:“这躬身一礼我暂且还能受着,跪下就不必了。” 她将张三丰搀扶起来:“我对武当也不是无所求的。” 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一点张三丰是很清楚的,不过柯阮既然是杨过的弟子,那么至少不是什么妖邪之人,就算有什么条件,张三丰也不会太过担心。 只要不违背侠义道德,就算是刀山火海,对于武当众人来说,他们也是愿意为了柯阮去上几遭的。柯阮道:“我希望张真人可以把这几个弟子借给我用一用。” 张三丰一愣:“姑娘这话是何意?” 柯阮一笑:“倒也简单,我不过是想找人传授一些功夫罢了,可张真人也知道,养弟子可是个麻烦的事情,传授武功倒也罢了,最难的是打基础,这扎实的基础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熬打出来的,何况这人品天资哪样都不能差了,可偏偏这天下多数人只能说资质平平,人品与天资得其一都已经万分艰难,两者兼备就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柯阮的目光扫过依旧跪在地上的五侠:“我自己不耐烦这些事情,找个好徒弟要花费好多年,打基础又得好多年,还不如去捡几个现成的,张真人的人品风范最值得相信了,你的弟子总不会差了,是不是?” 柯阮最不耐烦的其实是打基础,人品资质不好大不了就换下一个,但打基础却十分艰难。 或许有那速成的法门,但必定后患无穷,就算是九阴真经这样号称正派却速成的,那也只是前期进步神速罢了,到了中后期就得缓下来,把前头缺失的基础补上。 柯阮自己也是一样,若没有大唐江湖那十年的基础,她之后就算有几番奇遇也不可能一路迅速成长。 此时柯阮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张三丰当然也听懂了:“姑娘的意思是,你要教导他们?” 柯阮点头:“你当年不也得师父传授过几招么?如今我与他们也是一样的,并不要他们拜我为师改投我门下,只要他们能够传承我的本事就足够,刚巧他们既然跪了,我也受了这一礼,就当做是半个仪式吧。” 张三丰早已知道柯阮功力深厚,如今她这样说就更没有拒绝的道理:“他们能得姑娘指点是他们的幸事。” 这话就是张三丰不会反对了。 柯阮于是看向五侠问道:“你们呢?愿不愿意跟着我学几招?” 她思来想去都觉得如果放任不管,五侠能够干掉她的机会实在是渺茫,因此干脆自己出手培养了。 ……独孤求败当年对她不也是一样吗? 这么想来,这倒也挺有趣的。 柯阮这么问,其他人却没有说话,最后大家一致把视线放在了大师兄宋远桥的身上。 宋远桥站起身,对柯阮道:“只要姑娘能够治好三弟,刀山火海我们兄弟五人都去得,何况是这样的事情,我答应了。” 柯阮见他虽然坦然接受,但显然本心并不觉得柯阮一个年轻小姑娘能教他什么,只不过是打算着不管柯阮教什么他们都学着的心思罢了。 柯阮也不多说,只道:“如此我稍微做些准备,明日开始为俞三侠治伤,至于说你们……明日一早去练武场等我。” 她说一早,却未说具体时辰,这本就是个考验。 但显然这一点对五侠来说不算什么,他们便是一大早就在练武场等着了,甚至此时太阳都还没有升起。 柯阮是在第一道阳光洒向武当山的时候出现的,不过她并非是一个人来的,五侠都注意到今日她身边还跟着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待走的近了才发现那是个比人还要高大的丑雕,这雕身上的毛稀稀疏疏,黑黑黄黄,单看外表,除了体型高大威猛之外,整只雕看起来都特别的挫。 可偏偏这样一只丑雕的身边却走着这天下最美的女子,她仿佛踏着第一道晨光而来,宛若神女,手中一支新折下的枝条还沾染着晨露,在她手中更显青翠可爱。 柯阮站在五侠面前:“这是我来时随手折的树枝。” 那树枝还不到一臂的长短,被她握在手中更像是个调皮折花的小姑娘,但柯阮接下来说的话却不是折花的小姑娘会说的。 她说:“现在,拔你们的剑。” 五侠豁然抬头去看她,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发现眼前这女子的神情认真,眼神如剑一般锋利。 宋远桥不由问道:“仙……前辈,这是何意?” 后头的俞莲舟抽了下嘴角,显然,虽然是宋远桥带头喊了仙女前辈,但实际上他自己也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淡然的。 柯阮道:“我只是不喜欢麻烦,更不希望在我教你们的时候,还有人心中不服气,也不是真心愿意跟我学。” 柯阮轻轻一笑,美的逼人:“我觉得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既然你们不服气,那我就打到你们服气。” “现在,拔剑。” 五侠没有一个人动弹。 柯阮冷笑:“怎么,大名鼎鼎的武当七侠,江湖上人人称颂的英雄豪杰,却连剑都拔不出么?” 宋远桥一时迟疑:“这……” 这时候却是四侠张松溪果断的拔出了佩剑:“既然如此,就失礼了。” 张松溪是七侠之中最冷静智谋的,他此举在宋远桥看来虽然不妥,但他相信对方定有深意。 果然,见宋远桥看过来,张松溪道:“既然前辈要切磋,我等也不好拒绝,只是到时候见机行事就好。” 说白了,如果柯阮本事大,那就好好打,如果柯阮本事一般,他们就当做是平日里给小弟子们喂招了,又不会伤了对方。 宋远桥一想也是,便也干脆拔出剑来。 有他们带头,其他人自然也都拔剑应对。 柯阮道:“这才有点样子,攻过来吧。” 五侠对视一眼,便由张松溪首先刺出一剑。 虽说只是试探,但这一剑也足可见武当七侠之名并非虚传了。 只是对柯阮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没人看清柯阮是怎么动的,在张松溪那一剑刺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终于抬起了手。 张松溪手中的是锋利宝剑,柯阮手中的却是山中随手折来的一截枝条。 但就是这么一根纤细的,还带着绿叶和露水的枝条轻飘飘的磕在了张松溪的剑上,树枝不仅没有断,甚至在相交之处传来了金属相击的声音,张松溪只觉得手上一股大力传来,直震的他连退三步,这才终于稳住了身子。 柯阮却仿佛只是轻描淡写的挥动了一下手中树枝而已。 张松溪不由心中骇然。 “前辈功力高深!” 难怪张三丰昨日说柯阮愿意指点他们,那是他们之幸,原以为不过是谦虚的托词,此时看来恐怕张三丰说的是实话! 柯阮道:“如果只是这点本事,那么你们可以一起动手了。” 她对五人说道:“你们需要明白,我答应治好俞三侠的原因是我需要几个有天资的,能学我本事的人,你们若只有这点水平,难免叫我怀疑自己看错了人。”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打不好,她就不管俞岱岩了。 此话一出,便是五侠想要留手都不行了,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最后对柯阮一拱手道:“得罪了。” 便一起合力攻来。 柯阮这才露出笑容:“总算有了些样子。” 她话说的可亲,手下却毫不留情,五侠只觉得那一根普通的树枝在柯阮手中仿佛都成了什么神兵利器一般,而且对方的招式看似寻常普通,一招一式都那样简单明了,几乎能叫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可实际上,不管他们怎么做,都仿佛徒劳的挣扎。 尤其是那看似平常的一招落下的时候,那树枝几乎带着惊涛骇浪的气息,让人只觉得要陷入无可着力的旋涡之中。 柯阮表现的毫不费力,她就这样带着浅浅的笑容把五侠全部揍了一遍,那轻描淡写的姿态简直要让五侠怀疑人生。 等他们尽数在柯阮手上落败,甚至一身汗水湿透,几乎要举不起手中剑的时候,柯阮依旧像是刚来时一样轻松。 殷梨亭看向柯阮的时候忍不住瞳孔一缩:“前辈……居然半分都没有动过步子么?” 柯阮依旧站在那里,他们之前五人联手,用尽了全力的进攻,莫说击败对方,甚至连让对方动一下步子都做不到! 她手中拿的仅仅是一根普通的树枝啊! 若有长剑在手,那又当如何? 柯阮将树枝丢到一边,拍了拍手道:“好了,你们如今是什么水平我大抵也都知道了,虽然不尽如我意,但也不算太差。” 她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神雕:“那么考虑到我要给俞三侠治疗,不会有太多空闲时间,就请雕兄来教你们,你们什么时候能让他满意了,就算学成了。” “哎?难不成不是你来教我们?”莫声谷年纪最小,脾气也最不安分,此时顿时叫了出来:“你来教倒也罢了,让一只鸟来教?他连剑都握不住吧?” 他听着柯阮说话的意思,那得他们学好了本事才会好好治疗俞岱岩,莫声谷当然不想出什么差错,此时叫一只鸟来教他,他顿时就觉得不妥当。 “谁说一定要握着剑才算是练剑呢?” 柯阮对着莫声谷露出笑容:“你最好乖乖地跟雕兄学。” 莫声谷还有些不服气,柯阮却拍拍神雕的小翅膀:“看来我打过一场还不够,你也得出手才行呢。” 大雕跟着叫了一声。 下一刻,莫声谷被神雕吊打的惨叫声传来。 作为独孤求败的知己好友,将独孤求败的剑术精神学了个七七八八的神雕,吊打此时不过二十来岁的莫声谷简直跟玩儿似的。 最后,看着几乎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莫声谷,柯阮道:“我和雕兄不是针对谁,我们是说在场的所有人……”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五人。 “都是弱鸡!” 欺负完了五侠,让神雕教导他们,柯阮才刚想离开,就看见了走过来的张三丰。 张三丰没管他那几个死狗一样累趴的徒弟,只是对柯阮问道:“不知老道这几个弟子还能叫姑娘满意?” 柯阮点头:“他们都很可爱,我已经决定要好好教他们了。” 张三丰顿时露出笑容来。 莫声谷颤巍巍的声音传了过来:“师父……” 张三丰一脸和蔼可亲的看向他:“你这是怎么啦?” ……师父!你徒弟让一只鸟给揍了! 莫声谷原本想要这样说的,然而张三丰和他身旁的柯阮一齐笑眯眯的看着他,莫声谷硬生生的把要出口的话给憋回去了:“没、没什么。” 哪知道他憋回去了,张三丰却开口了:“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因为被这大雕打败了就要找师父撒娇呢。” 柯阮跟着点头:“怎么说也是个大小伙子了,打架输了就哭唧唧的找师父,多丢人啊。” 张三丰一脸赞同的样子:“是啊,多丢人啊。” 然后他就那么慢悠悠的跟着柯阮一起走掉了。 莫声谷:“……qaq” 所以说,师父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在你徒弟碎了一地的玻璃心上再戳一下吗? 一旁的殷梨亭看他可怜,想了想说道:“老七,你要是实在忍不住,就找我撒娇吧,我怎么说也是你师兄呢。” 莫声谷当然不会扑上去求安慰:“男子汉大丈夫,哪有打输了就要师兄安慰的。” 殷梨亭一脸茫然:“你是担心师父责骂么,可现在师父走远了,看不到的。” 莫声谷还要拒绝,却见另一边大雕歪头看了看他。 刚被揍过的莫声谷毛都要炸起来了:“你、你要干什么……”下一刻,大雕一翅膀把他搂住,然后在他头顶拍了拍。 莫声谷一脸懵逼。 殷梨亭不由愣愣道:“这、这大雕是在安慰老七么?” 大雕顿时高兴的叫了两声,简直像是在说就是这样! 莫声谷:“……qaq” 安慰什么安慰,明明就是你打得我! 委屈! 不过话说回来,柯阮不仅自己的剑法厉害,甚至就连养的大雕都这么厉害,那当年的杨大侠,得是何等境界啊。 恐怕比这还要厉害的多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杨过:……我不是我没有qaq 最后关于上一章有姑娘提出的称呼之类的问题 我觉得需要说明的是 这篇文不是历史,是同人,不是历史同人,是小说同人,是武侠小说同人 在这样一篇文内纠结考据历史如何,既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本身武侠小说就有很多不符合时代背景的地方,何况其他 最后,再次重复一遍文案上的食用说明,这篇文不考据,不仅仅是指原着也指历史朝代等等,这篇文大家看个乐子,图个开心就好,么么哒 第 42 章 对于柯阮来说, 教导五侠的任务不算很难,如果五侠都能把神雕的本事学成了, 那么根据限制, 在她最低发挥五成实力的时候,他们击败她会很轻松。 莫说是一起上, 就算是一对一的单挑也不是没有机会。 显然, 张三丰的徒弟不仅人品好资质好,就连勤学苦练这种事情也是不输给别人的。 有天分又肯努力, 柯阮看了几天就觉得自己不必要担心他们了。 武当七侠是七人,如今五个人已经不必担心, 剩下的就只有俞岱岩和失踪的老五张翠山了。 柯阮知道此时张翠山大概是漂流到了什么小岛上, 最大的可能是在上演荒野求生类节目。 她想了想觉得倒是不必要急着去找张翠山。 毕竟张翠山和殷素素夫妻两一正一邪, 她要是去太早了张无忌不就彻底被浮云掉了? 张翠山武功根骨在武当七侠中也是顶尖的,何况俞岱岩都还没治好,自然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 柯阮盘算着她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去把江湖资历的任务刷上去了, 现在江湖资历可以累积,不刷白不刷, 更别提这个世界还有个刷江湖资历和名声的利器。 目前的朝廷不得人心,甭管是谁,只要名声不是太坏的, 杀几个元兵都会被大家称作英雄,她如今顶着杨过大弟子的名头,只要不是太作,总不会被分到邪魔外道那一类去。 想到这里, 柯阮果断去找了张三丰和俞岱岩。 俞岱岩的情况她目前已经基本有了计划。 “按理说多数伤都是越早治疗越好,但俞三侠的伤却并非如此,”柯阮道:“以常理来说,俞三侠的伤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机,因此是否立刻动手重新治疗已经不重要了。” 张三丰叹了口气:“唉,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无能,我若是……若是能学得几分医术,当初也不至于毫无办法。” “师父……” 俞岱岩叫了一声,眼中似有泪光:“师父不必自责,以我当时的伤势,能够保住性命已经难得,若非师父,我恐怕早已死了,又如何去想那么多呢。” 张三丰叹息不语,他对俞岱岩是真的感到痛心的。 柯阮道:“我说这话可不是让你们师徒互相愧疚的呀。” 她看着俞岱岩说道:“如今你的伤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伤口早已愈合,若想治疗,只有以深厚功力将已经长好的四肢再次捏碎,唯有这样才能争取到下一个机会。” 俞岱岩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被柯阮抬手打断:“如果现在就开始做,我当然能够让你重新站起来,但你日后的情况也不过是保证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而已,所以我现在要说的是另一个办法。” 柯阮道:“捏碎四肢这种事,不管是我还是张真人都能做,不过考虑到你们师徒情深,要他来做这事未免太让他心痛,因此这事就交给我来做,恢复治疗是我负责,我当然更清楚如何做最好,这些都是不必你操心的。” 俞岱岩听到这话已经明白:“既然如此说,就是还有其他事情是需要我来做的?” 只是他实在想不到如今他瘫痪在床,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柯阮道:“我说了,如果现在开始帮你治疗我只能保证你日后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治疗的方式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是你自己,我曾说你不握剑未免太过可惜,但你若想要恢复到能够握剑的程度,在治疗的时候,需得靠你自己以深厚内力时时刻刻的滋养经脉,这种消耗你目前的水平是完全负担不起的,因此在我为你治疗之前,你首先得修炼出深厚内力来。” 说起这个,张三丰眼睛一亮:“九阳真经!” 柯阮点头:“不错,这段时间我想请张真人指点俞三侠修习九阳真经,刚好,其他人练剑之余也可以多来听一听。” 说到这里她却是一笑:“若是不能物尽其用,我送九阳真经干什么来了?” 张三丰却是认真道:“姑娘大恩,老道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谢你了。” 柯阮道:“只需武当的几位大侠练好功夫,哪一日能够打赢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柯阮在武当山停留了接近半个月的时间,主要是为了安排好俞岱岩。 虽说现在并不进行治疗,但俞岱岩之前到底是受过重伤,身体底子亏损的厉害,他后来又近乎绝望的自暴自弃,内力别说进步了,他甚至还退步了。 如今柯阮还得留下方子给他调理身体。 只是柯阮临走之前再次去找了其余五侠。 莫声谷这时候见了柯阮就缩脖子,实在是这些日子被柯阮联合神雕折腾的够呛。 他年纪最小,还在少年人最活泼好动的时候,本也不是安分的性子,稍微撩拨一下就要炸起来,拦都拦不住。 柯阮却像是没看见莫声谷那牙疼的表情似的:“我将要离开一段时间,在离开之前,我与你们再打一场,这一回我不会出全力,但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诸位可以让我感受到压力。” 果然,一听这话,莫声谷又炸了:“你这话是说,现在哪怕不出全力,我们联手也不能让你有一点压力?” 柯阮歪头道:“有没有这种事我说了不算,得你们打赢我才算呀。” 这次她不再以树枝对敌,而是拿出了思幽剑来:“试试看在我手握兵刃的时候与我打一场,如何?” 五侠都不是畏战之人,听到柯阮这样说,当下拔出剑来,道:“前辈请。” 柯阮这次并非以击败为目的,但双方刚一交手,柯阮便不由咦了一声。 只见五侠分别站开,却和之前几回不同,柯阮看出这该是结成了什么阵势,她顿时大感兴趣。 当先刺出第一剑的是俞莲舟,柯阮刚要迎击,旁边就又有两剑斜斜刺出,既与俞莲舟的攻势相合,角度又十分刁钻,柯阮若避开这两剑就无法避开俞莲舟那一剑,可若是避开俞莲舟那一剑,这两剑却也十分刁钻危险,无论如何,她总要做出一个取舍,或被此击中或被彼所伤。 “这一招不错,”柯阮露出了笑容:“但还不够!” 她一手抬起,却是完全出乎预料的动作,两侧刺来的双剑被她以思幽挡住,之后甚至不及其他人反应,她已经身子身子一晃,脚下一转,整个人便以一种玄妙优雅的姿态从几乎避无可避的两剑之间闪过,下一瞬间,两道剑光自俞莲舟面前骤然亮起。 俞莲舟本以一剑刺出,此时却是急退,柯阮却蹂身而上,仿若无骨般侧身之间就要倒向他怀中。 但俞莲舟知道事情绝不是如此! 果然,就在柯阮靠近的瞬间,她抓住了他身前一点空门,一剑刺出,在他刚要格挡时,另一剑却也到了。 俞莲舟神色一变,却并未惊慌,越是此时他越要冷静,柯阮的本事他这些日子已经见识过太多了。 何况,柯阮想要以这一剑击败他也不是那么容易。 果然,柯阮的剑尚未到达,却又急速猛退,她退开的姿态与之前一般,简直像是舞蹈一般优雅,叫人几乎看不见她如何动作,仿佛只是简单的旋转,侧身,莲步轻移就已经在瞬息之间变换的方位。 在柯阮退开的同时,就有两道剑光自她身后紧逼而来,那是莫声谷和殷梨亭,俞莲舟几乎不需要犹豫和思考便已经跟上。 他们三人从三个方位封锁了柯阮的行动。 期中俞莲舟年纪最长,功力最深,他那一剑也是最可怕的。 这一剑俞莲舟已然倾尽全力。 但这并不是最可怕之处。 柯阮只觉得这一剑已经完全超出了俞莲舟目前的水平,她尚未思索出结论来,却见俞莲舟,殷梨亭和莫声谷三人配合的阵势突变,下一瞬间,这三人阵变作了五人阵,五道剑光同时亮起,然后又奇异的合作一道,剑气森然剑鸣铮铮。 柯阮置于其中,只觉得四周皆是剑气,八方尽是剑招,几乎有无穷无尽的招式从各个方位攻来。 这已经不是三人或者五人,简直像是几十人同时围攻出招,甚至他们招式相互配合,相辅相成,竟然将彼此的威力更提升一等。 她防守虽然严密,但只要出现小小的疏漏,顿时就要一败涂地。 但柯阮却露出了笑容:“很好。” 她竟像是对这样的场面十分满意。 此时却是宋远桥突然呼喝一声:“老七!” 下一刻,那无尽的剑都集于莫声谷一身,他当头一剑刺来的时候,仿若天怒一剑,威势惊人,惊艳无比。 但柯阮的剑更加惊艳。 那一刻谁也说不清他们到底看到了怎样的景象。 柯阮脚下的舞步仿佛骤然加快,从微风细雨的江南柳岸,转瞬之间变作怒涛狂涌的大海,她的剑依旧优雅美丽,但之前掩藏在美丽温柔外表下的杀机此时却骤然爆发。 但最终爆发出的却并非是血腥杀机,而是惊艳绝伦的一剑,这一剑仿若惊鸿腾空,天光乍破的一瞬间。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只有看到这一剑的人才能够理解为何先人会留下这样的诗句,这似乎是这一剑最好的写照,又似乎远远不够。 当眼前繁花尽落,剑光淡下之时,五侠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我们输了。” 在剑光起时他们就已经输了,但直到那剑光落下许久,他们才从那一剑之中回过神来。 众人不由望向柯阮。 她这些日子确实展露了非凡的剑术,但那多数是云淡风轻的,所有的威势都隐藏在平淡无奇的外表之下,几乎不见她有什么华丽的招式,今日却完全不同。 她的一举一动都美到了极致,却也危险到了极致。 莫声谷的性子根本压不住疑惑,这时候不由抢先问道:“你的剑怎么不一样了?”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那是因为我今日拿着的是剑,之前都是用树枝嘛。” 她将思幽托在手中给他们看:“这么好看的剑,当然也要好看的剑招才配得上呀。” 事实上她前几天是用独孤求败的剑术欺负人,这回却是作为公孙大娘弟子,从小就学的剑器招式。柯阮本只是打算打着玩,但五侠这回联手确实出乎她的预料,她自己却也发觉了意外的情况。 在她步入道的境界之后,几乎没有再以剑器对敌之时,此时却发现若以道入剑器,这招式远比她之前所用出来的更加华美惊艳,也更加危险致命。 那能够夺人心魄,牵引心神的美,同样也会在转瞬之间取人性命。 可就连杀戮都是以一种极美的姿态进行的,直至一切结束的时候,也不过像是屏住呼吸看了一场精美的舞蹈,只有当那一口气终于缓缓吐出的时候,恐怕才能发现剑锋上的一点血红。 若有意志稍薄弱一些的,恐怕直到被取了性命依旧沉醉其中,根本不能发觉分毫。 也是了,当年公孙姐妹精擅剑器舞,但这不仅仅是舞,更是剑。 当她们的舞美到了极致的时候,剑也可怕到了极致。 若非如此,她们两个弱女子如何能够成就江湖上顶尖的高手? 因此当柯阮以剑道融入的时候,剑舞就更显可怕。 柯阮几乎能够想到,若她的剑道更进一步,能够如同独孤求败那样动静皆自然,收发皆由心,不滞于物,不困于心,一举一动皆为道的时候,她的剑舞也必定堪称极致了。 “很多事情本就殊途同归,何况这都是剑道,且都是我的剑道。” 这其中本无差别。 想到这里,柯阮只觉得心中一轻,像是豁然明了了什么事情一般,以前的诸多所学在此时彻底融会贯通,不再有此家与彼家的区别。 她刚要为自己的进步露出笑容,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你柯阮,你突破了,武当七侠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柯阮:“……” 她愣了一下,随即差点跪地大哭起来。 她没突破这一点的时候七侠就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她更强了,这不是扯淡吗! 要知道到了她这样的境界阶段,每一次突破看似微小,但那都是一个全新的境界,将与之前完全不同。 柯阮只觉得自己绝望的眼泪都要掉下来,眼前仿佛有大把的晋江币长着小翅膀飞走。 一边的莫声谷看她神色有异,不由问道:“你这是怎么啦?怎么打赢了我们不仅不高兴,还这么绝望?” 殷梨亭在后头扯了他一下:“别说了,前辈大概是对我们的资质绝望了吧。” 莫声谷眨巴了一下眼睛:“为什么呀?我觉得咱们这段时间进步挺大呀。” 尤其是他自己! 莫声谷最近这段时间被神雕揍的最多,也因此进步神速,又有张三丰开始指点他们九阳真经,和旁人已经学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内功,一时要转变还有些不适应比起来,莫声谷又年轻,习武的时日也不算太长,可以说是适应最良好的一个了,自然也就是在他身上的效果最为明显。 柯阮看他们一眼:“行啦,别猜了,和你们没关系。” 她想了想问道:“你们之前用的那个阵法是怎么回事?我瞧着似乎十分厉害。” 那阵法让他们每个人都发挥了远超自己本身的实力,且这不是单纯的一个加一个,而是加了十几个几十个出来,偏偏又不是多而杂乱,反倒是很有指哪儿打哪儿的架势,看似处处着力,实则着力一处,精妙无比。 说起这个莫声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道:“其实这阵法不是我们自己创的。” 宋远桥接口道:“正是如此,此阵原本为真武七截阵,是师父所创,后传授于我们,只是真武七截阵需七人施展,如今我们只得五人,因此便研究一番,从真武七截阵中演化出了这套阵法,只是现在看来还不够完善,连真武七截阵一半的威力都未能发挥出来。” 一半?! 柯阮听到这话当即眼前一亮,简直要抓着宋远桥的手摇晃了:“你说一半是谦虚还是事实如此?” 宋远桥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般激动,但还是在思考过后说道:“虽有谦虚的成分,但与事实也相差不多了。” “好!那就这么办!”柯阮当即下定决心:“真武七截阵,就靠这个了!” 有九阳真经加持,还有神雕传授剑术,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再叫七侠使出真武七截阵,柯阮想了想觉得自己应对起来还是有些压力的。 至少这是能够让七侠越级对付比自己高出好几个境界的对手的阵法,而在有九阳真经和神雕的情况下,七侠的水平怎么都不会低了。 想到这里,柯阮越发坚定了再等一段时间就去把张翠山夫妇找回来。 不过那需得得俞岱岩的治疗初见成效之后,否则俞岱岩当初重伤,虽然并非殷素素下手,但与她到底有些关系,恐怕双方不好见面。 柯阮可不想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结果对方根本无心练武,满心愧疚的来回感性折腾了。 柯阮订好了计划,就越发要先去把江湖资历的任务完成了。 这对她来说倒是不难,元兵中没什么特别厉害的人物,至少对于柯阮来说是这样的,她杀起作恶的元兵毫不手软,且她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家问起她就说自己是当初名动天下的杨过杨大侠晚年收的弟子。 此时杨过的名声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听说是杨过晚年收的弟子,又见她人美武功高,还行侠仗义,顿时对柯阮的各种赞誉便都来了。 在刷了一波基础知名度之后,柯阮直奔此时为朝廷办事相当活跃的汝阳王府。 汝阳王府招揽了不少江湖高手,就算他自己不说,有脑子也知道他所图甚大,柯阮当然也知道。 她无意去杀什么赵敏之类……说起来,现在赵敏有没有出生她都不知道。 柯阮的目标是那些托庇在汝阳王府的高手,当然也包括了当初捏碎俞岱岩四肢害他瘫痪在床的那几个金刚门的人。 这些人虽然也都是江湖高手,报出名号在江湖上也都是知名的人物,可对于柯阮来说未免远远不够,柯阮连杀数十人,之后将这些人的尸体摆在王府的大街前,甚至还嚣张的在盖着尸体的白布上留下字迹,称这就是做朝廷鹰犬,欺压百姓,干尽坏事的下场! 她此举叫王府大怒,但却让那些托庇在朝廷做事的江湖人心惊胆战。 因为谁都知道人是谁杀的,但那是柯阮自行留下了名号,至于说她是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杀了这些人,谁都不知道。 一时之间,为朝廷办事的所谓江湖高手们都成群结队的出现,再也不敢托大单独行动。 他们本以为这样的做法能够给自己的安全带来保障,可实际上这只方便了柯阮杀人。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有四十余条人命葬送在她手上。 无论是成群结队也好,深居简出的做个缩头乌龟也罢,哪怕是藏在重兵保护的王府之中,柯阮要杀,第二日还是会有人在大街上发现这些人的尸体。 短短两个月,柯阮便已经扬名天下。 谁都知道当年曾经帮助郭靖郭大侠抗拒外敌的杨过大侠又有弟子出世,且这不愧是杨大侠的弟子,与他一样心怀天下,专杀那些干坏事的人。 似乎是江湖上也有不少正道人士受此鼓舞,居然也联合起来,想办法去杀那些投靠朝廷的人。 一时之间那些投靠了朝廷的江湖人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大摇大摆的出现,做坏事的时候也不由掂量几分,倒是收敛了不少。 柯阮江湖资历的进度早已满了,但她并不讨厌目前的情况。 反正那些人本就坏事做尽,杀人无数,她杀了他们也不坏。 她本不是嗜杀之人,但杀起这些人来却半点不觉得有什么障碍。 柯阮在外停留了有半年的时间,直到张三丰一封书信请她赶回武当。 柯阮回去的时候其实还挺意外的,出来代张三丰迎接她的宋远桥却道:“是来了客人,想要见你。” 柯阮一脸疑惑,跟着宋远桥走到张三丰那里才发现张三丰果然是在接待客人,这客人却是个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女子,容貌绝美,周身气质却十分冷淡。 似乎是听到了声响,她转脸向柯阮看过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只如寒潭水一般带着冷冽冰冷之意。 但这并非是对柯阮怀抱敌意,柯阮能够看出这女子大约是性格使然,对谁都这样。 她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冷冰冰的:“我听张真人说,你自称杨大侠晚年所收弟子?” 柯阮笑着道:“不错,我确实这么说,却不知你又是谁?” 那青衣女子道:“杨大侠正是先人。” 柯阮眉头一挑:“这么说起来,你是他的女儿?” 青衣女子道:“他是我祖父。” 说到这里柯阮大概明白了,这青衣女子大约是杨过的孙女,她倒是确实记得后来剧情时期好像确实也有一个杨过后人出现的,这么算起来,那大概是这青衣女子的女儿? 这么想着,柯阮却也没有太过在意:“你特意来武当,是想要找我?” “是,”青衣女子道:“因为我从未听说祖父晚年收过弟子,莫说是晚年,便是早年,我也未听说过他正式收过什么弟子。” 此话一出,柯阮的表情倒还撑得住,张三丰也未有异样,反倒是宋远桥有些绷不住了,难不成柯阮都是骗人的?若是如此,那她目的何在?世上没有白来的好处,之前他们安心那是因为听过杨过的名声,可这种时候,如果证实了柯阮是说谎,事情可就完全不同了。 宋远桥刚要开口质问,却被张三丰一个眼神制止,要他先听柯阮的说法。 哪知道柯阮其实也只是表面淡定,内心里已经狂戳系统了。 系统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卖假货了!!! 她的身份被人拆穿啦! 系统的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安心,你的身份没问题。】 柯阮撇嘴:“人家都找上门了,这叫没问题?” 【……总之,你放心就是了。】 系统坚持这样说柯阮也没有办法,因此只好做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来:“你说我不是他的徒弟,难不成有什么证据?还是说,他在外头收个徒弟,回去还要事无巨细的向你们交代?” 青衣女子却道:“若是旁人这样说我恐怕真的不能确定,我原也担心过,若真的是祖父晚年收了个我们不知的小弟子倒也罢了,只怕有人借着他的名号有所图谋,但从见着了你,我就明白事情并非如此。” 柯阮想起系统那坚定的‘不用担心’来,不由问道:“这么说,你难道知道我是谁?” “我自然知道。” 柯阮不由一笑:“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谁?” 她本做好准备听到任何奇怪的回答,却没想到那青衣女子坚定道:“你并非祖父的弟子,而是他的大师姐!” 柯阮:“——Σ( ° △°|||)︴” 你说啥! 这一回,柯阮淡定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她猛地看向青衣女子:“何出此言?” 见她的反应,青衣女子仿佛终于真正确定自己的猜测不假,对她的态度顿时有所转变:“师伯祖有所不知,祖父曾在古墓中留下您老人家的画像,我便是从画像认出的,何况我也曾听说师伯祖功力精深与常人不同,自可维持年轻外貌,因此便有所猜测,却没想到居然猜对了。” 师伯祖……您老人家…… 柯阮的嘴角抽啊抽,只觉得这称呼她实在是承受不来。 不过……画像? 柯阮不由对系统问道:“杨过应该没见过我吧,他哪儿来的画像?总不会是黄药师他们送的啊。” 【杨过确实没见过你,但这事你知他知,他这孙女又不知。】 “所以?” 【所以我帮你在古墓内添了一副画像,和几个流传下来的传说,问题就解决了。】柯阮的表情都快扭曲了:“这哪里算解决?明明说好了我的身份是杨过的徒弟吧!” 【你现在也一样可以用杨过徒弟的身份行走江湖呀,谁还能拦着你不成?】 柯阮:“……” 她居然完全无法反驳! 如果她真的是杨过的师姐,那么她行走江湖时无论如何自称,在场的都没有一个人有资格说她什么,哪怕杨过亲自来了都不行。 青衣女子见柯阮表情扭曲,不由问道:“师伯祖怎么了吗?” 她言语神态依旧是冷冰冰的,但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关心。 或者说,对于青衣女子来说,流露出的这一点关心已经算是很多了。 柯阮也不介意,摇摇头道:“没什么,身份突然暴露,一时没有准备好而已,我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够认出我来。” 青衣女子道:“祖父曾言,他一身剑术来自祖师,但其余内功,易容,医术,毒术等等所长皆为师伯祖传授,师伯祖说是师姐,但却是代师收徒,也算他半个师父,他不知祖师何种样貌,因此画像就只留有师伯祖的。” 柯阮扯了扯嘴角:“放心,你祖师英俊着呢,要是好奇,我日后给你画一幅也行。” 只坑她一个算什么!当然要把独孤求败也拉下水才开心呀! 青衣女子倒是没有拒绝,只道:“我此次离开古墓,只因听说江湖上有人自称祖父弟子,担心有人图谋不轨,如今既然真相大白,便也不在此处久留。” 说罢又道:“师伯祖日后若有兴趣,也可来终南山后,活死人墓一看,祖父将当年的众多秘籍都转至古墓中保存了。” 柯阮点点头:“那本就是留给他的东西,他想怎么处置都成。” “既然如此,晚辈告辞了。” 青衣女子飘然而去,留下的柯阮却是满心无奈,只觉得自己被系统坑了一回。 直到她看见愣愣的看着她的宋远桥等人,当下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看什么看!好好想想这回该叫我什么!” 宋远桥:“……_(:зゝ∠)_” 他不由去看张三丰,希望自家师父能拿个主意,哪知道却只看见张三丰自己掰着指头算:“老道该怎么称呼她来着……” 宋远桥:“……” 药丸! 杨大侠,你真的留下了一个好大的难题啊! 而成功把自己的苦逼转移成其他人的苦逼的柯阮,则在心里默默给自家那没见过面的师弟点了个赞。 干得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宋远桥:杨大侠你干的好事qaq 杨过:不就是锅吗?我背了! 第 43 章 对于柯阮来说, 眼看着江湖资历的任务早就刷满,就算是额外的累积也有不少, 她也就对所谓的杀元兵或者朝廷走狗之类的事情失去了兴趣。 比起那些, 目前的她更需要提升自己的实力。 柯阮有预感,她下一个任务世界绝不会轻松。 目前的她在江湖上虽然确实说得上是顶尖的高手, 但还未到可以说是真正的天下无敌的程度, 但系统这回却没有发布击败任务,而是给了她一个被武当七侠击败的任务。 这任务确实有点难度, 但还说不上困难,柯阮可不觉得系统是在做毫无用处的事情。 而换个角度来看, 如果她是系统, 在经历了独孤求败那样的对手之后, 继续连续挑战高手所获得的好处其实有限,从实力增长的角度来说,她会选择沉静一段时间。 到了这一步, 与其说是练剑,不如说是悟道。 但休息和调整都只是暂时的, 在一段时间的沉寂过后,必定是会爆发出更大的能量。 也就是说,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 她下个世界将会面对相当厉害的对手。 想到这个,柯阮当然无心玩耍。 但对于柯阮来说,此时的她才刚开始踏入所谓道的境界,若说一个悟字, 实在是一头雾水。 因此比起在外头贪图一时的江湖资历去杀几个并无卵用的元兵,柯阮选择了回到武当去向张三丰讨教。 如果说在境界上这个世界还有谁能够为她提供帮助的话,那一定是张三丰。 可当柯阮对张三丰说起这事的时候,头发花白的道人却是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并非是他人可以教的,也不是能够学来的。” 柯阮道:“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座高峰,但如何攀登却是一筹莫展。” 张三丰想了想道:“老道并非什么专注于剑道的大家,此时就只凭自己的看法说几句,你的剑很好,锋利而纯粹,纯粹且极致,那就是剑,但除了剑,却又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 柯阮不由皱起眉头:“这样不好吗?” “并没有什么不好,”张三丰道:“你若是再过二十年,三十年,这样纯粹的剑反倒弥足珍贵,可万事万物总有根源。” “你的剑纯粹,并非是千帆过尽,历经沧桑后的大彻大悟,返璞归真,你的纯粹是因为未经世事,不染纤尘,这是两种不同的状态。” 这话让柯阮想起了独孤求败,她的剑糅杂各家所长,但要说对她影响最大的,那一定是独孤求败。 她记得独孤求败的剑带给她的感受,那是同样纯粹而浩然的剑意,或者说,那已经不仅仅是人的剑,独孤求败的道近乎自然,他的剑便是天地万物,当他一剑挥出的时候,柯阮感受到的不是某一个人在挥剑,而是海浪,是高崖,是天空,是大地,他的剑干净到没有任何杂质,却也同样包容天地万物。 柯阮的剑与此近似,她已经能够将自己对自然的体悟融入剑中,但却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如今听张三丰的说法,柯阮却若有所思:“这么说来,不就是所谓的出世入世吗?” 张三丰一笑:“剑有锋却并非争锋以利伤人,这一点你该比我更加清楚。” 见柯阮点头,张三丰继续道:“出世入世说来简单,但老道却觉得,哪有什么真的出世入世,若刻意去寻,未免着了痕迹,反倒全无意义。” 听张三丰这么说,柯阮却又迷惑起来:“我虽不到张真人的境界,但却能够感觉到这其中的距离和差别,既然有差,总不是不能弥补的呀。” 张三丰却大笑道:“这么说来却是错了,你我之间的差别,不过是我比你多活了几十年罢了。” 他看着柯阮:“以你的年纪能够将剑练得如此已经十分难得了,我知你想问的是什么,但这本就不是一条有形固定的道路,老道只能说,你原先是怎样做的,如今依旧怎样做,只需守得本心,日后自有机缘。” 但归根到底,也只是一句话。 “你尚且年轻,怎就烦恼起自己为何还未苍老了?” 柯阮眨了下眼睛:“所以咱们说了这么多,张真人想告诉我的其实只有这一句话吧。” 她还年轻,不必着于行迹的刻意做什么,只需顺其自然就好,刻意去做,反而落了下乘。 柯阮想起独孤九剑来。 独孤九剑是独孤求败早年所创,后来虽然也历经修改,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依旧是对敌求胜,且明明白白就是为了求胜而存在的剑法。 那个时候,独孤求败与她如今的年纪相仿,便是以手中之剑争锋天下,最终成就了实至名归的天下第一剑客。 而到了老年,独孤求败已经很少刻意去使用独孤九剑的招数了。 柯阮心中不由恍然,她大概明白了张三丰的意思,不由对着张三丰感激一笑:“是我糊涂了,多谢张真人点醒我。” 即便是独孤求败在年轻时也只是追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一路走下去而已,柯阮本也该如此,然后便如张三丰所说,等到千帆过尽,历经沧桑之后,自然会有所明悟,一切自然且合理。 但柯阮看到独孤求败的境界,并且亲身体会过后很难不受影响。 她还年轻,未经历未明了的事情还有许多,却已经开始追求历经世事后的沧桑通达,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张三丰却在此时道:“说不上什么点醒,老道自己尚未真正看开,又如何去点醒旁人。” 柯阮不由看着他:“张真人也有看不开放不下的事情?” 张三丰道:“若是没有,老道岂不是真的要像外头传言的那样几乎可以飞升成仙了?” 若是没有,他何至于将当年那对铁罗汉贴身保留至今? 柯阮不知什么铁罗汉的事情,听他拿自己开玩笑,弄得原本严肃的气氛顿时半点不剩,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张真人能对我说这话,可见是离做老神仙不远了。” “咱们两个,也不知是谁的年纪更大呢。” 张三丰小孩子赌气一样的跟柯阮说这话,反倒是让柯阮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算了算自己的年龄,最后一脸严肃的对张三丰道:“这一定是你更大!” 要是把她经历的世界都加起来,她也不算是小女孩的年纪了,但比起张三丰来,那可差的远了。 但柯阮相信张三丰知道这一点,否则他之前不会说她还年轻。 毕竟若是真的从当年五绝那一辈算起来,她的年纪可绝不算小了。 柯阮觉得,张三丰必定是明白些什么,对她有一些猜测,毕竟她虽然从未说起,但其实也不是隐藏的天衣无缝,有些事情总是有迹可循的,张三丰活了这么多年,旁人不知的,他却不一定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他并不问出来,也不求什么明白,更不要她说透。 旁人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张三丰想到了,并且真的相信了,可面对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却没找柯阮这个当事人问上半个字,而是如同往常一般待她,甚至在她迷茫的时候耐心的指点她,单论这一点,柯阮就觉得,张三丰不愧是一代宗师。 且也确实是个相当有趣的人。 柯阮与张三丰一番谈话,自然解了心结,顿时轻松了不少。 武当山上风光好,这里虽没有海潮波涛,但也自有别致之处,柯阮每日除了找五侠练练剑,再看看俞岱岩的情况,多数时候把时间花在了山林里。 独孤求败带着她在海里练剑,如今没有海,她山里折腾倒也有趣。 大约是上回谈话的时候让张三丰确认柯阮确实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而不是练了什么神功容貌不衰的老妖怪,因此柯阮折腾起来的时候,他反倒更多了几分纵容。 独孤求败当年陪着柯阮玩水,张三丰闲来无事就拉着柯阮散步,话题也是随心所欲,有时候见了什么景就说什么话,有时候也互相交流一下武学心得,多数随口一言,算不得什么正式的探讨,等俞岱岩的伤终于可以开始正式治疗的时候,他们两人几乎将武当山到处都跑了一遍。 柯阮不知张三丰如何,但她自己那颗急切躁动的心确实是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几分安宁祥和。 然后她发现,在这样不知不觉之间,她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又进了几步。 旁人不明其中原因,也看不出柯阮是不是有进步,毕竟目前没什么人能够让她必须倾尽全力一战。 但旁人能看到的是,她仿佛更加貌美了。 她本就是极美的样貌,如今却又不同,脸倒还是那张脸,只是整个人的气质不同起来。 若说寻常女子的美就像是雪中寒梅,须有寒风白雪映衬才更显珍贵美好,但她却无需什么衬托,你看到她时,是雪还是花,旁边有没有其他东西都已经不重要,只因世间早已不余其他东西,只有这一抹绝色。 柯阮对着兑换来的高清水银小镜子左看右看,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 “我果然好看!” 【……】 能要点脸吗! 然而第二天,柯阮督促五侠好好练剑的理由就变成了,好好练剑,能变美! 她这话让人一听就觉得是胡扯。 莫声谷这些日子摸准了她的性子,半点不怕她了,当下就表示怀疑。“虽然江湖上确实有能够影响外貌的功夫,但练剑应该不包括在内吧?” 柯阮问道:“难不成我还不够好看?” 莫声谷脸上一红,道:“这又不一样!” 柯阮道:“哪里不一样?” 莫声谷伸手一指神雕:“你跟他就不一样!” 神雕的剑术也很厉害啊!然并卵! 颜色黑黄羽毛半秃颜值巨低的神雕歪了歪脑袋,一脸无辜的叫了一声。 柯阮:“……” 然后下一秒,莫声谷被吊打的惨叫声传来。 柯阮看着被神雕摁在地上摩擦的莫声谷,终于还是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虽然神雕确实丑,但说出来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神雕:我不要面子的啊? 莫声谷:qaq 第 44 章 武当山上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 五侠一起站在俞岱岩的门外,丝毫不管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了他们满身。 今天是柯阮说好的给俞岱岩医治的日子。 但此时屋子里除了柯阮和张三丰之外, 其他人并不许进去。 武当七侠向来兄弟情深, 这医治的事情关乎俞岱岩的未来,其他人虽然不能进去, 却也没法安心回去, 因此干脆就都在门外等着了。 可让众人紧张的是,屋内除了偶尔传来柯阮又或者张三丰低声说话的声音, 俞岱岩的声音他们半点也听不见。 如今他们修习九阳真经已经颇有成就,莫说是只隔着一道门的屋子, 就算再走远一些, 若有声响也瞒不过他们的耳朵。 大家之前也都听说过柯阮的治疗方法, 捏碎骨头重新长好,只是这样的说法就让人知道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俞岱岩居然一声也没有叫出来。 有些时候, 沉默才是最可怕的。 比起在屋外的五侠,柯阮在屋内也不太好受。 她原本对张三丰说, 如果他作为师父不忍心下手的话,那么重新捏碎俞岱岩四肢的事情就交由她来做。 可她只动手了一次就再也下不去手了。 俞岱岩嘴里咬着毛巾,再加上他不愿要人担心, 自己也不想叫喊出来,可颤抖抽动的肌肉和满头的冷汗足够说明他此时正承受怎样的痛苦。 以深厚的功力强行捏碎对方的四肢,这种事柯阮确实能够做到,但她却从未做过, 何况亲手感受到手下人的细微抽搐,和只是口头说一说完全是两码事。 柯阮只动手一次,便再也下不去手。 哪怕俞岱岩气息微弱,颤抖着嗓音对她说,他知道这是为了他好,请柯阮不必在意,但柯阮实在是做不来第二次。 最后张三丰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 他虽然心疼弟子,但也知道这是俞岱岩唯一的希望,该下手的时候,他还是会硬起心肠来做这件事情的。 张三丰内力深厚,且对自身功力的掌控能力完全到了常人所不可及的程度,有他动手柯阮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给俞岱岩准备了药。 一种外用,一种内服。 外用的药是她这段时间花费了不少心思配置出来的,可以说对外伤有奇效,拿到江湖上去也可以吹牛唬人了。 内服的药自然也是配置好的,但她却加了从系统那里兑换来的丹药。 一粒来自修真世家的丹药,虽然扣了她三千点,但也还算合理。 只不过为了防止出现俞岱岩刚吃完药就能下床,第二天不仅能跑还能跳的奇迹,柯阮将那颗丹药磨碎了,配合其他材料给俞岱岩多搓了几颗糖豆吃。 效果虽好,但目前至少也需要两月才能完全康复。 时间有点长,但对于一个四肢被人捏碎瘫痪在床的人来说,两个月就活蹦乱跳,这已经是很可怕的恢复速度了。 因此第二年开春的时候柯阮就安心的去海外寻找张翠山夫妇了。 说是寻找,但其实在有系统的情况下,柯阮实在不必很费心,而且比起当初几乎天价的王怜花独孤求败,张翠山这里三个人打包外加一个还在吃奶的张无忌也才一千晋江币,可以说是相当便宜了。 出海对于柯阮来说没啥难度,这种事情她很有经验,就连张翠山的信任问题都被她用一封张三丰的书信解决了。 倒是谢逊并不愿意随他们一同离开,当然,诸人也知道,谢逊不愿意回去最大的原因大概就是屠龙刀了。 不仅仅是指谢逊此时尚未参透屠龙刀的秘密,更因为现在谁都知道屠龙刀在谢逊的手上,而谢逊身材高大威风,即使此时双目失明,但依旧不减英雄气概,如果再算上他那一头显眼的金色头发的话,这简直就是个大灯泡一样。 谢逊既有仇家又有屠龙刀这种拉仇恨的利器,外貌又如此显眼,一旦他回去就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 柯阮却是知道所谓的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话,说的从来都不是屠龙刀如何,而是屠龙刀当中所藏有的东西。 若没有屠龙刀中的秘密,那么所谓屠龙刀也不过就是一件锋利的兵器罢了,总不见谁有了好兵器就能‘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了。 柯阮不由问道:“你说想要参悟屠龙刀中的秘密,难不成真的信了有屠龙刀就能号令天下?这又不是皇帝的玉玺,再说了,就算是见了皇帝的玉玺,江湖人也多有不在乎的,一把宝刀只会让人想要抢夺来占为己有,而不是臣服吧?” 谢逊道:“倚天剑和屠龙刀都是郭大侠夫妇传下来的,他们当不会说假话,只靠一把锋利宝刀或许不行,但这刀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这秘密也得你有倚天剑才解得开啊。 何况,谢逊又道:“我太过显眼,在参透其中秘密之前轻易还是不要回去中原为好。” 柯阮道:“江湖上认识你的人很多?” 谢逊大笑:“他们不需认识我,只需要认得我的头发就行了!” 谢逊一头金发光辉灿烂,若在阳光下简直闪闪发光,他金毛狮王的名号也因此而来。 但谢逊不回去柯阮自然也不勉强,谢逊又不是她的任务目标。 张翠山夫妇二人跟着柯阮一起回去自然就没了原着之中的麻烦,柯阮敢说现在的张翠山和殷素素,就算是把张三丰拉过来他也不一定能够认得出。 张翠山本是个文质彬彬,相貌俊秀的青年人,此时却是一脸憨厚淳朴,脸上带着常年在海上讨生活,风吹日晒带来的痕迹。 而另一边面容娇媚的殷素素也变作一个相貌普通的妇人,原本窈窕的身材也让柯阮改的丰满了不少。 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现在才刚一岁的张无忌了,不过他才小小的一只,这么小的孩子就算说不能吹风,不给人看见也是正常的。 柯阮也同样给自己遮掩了一下,就称作是殷素素的表妹,如此几人在离开冰火岛之后,一路居然安然无恙,毫无波澜的到达了武当山。 此时已经是张翠山失踪的第三年,他这次不仅平安回来,还娶了妻子,甚至带回来一个可爱的孩子,虽说殷素素的出身不怎么正派,但好在张三丰本就不是迂腐的人,张翠山失踪这么久,生死不知,其他人就更是只要张翠山活的好好的,谁还在乎殷素素是不是正派了。 再说了,一个张无忌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柯阮没管他们师徒情深的场面,而是在好几天之后才对张三丰提起,是不是让张翠山和其他师兄弟们一起练剑,顺便修习九阳真经。 张三丰不由好笑:“老道原先给了你五个徒弟,哪知道你竟然还觉得不够,把岱岩也算上了,如今翠山刚回来,你又打起了他的主意?” 柯阮道:“我倒不是打他的主意,只是很好奇一件事情罢了。” 她一脸向往道:“若是他们兄弟七人一起修习九阳真经,又学了我的剑法,那个时候他们配合使出真武七截阵来该是何等威力?” 她对张三丰道:“我想试试看,有这样的好机会,不见识一番岂不是太可惜了?何况我师父号称无敌天下但求一败,我这个当徒弟的也不能太给他丢脸嘛。” 自从发现张三丰可能已经发生了她隐藏的问题之后,柯阮对张三丰说话时候倒是越发随意了。 果然,张三丰没有问其他,但他也有好奇的问题:“当年杨大侠成名的时候,他的师承就一直十分神秘,不少人都曾经好奇过,但从他的功夫上来讲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直到他最后自己说出当年公认的天下第一中神剑是他师姐的时候,旁人才知道他得了哪家的师承,只是你既然是他师姐,那么你们的师父又是谁呢?” 原本张三丰倒是不怎么好奇,但听闻柯阮说起天下无敌,只求一败的时候,他不由也生出几分兴趣来。 要知道,柯阮当年被公认为五绝之首,天下第一,等到后来黄药师等人成为江湖传说的高手时,力压其他人的中神剑就越发显得厉害起来,杨过成名的时候一身武艺也堪称江湖难逢敌手,如今柯阮说起她的师父也是如此。 一门两代人,出了三个天下第一。 你们这师门简直可怕好吗! 柯阮想了想道:“他叫独孤求败,这么说来恐怕很少有人听说过师父的名字,师父是个很难言说的人,他一生忠于剑道,也极于剑道,如果让我形容的话,这并非是说‘他就是剑’这样的话,因为在我看来,更加接近的说法是‘剑就是他’。” 张三丰不由叹道:“这样的评价,恐怕古今只此一人。” 他就是剑与剑就是他,听起来相似,但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界,寻常人能够做到前者已经是古今难得一见了,想要做到后者,恐怕只独孤求败一人。 这样的人,哪怕只是听着他的名都让人心神向往,恨不能与他生在同一个时代。 不过…… “师父是求一败而不可得,我倒是没有这样寂寞孤傲,但我确实很期待真武七截阵,张真人应该懂我。” 张三丰点头:“归根到底,这事还是武当占了便宜呢。” 当然,他也明白柯阮的意思。 有了张三丰的话,柯阮的武当七侠就算集齐了,虽然集齐七个之后不能召唤神龙,但至少能够用处完整的真武七截阵呀。 柯阮本以为张翠山不知她的事情,听说张三丰的安排之后与她总有几番话说,却没想到头一个来找她的并不是张翠山而是殷素素。 在武当山上殷素素当然不必特意遮掩,她容貌娇艳,是顶尖的美人,因此哪怕她不说话,人见了她都先有三分好感。 殷素素见了柯阮却是抿唇一笑,道:“我听说了一些有关姑娘的事情。” 当然,她听说的肯定是张翠山告诉她的,而张翠山那里肯定是武当七侠的其他人科普的。 柯阮道:“会说这话,就说明你不是有事问我就是有求于我。” 柯阮把话说的明白,殷素素当然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之前在冰火岛上,姑娘关于屠龙刀的一番话,我当时没有深想,但在知道姑娘的身份之后却觉得,姑娘恐怕是知道什么的。” 柯阮挑眉:“我的身份?这和屠龙刀有什么关系吗?” 屠龙刀又不是独孤求败和杨过的! 哪知道殷素素说道:“据说屠龙刀和倚天剑是郭靖黄蓉夫妇融了杨大侠赠与他们的一把玄铁重剑铸造而成,姑娘既然是杨大侠的……姑娘?” 柯阮黑着一张脸,表情简直可怕极了:“你刚刚说屠龙刀和倚天剑是怎么来的?” 杨过你个败家玩意儿!那可是咱们师父的遗物! 大概是柯阮的表情太可怕,殷素素的语气也有些迟疑和不自然:“是……郭靖黄蓉夫妇融了杨大侠的赠与他们的玄铁重剑铸造的。” 然后殷素素就看见柯阮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柯阮去找了神雕,她找到神雕的时候简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我当初就不该把师父的玄铁重剑留给他!” 杨过你个小混蛋,信不信师姐回去打死你!作者有话要说:  杨过:信。qaq 嗯,日常背锅1/1完成√ 然后写天下第一的时候,脑补了…… 王怜花:天下第一什么的,是不是也有我一份功劳? 阮阮:你是天下第一可爱! 王怜花:胡说!明明是天下第一美! 阮阮:那不是说我的吗? 王怜花:嗯? 阮阮:不不不,是说你的,你美你美你最美!又美又可爱! 第 45 章 柯阮给神雕说了玄铁重剑的事情, 一人一雕几乎要抱头痛哭。 除了被柯阮带走的青光利剑和紫薇软剑,玄铁重剑可以说是独孤求败在这个世界留下的除了那山洞中石壁上的几句话之外仅有的东西了, 柯阮当初不要玄铁重剑, 一则是她自己不用重剑,另一方面也确实存着要为独孤求败留下点东西的想法。 如果杨过仅仅是将玄铁重剑送人了, 柯阮对此倒是没什么说法, 毕竟只要对方不是心术不正所托非人,这剑留给谁她都不会反对, 但如果是融了这剑让它从此不复存在,这是她决不能接受的事情。 “我当初就该把重剑也带走……” 神雕体型虽大, 但翅膀却短短小小, 此时他就用自己那短短的翅膀一下一下的拍柯阮的脑袋, 闻言又叫了一声,柯阮更低落了。 “我知道啦,你那个时候都一定要我把剑带上了, 可我不是想着……想着以后也不知能不能回来,既然留下师承, 当然也得帮师父给后来的弟子留点东西,哪知道那小混蛋这么败家。” 可现在杨过剑早就送出去了,倚天屠龙也铸成好久了, 杨过更是狗带了,柯阮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没办法了。 她叹了口气,深刻觉得自己当初没把剧情都给背下来是个失误,若是早知道杨过会干出这种熊事来, 她肯定留条子坚决制止他这么干。 现在想想玄铁重剑,简直心里苦。 但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迟了,柯阮也只好认命,但…… “如果是这样的话,倚天剑和屠龙刀我必须要收回。” 她原本对这两样神兵没什么心思,毕竟时至今日她早就不缺什么神兵利器了,至于说武器中藏有的秘籍,降龙十八掌和武穆遗书她用不着,九阴真经她自己就有……说起来这玩意儿还是当年她交还给王重阳的,否则其他人压根就别再想看见了。 因此柯阮是真的没打算要倚天剑和屠龙刀,可现在,哪怕是为了心中对独孤求败的那么点感情,她也势必要把这一刀一剑收回来。 当初是她决定要把玄铁重剑留下,无论中间是怎样的情况,但现在这个结局自然也得她自己来解决。 可就在柯阮才刚做出决定没多久,一个新消息让她明白了为什么殷素素好好的要找她说屠龙刀的事情了。 张翠山和殷素素回来原本是很低调的,但他们又不是见不得人,自然不至于整日藏头露尾,既然如此,时日一久,武当七侠中的张五侠回来的消息自然逐渐传开了,当初张翠山殷素素是和谢逊一起失踪的,如今听说他们出现,少不得要有人来问问谢逊的行踪。 当然了,明面说谢逊恶贼人人得而诛之是虚的,实际上大家的目的都是屠龙刀。 殷素素是出身天鹰教,柯阮觉得她大约是从娘家那里听说了有人要来追问谢逊的事情,所以才会问她屠龙刀。 “她确实聪明。” 这件事情不管是殷素素还是张翠山又或者谢逊,其实都是不重要的,只要能把屠龙刀的问题解决,一切就都不会有问题了。 果然,柯阮听说有江湖人集结起来打算一起来武当讨要说法,逼问谢逊下落的第二天,张三丰就将柯阮以及现在已经完完整整的武当七侠一起请了过去。 柯阮到的时候发现殷素素也在,她当下了然,这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殷素素也是江湖女子,更因为她娘家的天鹰教背景。 不过比起外头那些正在纠集的,气势汹汹的江湖人,武当七侠这里却是半句没提屠龙刀的事情。 只因为张翠山说道:“我知道若是他们得不到谢逊的下落绝不会善罢甘休,但我在冰火岛上早已与他义结金兰,这事断没有出卖兄弟的道理。” 其他六侠听到这话,竟然没有一个人劝阻反对。 张松溪想了想道:“你既然不愿说,那么我们就得想个办法将那些人应付过去。” 莫声□□:“反正就是不说,咱们兄弟几个都在,还能叫外人欺负了五哥不成?” 宋远桥抬手示意他不要如此冲动说话,但自己也说道:“这事确实得想个办法,否则恐怕不得善了。” 张翠山不由内疚道:“此事因我而起,若是……” “好了五弟,”张松溪冷笑道:“这事不是你的错,我武当门下就没有那等出卖兄弟朋友的人,无论那谢逊如何,但他既然是你的义兄,咱们就不会吐露他半个字的行踪!” 柯阮出门寻找张翠山,她回来之后大家当然都知道她去了哪里,自然也明白谢逊就在那里,因此谢逊的行踪对武当七侠都不是秘密。 此时张松溪这样说,其他人也尽皆点头称是。 显然哪怕他们都知道谢逊的下落,也都对谢逊没什么好感,甚至更加清楚如果不说武当将会面临怎样的麻烦,可只要谢逊是张翠山的义兄,他们便死都不会吐露一个字给旁人知道。 柯阮看着他们面容坚定,显然是做好了拼杀一场的打算,不由干咳一声:“你们这样说,问过我了吗?” 见众人都向她看过来,柯阮道:“那些人确实想要屠龙刀,但最重要的还是想要那个屠龙刀号令天下的秘密,可这个秘密谢逊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露出一个笑容:“但我知道。” 张松溪眼睛一亮:“前辈知道?这么说来,前辈已经有办法了?” 柯阮点点头:“那些江湖人不成气候,真正的名门大派目前还在观望之中,他们轻易也不打算与武当撕破脸,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的话,武当还是能应付一段时间的,而我们就是要借着这一段时间做几件事情。” 张三丰此时开口道:“你若是有办法,武当上下都尽管吩咐吧。” 此话一出张翠山顿时一脸感动,他很清楚,张三丰说出这话就是说合武当全门派上下,包括张三丰在内,都会与他共进退。 柯阮道:“如今江湖上说起名门大派似乎是有很多,但实际中原武林除了武当之外,也只峨眉少林最有实力,只要峨眉少林与武当联手,自然不会再有人敢寻事,就算有,我想天鹰教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是不是?” 殷素素道:“这是自然,我与五哥夫妻一体,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总没有分开算的道理。” 而殷素素的事情,自然也是天鹰教的事情了。 柯阮不由露出笑容:“既然如此,还请各位听我调遣。” “俞二侠与老七一起拿着张真人的拜帖去少林,请少林几位大师过来,如今江湖上谢逊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就说请他们来商议屠龙刀的事情。” 俞莲舟听到这里已经明白柯阮的打算,如果以屠龙刀的秘密作为诱惑,哪怕是少林的僧人恐怕也得派出有头有脸的人物过来,再有张三丰的面子在,哪怕武当和少林的关系不太好,少林也不能敷衍了事,只要来了有分量的人,那就能代表少林谈事情了。 柯阮又对俞岱岩和殷梨亭道:“那么俞三侠和殷六侠就去峨眉,事情也同少林一样办理,另外峨眉派若来人,请他们务必把倚天剑带上。” 柯阮之前倒也听说峨眉派寻回倚天剑的事情,因此才有这一说。 等俞岱岩和殷梨亭应下,柯阮道:“那么剩下的那些江湖人,就由宋大侠张四侠和张五侠一起应付,想来不会很困难。” 她说到这里眨巴了一下眼睛:“对了,给少林那里说的时候,也可稍微透露一些九阳真经的口风,我就不信他们不来。” 他们当然会来! 事实上这消息才刚传出去,少林和峨眉便派人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武当了,少林来的是乃是住持空闻,并其师弟空智空性二位大师,峨眉派那里竟然也是目前峨眉的掌门灭绝师太亲自来了。 比起满口阿弥陀佛的空闻,灭绝的性子就直接多了,她见了张三丰之后稍微客气了几句便问道:“之前俞三侠来峨眉说张真人与我有要事相商?” 张三丰笑道:“是有要事,不过却并非老道,而是另一人。” 他伸手指向柯阮道:“这位乃是柯阮女侠,真正请几位前来的人却是她。” 柯阮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灭绝和空闻看起来简直比她大了好几辈,但此时她却只是坐在那里微笑,哪怕张三丰说到了她,也不见她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空闻尚且不在意,灭绝却冷哼一声:“她?” 柯阮微微一笑:“师太莫不是觉得我年纪小就不懂事?” 她抬起手来,灭绝师太原本挂在腰间的倚天剑顿时震颤起来,灭绝师太当下伸手握住,可倚天剑震颤的越来越强烈,最后竟然半点不受控制的飞入柯阮手中。 以灭绝师太的本事居然握不住一把剑?! 灭绝当下大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柯阮道:“师太这么生气难不成是担心我抢了你的剑?” 她歪头,一脸无辜:“师太莫不是忘了倚天屠龙是怎么来的,而我又师承何处?” 灭绝一愣,这才想起来柯阮虽然看着年纪小,但她是杨过目前唯一的传人弟子,而她灭绝是郭襄的徒孙,若论起师门交情,当年杨过的辈分就可以与郭襄的外祖父东邪黄药师相提并论,这么算来,柯阮的辈分比她大了不知几何,若是柯阮摆起架子来,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得叫她一声前辈。 想到杨过的事情,灭绝的稍微冷静了一点,问道:“你此番请我等前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倚天剑吧?” 柯阮笑道:“师太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现在江湖上闹的风风雨雨的事情是什么,我无意江湖纷争,但看着张真人的面子我也不愿意叫什么三流角色随便就来武当闹事,因此才请师太和少林的几位大师前来。” 空闻和尚问道:“施主莫不是想要我们帮着武当对付那些人?” 他念了声阿弥陀佛才说道:“谢逊当年作恶无数,惹下满江湖的仇家,如今人家寻上门来,便是少林也没有插手的道理。” 柯阮道:“他们想知道的不过是谢逊手中屠龙刀的秘密罢了,而这我也知道,并且现在就能说给大师听。” 灭绝的脸色顿时变了,不由惊声道:“你知道?!” 柯阮看她一眼:“师太何必如此惊讶?你作为郭襄女侠的徒孙都知道的事情,我作为杨过大侠的弟子却不知道,这难道说得过去吗?” 她一双眼睛盯着灭绝,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莫不是师太以为这秘密只峨眉派得了传承,所以就将那些东西视作峨眉派的所有的私产了吧?若是如此,未免太惹人笑话了。” 她以话相激,灭绝当然不会承认,当下道:“此秘密乃是我峨眉历代掌门口口相传,但这传下这秘密只为了有一天峨眉后人能用之为国为民,怎会私自占有。” “师太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柯阮说完这话看向空闻道:“想必大师听的糊涂,既然如此我就把话说明白了,所谓屠龙宝刀号令天下,并非是说屠龙刀锋利无比,而是指屠龙刀中藏有的《武穆遗书》,当年郭靖大侠曾以此对抗蒙古人,保卫大宋,有武穆遗书在,想必大师也明白屠龙刀可号令天下的缘由了?” 空闻看了眼灭绝,见灭绝沉默不语就知道柯阮说的一定是真的,当下道:“若是如此,说屠龙刀可号令天下确实不假。” 但也因此空闻失去了对屠龙刀的兴趣。 如果只是一本兵书的话,少林自然就没兴趣了。 他们一群和尚,争一争武功秘籍还算有点缘由,去争什么兵书,那就是个笑话了,而失去了‘号令天下’这个名头的屠龙刀不过就是个寻常宝刀罢了,少林自然也不贪图一把神兵。 柯阮又接着说道:“而除了武穆遗书之外,就是倚天剑中藏有的另一样东西了。” 柯阮举起手中的倚天剑道:“屠龙刀中是号令天下的秘密,倚天剑中却是称霸江湖的秘密,其中藏有的确实是两篇武功秘籍!” “九阴真经和降龙十八掌!” 柯阮此话一出,灭绝再无怀疑。 但她还是问道:“你这么说又能如何?就算知道这里头藏着什么,若不能将屠龙刀和倚天剑全部收入手中,也难以取出其中的秘籍。” 她这么说反倒是让柯阮笑起来了:“武穆遗书倒是不急,我想在座的各位对武穆遗书的兴趣都比不上对其他两个大,所以咱们只要解决九阴真经和降龙十八掌的问题就好了。” 灭绝冷着一张脸道:“不错,但你又打算怎么在没有屠龙刀的情况下得到它们?” “我用不着得到他们,”柯阮道:“降龙十八掌嘛,那是丐帮的绝学,我想就算是拿出来了,不管是峨眉还是少林都是有头有脸的门派,何况现在丐帮还在,诸位自然没有偷偷练丐帮功夫的道理,是不是?而排除了降龙十八掌之后,就只剩下一个九阴真经了,刚巧,我本身就有九阴真经,实在是不必费心打开倚天剑去取了。” 柯阮说着已经拿出一本小册子来,正是她这几日写下来的九阴真经:“今日我就将九阴真经交给师太,却也有一事相求。” “既然倚天剑中对师太有价值的只一部九阴真经,那么我将九阴真经交予师太,师太将倚天剑给我可好?”柯阮笑道:“反正若是不能寻回屠龙刀,师太拿着倚天剑也只是一把锋利宝剑罢了,实在是没有其他价值,而寻回屠龙刀是何等不易,师太也是明白的,一把遥不可及虚无缥缈的屠龙刀,和摆在眼前的九阴真经,如何取舍,师太作为峨眉掌门该比我清楚才是。”灭绝冷冷的看着柯阮最终还是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也得问问你拿走倚天剑有何用处?” 柯阮道:“师太想想倚天剑是从何而来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收回倚天剑了,说实话,我不缺神兵利器,而这其中的武功秘籍我也早就有了,倚天剑对我的价值其实就是那么几分情怀罢了,还请师太成全我。” 灭绝想了想发现事实确实如此,柯阮既有九阴真经,身边还带着一对不输给倚天的宝剑,要说她对倚天有什么想法,那也只能是因为倚天剑与杨过的那点渊源罢了。 想到这里,灭绝道:“你既然是杨大侠的弟子,想要拿走倚天剑我自然不会不给,只是日后若得机缘,还请你取出武穆遗书,莫要辜负了郭靖大侠的一番心血。” 柯阮点头:“师太放心。” 解决了灭绝之后,柯阮又对空闻说道:“说起来,就如同九阴真经与峨眉派颇有渊源一般,九阳真经与少林也有几分缘分。” 于是照样用一份九阳真经把少林给解决了。 等将灭绝和空闻送走,莫声谷忍不住问道:“这说来说去,咱们除了拿回来一把好像没什么用的倚天剑就再也没有其他啦?” 柯阮道:“怎么没有?别看峨眉和少林今日什么都没有承诺,但既然已经得了好处,他们日后难道真的就能坐视不理?” 显然,日后如果武当真的因为屠龙刀和倚天剑惹上什么事情,已经拿了其中好处的峨眉和少林怎么都不能不管的,否则还要不要脸了? 若是有峨眉和少林和武当站在一起,再加上武当向来行侠仗义,江湖上也有不少朋友,自然就不必担心任何人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接下来的事情甚至不必要柯阮和张三丰操半点心,宋远桥就可以把一切处理妥当。 柯阮便安心下来,开始督促目前进度明显落后的张翠山好好努力了。 好在若论习武天资和悟性,张翠山可以说是张三丰诸个弟子中最出色的,不过小半年的功夫,他居然已经赶了上来。 当柯阮掰着指头算好时间提出让武当七侠以真武七截阵对抗她的时候,距离这个世界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说实在话,张三丰的七个徒弟个个资质天分极佳,应该说这真的是千万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再加上人品德行也好,这就更让人羡慕了。 如今学了这么长时间,既有张三丰指点九阳真经,又有柯阮和神雕陪练剑法,再配合真武七截阵,就算是张三丰也说,此阵天下几乎无人可破了。 任务的要求是柯阮至少得出五分实力,她便压制着自身水平,五分力多一分都不愿意出。 可真正打起来的时候,柯阮却发现武当七侠再次给了她惊喜,他们的实力远超她的预料。 若不是倚天屠龙记的主角是张无忌,而七侠并无他那样的好运与接二连三的奇遇的话,柯阮真心觉得倚天屠龙可以改成武当七侠的。 她原本只打算出五成实力,最后却在七侠配合越发默契的真武七截阵之下不得不发挥出了远超五分的实力。 若不是最后醒悟过来自己还有任务要完成,柯阮几乎忍不住想要全力出手,试试看自己是不是破得了这真武七截阵。 但终究,在压制实力的情况下她是输了。 【叮,被武当七侠击败:7/7(已完成),奖励晋江币7000。】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柯阮总算是松了口气。 只是她看着七侠的眼神也是欣喜的:“我开始有点明白师父的感觉了呢……” 从联手也不是她的对手,到如今能够给她造成如此压力,柯阮不得不承认,作为教导者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以及看着七侠剑法中带着她的影子,带着独孤求败的影子……这实在是一件让人会忍不住露出微笑的事情。 在完成任务之后,柯阮再次找到张三丰,并将倚天剑托付给他。 “日后若有合适的时机,便请张五侠去将屠龙刀中的武穆遗书取出吧,灭绝师太说的很对,那是郭靖黄蓉夫妇留下的希望,不该被辜负,至于这倚天剑……我想请张真人为我寻找合适的传人。” 这么说着,她甚至已经拿出不少东西来:“我所学甚杂,但至少在此世,独孤的剑法我是一定要传承下去的,除此之外的其他东西,恐怕古墓内都有传承,倒是不必我费心了。” 张三丰看着她问道:“这是要我代你收徒?” 柯阮点头:“我原本想将玄铁重剑在师门中世代传下,目前看来恐怕已经不行,如今便以倚天剑代之。” 张三丰道:“你知我问的不是这个。” 说起这话,柯阮却是一笑:“张真人既然对我的来历有所猜测,我也不瞒着,如今我的时间所剩不多,下一回会出现在哪里,出现在什么时候我都不知道,但我不能叫师父断了传承,杨过未做的事情,我却一定要做,或许师父并不在意这些,但……我却是想要让他在这世上多留下一些东西的。” 她看着张三丰道:“若说当今江湖,能够托付倚天剑与其他秘籍的,除了张真人,我谁都信不过。” 张三丰一叹:“既然如此,东西老道就收下了,日后定然为你寻一位好弟子。” 柯阮笑道:“有张真人这话,我也就可以安心了。” 柯阮在一个月之后离开了这个世界,不过在离开之前,她还特意去了一趟古墓派,没干别的,她只是非常淡定的把独孤求败的画像给送了过去而已。 柯阮说不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不是拿不出手的程度,何况她以剑入道,笔下自有剑意凛然,这若是画旁的难免有些不伦不类的可笑,但若是画独孤求败却再合适不过,那透着凌厉剑意的笔墨,实在是叫爱剑的人欲罢不能。 当然了,她也没忘记把独孤求败画的又英俊又好看。 反正年轻的独孤求败就是又英俊又好看嘛! 做完了这事,柯阮要说还有遗憾的话,大概就是杨过了。 看着眼前全新的场景,柯阮知道自己已经换了新世界,不由叹道:“所以说,仅剩的遗憾就是终究没能把那败家孩子揍一顿啊。” 话是这么说着,她却已经点开了此次的任务列表。 【苏梦枕好感度:0/100(未完成)】 【狄飞惊好感度:0/100(未完成)】 【金风细雨楼声望:0/1000(未完成)】 【六分半堂声望:0/1000(未完成)】 【神侯府声望:0/1000(未完成)】 【击败苏梦枕:0/1(未完成)】 【击败雷损:0/1(未完成)】 【击败狄飞惊:0/1(未完成)】 【击败四大名捕:0/4(未完成)】 【拯救大当家戚少商:0/1(未完成)】 【叮,任务提示,帮助戚少商洗白白还会有额外奖励哦。】 【叮,本次任务中有几率触发限时击杀任务,发布击杀人物后,宿主有三天时间完成击杀,宿主被杀或超出时限而目标未被宿主杀死则视作任务失败。】 柯阮:“……” 她反复看了好多遍才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系统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那个苏梦枕和狄飞惊是怎么回事?”柯阮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抽啊抽:“虽然还不知道这是谁,但又要刷好感度又要揍人,你对这任务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加油,你要相信自己是最棒哒!】 柯阮:“……” 我信你个鬼啦! 第 46 章 金风细雨 柯阮在上一个世界刷了不少江湖资历, 比起任务要求的六千,她目前的江湖资历是七千。 七千的江湖资历可以用来做什么? 除了更加详细的师门设定之外, 就是系统商城里解锁了新的兑换项目了。 柯阮觉得自己整张脸都是扭曲的:“……rpg火箭筒?” 系统你是在逗我吗?!!! 【当然不是, 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兑换, 不过科技类商品在超出其发展年代50年的世界使用时, 需要支付双倍晋江币。】 柯阮嘴角一抽:“很好,这次的击败任务我突然就很有底气了呢。” 这么说着, 她却已经顺手设置好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背景,因为这个世界不存在相关的人物, 因此完全架空设定的话, 柯阮想了想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势力强大的师门, 何况她现在也设置不了那样的师门,因此只是简单的添几个江湖人物而已。 她这次的外貌再次从二十多岁回到了十七八岁,柯阮倒也不介意, 反正她的武功内力都不会跟着倒退,而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也不是七八岁的女孩子, 并不影响她的实力发挥。 此时正是冬天的尾巴上,天气还是很冷的,柯阮自从经历过在李寻欢世界里被冷风吹了满脸却没有厚衣服可以换之后, 背包里就常备四季的衣裳,不过她的衣服以粉白之类的颜色居多,即便是在寒冷的冬日里也带着初春的明媚。 换了衣服之后柯阮还给自己重新梳了头,她如今十七八岁的年纪, 刚好适合戴一些少女心满满的首饰,而这一类的东西她背包的首饰盒里有不少,全部来自独孤求败。 应该说独孤求败少年时期确实是学了好手艺,而他之后境界又高武功又强,做东西的时候难免也带上了几分,他在和柯阮居住在海外小岛的时候是真的给柯阮做了不少女孩子的小首饰,材料多数来自海里的贝壳珊瑚之类的东西打磨,又或者是精挑细选出的珍珠,也有岛上找到的漂亮石头打磨出的小珠子一类,而这些全都给柯阮做了首饰,大约是独孤求败个人水平太高,因此每一样都精致漂亮的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只是多数为精巧可爱的少女风格,因此在倚天世界的时候柯阮便没有拿出来用。 如今倒好,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正适合戴这些。 给自己头上插上个贝壳珍珠做的簪子,柯阮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只觉得整个人都美滋滋。 “师父的手艺真好呀!” 做的精致漂亮却不带半分匠气,甚至还带着几分自然洒脱之气,可若是懂剑的人来看,那每一道留下的痕迹似乎都透着玄妙,偏偏簪子的整体风格却又完全不受剑意杀伐的影响,简直娇嫩可爱极了,只说这样的本事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世上能做出这种首饰的大概只得独孤求败一人吧,”把小镜子塞回背包里,柯阮简直骄傲极了:“但能让独孤求败给做首饰的,却也只有我一个人呢!” 要不就说独孤求败其实也挺宠徒弟呢! 自己美了一会儿之后,柯阮便顺着官道向着最近的城镇赶过去。 首先得打听一下这次任务涉及到的目标都是什么人吧? 毕竟除了四大名捕她还有点印象,想到其他人根本就是一脸懵逼,然而就算是四大名捕,她也只记得他们是可以信任的大好人这一条了。 狄飞惊第一次看到柯阮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此时已经月上中天,冷冽清灵的月光洒满了院子,也洒了柯阮满身,披着月白斗篷的年轻女子站在月下的时候,几乎像是要化在这一抹月色里。 但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六分半堂,这里是位于六分半堂重重守卫中的狄飞惊的住所,这里本不该有任何出乎狄飞惊预料的人存在。 但柯阮就在那里。 甚至在发现狄飞惊看到她的时候,她不由露出了笑容,孩子气的向他挥手。 她本就是个孩子。 但她笑起来的时候却可以让人为她忽略一切,无论是天上的月色还是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世上的一切都仿佛不再重要。 一个美人若想显得越加美好自然需要衬托,身上的衣服,身边的环境,都能让她们越发美丽。 但柯阮仿佛不需要这些,任何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的时候便知道这就是人间绝色,她仿佛已经化归天地,而天地间也只有她这一抹色彩。 而现在,柯阮从院子里出现在狄飞惊的窗边,她趴在窗沿上,两手托着脑袋问:“你就是狄飞惊?” 那一瞬间,世界重归,月光再度洒了下来,仿佛一池春水,而她的声音轻轻的搅动着月光,荡漾起一道道浅浅的细碎波纹。 被她的眼睛看着,被她问出这样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再注意到其他。 但狄飞惊注意到她的轻功很好,几乎是在眨眼间从院中到了他的窗边。 狄飞惊道:“我就是狄飞惊。” “我是柯阮,”她说话的时候目光还是那样直接的盯着他,然后眨巴了一下眼睛:“你就是狄飞惊呀!”狄飞惊也再次回答:“我就是狄飞惊。” 柯阮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说:“我才刚来这里就听人说过‘顾盼白首无人知,天下唯有狄飞惊’,我就想一定要见一见你。” 狄飞惊道:“你现在已经见到了我。” “是呀,”她满足的眯起眼睛,开心极了:“你真好看!” 狄飞惊很好看。 他年轻,孤寞,潇洒,还带着一种逸然出尘的气质,面容俊秀,一身白衣。 狄飞惊好看的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狄飞惊。 这样俊秀好看的一个男子却不是高高在上的骄傲,狄飞惊低着头,像是个羞羞答答的大姑娘,不敢抬头看人。 狄飞惊是势力庞大的六分半堂的大堂主,是总堂主雷损最看重的人,这样的人当然不会是个不敢抬头看人的害羞大姑娘。 狄飞惊道:“你也很好看。”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语速很慢,但很认真,让人听的很清楚,这样一句略显轻浮的话由他说出来,就带着一种纯然的认真,让人心情愉悦。 柯阮道:“我听说因为你一直低着头,所以也被江湖人称作‘低首神龙’?” 狄飞惊道:“那不过是旁人的夸赞,我才要说对不起,因为我颈骨不便,不能抬头,这样失礼的跟你说话,很对不起。” 一个人与旁人说话的时候如果一直低着头看着别处,一个正眼都不给面前人的话,这就很不合适了。 但面对这样的狄飞惊,谁能忍心责怪他失礼呢? 柯阮不能。 所以她说:“你没有必要说对不起,何况,你低着头的样子也很好看。” 她抿着嘴唇露出浅浅的笑容来:“我喜欢好看的人。” 狄飞惊道:“我近些日子曾经听到一些关于姑娘的事情,但我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在这里见到你。” 柯阮道:“我知道六分半堂不好进,但我想见一见你,幸好我轻功够好,所以我才能进来,才能见到你。” 她这么说着又问:“我能不能和你交朋友,做知己?我听人说,狄飞惊是最好的朋友,最懂你的知己。” 狄飞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此时天寒露重,你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柯阮与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站在窗外,此时正是最寒冷的时节,狄飞惊的屋内却是暖融融的。 柯阮道:“你邀请我,我当然要进去。” 她一手撑着窗沿,刚要翻身进去,狄飞惊就已经按住她的手:“走门吧,朋友来了是走门的,我给你开门。” 柯阮见他居然真的转身去开门了不由一愣,随即心中一叹。 不愧是狄飞惊。 她今日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狄飞惊居然一直淡然处之,真的像是招待一个客人一个朋友那样说话,只凭这一点就知道,江湖上传言的那些说狄飞惊的话,其中夸赞的内容多半都是真的。 柯阮进了门之后狄飞惊请她坐下,甚至已经倒好了一杯温度合适的茶水,柯阮一看这个却笑了出来:“人家都说狄飞惊很厉害,但你居然连我带了点心过来都知道?” 她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纸包来,狄飞惊认出这是京城的老字号,果然,柯阮打开纸包之后就是几块精致可爱的小点心。 “我不知头一回见面给你带什么礼物好,路过这家店的时候所有人都说这家的点心很好吃,我就买了来。” 狄飞惊道:“这一家的东西并不容易买到。” 因为想买的人太多,若想吃的,恐怕要在老板开门之前就去排队,就算如此每天还是有不少人买不到,自然,这只叫老板的生意更好了。 柯阮听着狄飞惊的话点头:“确实不容易买到,但谁让我又漂亮又可爱?我很认真的请求人家先卖给我的时候,人家自然同意啦!” 她说到这个似乎很骄傲,觉得自己就是又漂亮又可爱。 这话本就不假。 狄飞惊道:“但我不知道你带了点心,我只知道你在外头站了很久,喝一杯热茶可以暖暖身子。” 柯阮笑道:“你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狄飞惊问道:“那我可不可以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六分半堂戒备森严,不是寻常人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入的。” 柯阮道:“那是因为我不仅又漂亮又可爱,而且轻功还很好。” 这不算是个回答,但狄飞惊已经认同这可以算作答案:“那么你的轻功一定是非常好的。” 六分半堂不是轻功好一点就能闯入的,作为大堂主的狄飞惊再清楚不过。 如果柯阮能进来是因为轻功好,那么她的轻功一定非常好。 而能有这样的轻功,又有如同柯阮这般的美貌,这样的女子在江湖上不可能毫无名气。 可事实就是,之前谁都没有听说过柯阮名声。 就在这时候,柯阮却突然开口问道:“那么你呢?你会武功吗?” 狄飞惊虽然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天下闻名,但向来低调,他会不会武功,他的武功如何,外界一直没有准确的答案。 此时柯阮这样问,狄飞惊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武功吗?” 他的脖颈折断,只能整日低着头,江湖上没有人见过他出手,狄飞惊似乎永远是那样安静的,孤寂的,一身白衣,低调从容。 柯阮道:“你若是不会武功大约活不下来,因此你不仅会武功,武功还很高。” 柯阮看着狄飞惊:“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请求你一件事情?” 狄飞惊道:“你想与我交手?” 柯阮点头:“我很想与你交手,其实我不仅仅是来看看你,还想和你约定日后与你交手。” 狄飞惊道:“你为什么会选我?” 正常来说,一个人若要挑战高手,哪怕是眼睛盯着六分半堂,那么选总堂主雷损的可能性也要比选狄飞惊大得多。 柯阮道:“因为我很想再来看看你,而你既然又年轻又好看,武功似乎也很高,我为什么不选择你而去找其他人呢?” “选对手这种事又不是只要对方武功好就可以了。” 柯阮说的很认真的样子:“我宁愿找你打十场也不想和讨人厌的家伙打一场。” 他们正说着,突然之间,柯阮听到了脚步声,脚步声来自另一个人,这个人正向着这间房走过来。 狄飞惊道:“是总堂主来了。” 柯阮自然知道这是谁:“六分半堂的总堂主雷损?” “不错。” 伴随着这句话,雷损已经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在看见柯阮的时候却是一愣,随即笑道:“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有客人在。” 狄飞惊道:“早一些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 柯阮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请自来,幸好狄大堂主没有将我赶走。” 雷损道:“不妨事,不请自来还有本事安然走到这里的人,他当然应该好好招待你。” 柯阮看着雷损问道:“那么总堂主呢?总堂主会好好招待我吗?” 雷损的年纪已经很大,他的武功也很高,哪怕是一身灰袍也让人丝毫不能忽略掉他。 雷损道:“我并不想与你动手,你这样初入江湖的年轻女孩子本就有让人原谅的本钱和机会,但你避开了六分半堂的所有守卫,走到了这里也没有让任何人发现,我若是不与你动手,六分半堂的脸面就会丢尽。” 柯阮听到这话站起身来:“好,这样的话,我们就动手吧。” 她年轻,貌美,看起来好像半点也不惧怕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雷损。 她确实不该怕。 雷损多数时候并不轻易使用兵器,他的一双手就已经胜过天下的大多数兵器,因此他只是一抬手就已经攻了过来。 柯阮飞身而起。 剑已在手。 剑光乍起。 思幽剑轻盈精巧。 剑是好剑,但握剑的人更让人惊艳。 雷损的第一击没能得手,那道骤然亮起的剑光逼退了他,如果雷损不退,他的一只手就要在手腕处被斩断。 柯阮道:“我现在还不想跟你打。” 雷损道:“哦?” 现在不想打那就是以后会想要打。 雷损刚要开口再说,柯阮的剑就已经对他当头罩下。 剑影纷纷,几乎笼罩了整个房间。 整个房间里,除了狄飞惊的身边,到处都是剑影,让人分不清剑在哪里,人在哪里,甚至是自己在哪里。 但这剑也惊艳美妙,重重虚影像是重重曼妙舞姿。 这到底是剑还是舞? 这既是剑也是舞! 有剑的杀机,也有舞的曼妙美好。 他们仿佛并不是在狄飞惊干净简洁的房间里,而是在轻纱曼曼,落红纷纷的舞台之上,这一刻,几乎叫人分不清周围闪动的是剑影还是花影。 花开的纷繁,剑舞的曼妙,剑锋却带着冰冷的杀机。 杀机乍现。 不是冰寒刺骨的,不是血腥狠厉的,而是柔婉的,缠绵的,像是情人的指尖将要轻轻抚过,像是女子的唇畔将笑未笑的一瞬间。 雷损大喝一声,他要叫出来,他必须叫出来! 他要震碎这梦幻,震碎这剑影,他要使出绝杀的手段! 这一声大喝震碎了梦幻,震碎了幻影,那刹那的杀机也消失了,但雷损绝杀的手段并没有使出来,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目标。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但只有雷损和狄飞惊在这里,之前那个绝色的少女像是一场梦,睁开眼睛就不复存在。 雷损道:“她逃了。” 狄飞惊道:“没人能够像她这样逃。”在雷损的面前,一个人可以仓皇的逃,可以突然间出乎他预料的逃,但却不能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逃。 没有人有这样的本事。 但柯阮做到了。 雷损问道:“你想要让她动手,我已经让她动手,你看出了什么?” 狄飞惊道:“我从她的剑里看到了至少两个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年的传奇人物,她用剑,而且用的很好,我只想到了两个人。” 雷损问道:“哪两个人?” 狄飞惊道:“一个是多年前成名的,据说是初唐教坊中公孙大娘的后人,同样也擅长剑器也同样被称作公孙大娘的人,另一个是被称作‘剑魔’的人,这两个人都是很多年前出名的人物,而且已经退隐江湖很多年了。” 雷损道:“你觉得她是他们的弟子?” 狄飞惊道:“曾有人传言说他们出海去了,而她头上戴着的簪子正是用贝壳打磨用珍珠装饰的。” 雷损点头,然后问:“你觉得她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狄飞惊道:“我现在还不知道她能不能为我们所用,但我至少知道她想要成名,想要一战成名,她说想要与我交手,是说实话,她是个自信的人,自信自己的相貌也自信自己的实力,这样的人不容易收服,却也最容易收服。” 雷损道:“我倒是觉得她不仅想要成名,还想要你。” 他看着狄飞惊说道:“从我进来,她虽然与我讲话,但却时刻不忘关注你,她关注你却不是为了向你动手,而是为了让自己的剑避开你,一个女子如果总是看着一个男子,还不想要伤他分毫,那她一定很喜欢他,很想要他。” 雷损说完这话却没有得到狄飞惊的回应,狄飞惊只是一如既往的低着头,不说话。 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就算是作为一个老人家,雷损也觉得这沉默有点尴尬,于是他开口问道:“你在干什么?” “在脸红。” 狄飞惊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这一发rpg我到底是送给狄飞惊呢还是送给苏梦枕呢? 白愁飞疯狂打call:苏梦枕!苏梦枕!苏梦枕! 杨过:没背锅的第一天,想他 第 47 章 对于柯阮来说, 这是个全然陌生的江湖,但好在有些道理在哪里都一样。 就比如说酒楼茶馆, 烟花之地向来是各种人聚集的地方, 也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 柯阮当然不必去什么烟花之地,何况她本就不需要打听什么特别秘密的消息, 她想听的都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比如说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 据说这天下众教各派都归属京城的金风细雨楼管制, 江湖上的英雄豪杰们也多有服从六分半堂的。 所谓六分半堂是说那些归属六分半堂的江湖人们,将自己所得的三分半给六分半堂, 而如果他们遇上什么困难,六分半堂也会付出六分半的力量帮助。 天下即一家, 这就是六分半堂。 而六分半堂的总堂主雷损是一个能够将天下人之力收拢在麾下的人。 当然, 江湖公认的是, 唯一能够与六分半堂相抗衡的就是金风细雨楼,自然,唯一能够与六分半堂的总堂主雷损并列的, 也只有金风细雨楼的楼主‘红袖刀’苏梦枕。 ……目前这两人都是柯阮要暴打一顿的任务目标。 想到这个柯阮就不由抽了抽嘴角。 她上回去见狄飞惊的时候也遇上了雷损,然后与对方有了一场不算交手的交手。 话虽如此, 但她还是能够感觉到雷损的武功不在她之下,甚至因为当时雷损只是试探未出全力,因此柯阮其实无法判断如果她和雷损全力相搏到底谁胜谁负。 毕竟她自己也未出全力。 那么能够与雷损相提并论的苏梦枕, 武功至少也是雷损的水平,甚至可能更高。 因为柯阮听说苏梦枕还很年轻,并且是个病秧子,病的仿佛随时要死掉的那种。 金风细雨楼是由苏梦枕的父亲苏遮幕创立, 但真正将金风细雨楼发扬光大,成为天下顶尖势力的人却是苏梦枕。 此时江湖上有‘六成雷,四成苏’的说法,可见金风细雨楼在苏梦枕的领导之下势力如何。 一个年轻人,一个病秧子,却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柯阮怎么都觉得不可以小看他。 但柯阮并没有第一个去见苏梦枕,而是选择了从狄飞惊开始。 好吧,在双方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当然是选择有两个任务目标存在的六分半堂更方便呀。 何况柯阮也确实很想见一见狄飞惊。 顾盼白首无相知,天下唯有狄飞惊。 狄飞惊可以是任何人的朋友,任何人的知己,他能了解任何人,能够收揽天下人心,你再也找不到一个如同狄飞惊那样既孤寞出尘,又心容天下的人。 但狄飞惊可以做天下任何人的知音,天下却没有任何人了解狄飞惊。 这样一个人,柯阮怎么会不想见一见呢? 而就在她见了狄飞惊一次之后,柯阮不得不承认,江湖上对狄飞惊的传言半点没有夸张。 至少她那天晚上暴露了自己的不少消息,对狄飞惊却还是毫无了解。 ……除了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那些事情,柯阮没能从狄飞惊那里得到其他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包括了好感度。 是的,包括好感度。 【狄飞惊好感度:5/100(未完成)】 看看!好感度五点! 柯阮简直要给狄飞惊跪下了。 观他说话做事,柯阮简直觉得他的好感不是五点而是五十点,可系统的好感度数值不会骗人,狄飞惊对她的好感度确实只有五。 柯阮呵呵一声,不想讲话。 何况还有更让柯阮绝望的事情…… “狄飞惊这种人,真的有人能够将他的好感度刷满?” 【目前只有一人,他对雷损的好感度是满值。】 柯阮:“……” 她还比不上一个老头子了! 而且,什么叫目前? “难不成以后还有其他人?” 【我诚恳的建议你在明年春三月之前把狄飞惊的好感度刷到四十以上,否则你将再无机会。】 柯阮皱着眉头,她没有质疑系统的判断,至少这么多世界走过来,足够柯阮清楚系统不会无故坑她,他这样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但…… “是没机会刷上四十还是没机会刷满?” 【当然是没机会刷满,至少我对你刷上四十还是很有信心的。】 柯阮想了想问道:“明年春三月是不是会有一个对他很重要很特别的人会出现?” 这个人一定是非常重要非常特别的,重要到,除了他之外狄飞惊再看不见其他人,特别到对于狄飞惊来说他是仅有的,唯一的,再无人可与之相提并论。 柯阮明白系统的意思。 到了那个时候,哪怕她将狄飞惊的好感度刷到九十九,也会有那么最后一分上不去,因为那一分只留给最重要的那个人。 这种情况很少见,毕竟多数时候其他人不会出现这种对一个人特别之后,其他人的就刷不满他好感度的情况。 但显然狄飞惊是一个。 柯阮抿着嘴唇,心中也感到压力颇大。 狄飞惊的好感度并不容易涨,柯阮见过了他却完全不了解他,如果不了解一个人,好感度的事情自然不用想。 在思考很久之后,柯阮决定再去见一次狄飞惊。 六分半堂的路她上一回已经摸熟了,再去一次也没什么麻烦。 于是狄飞惊第二次见到了柯阮。 这一次柯阮是走门的,她一本正经的敲门,狄飞惊下意识的说了进来,可等人进来之后他却瞬间察觉到来的并不是六分半堂的仆役。 狄飞惊低着头,他的视线中第一个出现的是浅粉色的裙角,这是明媚娇艳如同春光的色彩,在如今寒冷的冬日中显得尤为可贵。 粉色不是很容易驾驭的色彩,很多人都可以穿,但真的能够将粉色穿的好看的人却并不多。 穿不好便显得俗气。 可显然眼前这个人就是能够将粉色穿的好看的人。 狄飞惊道:“你又是偷偷闯进来的?” 柯阮笑着道:“我若是好好上门,恐怕连你的面都见不到就要被守门的六分半堂弟子打出去。” 狄飞惊可不是人人都能见的,而柯阮目前毫无名气在身。 狄飞惊道:“可你总是这样来,总堂主恐怕不会高兴。” 任谁在给家里严密布防之后却发现这还是如同筛子一般让人随意来去,恐怕都不会很高兴的。 柯阮道:“但我不这么来不就见不到你?他要是生气,大不了下回我给他道歉就是啦。” 狄飞惊想起上回雷损说的话,不由问道:“你很想见我?” 柯阮笑起来:“你这么招人喜欢,有谁能在见了你第一回 之后不想再见你第二回?” 这么说着,她已经走到了狄飞惊的身边,然后狄飞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枝花。 一枝绝不该出现在这个时节的花。 一枝正开的娇艳明媚的桃花。 “好看吗?送给你。” 狄飞惊伸手接过,很认真的回答:“很漂亮,谢谢你。” 说完这话,狄飞惊的话题却是一转,道:“总堂主其实并不讨厌你,他似乎想要邀请你加入六分半堂。”柯阮不由惊讶起来:“我?加入六分半堂?” 她其实很想问雷损的脑子没出问题吧? 但想到狄飞惊对雷损的好感度,柯阮还是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我又年轻,又没有什么大名气在身,雷老总怎么会想要让我加入六分半堂?” 她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困惑,狄飞惊几乎能够想象到她皱着眉头的样子。 当然,这样的疑问谁都会有的。 狄飞惊解释道:“你现在虽然没有名气在身,但武功不会骗人,你这样的年纪,就能够从总堂主面前从容离开,并且还不叫他发觉的,天下并没有几个人,总堂主向来喜爱人才,并不拘名气出身,他既然见了你的本事,当然想要招揽你为六分半堂所用。” 当然,狄飞惊没说的是,柯阮最大的武器并不是她的武功。 诚然,十七八岁的年纪就拥有了能够从容应对雷损的武功,这确实很值得夸赞,但江湖上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出现那么几个出彩的年轻人,这种人一般会在详细观察接触之后才决定是否要招揽他们,柯阮真正的特别之处在于她的美。 她美到了极致,也动人到了极致,甚至就连她上回算是狠狠地折了雷损的面子,但雷损依旧无法对她生出怒气来。 雷损这样的天下英豪尚且如此,那么其他人呢? 柯阮的美貌是比她的武功更加可怕的武器,一个女子若有这样的相貌,武功如何倒是其次了。 这才是雷损想要招揽柯阮的真正原因。 他或许并不是要柯阮去做一些出卖色相的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很多时候,一个绝色女子确实能够让原本没有办法的事情变得有办法,何况柯阮在美貌之外,武功也不差。 这样一个几乎完美的组合,居然师出海外,与中原各大势力都没有纠葛,不必担心她的身份和忠诚问题,如今正是她初入江湖的时候,此时不拉拢更待何时呢? 这是独一无二且无可替代的存在。 这些话狄飞惊没有说出来,他本也不必说出来,因为柯阮显然并不在意这些。 她只是问道:“若我加入六分半堂,是不是就很方便见你了?” 狄飞惊道:“加入之后总堂主自然会给你安排事情做,六分半堂众人各司其职,那是要紧的正事,你如今正年轻,初入江湖就被总堂主看好并且委以重任的机会不多,因此更应当抓住时机……” 他说到这里发现柯阮根本没在听,她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所以,我到底是不是能够很方便见你啦?” 狄飞惊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比现在要方便许多。” 他这话音刚落,柯阮便已经果断道:“好,那我加入六分半堂了。” 然后狄飞惊听她嘀咕着类似于‘美人计’果真不好应付之类的话。 心思玲珑如狄飞惊当然知道柯阮口中的‘美人计’是什么。 柯阮道:“不过,如果我加入了六分半堂,雷老总不会也要我去用什么美人计吧?我觉得自己挺好看的,这种可能性很大呀。” “姑娘误会了,”狄飞惊的语气很认真:“总堂主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雷损确实没这打算。 柯阮道:“既然我已经答应加入六分半堂,你作为大堂主,是不是要给我这个新人说点事情?” 这种事本轮不到狄飞惊这个大堂主辛苦的,但狄飞惊并未拒绝柯阮。 狄飞惊道:“姑娘请坐下说吧。” 这么说着,他已经在桌边坐下,柯阮带来的那一枝桃花就放在他的手边,狄飞惊的手指洁白、修长,衬着那枝桃花更显动人。 柯阮看着狄飞惊,此时的狄飞惊自然也是低着头的。 他坐在那里,看起来沉静俊秀,只看外表的话恐怕很难将他与杀伐果断,搅动江湖风云的六分半堂大堂主身份联系在一起。 狄飞惊坐在凳子上,安静漂亮的像是个大家闺秀,柯阮却是一撩衣服,坐在了狄飞惊身边的地上。 这样的举动,就算是狄飞惊也有些惊讶:“地上寒凉,姑娘为何要坐在地上?” 柯阮抬头看向狄飞惊:“因为这样你低头的时候就能看着我啦,你能看到我,我也能看到你,多好。” 狄飞惊确实看着柯阮,他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 柯阮眨眨眼:“你这算是……害羞?” “……嗯。”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你这不是害羞,是卖萌! 狄飞惊:……嗯。 第 48 章 柯阮瞪大眼睛看着狄飞惊,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耿直的承认了。 狄飞惊少有能够这样一直注意到对方表情的时候,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个难得的体验, 当然, 很少注视对方的表情不代表他读不懂别人的表情。 事实上狄飞惊观察入微,他很轻易就发现了柯阮的惊讶。 “怎么了?这样……很意外?” 柯阮点头:“是很意外呀, 一般人被问到这种事情, 都会下意识的否认吧?而且你是谁?你是狄飞惊呀,六分半堂的大堂主狄飞惊!被女孩子看着或者看着女孩子就会害羞的话, 不会觉得不够威严,太丢面子?” 狄飞惊道:“如果我否认一定是在骗人, 但我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欺骗你的必要, 这并非是难以启齿承认的事情。” 他停顿一下又说:“我并不是会因为被女孩子看到, 又或者看到女孩子就会害羞的人。” 柯阮不由哎了一声:“可你刚才说……咦,好吧,我明白了。” 狄飞惊的意思很简单, 他并不是简单的被看到又或者看到女孩子就会害羞的人,但他刚才也没有说谎。 因为从另一方面来说, 虽然狄飞惊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但他平时也不是拈花惹草的性格,甚至相当低调沉默。 所以当私下里有个女孩子坐在他的腿边, 专注的看着他,并且语言直白的时候,他当然会感到害羞,这是人之常情。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柯阮有类似‘恋爱’的成分。 柯阮倒也不灰心, 而是问道:“那你现在还愿意说一说六分半堂的事情吗?” 这是当然的。 不过由于雷损此时并未给柯阮安排什么职位又或者任务,因此狄飞惊也未对此说很多,而是讲一些其他的事情。 虽然都是很简单枯燥的事情,但狄飞惊的语气不急不缓,听他说话的时候,好像整个人都会宁静下来,柯阮居然也听的很开心。 她仰头看着狄飞惊,脸上带着笑,显得很开心的样子,仿佛只要是狄飞惊说的话,哪怕是最枯燥的东西她也能听的很开心。 她当然会开心。 因为从她答应加入六分半堂起,狄飞惊的好感度终于变动了。 【叮,狄飞惊好感度:10/100(未完成)】 虽然十点的好感度也很虐心,但考虑到对方是狄飞惊的话,这可确实是令人愉快的事情了。 柯阮直到狄飞惊停下的时候才问道:“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这么说着,她又拿出一包点心来:“喏,还有点心,京城老字号,蜜枣糕,可甜啦,我想买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买到!” 狄飞惊看着她递过来的糕点,终于还是伸手接了,然后在柯阮的催促下吃了一个。 下一瞬间,目光一直紧盯着狄飞惊的柯阮终于目睹了这个俊秀出尘的男子头一回变脸。 狄飞惊的五官明显抽动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脸想要把东西吐出来,可又觉得不该吐出来的表情。 简直满脸都写着‘我被酸到了!’这句话。 柯阮大笑起来:“外头蜜枣糕,里头包的是山楂糕,可惜只有山楂没有糖,想来我的手艺还不错?” 【叮,狄飞惊好感度:15/100(未完成)】 看到这个,柯阮更加开心了,然后很贴心的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等狄飞惊就着茶水终于把那特制的只有酸没有甜的糕点咽下去之后,自己也不由苦笑一声:“狄飞惊能知天下人,如今却不知一块小小的糕点是酸是甜了。” 他看向柯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因为毫无缘由,所以他才完全想不到。 ……狄飞惊简直拒绝回想本以为是甜,结果却连牙齿都要被酸倒的感觉。 柯阮的回答却理直气壮极了:“这种事情要什么缘由,想做就做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狄飞惊想了想:“并不惊喜,但很意外。” 柯阮问道:“这对你来说大概是第一次?” “确实如此。” 柯阮道:“这才对嘛,不过看起来雷老总很护着你呢,长这么大居然没有被人这么逗着玩过吗?” 狄飞惊道:“没有人会做这种事情逗我玩。” 柯阮问道:“难不成因为你很凶?” 狄飞惊道:“因为我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 可柯阮像是没听见这话一般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既然不是你很凶的话,那就是雷老总会很凶了。” 狄飞惊道:“姑娘慎言,既然已经加入了六分半堂,自然应该尊重总堂主才是。” “好吧,那我不说。” 柯阮本也不在意雷损的事情,她对狄飞惊道:“不过我都加入六分半堂啦,你还一直叫我姑娘是不是有些太见外了?” “叫我阿阮怎么样?” 狄飞惊道:“这并不合适。” 柯阮看着他:“难道你担心我也要求叫你阿飞?” 柯阮本以为狄飞惊会继续拒绝她,哪知道狄飞惊却开口问道:“上回总堂主对我说,你可能不仅想要成名,还想要我。” 柯阮顿时呀了一声:“没人告诉你不可以这样直接的对女孩子说这种话吗?” 她皮肤白皙,因此哪怕是一点点的脸红也能够看得分明。 她努力的瞪着狄飞惊,像是要表达自己的愤怒,可实际上那眼神毫无威慑力,欲嗔还羞的样子简直比她送来的那枝桃花更加娇艳可爱,让人看了恨不得将她捧在掌心里呵护,对她吐露自己平生最温柔甜蜜的话语。 就算是最铁石心肠的人见了她,恐怕心中也要化作一汪春水。 狄飞惊却是很认真道:“如果我的话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很对不起。” 他这样诚恳乖巧的态度让人根本没办法生气,柯阮咬了咬嘴唇,却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这不是我的错。” 她这话说的奇怪,一般人遇上这种事说的都是‘这不是你的错’,柯阮却完全相反。但狄飞惊听懂了她的意思:“这当然不是你的错,是我说错了话。”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又被柯阮瞪了一眼:“你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笨蛋?” 狄飞惊承认,他可以知天下人,但‘生气的女孩子’不在选项内。 就像现在,他不明白柯阮为何上一刻还在瞪着他,如今却又话锋一转的问道:“所以,你叫我阿阮吧?” 于是直到最后狄飞惊也没能真正搞清楚柯阮的心思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转变,直到第二天他将已经招揽到柯阮的事情告诉雷损,并且表示他似乎惹了柯阮生气,如今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来之后,就连雷损的表情都诡异起来。 “我觉得那小姑娘说的很对,你如果不是故意,那就一定是笨蛋。” 狄飞惊开始怀疑自己大概真的是个笨蛋。 当然,柯阮还是来了,雷损顿时很高兴的给她介绍六分半堂的其他人,似乎是很照顾初入江湖的柯阮。 六分半堂除了总堂主雷损往下,共有十二个堂主,其中除了大堂主狄飞惊外,柯阮知道他们,雷损却并未安排他们见面,然后雷损给了她加入六分半堂以来的第一个任务。 “找机会加入金风细雨楼。” 柯阮愣了一下:“去做探子?” 雷损道:“金风细雨楼中本已经有我们的人,但这还不够,何况那些人全部有迹可循,唯有你从身份到经历都是最清白的。” 柯阮表面上就是在海外随师父学艺多年,最近才刚回到中原,她对中原武林中的事情都尚且不太熟练,自然不会与其中的势力有什么纠葛,这样的人是最让人放心的。 柯阮问道:“我才刚加入六分半堂你就让我去金风细雨楼做探子,难道不担心我一去不回头?” 雷损对此似乎很有信心:“你不会,狄飞惊还在这里。” 而狄飞惊绝不可能背叛六分半堂。 雷损看到柯阮的神色变了,他对此很满意。 柯阮问道:“你想要我什么时候去?” 雷损道:“什么时候都行,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尽快,我们与金风细雨楼的争斗正越来越激烈。” 柯阮道:“我知道了。” 她本就有过去金风细雨楼的打算,如今这样倒也不算很麻烦。 只是…… 柯阮迟疑道:“我现在这样去,恐怕不易得到重用,毕竟我没有什么大名气在身,也没做过什么叫人敬佩,江湖皆知的事情。” 雷损道:“但如果你得罪了六分半堂,那就完全不同了。” 能够与六分半堂相抗衡的只有金风细雨楼,得罪了六分半堂之后去投靠金风细雨楼,这太顺理成章了,江湖上有不少人都是如此。 “我会让三堂主雷媚配合你,”雷损道:“你们可以演一场戏,之后你就能够顺理成章的投靠金风细雨楼了。” 柯阮点头表示知道。 一个有本事惹怒六分半堂堂主级别的人物还能够全身而退的人,金风细雨楼怎么都不会不在乎。 等雷损表示交代完了离开,柯阮立马跑去找了狄飞惊,然后对狄飞惊说她要去金风细雨楼了。 狄飞惊问道:“你不想去?” 柯阮摇头:“倒是没有不想去,我只是想来告诉你,然后听听你会说什么。” 狄飞惊想了想道:“苏梦枕虽然身患重疾,但他那样的人,要么一蹶不振,要么就能够爆发出比常人更多的力量,苏梦枕是后者,若论武功,他的红袖刀少有人能敌,同时更是智计过人,胆识无双,其人虽孤高寒傲,但更重情重义,这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你需得十分小心才行,总堂主要你去,恐怕并不是要你对付苏梦枕,而是另有深意,你切不可大意。” 柯阮道:“你对他评价很高?” 狄飞惊坦然道:“苏梦枕是个英雄人物。” 哪知他说了这话却换来柯阮的一声轻笑:“所以他一定赢不了。” 柯阮的语气坚定极了:“自古以来做大事的人,能够笑到最后的都不是英雄,英雄就是慷慨悲切叫人心怀感慨的,苏梦枕如果只是个英雄,他能够做出一番事业,却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后似乎是懊恼道:“哎,我不是来跟你讨论苏梦枕的,我是说,除了那些,你就没有其他要对我说的了吗?” 狄飞惊想了想,认真道:“没有了。” 柯阮:“……” 狄飞惊大概真的是个笨蛋,她对此已经不抱有期待了。 于是柯阮上前一步,她没有拉住狄飞惊的手,却是扯着对方的袖子,比起之前的大胆,此时倒是小心翼翼的让人怜惜了。 “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那我就只好自己说了,”她看着狄飞惊:“我舍不得你呀,笨蛋!” 这一刻,狄飞惊觉得,自己大概确实是个笨蛋。 【叮,狄飞惊好感度:20/100(未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雷媚:我觉得自己可以先打个小报告 雷损:??? 第 49 章 柯阮离开六分半堂的时候系统似乎比她更加在意。 【你对狄飞惊似乎很不同寻常。】 柯阮挑眉:“不同寻常?” 【以前你很少会这样对一个人, 哪怕是有好感度的任务。】 柯阮道:“你觉得我在骗他?” 她说起这个轻轻一笑:“我没有骗他。” 【——你是说实话?!!】 “至少那不算是假话,”柯阮道:“我之前很多年都在极致的追求武道, 追求剑术, 除此之外就是任务,几乎不太考虑其他的事情, 但我觉得张三丰当初有句话很对, 我的剑纯粹,并非是因为我已经通彻明悟, 此身为剑,我的纯粹是因为无知, 这样的剑, 就算强也是有限, 所以我想,如果我不刻意追求武道,而是顺其自然的话会怎样?” 【狄飞惊?】 柯阮笑道:“难道他还不够可爱?” 这一次,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 【你喜欢他。】 系统这样说的时候柯阮却又摇头:“我没骗他,到了我这样的程度, 又何须要拿这样的事情骗人?我确实对他有几分喜欢,但却并未到你所说的那种喜欢。” 这世上真正见过狄飞惊之后,不喜欢他的人又能有几个? 在她不去一心想着武功的时候, 她自然会更多的注意到其他的事物,就比如狄飞惊。 她对狄飞惊有好感,却还未到喜欢,但她并不遮掩, 反倒是更加直白的表达出来,至于说以后如何,柯阮并未去想。 任务有时限,但柯阮很清楚当她通关之后她可以选择回到现实世界,也可以选择回到某个任务世界长住,甚至可以将特定的某人带去现实世界,因此她并不担忧以后。 那个人是不是狄飞惊,会不会是狄飞惊,这也并非柯阮考虑的问题。 她想见狄飞惊,于是就去见,她想看一向沉静从容的狄飞惊变脸,于是就去做,她对狄飞惊有不舍,便也直白的说。 【你这么说,我倒是不意外。】 狄飞惊本就足够招人喜欢,何况还有美貌加成,对他有个好印象,因而想要多接触,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柯阮道:“这有什么可意外?我不是西门吹雪也不是叶孤城,我练的不是无情的剑。” 所以她本就不必刻意追求,或者说,走到她这一步,刻意追求武道的意义并不大,反倒是放开种种顾虑,随心去做一些事情更好。 她练的不是无情剑,却连这个字到底是什么都尚且不清楚,她求的是行己所欲,无愧于心,却从来都不许自己去想练武和任务之外的事情。 说起来,她这么些年来似乎一直都在为了任务而努力,从未为了自己而‘活着’过。 这不就显得很可笑了吗? 刻意的追求什么或者刻意的避开什么,觉得这样才纯粹强大的,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弱势的心理,会那样想本就落了下成。 柯阮并不觉得自己所追求的东西,自己的任务,以及她现在的做法算得上冲突。 这无关于为了一方而利用另一方,说到底是可以兼得的事情为什么不能一起做?如果互有益处不更是美滋滋? “反正大不了就是玩脱了任务失败,可是目前一两个任务失败的底气我还是有的。” 至少经过上一个世界她的晋江币余额看着不那么虐心了,所以这次才敢想着放飞自我一回呀。 【望你能够达成所愿,无愧无悔。】 柯阮笑着道:“承你吉言。” 而将这个问题暂时丢到一边之后,柯阮就得想想雷媚和金风细雨楼了。 雷媚是谁? 她是六分半堂的三堂主,是这天下最神秘,最美丽也最有权势的女子之一,她的武功还很高,号称无剑神剑手,这天下若论剑,雷媚是必须要被提到的那个人。 雷损要这样一个人陪柯阮演一场戏。 柯阮却觉得这不单单是一场戏。 六分半堂十二位堂主,哪怕大堂主狄飞惊不出手,下头也还有十一位堂主可以用,这十一个人武功有高有低,但无疑都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人物,如果只是为了给她加入金风细雨楼当助攻,人选多得是,并不一定要雷媚。 或者说,雷媚的武功很好,而作为六分半堂的三堂主,金风细雨楼一定很了解她,如果她对柯阮留手,必定会被人看出来,哪怕是为了演戏演的真,雷媚也一定会出全力。 那么柯阮呢? 雷损知道她用剑,于是特意挑了雷媚给她做对手,这样的选择暗含的深意柯阮在明白雷媚是谁之后,自然也就明白了。 雷损与她第一次动手时并未试探出她的深浅,此时却有雷媚这个大好机会。 柯阮想明白雷损的这点小心思倒也不介意,人之常情罢了。 如果雷损对她丝毫试探也无,那才真要叫人怀疑他是怎么当上六分半堂的总堂主了。 在大家商量好剧本的情况下,柯阮很容易就招惹上了六分半堂,而且打了小的来了大的,当她惹上六分半堂下头的一个香主的时候,堂主雷媚‘刚巧’路过,就算是为了维护六分半堂在京城的面子,雷媚也不可能放任柯阮欺负六分半堂的香主。 于是最后她们打起来了。 雷媚是个面容娇艳的女子,无可置疑的是她很美,但比起容貌的美丽,柯阮却更加看重她的剑。 雷媚人称无剑神剑手,但实际上她当然不会随时都不带剑的无剑,至少现在她是带着剑的。 雷媚当街拦下柯阮的时候,周围仿佛一瞬间再没有了不相干的人,这确实体现了六分半堂的实力,柯阮却看着雷媚问道:“你一定要和我打一场?” 雷媚道:“打不打又有什么区别?你总归是得罪了六分半堂,打赢了我,至少有胆子找你麻烦的人就少了许多,还能有个清净,不是吗?”柯阮笑起来:“对,你说的很对,我若是不打,以后但凡是六分半堂的手能够碰得着的地方,我恐怕都不得安宁。” 她将双剑握在手中:“既然如此,动手吧,我也想见识一下所谓无剑神剑手到底是何等本事。” 雷媚却在此时愣了一下,虽只有一瞬间,但她确实在心中叹了一句,不知雷损到底从哪里找来的这等人物。 柯阮见她的第一眼觉得她美,但却还能去想她的剑,但雷媚忘不掉她在见到柯阮第一眼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根本不能去想任何事情。 柯阮美吗? 当然,谁都得承认她是个美丽的女子。 可雷媚也很美。 而一个女孩子若是漂亮到了雷媚这样的程度,她对自己的外貌总是自信且骄傲的,可雷媚看到柯阮的第一眼甚至生不出比较之心。 若说容貌美丽,雷媚确实承认这一点,但她知道这并非仅仅是因为容貌。 柯阮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她胜人之处不仅仅是因为相貌,更因为她的气质,而在气质之外,她身上还透露出另一只意味来。 那是道,是难以触及的道与心境。 这一点即使她不用特意表现,可剑心即道心,道心即人心,她本身便已经将此浸到了骨子里,这是一种不自觉的,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但比起气质,雷媚觉得气场的说法更加贴近一些。 置身其中的人受其影响并不仅仅是因为纯粹的外貌,雷媚可以说哪怕此时给柯阮换一张平凡无奇的村姑脸,让她站在一群绝色女子当中,人们看去的时候依旧会错觉的仿佛她才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而当柯阮拔剑的时候,这样的感觉更甚。 一个女子的美可以叫其他女子羡慕嫉妒,但若是连嫉妒都生不出,甚至连女子一眼看去的时候都忍不住心中怦然,这一定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这是个可怕的人! 但雷媚不会退缩,她今日本就是要来做这件事情的,即使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错觉的感觉自己几乎不忍心对柯阮拔剑。 但柯阮已经拔剑,雷媚的动摇也只是一瞬间,她娇笑一声:“姑娘这样的美人,几乎要叫我不忍心下手呢。” 话虽如此,她的剑已经在手中。 雷媚出手果决,她的剑握在手中,却并不靠剑伤人。 她用的是剑气! 可怕的剑气! 雷媚号称无剑之剑,说的就是她的剑气,但她此时手中握着剑,因此她的剑气就更加可怕。 江湖上很少有人愿意直面这样的剑气,只因为这样无形的剑气比真实的刀剑更加可怕! 柯阮终于知道了这个年轻,娇媚的女子如何无可置疑的稳坐三堂主的位置,雷损为何对她如此看重了。 雷媚剑攻了过来,她的剑气也攻了过来。 剑气森然可怕,锋利无比,那比真正的刀剑更具威胁。 柯阮同样用出了她的剑。 柯阮使的是一对双剑,浅淡明媚的色彩,像是一朵桃花初开的花瓣。 精致,美丽,娇柔。 一种弱不禁风的美。 但当剑在柯阮手中的时候,却骤然爆发出一道让人惊艳的光。 这是剑光。 雷媚的剑是剑气,柯阮的剑是剑意。 但当雷媚的剑气直面逼过来的时候,柯阮却不闪不避,她已经一剑刺入,然后在剑锋翻转之间将剑气绞的粉碎。 下一刻,她的剑已经直奔雷媚而去。 这一剑极美,带着春光,像是桃花落在溪流,微风吹动浮云,这一剑极艳,艳的刺目,艳的逼人,像是骤然荡开的一道血痕。 雷媚却像是看见了什么骇人的东西一般面色大变的急退。 她退的很对。 因为下一刻她面前就已经被剑光笼罩,仿佛这一刻天地之间都只有这一剑。 雷媚承认,只凭这一剑便再也没有人能够小看柯阮。 她之前只觉得柯阮貌美,可如今,相貌成为了次要的东西,她的剑远胜过相貌。 雷媚忽然收手,她停下柯阮自然不会继续紧逼,只是问道:“你不打了?” “没有打下去的意义,”雷媚说道:“再打下去不仅仅是分胜负,更是分生死,我和你之间,你与六分半堂之间都还未到那样的地步,如今你只需不主动招惹,也不要去六分半堂的势力范围内自然不会有人主动来招惹你。” 柯阮笑道:“这是不是就算作武功好的便利?” “这当然算,”雷媚道:“否则你又怎么能一路安全的来到京城?” 有这样的相貌还能一路安全过来,要么是有后台,要么就是武功好,二者总要占其一。 直到雷媚带人走了有一会儿,这条街上才再次开始有人往来,柯阮啧了一声,再次感慨六分半堂果真不同一般。 然后她见到了更加不同一般的金风细雨楼。 来的人自称师无愧,正是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的下属。 当然了,柯阮说他不同一般是指师无愧的相貌不同一般,只见他半边脸黝黑,半边脸白嫩,一黑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当这样的对比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的时候就相当的有冲击力。 说起来,黑白脸的人物对于柯阮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大概穿越前就只有某部动漫里的那位印象最深刻了。 所以说那位金风细雨楼的苏楼主难道是个日漫爱好者吗? 可当柯阮一路跟着师无愧去了金风细雨楼见到苏梦枕的时候,她却将自己之前的想法完全丢到一边去了。 苏梦枕一如传言的那样年轻,是个看起来满脸病容的公子,他看起来很瘦,整个人仿佛十分虚弱,但他的眼睛却像是两点寒火,自灰烬而生,又仿佛能够燃尽一切。 ……也包括他自己的生机。 她看着苏梦枕的目光有些好奇也有些难过:“你就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苏梦枕么?” 苏梦枕道:“我就是苏梦枕。” 柯阮道:“我之前听人说过你还很年轻,但我未想到你这样年轻,我也听人说你病着,却没有想到你病的这样重。” 苏梦枕道:“这与我们今日要说的事情并没有太大关系。” 柯阮点点头:“所以你让人将我带来金风细雨楼是要做什么呢?” 可苏梦枕的话刚一出口就让柯阮没有想到:“我想邀请你加入金风细雨楼。” “哎?”柯阮不由傻眼的看着他:“你?邀请我?加入金风细雨楼?” 苏梦枕道:“你一来京城我们就有人关注你,但却一直没有招揽你,直到你和雷媚动手之后我们才真正下定了决心。” 柯阮道:“我为什么要加入金风细雨楼?” 苏梦枕道:“你得罪了六分半堂,在京城得罪了六分半堂之后若不加入金风细雨楼还能有其他办法?” 柯阮想了想,摇头:“没有其他办法。” 苏梦枕道:“你师从独孤剑魔和公孙大娘,远居海外多年,因此中原没人了解你,但你也同样不了解其他人,你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在来京城的路上一路都很小心低调,来了京城之后便常去茶馆酒楼一类的地方听消息,你一直表现的很谨慎,这次却因为一件小事与雷媚动手,如果我不出手,雷媚不会那样容易退走,她走了,六分半堂就折损了面子。” 柯阮于是知道雷媚为何突然改主意了,原本他们的计划里,雷媚不该那么容易退走的,她至少应该再打一打,如今看来,这里头大概还有苏梦枕的事情。 柯阮道:“这么说来我是应该谢谢你的。” 苏梦枕问道:“你不觉得我说这话是挟恩图报?” “你与我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你若是无缘无故的帮我还不求回报,那才叫人不放心,”柯阮道:“何况这也没什么不好。” 她只是对苏梦枕问道:“重要的不是你是否要我回报,而是你想要怎样的回报。” “我的医术还不错,你要找个大夫吗?” “不,”苏梦枕冷冷道:“我要你为我办事。” 柯阮看着他:“做大夫不是一样给你办事?” 苏梦枕听到这话却露出一个冷笑:“我知道你是雷损特意派来的人,我要你做的事情是帮我对付雷损。” 柯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雷损派我到金风细雨楼来,你一早就知道,所以干脆将计就计,要我反过来帮你?” 她指着自己问道:“你觉得我天生长了一张合该做卧底,当内奸的脸吗?” 苏梦枕居然真的很仔细的看看她,然后道:“你很合适。” 柯阮:“……” 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她很干脆道:“我不答应!” 苏梦枕似乎是要说什么,但他才一张口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梦枕咳嗽的时候几乎叫人不忍心看下去,他的身体都仿佛因此变形,声音嘶哑的像是要断裂,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好想在抽动,直叫他整个人都弓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扭曲,就连手指都在痉挛,如果他现在不是坐着的,柯阮几乎要怀疑他会摔倒在地上,他咳的很厉害,活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将内脏都给咳碎一样。 他身边的人像是习惯了他这样咳,因为并无人上前安抚他,而苏梦枕也绝不要别人在这种时候安抚他。 柯阮却十分不忍心,她伸出手:“你要是很难受,就抓着我的手,会觉得好一点的。” 但苏梦枕并未理会她。 柯阮皱着眉头,干脆自己主动一把抓住了苏梦枕的手腕:“你就听话的握着我的手又会怎样!” 苏梦枕却只觉得有一股阴寒的内力从柯阮抓着他的地方传递过来,他刚要甩开柯阮的手运功抵挡,却发现那一股内力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就已经散至全身,但他并未因此受伤,反倒是有了一种久违的舒畅感受,那一股内力经过的地方,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他千疮百孔的身体得到滋润和抚慰。 苏梦枕停下咳嗽的时候柯阮也收回了手:“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的事情下回再谈吧。” 苏梦枕道:“不必,我浑身是病,早已习惯。” 柯阮哦了一声,一时却又不知道对他说什么好,她一见面就看出苏梦枕确实患病,而且病得不轻,但直到刚才她才知道苏梦枕到底病到了何种地步。 他几乎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病着,仿佛格外受到疾病的偏爱,他身上的病,有些旁人得了一种就已经是绝症,苏梦枕却得了好几种,有些病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恐怕连名字都不曾有过,其他大大小小的各种病症更是不计其数。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还活着? 他是怎么能够活着的? 柯阮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苏梦枕确实活着,而且做出了一番常人所无法企及的事情,这让她不由得生出一股敬意来。 苏梦枕的目光却还是那样的阴冷:“我以为六分半堂的人都盼望我早些死,你看起来却还不想我死。”柯阮道:“我只是想要出来闯荡一番,做点事情,最好能够扬名天下,为啥要盼着你死?” 她又低下头:“我本来就不会做卧底,也不知道卧底要干啥,总堂主没告诉过我,只跟我说好好努力而已,现在好了,我才刚一来就被你们发现,你说的事情我不答应,那你现在要不要杀我?你要是不杀,我就走啦。” 苏梦枕道:“你觉得自己还可以随意离开?” “为什么不行?”柯阮道:“你要是想杀我,我们打一场,我输了就是死,赢了就能走,你要是不杀我,干什么不放我?” 这话反倒让苏梦枕沉默了,他原本确实有个计划,但现在,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子,他忽然发现柯阮说是六分半堂的人,但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不像是六分半堂的人。 苏梦枕问道:“你为什么要加入六分半堂?只是为了扬名?”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是因为狄飞惊好看。” 说的更加直白一点,就是色迷心窍。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对狄大堂主目前只是有点好感啦,至于说这玩意儿最后是会发展成知己好友还是喜欢爱恋,又或者是多看几眼然后擦肩而过,这其实都说不好,大概就是这种程度 说起来,关于大堂主的美貌……白愁飞那种英俊好看,潇洒漂亮,并且十分自信骄傲,觉得自己天下最叼的人,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居然会觉得嫉妒,嫉妒他怎么就能辣么好看呀! ……于是这到底得有多么好看我真的……想象不出来_(:зゝ∠)_ 第 50 章 柯阮的话一出, 有那那么一瞬间在场的金风细雨楼众人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但大家都不自觉的有了一个疑问。 狄飞惊好看。 狄飞惊到底有多好看? 柯阮本身便是美丽的女孩子,甚至比很多有名的相貌漂亮的女子都要好看, 如今她却说狄飞惊好看。 当然, 苏梦枕的关注点不一样:“你见过了狄飞惊?” 这天下知道狄飞惊的人很多,但真正见过狄飞惊的人却很少。 甚至就连作为六分半堂最大对手的金风细雨楼对狄飞惊的了解都很少。 金风细雨楼里有关狄飞惊的资料中, 真正有用的东西其实不多, 但狄飞惊却是至关重要的人物,因此当柯阮提到狄飞惊的时候, 比起去思考对方的相貌如何,苏梦枕更加关心的是狄飞惊是个怎样的人。 柯阮道:“我自己去见了他, 他很好看, 又乖又可爱。” “又乖又可爱?”苏梦枕看着她:“你说狄飞惊?” 外头对狄飞惊的传言很多, 金风细雨楼也在努力搜集关于狄飞惊的资料,但苏梦枕清楚的记得其中绝没有关于狄飞惊是个‘又乖又可爱’的人的描述。 柯阮却笑道:“至少作为一个和他见过面的女孩子,我觉得他又乖又可爱。” 苏梦枕道:“雷损派你来金风细雨楼做卧底, 狄飞惊知道吗?” 柯阮点头:“他知道的。” 听到这话,苏梦枕皱了皱眉头, 然后道:“你可以走了。” 柯阮顿时惊讶:“可以走了?可是你之前还是很不想放我走的样子。” 苏梦枕道:“你要是不想走自然可以留下来,你若是想走我也不会拦着你。” 这是个奇怪的决定,毕竟柯阮的位置很特别, 如果真的能够说动她的话,那么以后对付六分半堂无疑会方便不少,苏梦枕却直接放弃了? 他一口叫破柯阮的卧底身份显然说明了金风细雨楼在六分半堂也有卧底,在暴露了这样的信息之后, 他居然就随便把柯阮放走,半点等价的东西都没换回来? 可就算苏梦枕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在场的下属却没有一个反对他。 柯阮左右看了看:“那我走啦?” 她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我真的走了啊。” 苏梦枕抬手:“请便。” 柯阮二话不说扭头就跑,然后转瞬之间没了踪迹。 陪在苏梦枕身边的除了长了一张动漫脸的师无愧,还有另一个面容俊朗额间一点黑痣的年轻人,他正是金风细雨楼中主掌资料情报,也是苏梦枕左右手的杨无邪。 此时杨无邪看着柯阮那瞬间消失的样子不由道:“看来给她的资料里可以加上轻功卓绝这样的话了。” 苏梦枕道:“她那样的轻功天下能有几个?” 杨无邪道:“从我们目前掌握了资料的人来说,恐怕不超过五个,但看她虽然跑的急,却并不吃力,显然还未出全力。” 苏梦枕嗯了一声:“她恐怕没那么简单,否则狄飞惊不会让她来。” 或者说,柯阮不是适合做卧底的人选,这一点在苏梦枕与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已经感觉到了,狄飞惊会不知道这一点吗? 但雷损做出决定的时候,狄飞惊并未阻止,显然另有深意。 苏梦枕不知道狄飞惊的打算,但他至少知道柯阮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柯阮回去六分半堂之后就去找雷损,然后道:“总堂主,我的任务失败啦。” 雷损道:“我已经听说了,但你怎么会失败?” 柯阮道:“原本苏梦枕已经邀请我加入金风细雨楼了,他还知道我是总堂主派过去的卧底。” 雷损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当下问道:“他因为知道你是我派去的人所以拒绝你?” 柯阮摇头:“没有,他在知道我是总堂主派去的卧底的时候也邀请我加入金风细雨楼,要我为他做事。” 雷损道:“你拒绝了他,所以才会失败?” 说到这个,雷损叹了口气:“你可以答应他的,到时候我甚至可以为你提供一些情报用来泄露给他,换取他对你的信任。” ……柯阮觉得从这一点来说雷损比她高端多了,比如她就没想过要干双面间谍的事情。 但柯阮还是解释道:“苏梦枕并不是因为这一点,我拒绝他的时候他看起来还是想要继续劝说我的,直到我跟他说我是因为狄大堂主好看才加入六分半堂,他立马不要我了。” 雷损:“……” 这还有狄飞惊的事儿? 雷损想了想发现一时也难以明白苏梦枕这前后的变化到底是个什么打算,最后也只好说道:“既然如此的话,你就不要去金风细雨楼了,留在堂内办事吧。” 事实上话说到这里雷损已经不太在意柯阮。 对于雷损来说,六分半堂并不缺武功好长得也漂亮的女下属,雷媚不就是一个吗? 柯阮对雷损真正的价值在于她可以比任何人都方便潜入金风细雨楼,且不会引起怀疑,但她现在既然暴露了,那么这种优势顿时就没有了。 既然如此,柯阮出了长得足够漂亮之外,恐怕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了。 柯阮当然察觉到了雷损语气间的变化,当下道:“总堂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离开六分半堂了。” “哦?”雷损目光紧盯着她:“离开?” 虽然柯阮的价值下降,但突然要说离开,她却还没到让雷损可以随意抛弃的程度呢。 柯阮道:“如今这样的情况,我留在六分半堂又能做什么?要么避开京城要地,要么就老老实实的沉寂一段不短的时间,可我没有这样的耐心,我想出去闯荡一番。” 当然,柯阮也看出雷损觉得她还有价值,不会轻易放过,因此笑道:“就算我离开了六分半堂又怎样,总堂主都能够放心我去别家做卧底,如今我不过是去江湖上走一走,若是闯出名声了自然还要回到京城来,总堂主又担心什么?” 雷损想到了狄飞惊,于是也露出笑容:“既然如此,我就祝姑娘早日江湖扬名了,唉,你这样大有可为的年轻人,我遇上了总是有些不舍的,老人家都这样,还望你体谅。” “是我要多谢总堂主一片爱才之心呢,可惜阿阮不是能够沉下心好好办事的人,只得辜负总堂主了。” 雷损大笑起来:“好,年轻人有冲劲想扬名才是好事,不过你日后若有缘再来京城,六分半堂也欢迎你回来。” 柯阮笑着道谢。 她知道,雷损愿意这样轻易的放过她,一则是他自信年轻又对狄飞惊有好感的小姑娘很好控制,而柯阮的价值也没大到能够让雷损不择手段的地步,另一方面恐怕就是要给她那几个在海外的‘师父’一点面子了。 系统当然知道柯阮那所谓还在海外隐居的师父就是扯淡,因此她关注的是另一件事情。 【你打算离开京城?】 柯阮道:“因为我发现京城的任务真的很难做,所以打算出门给自己找点自信。” 而柯阮的目标也很明确,离开了京城她当然是要去操心戚少商的事情。 在发现苏梦枕和狄飞惊的好感度都很不容易刷的时候柯阮便打算先去把戚少商的事情解决,她这段时间倒也听了些关于戚少商的事情,只知道他武功高强,江湖人称九现神龙,如今正是连云寨的大当家,只不过因为连云寨距离京城遥远,而柯阮也没有杨无邪那样的人专门为她收集情报,因此所知道的东西有限。 从任务说明就能看出,大约是戚少商倒了啥霉,而柯阮得救人,可目前京城里的消息是戚少商在连云寨率领七大寨主混的风生水起,可没看出他有什么值得拯救的地方。 但从连云寨到京城本就消息传递不便,如果真的等柯阮听着什么消息,恐怕戚少商那里早就出事了。 柯阮原本的想法是在京城里先刷一波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初始好感度,顺便打听戚少商的事情,然后再去找戚少商。 如今这初始好感度没刷上,却也不能拖延下去了。 【那么狄飞惊你也不管了?】 柯阮道:“他的好感度难道很容易涨?” 【不,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也没有特别喜欢他,这样我就放心了。】 柯阮忍不住嘴角一抽:“我确实没有到你所认为的那种程度,但是你这语气怎么回事?” 【啊,只是之前在担心自己的好感度检测程序出问题了而已,现在看来你的系统质量过关,好感度也没出问题。】 柯阮决定不再搭理系统。 离了京城之后柯阮便召出自己的里飞沙,当然了,神雕和绯心也没落下,路上有个伴挺好的。 尤其露宿野外的时候,神雕还能帮忙抓猎物做饭呢。 连云寨的名气很大,人也不少,因此也就注定这地方不会很难找,至少柯阮路上打听了一番就已经确认了。 此时的柯阮已经易容换了男装,看起来正是个唇红齿白,俊秀文静的十七岁少年。 是的,没错,她又用了王怜花那张脸。 “易容这种事嘛,想要不出破绽都得好好观察才行,我要说熟悉,自然是熟悉这张脸呀。” 柯阮一副富家公子打扮,腰间挂着一支白色笛子,正是游戏里万花的特效武器雪凤冰王笛。 游戏里这笛子只有万花门派可以使用,其他门派除非学了万花内功,否则也是不能用的,但作为一个实际物品,本质为笛子的它当然谁都可以用。 ……就好像愿意的话,七秀的大扇子也是谁都能拿着跳舞一样,虽然有些门派和体型拿着确实辣眼睛就是了。 柯阮原本想学王怜花用扇子做武器,可她手边除了极具七秀门派特色的各式扇子之外,还真没有合适王怜花这般的小公子用的。 好在拿着笛子也不算崩画风,倒也能凑合一下。柯阮这一路上努力回想关于戚少商的事情,总算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那么一点点有用的东西。 她对戚少商不熟,但当年混各种小说和视频网站的好处就是,如果柯阮努力回想的话,当年同人圈的太太们产的粮她倒还能记起来一些,毕竟无论如何,戚少商和顾惜朝这一对当年也曾刷屏过,即使没有特意关注,却也不会毫无了解。 这点了解不算多,但足够她用来猜测一下剧情了。 虽然不知道靠着太太们脑洞的同人文猜测剧情啥的到底靠谱不靠谱,柯阮也没其他办法了,知道点事情总比啥都不知道要好嘛。 她这穿越十几年了,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事,现在能想起来一点点都很不容易呀! 这么想着,她便一路往连云寨的方向走,结果正巧在半道上遇见一人一马疾驰而来。 花了五十晋江币兑换的提示功能很及时的响起。 【叮,发现目标人物戚少商,距离宿主300米……200米……】 柯阮看着那身后带着烟尘的一人一马,果断出手把人拦了下来。 “这位兄台,我能不能找你打听个事情,连云寨怎么走?” 柯阮是抬手以笛子射出一道气劲硬生生把戚少商逼下马的,任何人半道上遇到这种情况恐怕都不会高兴,戚少商当然也一样,可就在他抬头看到说话的少年公子时,却发现自己的脾气像是阳光下的冰雪一般迅速消融,半点也不剩了。 只见那小公子一身锦衣,面白唇红,简直俊秀极了,如今又带着笑意看过来,对着他那仿佛天底下最乖巧最无辜的笑脸和眼神,哪怕戚少商才刚被他打下马也生不起半点的气了。 算了,他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因此戚少商倒也好耐性的问道:“你打听连云寨做什么?” 一说这话,那小公子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我听说连云寨里都是边境抗击辽军的好汉,他们的大寨主九现神龙戚少商更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因此正想要去投奔他!” ——原来是个满心江湖大侠梦的孩子! 戚少商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更觉得好笑,他原本就生不起这小公子的气,如今更是连那点不快的印象都没了。 【叮,戚少商好感度:30/100。】 柯阮:“……” 才刚见面就给了三十点好感度,戚大寨主你比我还要颜狗啊! 忘了自己刚才是怎么被打下马的吗?! 当然,这不是最悲伤的,最悲伤的是,戚少商的好感度并不是她的任务。 想起苏梦枕和狄飞惊的好感度,柯阮简直悲伤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话虽如此,她如今对着戚少商却是扬眉一笑,意气风发极了:“戚大寨主是大英雄,我若去找他,一定也能做个英雄,到时候再没人能够小瞧我。” 戚少商道:“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那里就是连云寨了,不过你要想入连云寨不难,若是想找戚少商,他恐怕已经不在那里了。” 柯阮顿时大惊:“呀,那他去哪里了?我得去找他!” 戚少商简直憋着笑:“因为我就是戚少商,还不知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王怜花,”柯阮回答之后又鼓着脸不满的抱怨道:“你叫我公子便罢,干什么还加个小字?” 戚少商立马乖乖改口:“是,王公子。” 他这一声王公子立马把小孩子哄好,当下又好奇问道:“你说你不在连云寨了?哎,怎么会这样,难道你现在是逃家出来的,不是随便出门逛逛遛个弯呀。” 戚少商道:“我本就没有打算做很久的大寨主,如今已经过去数年,我做寨主似乎是个英雄,可对另一个人却是毁了承诺,让她伤心难过,因此我不做什么大寨主了,我要去娶她,日后好好待她,给她赔罪。” 柯阮点点头:“这个我知道的,你说的是不是那个江湖有名的美人,毁诺城的城主息红泪?” 戚少商也笑起来:“就是她,这回她打我也罢骂我也罢,我都不走了,一定要把她娶回来。” 柯阮道:“可我听说她既不想打你也不想骂你,而是想要杀你。” “那就让她杀,”戚少商道:“本就是我对不起她,她要杀我我也绝不还手。” 说完这话戚少商却露出个苦笑:“瞧我,跟你一个孩子说这些干什么,你若是想去连云寨就去吧,我虽然不在了,但其他寨主兄弟也都是响当当的好汉,他们最喜爱英勇报国之士,你去了他们也当会好好待你的。” 戚少商这是哄孩子的话,他觉得这样年轻的富家小公子大约是没什么耐性的,恐怕去了连云寨要不了几日就吃不得苦头离开了,反正连云寨的其他寨主也不是什么坏人,总不会让这小公子受伤就是了。 柯阮却像是没听出来似的点头了,然后道:“去连云寨虽然要紧,但我在路上遇到了戚少商戚大侠,如果只是擦肩而过未免太可惜了,我请你喝酒好不好?以后说出去,我也是和戚大侠一起喝酒交朋友的人,那多有面子呀!” 戚少商大笑道:“若是有好酒,我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江湖儿女也不讲究许多,哪怕是这荒郊野外,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也能豪迈痛饮。 柯阮自然是有酒的,她背包里的好酒多得是,只需装个样子从马上的行囊里取出几个酒囊便好了。 戚少商却看着他笑:“我原以为你是个娇滴滴的小少爷,怎么如今看来,你出门不带许多水,反倒像是个老酒鬼一样带的全是酒?” 柯阮丢给他一个酒囊,听着戚少商闻了闻便叫了一声好酒,然后才回答道:“这边关不同中原,在这里,喝酒比喝水好使,酒能提神暖胃,我若是喝水,怕不是要冻死在半路上。” 她拔开手中酒囊对着戚少商一举:“来,我敬戚大侠!” 戚少商与他酒囊一碰,当下仰头就灌了一大口,只觉得一条火线自喉咙顺着食道而下,直烧到了胃里,当下忍不住叫道:“痛快!” 这酒囊里装的竟然是如烈火穿喉般的烈酒! 戚少商忍不住去看柯阮,却见这小公子喝酒虽不如他自己那般豪迈,但也自有一种风流潇洒之态,哪怕是喝这种与他毫不相称的烈酒却也干净利落,心中顿时起了好感,只觉得这小公子虽然外表看着弱了些,但到底也是个铁铮铮的男儿,看人不能光凭外表,这小公子也是个英雄人物。 原本只是哄孩子一般的陪他喝点酒,此时戚少商却起了结交之心。 哪知道他还没开口,就听那小公子问道:“说起来,你不做大寨主了,那连云寨岂不是又群龙无首?” 戚少商唔了一声:“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我本就不可能一直留下给他们做大寨主。” 然后他就见那俊秀的小公子扭过头来,满脸期待的看着他:“那你觉得我去给他们做大寨主怎么样?” 戚少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顿时惹的柯阮不高兴:“哎,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话很好笑么?” 她一伸手:“你再笑我就生气了,不给你酒喝!” 这话更孩子气,戚少商不仅不生气,他还笑的更开心了,只觉得初入江湖的少年人果然是最有活力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他越笑柯阮越生气,最后瞪着眼睛简直一副小老虎要咬人的样子,戚少商眼见再笑下去就真的把人给惹恼了,只好憋着笑道:“你别生气,别生气,我不是嘲笑你,只是想起当年我初入江湖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情都敢做,如今一晃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啦。” 柯阮却问道:“好啦,我知道你是老人家了,那你说说,我到底能不能做大寨主?” 戚少商道:“只要有本事,能服众,大寨主人人都可以做,你要是想做也可以做。” “好!那我要做大寨主!”柯阮立马凑到戚少商的近前:“戚大侠,你介绍我进连云寨好不好?” 这里头有些江湖默认的规矩在,戚少商一听就知道柯阮打的什么主意:“我担保你进连云寨,你至少也能混个寨主当当,到时候正好努力一把做个大寨主,对自己就这么有信心?” 柯阮笑眯了眼睛:“谁说不是呢,但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很有本事呀。” 戚少商想了想,从地下一跃而起道:“好!我带你去连云寨!” 他倒不是要柯阮去做什么大寨主,只是觉得这小公子若是进了连云寨倒也是个趣事,何况他走了,连云寨就少了一人,无论最后谁做了大寨主,这都是少了一个,如今他带个人回去倒也不错。 于是戚少商才离开连云寨不过半日就又回去了,连云寨的其他寨主见了他当然是高兴地不得了,之前戚少商留了封书信就离开,他们正商量着怎么把他带回来呢,却没想到戚少商居然自己回来了。 可戚少商回来不是给他们做大寨主的,而是带了个一看就千娇万宠长大,跟他们这群糙老爷们画风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小少爷回来。 最可怕的是戚少商居然说要让这小少爷加入他们,也混个寨主当当? 简直傻眼好吗! 戚少商却在给柯阮介绍众人,二寨主劳穴光,三寨主阮明正,四寨主勾青锋,五寨主游天龙,六寨主马掌柜,七寨主孟有威,八寨主穆鸠平,他一个一个的说过去,都是江湖上颇有名声的人物。 柯阮跟在戚少商身后笑的有些羞涩:“我仰慕连云寨许久,如今能加入连云寨简直是一大心愿终于达成呢。” 小公子看起来白白嫩嫩,说话还这么一副害羞的样子,大家看了看他再看看三寨主红袍诸葛阮明正,只觉得这小少爷比真女孩子还要像女孩子呀。 当下八寨主穆鸠平就嚷嚷道:“大当家你这是做什么?你要离开兄弟们拦着你,这是自家兄弟的情谊,你带回来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算什么?” 戚少商回头对柯阮道:“你不是说自己很有本事?” 柯阮点头:“对,我是来给大家当大寨主的!”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她,大家都觉得这只是孩子话,以及这算是戚少商为了推脱而想出的馊主意罢了。 但柯阮却开口道:“我听说几位寨主都是英雄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浪得虚名罢了。” 柯阮的话顿时惹的诸人大怒。 “你说什么!” 柯阮道:“怎么不是?从我进来你们见了我的外貌就不喜欢我,觉得我没本事,可莫要说本事,你们根本连我的姓名都未曾问过,这不是以貌取人又是什么?” 阮明正拦下了要发火的其他几人,问道:“你既然有本事不妨亮出来看看,若真的是英雄,弟兄们自然服你,若不是,也断然不会给你随便污蔑!” 柯阮道:“我听说当年你们众寨主纷争不断,都想当大寨主,最后反倒是打了起来,这时候是戚大侠路过,以一人一剑战败了你们所有人,因此你们都服气他,请他来做大寨主。” “不错,是有这事,”阮明正道:“你莫不是也想要学大当家,打赢我们?” 柯阮笑道:“比其他的本事太费工夫,何况几位寨主都是刀口上讨生活的,若是我跟你们比读书识字,哪怕是赢了也不能服众,既然如此,就真刀真枪的打一回,我要是赢了,再不许人说我不行!” 戚少商道:“好,就这么办!” 他虽然说是不做大寨主了,但众人依旧以大当家称呼他,可见他的地位,此时他这样说自然不会再有人反对。 其他几位寨主商量了一下也表示同意。 “你要是真的能像大当家那样打败我们,这个大寨主给你当又如何?” 柯阮一笑:“这可是你们说的,不许耍赖!” 众人带她走到外头的空地上,各自亮出兵器来:“大丈夫一言既出,就断没有反悔的道理!” 下一刻,八寨主阵前风穆鸠平已经一□□了过来。 但柯阮却是身姿一转,不进反退。 穆鸠平大叫道:“怎么,这就退了,你是怕了不成?” 柯阮捂着嘴笑道:“我若是几位寨主,这时候就甭管对面是不是怕了,先把自己的裤子提好了再说。” 她这话一出,大家不由往下身一看,顿时大叫起来。 “我的腰带!” “这臭小子把咱们的腰带全给割断啦!” 果然,七大寨主,六根腰带,整整齐齐的断在地上。 原本还叫嚣着要跟柯阮打一场的人此时顿时没了精气神,只是提着自己的裤子,恨不得立刻回去重新换了衣服再见人。 柯阮却看向了三寨主红袍诸葛阮明正:“三寨主是女孩子,我总不好也这么干,但我若是什么都不做未免也不能服人。” 她笑着摸出一根深色的朴素木质发钗来:“喏,三寨主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你——” 阮明正一见她手里的发钗,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抢夺,柯阮却是一翻手腕让那发钗消失在了手中,然后笑着道:“三寨主摸摸你头上那是什么?” 阮明正伸手摸过去,却发觉原本插着木质发钗的地方此时触手微凉。 七寨主孟有威自然也看到了:“哎呀,红袍姐,你头上戴着根金簪子!” 阮明正一把将头上的东西拔下来,果然见手中一根做工精致的金簪,上头配着珍珠宝石做点缀,华丽贵重极了。 她平日里比男子更加豪迈爽快,头上少有装饰,便是有,也不过是木头发钗一类的东西,实在是与没有没什么区别。 柯阮却在此时走上前来从她手里拿过金簪,重新插回她发间:“取下来做什么?这样不是很好看?女孩子怎能没有几件漂亮首饰?” 说完这话,她转脸看向其他人道:“如今你们服气了么?刚才那一下我是割断了你们的腰带,这算客气的,若我抹了你们的脖子,你们此刻差不多都是死人了。” “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的死人!” 小公子的相貌一如之前般俊秀,此时高扬着下巴却很有几分骄傲:“如此,你们服是不服?” 还有什么不服的? 如柯阮所说,割断腰带虽然是儿戏,但如果她动手时割断的不是腰带而是众人的脖子,那得多么可怕? 无论这事情看起来多么像是恶作剧,但她这一手展露出的本事都是实打实的。 七大寨主无一人发现他们是什么时候被割断了腰带! 只能说柯阮的身法之快,武功之高已经远超出他们了。 戚少商也是十分惊讶,他虽然将柯阮带回来了,却也没想到这路边偶遇的小公子居然有这等本事,心中一面惊诧一面却也松了口气。 以这王公子的武功,想来就算他离开了连云寨,连云寨也不至因此实力大损了。 柯阮倒是很快和几个寨主都混的熟了。 她长得好看嘴又甜,一句句的话简直像是要说到人心里去,若论武功,在场的几位寨主合力也不如她,放下成见之后只觉得这小公子还真讨人喜欢。 柯阮道:“既然大家已经是朋友,大寨主的事情下回再说,咱们如今是不是该先喝酒庆祝一番?” 她这话顿时得了一片赞同。 戚少商却道:“你们喝吧,我要走了。” “你要去找息红泪?” 戚少商点头:“我已经让她等了许久,如今既然寨子里不需要我担心,我当然应该去找她了。” 大家互相对视一眼,之前还很热闹的气氛顿时冷淡下来。 柯阮道:“这事其实本不该阻止你,一个男人去娶自己心爱的女人,纵使有千般理由也不能理直气壮的阻止,但你娶了息红泪是否就要归隐江湖?” 戚少商道:“那就要看红泪想要什么了,她若是厌倦了,我就陪着她一起。” 柯阮道:“那她若是没厌倦,你是不是就能带她回来连云寨?” 这话一出,其他人又叫嚷起来:“对啊大当家!嫁鸡随鸡,息红泪若是嫁了你,还不是要跟着你来咱们连云寨?到时候你做大当家,叫她做咱们的压寨夫人,不也是一桩美事?” 戚少商道:“那也得她愿意嫁给我。” 目前来说,因为戚少商一再毁诺,息红泪对他是因爱生恨,因此要杀了他呢。 柯阮笑道:“看来戚大侠还是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她若是对你无情又怎么会恨你,不恨你又干什么要杀你?可她若是对你有情,又怎么能真的下手杀你?女孩子生气了,像你这般放着不管只怕是最差劲的做法了,你就算在连云寨,但就不能好好哄哄人家?” 阮明正看他一眼:“你对女孩子的事情倒是很懂。” 柯阮道:“至少要比你们那不解风情的木头大当家要好得多。” 说完这话,她又道:“戚大侠你要走,其他人就算想拦着也拦不住,但酒却一定要喝的,不止是庆祝,也是为你送行,万望你见美人的时候聪明一些,别惹恼了美人,真的被杀了。” 众寨主大笑起来,对戚少商离开的悲伤心情倒是淡了不少。 戚少商自己苦笑道:“你行了,才多大的人就教训起我来了?” 但他也确实不提立马就走的事情了。 直到第二日,在众人几乎喝了个通宵,全都醉倒的时候,戚少商却是一大早就醒了,然后精神饱满的准备上路。 哪知道他刚出门就见柯阮在外头等着他:“走吧,我送一送你。” 戚少商也没拒绝,他刚好也有些话要对柯阮交代。 于是柯阮骑着里飞沙,与戚少商一路走,戚少商便在路上详细为她介绍连云寨,讲解目前边境辽军的情况,以及各大寨主的情况,末了又说:“昨日那场比斗虽然看起来有玩笑的意思,可几位寨主兄弟都是说话算数的人,他们既然说了你赢了就让你做大当家,那就不会反悔,即便他们心头还有些不服气,你日后拿出本事震震他们,他们自然会认同你的。” 柯阮点头:“我知道,几位寨主都是直来直去的江湖好汉,我有什么信不过他们的?” 他们说着已经走到了一处叫做旗亭酒肆的地方,柯阮笑道:“既然有酒肆,刚巧我们也走了不少时候,如今都快要到中午,去吃点东西吧。” 旗亭酒肆是一家外头看起来破破烂烂,里头也一样破破烂烂的小酒肆,酒肆的老板叫做高鸡血,戚少商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很快带着柯阮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这酒肆里只有一种酒叫炮打灯,菜也只有一样菜叫杜鹃醉鱼,我上回来这里,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柯阮道:“其实我之前也路过旗亭酒肆,那老板也对我说了戚大侠的事情。” 戚少商道:“你如今既然是自家兄弟就别再叫我戚大侠了,太见外,我也叫你王兄弟,如何?” 柯阮道:“那我就随其他人一样叫你大当家吧。” 这样说着,她看着从厨房那边端着杜鹃醉鱼走过来,明明做着跑堂伙计的活儿,却是一身书生打扮,看起俊俏非凡的青年人不由露出个笑容。 顾惜朝。 请开始你的表演。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不演,但我选戚老师 王怜花:快说,为师和他谁更好看? 第 51 章 对于柯阮来说, 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期待那样的发展。 比如说顾惜朝蹦跶出来要干坏事,然后被她一把揭穿什么的。 事实上顾惜朝特别高冷的送上她和戚少商点的杜鹃醉鱼, 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这几句话还是戚少商主动跟他说的。 柯阮鼓着脸,她不记得顾惜朝具体的阴谋是什么, 只记得他是和戚少商对着干, 戚少商的友军还死了不少这种粗略的设定了,因此这种时候她就算想要制造几个让戚少商‘恰好’发现顾惜朝阴谋的巧合都做不到。 因为她自己也是一脸懵逼。 戚少商眼看着身旁的小公子, 连云寨的新任大寨主整张脸都鼓成个包子样,不由道:“和我一起吃饭这么不开心?” 柯阮道:“我在想之前那个书生。” 她一说这个, 戚少商顿时精神起来:“你也觉得那书生不凡?” 柯阮看着眼里仿佛带着小星星, 满满都是期待, 简直像是催促她‘快说你也这么觉得’这种话的戚少商,不由抽了抽嘴角:“你看起来对他很感兴趣?” 戚少商道:“我观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 觉得该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想要与他多说几句话却抓不到机会, 想要与他结识一番也找不到理由,所以有点苦恼。” 柯阮哼了一声:“所以我这种主动送上门来的,大当家才不在乎呢, 是不是?” “不是不是,话不能这么说,”眼看着小公子的包子脸简直要鼓成一只小金鱼,戚少商连忙道:“我与你是自家兄弟, 何况那书生如果真的有本事,招揽他入连云寨也很好,如今我离了连云寨,你又还年轻,虽说有劳二哥和红袍在,他们一个是老江湖经验丰富,一个是女诸葛足智多谋,有他们在足可以放心,但我毕竟还是想要寨子里有本事的人更多一些才好。” 戚少商说的一脸真诚,心里却不由嘀咕着富贵人家的小公子果然不好哄,这脾气真大。 柯阮闻言道:“那你指望着那个书生会什么?琴棋书画,奇门遁甲,星象占卜,诗词歌舞,医术毒术……你想要他会什么就开口!” 十七岁的小公子瞪着眼睛:“只要你说得上的,我都会!” 哪怕有些不算精通,但至少是很拿得出手的程度,否则的话,哪怕是远在另一个世界,王怜花也会被她气炸的。 戚少商却很惊讶:“你这样的年纪,读了点诗书,再学好这一身的武艺已经很不容易,居然还会其他?” 他很疑心这是小孩子吹牛,但柯阮却道:“你要是不放心就尽管问,我要是说不上,回去就让师父打死我!” 戚少商不由奇道:“你师父是谁?” 柯阮:“……” 王怜花。 然而她现在正顶着王怜花的脸,当然不能这样说。 考虑到易容方便,柯阮设定身份的时候并未把王怜花加入,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是没有千面公子的。 柯阮最后扯了扯嘴角:“总之,我都会就是了。” 戚少商干笑几声,决定暂时不提什么书生了。 ……虽然他心里其实还挺想结交一番来着。 成功转移了话题的柯阮则松了口气。 在与戚少商把肚子填饱之后,柯阮亲自将他送走,眼睁睁看着戚少商的马跑没了踪迹才算是松了口气。 很好,现在她要回去守着连云寨了。 柯阮盘算着,她虽然不知道顾惜朝为什么要对付戚少商,但至少从刚才的试探来看他们之间并不认识也无仇怨。 如果不是私人恩怨的话,那就是有利可图。 戚少商如今最值钱的大概就是他骑着的那匹马,其余的……连云寨的大当家其实也是个穷苦人。 据柯阮所知,戚少商身上既没有什么武功秘籍也没有什么藏宝图,全部的家当也就是一把武器一身换洗的衣裳,和摸遍了口袋也不知能不能凑齐的十两银子……外加那一匹马。 戚少商身上没啥可图谋的,其他问题靠他的武功足可以解决,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连云寨了。 如果柯阮不来,那么戚少商就还是连云寨的大当家。 连云寨并不是什么官方正规军,实际上这就是一群边境绿林人士集结出来的队伍,但在边境地区,这却是一股十分强大的势力,再加上连云寨也是出了名的抗辽义军,就算穷了点,但兵马武器都不缺,单纯从战斗力和势力范围来说是十分强大的。 如今宋辽关系微妙,连云寨这一股足可以称得上精锐之师的非官府军队自然就惹人注意起来。 柯阮想着,如果戚少商本身没有问题的话,顾惜朝很有可能是冲着连云寨去的。 如今她回去守着连云寨,戚少商去毁诺城娶息红泪,毁诺城实力也不差,息红泪对戚少商有情,如果真的出事不可能不管他。 很好,两边都妥了! 多么美好的打算! 然而事实是,在柯阮回去连云寨刷了一大波好感度,让连云寨的众寨主简直把她看做亲儿子亲兄弟的时候,却传来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 戚少商通辽叛国成为朝廷钦犯,顾惜朝正率人捉拿。 八寨主穆鸠平一听到这消息,当即叫道:“我不信!大当家怎么可能通辽叛国!”二寨主劳穴光道:“可我听江湖上的朋友说,他们已经抓住了汉奸李龄,铁证如山,而李龄的逆水寒宝剑却在大当家手上,偏偏大当家还说不清宝剑的来由,只说是人家送的,却连送他宝剑的人叫什么都说不上来,问他什么都是含糊不清,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疑,顾惜朝那里却还有辽帅写给大当家的信件和让他做官的委任状,你说这……” “我不管!”穆鸠平大叫道:“大当家带着我们一起抗辽多年,我不信他会做这种事,劳二哥你怎么连自家兄弟都不信了?” 三寨主红袍诸葛阮明正道:“老八,你冷静点,我想劳二哥不是不相信大当家,他只是想说,这事情看着蹊跷,如果大当家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一定是有人精心设局,却不知图谋为何了。” 劳穴光道:“如今我听说大当家被顾惜朝断了一臂,多亏毁诺城的息红泪救助,这才逃得性命,如今正在毁诺城中,但顾惜朝已经调遣兵马将毁诺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毁诺城到底是江湖势力,且城中多是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哪里能与顾惜朝相抗。” 四寨主勾青锋闻言道:“这么说来,大当家岂不是很危险?” 劳穴光点头:“我还听到消息说,京中已经派遣了四大名捕的铁手前来捉拿大当家,一个顾惜朝就已经不好对付,何况还有铁手。” “四大名捕?铁手?” 听到铁手的名号,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柯阮也不由皱了眉头,她虽然没想到顾惜朝依旧盯上了戚少商,但因为之前有点心理准备倒还不算惊讶,但铁手这个名字却让她也有几分惊异。 很久以前电视上放的铁手她早已记不清了,但在这个江湖,四大名捕却是名动天下,柯阮想不知道都不行。 铁手是诸葛神侯的弟子,虽然在四大名捕中年纪最大,但因为入门比大弟子无情要晚一些,因此在四大名捕中排行第二。 江湖传言,没有铁手解决不了的案子,没有铁手抓不到的人,他几乎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武功修为更是江湖顶尖。 这无疑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如今他却正要去抓捕戚少商。 劳穴光和阮明正对视一眼,没有与其他寨主一起吵吵嚷嚷,而是看向了柯阮:“大寨主,兄弟们都听你的,还请你拿个主意,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柯阮心中不由一赞,不愧是出了名的老江湖与女诸葛。 其他寨主心情激动之下几乎要忘了她才是大寨主,她才是拿主意的人,简直要自行做好决定了,也许这也是因为她外表看起来太年轻,与她关系处的好可以,但要说服众,她现在还不太够,但劳穴光和阮明正却察觉了这一点,如今也提点其他寨主要注意柯阮才是他们的大寨主,万没有撇开柯阮做决定的道理。 柯阮干脆一笑,对劳穴光道:“大当家如今虽然已经不做连云寨的大当家了,但江湖人的情义却不是说断就断,大当家与咱们连云寨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何况我早就听说九现神龙戚少商是何等英雄,再等我亲自见到他,就更觉得如此,现在有人说他通辽叛国我头一个不信,既然如此,他这是遭了难,兄弟断没有不伸手帮他一把的道理。” “好!” 众位寨主大叫道:“既然有大寨主的话在,我们这就点齐兵马去救大当家!” “慢着!”柯阮大喝一声:“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七寨主孟有威年纪最小,此时一脸懵逼的看着柯阮:“可、可是大寨主,你刚才不是也说了要去救大当家吗?” 柯阮道:“我说的是我去救,你们激动什么?” 眼见其他人要说话,柯阮抬手阻止了他们,继续道:“如今顾惜朝手上有朝廷的兵马,京城里还派来了四大名捕的铁手,连云寨若是倾巢而出,这像什么话?要造反吗?先不说这本就不是靠人多就能解决的事情,就说这边境的辽军也不是全然安分的,你们都走了,万一边境出点事情,你们让这连云山水的百姓们怎么办?” 孟有威顿时泄了气:“我也知道,但……但我心里着急。” 阮明正则问道:“大寨主说要一个人去救大当家,可是已经想出对策了?” 柯阮摇头:“我都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哪里有什么对策,不过是见机行事罢了,但这种事人越多越麻烦,我一人反倒可以随机应变,要方便的多。” 阮明正点头:“不错,人多了不仅动静大,顾虑也多,如今我们不能硬拼只能智取,因此人数贵精不贵多。” 柯阮看着阮明正道:“我离开之后寨子里的事情就交由你和劳二哥主持,大当家之前多次对我说,有你和劳二哥在,寨子里的事情就能叫人放心。” 她说到这里露出一个笑容:“我给你们保证,我一定救出大当家,帮他洗清冤屈!” 顾惜朝已经围了毁诺城三天,碎云渊毁诺城,因有碎云渊作为天险,通往城中的道路只一条晃晃悠悠的铁索桥,而毁诺城更是遍布机关暗道,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顾惜朝之前对碎云渊只围不攻的原因大抵也是如此。 但就在前一天晚上,四大名捕的铁手到了,一切问题都能解决。 至少就在这一天,铁手已经承诺要破去毁诺城的机关暗道,以做震慑,希望毁诺城能够主动交出戚少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顾惜朝志得意满,他既有兵马军队相助,又有四大名捕的铁手在旁,自然无所畏惧,可就在他自信满满的冲着毁诺城喊话,威胁毁诺城交出戚少商的时候,毁诺城中却走出了一名女子。 天下人都知道息红泪被称作江湖第一美人,天下人也都知道息红泪是毁诺城的城主,天下人更加清楚的是,息红泪对戚少商因爱生恨所以放言要杀了他。 可现在,在戚少商最危险最无助的时候,是却是息红泪救了他,相信他,并且倾尽毁诺城之力来保护他。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顾惜朝之前不知道,但他现在知道了。 走出来的是个极美的女子,你甚至难以用某一个或者几个词汇来形容她的美,她比水还要柔,比花更娇美,比梦更易碎,你看见她的时候恨不得将一切美好的事物与她联系起来,却又觉得这一切的美好都及不上她。 但此时这个比水更柔比花更娇,合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呵护的女子却直面顾惜朝那杀气腾腾的兵马,直面四大名捕中的铁手,竟然丝毫不惧。 顾惜朝道:“息城主既然终于愿意露面了,是否就是说你已经答应交出戚少商了?” 息红泪道:“我来见你们就是要告诉你们,我已经没有办法交出戚少商了,他已经在昨晚离开毁诺城了。” 顾惜朝眉头一皱:“息城主是在跟我开玩笑?我早已将毁诺城围的水泄不通,除非戚少商会飞,否则他休想踏出毁诺城半步。” 息红泪不由抿唇一笑:“顾公子果真是个聪明人,一说就中,戚少商确实是飞走的,就在昨晚,他们连云寨的新任大寨主来,带着戚少商一起飞走了。” “你——!” 顾惜朝道:“息城主如果如此顽固,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息红泪却已经看向了铁手。 虽然称号是铁手,但铁手看起来却是个温和谦厚的人,息红泪道:“既然四大名捕的铁手铁二爷也在这里,我何必说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话?骗得过旁人难道也骗得过铁二爷么?顾公子若是不信,我倒是愿意请铁二爷进城搜查,看看戚少商到底还在不在毁诺城里。” 顾惜朝看着息红泪,息红泪含笑看着他们,既从容又镇定,这让顾惜朝不由怀疑起来。 “难不成戚少商真的……飞走了?” 你开玩笑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我不听我不听!我不信我不信! 戚少商:……说的好像我想飞一样qaq 写戚少商那段的时候我满脑子循环 戚: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 顾: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被洗脑过的应该都懂2333333333 第 52 章 息红泪邀请铁手进毁诺城搜查戚少商, 铁手当然没有拒绝。 这和他是否怀疑息红泪的人品没有关系,而是职责所在, 可在城中仔细搜索过后, 铁手不得不承认,息红泪说的都是实话, 戚少商确实已经不在这里。 以铁手的水准来说, 他既然判定戚少商确实不在这里,那么戚少商就一定不在这里。 通知了顾惜朝此事之后, 铁手道:“戚少商如果要逃就一定会逃往京城方向,我将往京城去追他, 至于说顾公子, 还请自便。” 顾惜朝一笑:“好, 那我就在这里祝铁二爷一切顺利了。” 等铁手走了,一直站在顾惜朝身边的冷呼儿和鲜于仇不由问道:“这铁手都去追戚少商了,我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不一起去?戚少商要是被铁手抓到, 那跟我们可就没有多少关系了,你的功劳恐怕也要没了。” 顾惜朝却将目光投向了仿佛不可逾越的碎云渊, 以及碎云渊之后的毁诺城:“去追戚少商固然是一个办法,但却不是最好的办法,去京城的路不止一条, 何况戚少商昨晚既然能够在重重包围之中轻松脱身,就算去追他,又有几分把握抓到?” 鲜于仇道:“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顾惜朝的唇边却带着一丝冷笑:“我们当然要做,但比起去追戚少商, 我的办法却是以逸待劳,让戚少商自投罗网!” 鲜于仇不由撇撇嘴:“得了吧,那戚少商好不容易跑掉了,这时候再回来?那不是傻么!” 顾惜朝道:“他如果不回来,我就杀尽毁诺城中的每一个人,如果他一定不回来,那我会在最后杀了息红泪,你说戚少商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回来?” 鲜于仇和冷呼儿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顾惜朝的冷冷道:“屠城!” 这种话就算鲜于仇和冷呼儿都不是啥好人,听到的时候也不免有心惊肉跳之感:“那毁诺城中可多数都是柔弱女子……” 毁诺城虽说是个江湖势力,但它也收留不少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可怜女子,这是她们仅有的容身之所,顾惜朝说杀尽城中每一个人,自然也包括了这些有可能并不会武功的女子。 顾惜朝却道:“成大事者当断则断,不该有妇人之仁,何况她们窝藏朝廷钦犯戚少商,本就是一件大罪,她们是因戚少商而死。” 此时的戚少商和柯阮两人当然不知道顾惜朝居然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至少他们两都认为,既然戚少商跑了,那么按照常理来说,当然是顺带着把危险也带走了,不管是铁手还是顾惜朝都该专心来追戚少商才对。 但此时的戚少商却没有半点被追杀的紧迫感,他骑在马上摇摇晃晃,完全没有一点大侠的样子。 柯阮不由瞪着他:“喂,你到底还要不要赶路啦?” 戚少商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我头疼。” 如今正是最冷的时节,戚少商昨晚被柯阮一把带着上了天,连一点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当然,这并不可怕,毕竟戚少商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便不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却也差不了许多了。 所以可怕的不是上天,而是怎么上天。 柯阮找息红泪打听了个好地方,确保靠着地形以及毁诺城建筑的遮挡,顾惜朝那边的人一定看不见他们,而之后,为了快速升空飞的足够高,柯阮几乎可以说是迅速切换轻功状态。 秀秀的双人大轻功是分阶段的,不同阶段有不同的动作和特效,当然了,不同阶段轻功的路线也不同,比如有些是向上升空的,有些是向前滑翔,有些是往下降落的,秀秀的双人轻功若说快速升空,其中确实有那么一段是往上的,既然如此,当然是飞速快进其他阶段,切换到上升模式,等上升动作结束之后再次迅速切换,然后继续上升。 这听起来很有道理,然而偏偏秀秀轻功的另一大特点就是各种旋转跳跃二人转,若是慢慢来倒还说得上优美二字,可要是迅速切换嘛…… 从戚少商落地之后抱着树吐了好半天就知道感受如何了。 在那之后戚少商一直保持着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连柯阮那不科学的轻功都没精神去问。 此时的柯阮倒是和半死不活的戚少商完全不同,小公子一身锦衣,唇红齿白,俊俏秀美,就连身下的白马也是难得一见的神骏,单看画面简直养眼极了。 只可惜旁边除了半死不活的戚少商,还跟着一只丑到了简直辣眼睛的丑雕。 丑雕当然就是神雕。 原本神雕虽说长得不甚好看,倒也不至于到了让人觉得辣眼睛的程度,如今却是真的丑到不忍直视,这还得从柯阮刚离开京城去找戚少商的路上说起。 那时候柯阮放出神雕来跟着自己一起走,也算路上有个伴,可她看着神雕捕猎时的英姿却又不由想到,神雕虽说是只鸟,但武功却十分不凡,再加上聪慧非常,比之普通人还要略胜一些,按理说这成就不可限量,但他偏偏是只鸟,哪怕是只不同寻常的鸟,但因为出身一个还勉强凑合算科学的武侠世界,因此他自然也受到了限制,如今能有这么高大的身材,这样高强的武功,以及比起其他鸟来说十分漫长几乎不输给人的寿命,这已经万分难得,在想更多,却也没有了。 于是柯阮咬咬牙,兑换了一颗来自仙侠修真世家的丹药,自然是兽类专用,给神雕喂了下去。 再然后神雕就开始了脱胎换骨的过程。 就比如说现在,神雕一撮一撮的掉毛,虽说问过系统,这掉毛是因为之后要长出新的更好的羽毛来,但不可否认的是,本就外形怪异,身上黄黑的羽毛稀稀拉拉的神雕,在遇上大把掉马的情况之后,真的更丑了。 以前凭着他那不凡的气势倒还能说一句丑帅,现在嘛……就只剩下丑和丑了。 柯阮和神雕本身倒是不在意,每天依旧过的开开心心,但戚少商却是万万没想到这看起来风.流俊俏的小公子居然养了这么个口味清奇的宠物。 哦对,这不是宠物。 之前刚见着神雕的时候柯阮就说了,这神雕是她师父的朋友,她虽然也称神雕为雕兄,那是因为叫雕大爷实在是不好听,何况她师父也准她这么叫的。 “所以你得对他尊重一些。” 柯阮这话说的认真,神雕跟在后头连连点头,戚少商却是嘴角直抽。然而现在,半死不活的戚少商没心情去管神雕到底有多么丑,他现在更加关心的是:“你带着我走官道,就不怕铁手追过来?” 柯阮道:“我带你飞的足够远,何况铁手恐怕现在才刚知道你离开毁诺城的消息,他就算要追,也不是现在就能追过来的,这里距离城镇已经不远,等到了城中我自有办法。” 这么说着她又对戚少商眨眨眼:“你要是实在着急,我带你飞过去?” 戚少商:“……” 戚少商吓得本就因为吐了半天而有些苍白的脸色此时更加苍白了。 他抖了抖嘴唇:“不,我觉得目前这样就很好,铁手暂时追不过来。” 当然,柯阮确实没骗他,他们不过走了小半日的功夫就赶到了最近的城镇,甚至还能悠闲的吃上一顿午饭。 等饭后,柯阮神秘兮兮的把戚少商拉进了房间里:“来,接下来我跟你说咱们的逃跑计划。” 戚少商一脸乖巧的坐着听,却见柯阮没有再说,而是转身去了屏风后头,并且丢给了戚少商一个‘你稍等’的眼神。 等柯阮再次出来,戚少商不由瞪大眼睛:“王兄弟你——” 你怎么变成女孩子啦! 却见此时的柯阮一身粉色衣裙,面容清丽绝伦,若不是有着情人眼里出西施的buff加成,戚少商简直觉得即便是息红泪也比不过她的美。 这女子身材纤细窈窕,眉目如画,更是有种摄人心魄的动人。 只见她一人,天下女子便都成了庸脂俗粉! 但戚少商完全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情,他的声音都在抖:“王、王兄弟?” 柯阮微微一笑,柔声道:“见过戚大侠。” 这一把声音更是让人几乎软到了骨头里。 但下一句话却又是清澈的少年嗓音:“我好不好看厉不厉害?” 戚少商抽着嘴角,默默的竖了个拇指给她。 然后就听柯阮道:“既然如此,我也帮你易容吧!” 戚少商:“……” 啥?! 你说啥!!! 戚少商汗毛都要炸起来,但柯阮却是兴致勃勃:“你想呀,铁手知道咱们是两个男人出行,因此自然会专注抓捕男人,再加上你的相貌在江湖上也不是秘密,以铁手的本事,要不了多久这一路上的官府就都接到了你的画像了,但任他铁手如何厉害,他却绝不会防备两个结伴出游的女子,以我的易容水准,哪怕你大摇大摆的从他面前走过去,他也认不出你。” 戚少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柯阮眨眨眼,长而浓密的睫毛也跟着颤了颤,简直像是扫在人的心尖上,戚少商想着,这若真是个女子,只怕就算是他也难免要动一动心的。 却听柯阮问道:“难不成除了我这个办法,你还有其他更加稳妥的的办法不成?” 戚少商:“……” 若说稳妥,好像确实是这个最稳妥。 打死铁手他也想不到连云寨的前任大寨主和现任大寨主一起穿着女装去京城啊! 内心挣扎了好半天,戚少商才底气不足道:“那也不必打扮的如同你这般引人注目吧?” 柯阮道:“就是引人注目才好,寻常躲避追捕的人都是务必越普通越低调越好,咱们反其道而行之,铁手当然更加想不到。” 她一脸认真的看着戚少商:“反正易容之后也没人认得出你来,到时候你不说我不说,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既然没人知道,你当然不必担心丢面子不是?” 戚少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当下一咬牙道:“好,那就这么办!” 柯阮顿时笑起来:“大当家果真英雄人物,来,我连裙子都给你买好啦!” 戚少商:“……” 你的大当家不想跟你讲话,谢谢。 柯阮的易容术确实学的好,她在戚少商的脸上捣鼓了有半个时辰,再等戚少商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惊呆啦! 却见镜中一个俏生生的小娘子,面容秀雅清丽,一双眼睛却是乌黑明亮,转动之间带出几分机灵古怪的气息来,显然是个活泼美丽的女孩子的。 戚少商不由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指尖却没有半点违和感,手下的肌肤娇嫩柔滑,甚至还能感受到体温,半点不像是隔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柯阮笑眯眯道:“瞧,半点破绽也看不出来吧?考虑到你不会易容,我这回还特意用了特殊的材料,这易容一旦上了脸,不用特殊的药水是洗不掉的,至少能保持半年以上,期间你不管是洗脸还是泡澡都不会破坏它,只管放心就是了。” 说完这话她又戳戳戚少商:“来,把上衣脱了,这么好看的小娘子若是前后一样平未免太叫人伤心了。” 戚少商:“……” 你的大当家依旧不想跟你讲话,并且想让你也闭嘴。 好吧,他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衣服给脱了,最后等戚少商在柯阮的指点下把她买来的裙子也给穿上的时候,完全就是个身材高挑窈窕的貌美女子了。 甚至就连戚少商断了的那只胳膊,柯阮也想办法把袖子撑了起来,一眼看去几乎瞧不出什么破绽。 柯阮嘱咐道:“江湖女子本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因此哪怕你动作神态不那么到位也不影响太多,只要别做出太过粗豪的男子动作来,都不会有问题的。” 反正爽快利落的侠女这世上也多得很,不在意再多一个。 再然后柯阮又将戚少商的逆水寒剑递了过来:“这个你用布包起来,逆水寒的目标太明显,不过女孩子出门多带些行李也正常,遮掩起来倒是不麻烦,我这里另外还有一把剑给你用。” 戚少商伸手接过,却是一把秀美精巧,十分适合女子使用的剑,这剑虽比不上逆水寒,但也比寻常铁匠铺里弄来的要好得多了。 当然了,这也只是寻常小副本里掉落的武器,品级不算高,但胜在外观好看,送给戚少商柯阮也不心疼。 戚少商虽然因为扮作女子心情复杂,此时见柯阮真的一心为他着想,不由叹道:“初见时你还说我是个英雄,但我这英雄没帮你什么,却叫你一来就为我负担起连云寨,如今也多亏你还信任我,愿意帮我。” 柯阮道:“大家都是姐妹,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戚少商:“……” 谁跟你是姐妹啦!你这入戏有点快啊! 好在这无语尴尬的状态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们还有正事要办,比如商量下接下来的计划什么的。 可老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便是如此,就在戚少商和柯阮一路往京城去的时候,却听到路上有消息说,顾惜朝在戚少商离开之后不仅没有从毁诺城离开,反而率兵攻破毁诺城,俘虏了不少城中女子,并且放言要戚少商向他自首,否则,戚少商一日不露面,他就杀一日的人,直到将毁诺城中女子杀尽,直到杀了息红泪为止! 在确认了消息的准确之后,戚少商哪里还坐得住,他当即要赶回去。 柯阮知道他这种大侠遇上这种事是劝不动的,因此也不说什么,只是道:“我陪你一起回去。” 戚少商摇头:“不,你不能跟我去,你要回去连云寨。”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顾惜朝已经对毁诺城下手,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样牵连到连云寨,这种时候你作为大寨主必须回寨子里去。” 柯阮想了想点头:“那你小心!” 反正现在顾惜朝认不出戚少商来,戚少商的行动应该会方便不少吧? 在与柯阮分别之后,戚少商完全没了之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往毁诺城赶去。 他赶到的时候战斗还未完全结束,虽然顾惜朝攻下了毁诺城不少地方,又抓了城中女子,但息红泪却也不是寻常人,哪怕损失惨重,她却依旧能够带着剩余的人手守在最后一块地方继续抵抗。 戚少商就是在这种时候赶到的,他比顾惜朝熟悉地形,自然知道该怎么绕路过去。 于是正在对着外头纷飞的大雪犯愁的息红泪就看见雪中一个面容娇美的女子向着她狂奔而来,口中深情的喊道:“红泪,我来了!” 息红泪:“……” 姑娘你谁? 作者有话要说:  戚少商:脸和胸都不能证明性别怎么破?急!在线等! 阮阮:那就……脱裤子? 戚少商:…… 啊,说起来我还以为能写到回京城,感觉高估了自己_(:зゝ∠)_ 第 53 章 柯阮回到连云寨的时候已经换回了男装, 毕竟铁手是往京城去追,她回到连云寨的话一切就容易多了。 柯阮回到连云寨倒也没空说别的, 而是把众位寨主全都集合到一起, 将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 劳穴光年纪最大,也是戚少商都敬佩的老江湖, 他自然有朋友打探消息, 再加上出事的是戚少商,连云寨想要不关注都不行, 因此柯阮需要补充的仅仅是一些新情况而已,几句话之间就可以说完。 柯阮最后道:“现在情况有变, 大当家没有往京城去, 反而又回了毁诺城, 他固然武功高强,但他只有一人,顾惜朝那里却有千军万马, 目前息城主也是实力大损,我担心他们坚持不住, 大当家虽然要我回来保护大家以防顾惜朝下手,但我并不打算听他的。” 小公子难得不顾形象的呸了一声:“现在我才是大寨主,我说这事连云寨得管那连云寨就得管, 凭啥听他的!” 这句对戚少商有些不敬的话却半点没让众位寨主生气,一群人反倒是大笑起来。 勾青锋道:“你们说,等大当家在毁诺城见到咱们是不是得大吃一惊?” 六寨主马掌柜道:“他就算吓一跳那也没办法,咱们可是听大寨主的话行事, 这事咱们连云寨管定了!” 其他人在那里畅想自己威风的去救戚少商,然后吓他一跳,阮明正却对柯阮道:“我之前就担心会有用上弟兄们的一天,因此这些日子做了不少准备,只待大寨主一声令下,咱们立刻就能启程。” 柯阮点头:“好,那就现在走,我担心毁诺城支撑不住。” 劳穴光却问道:“难道我们都去?就不留下点人守着寨子?” 柯阮道:“不留。” 阮明正也赞同这一点:“顾惜朝能调动朝廷的力量,我们若是分兵两处反而两处都弱,不如一起行动,我们走了,这不过是一座空寨子,有能力占的没兴趣来占,没能力占的,就算咱们连云寨没人,他们敢来占么?” 连云寨回来打爆他的头哦! 何况…… “此行时间不会太长,一旦毁诺城的事情解决,大当家是一定要继续往京城去的,到时候我们必然要回来,这时间不长,应当没有什么风险。” 劳穴光想了想也赞同这一点,于是不再多说,也去集合人手准备出发。 柯阮的速度很快,但让她意外的是,在前往碎云渊的半路上她居然还碰到了另一支队伍,几乎是在远远看到对方的时候,连云寨的众位寨主就紧张起来,握紧了兵刃,显得十分警惕。 柯阮茫然问道:“劳二哥,那些是什么人呀?” 劳穴光道:“大寨主,那些人是雷家庄的人,不过看眼前这阵势,可能是雷卷亲自来了,大当家当年出身雷家庄,后来又离开,这里头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总之,咱们连云寨和雷家庄……尤其是雷卷的关系,远说不上好。” 柯阮点点头,却在表示明白之后当先打马迎了上去,众位寨主顿时大惊:“大寨主!” 对面那群人显然也没想到柯阮会突然冲出来,但他们却也没有过激反应,只是同样显得十分警惕而已,直到柯阮跑到近处,见领头的是个毛团,还是个苍白瘦削的毛团,柯阮见着他,总觉得和苏梦枕那病怏怏却武功高强的画风很相似,原本要说的话出口就成了:“这样的天气你不适合出门。” 那毛团道:“你就是连云寨的新任大寨主王怜花?” “是我,”柯阮笑眯眯道:“那你是谁?” 毛团道:“我是雷卷。”柯阮顿时大惊的咦了一声:“你就是雷卷?可是雷卷不该是个很凶的人吗?” 雷卷看着她不说话。 柯阮道:“你身体不太好,虽然武功很高,其他人如果有你这样高的武功,寒暑不侵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你现在却要穿着这么厚实的毛裘,把自己裹成一个毛绒团子出门,说明你的身体情况真的不好。” 雷卷默认了这话,问道:“那又如何?” 柯阮道:“我听说戚少商和你的关系不太好,可我见他是个挺正直的人,总不该欺负你这样一个病人呀。” 那太过分啦! 如果雷卷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物那倒也罢了,可偏偏雷卷不是,在这种前提下戚少商还跟他关系不好到需要众位寨主握着兵器警惕的程度,柯阮下意识的觉得戚少商太过分了。 但又觉得这事不太靠谱。 戚少商看起来不像是会欺负人的类型呀。 雷卷哼了一声,直截了当道:“我听说顾惜朝围了毁诺城,扬言要杀尽城中所有人,其他人我说不准,但戚少商一定会回去。” 柯阮眨眨眼:“所以你是要带人去救他?” 雷卷道:“我不清楚其他的事情,但我知道目前江湖上传言的戚少商通辽叛国的罪名一定是假的,他现在必定身负冤屈。” 柯阮听到这话当然明白了雷卷的意思,当下露出笑脸来:“那太好啦,我们也是要去救大当家呢,不如一起走吧?” 这一点雷卷没拒绝。 ……反正他们同路,不管他拒绝还是同意都得一起走。 说起来比起柯阮带了众位寨主和大量连云寨兵马,雷卷那里的人就少多了,但任谁都不敢因为人少就小看他们,毕竟不管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放在江湖上都是大有名气的人物。 雷卷看起来对柯阮有几分好奇:“我早前就知道连云寨换了大寨主,但我却没有想到他会把大寨主交给一个孩子来做。” 柯阮道:“当大寨主凭的是本事,又不是年纪,若是年纪大就好,那么江湖上大概会少许多纷争。” 她说到这里眯着眼睛笑起来:“以后大家如果有了冲突,不必比什么武功,只管比一比年纪就是,各大门派各方势力也不需整日里厮杀,大家一定都心如止水,追求养生之道去了,这样官府一定省了不少心,这江湖也能少流许多血。” 她这话说的众人皆笑起来,但劳穴光却是一脸严肃道:“雷堂主,我们王大寨主虽然年轻,但他做大寨主弟兄们都服气,也都愿意听他的。” 雷卷嗯了一声:“这是自然。” 事实上雷卷很清楚,越是外表看起来不合适的人,他们若是坐了某个位置,那一定是比那些外表看起来很合适的人要更加合适,更有本事,否则就难以服众。 就像他这瘦削苍白,整日里裹着毛裘的人却是霹雳堂的堂主一般。 因为队伍里头都是江湖上走惯了的,哪怕有女孩子却也都不娇气,因此行动的速度非常快,柯阮一路赶到碎云渊的时候,戚少商和息红泪还没彻底完蛋。 但毁诺城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八寨主穆鸠平就大骂道:“这顾惜朝心狠手辣,畜生都不如!” 顾惜朝这几日的功夫已经杀了不少人,都是些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们,虽然按照顾惜朝的说法,这些人是因为戚少商而死,可实际上谁都明白这不过是无耻之言。 “他们挖了个大坑,正要把尸体埋下去,”穆鸠平道:“我看了看,这不是唯一的一个坑。” 也就是说,死的人绝不止他们目前看到的那些。 柯阮道:“这一个坑就已经是十几条人命,以此看来,毁诺城中的女子恐怕已经死伤大半了。” 勾青锋道:“据说顾惜朝听说大当家回到了毁诺城帮助息红泪,杀的人比之前更多,要大当家束手就擒。” 柯阮叹了口气:“不必再等了,如今的情况我们每拖延一刻就有更多的女孩子遇害,劳二哥,红袍,你们两人带人在顾惜朝后方进攻,雷堂主,我大概知道毁诺城的路,你们人数少不适合阵上冲杀,和我一起直扑顾惜朝那里吧。” 雷卷自然不会反对。 毕竟所有人当中,唯有柯阮来过毁诺城,这种时候当然是听了解情况的人安排,何况柯阮的安排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然而柯阮要走的路根本就算不得是路,雷卷仰头看着眼前高高的山崖:“你说从这里……爬上去?” 柯阮点头:“从这里上去应该就是大当家他们在的地方了。” 她倒是没想过自己再去偷偷把人接下来,事实上,上一回她救了戚少商,却连带着让毁诺城遭殃,柯阮就已经明白,面对顾惜朝,逃是没用的,她必须彻底解决问题。 雷卷却道:“这么高的山崖,除非会飞,否则没人能够上的去,若非如此,顾惜朝这些日子不可能不利用这里。” 柯阮眨眨眼:“我就是会飞呀。” 她对雷卷伸出手:“介意我搂着你的腰吗?” 雷卷:“……” 雷卷压根没说话的机会,柯阮就已经在身旁的一片惊呼声之中带着他直接飞了上去。 ……所以说,雷卷到底介意不介意其实都没啥关系。 说起这个来,雷卷大约因为身体不好,太过瘦削的缘故,那小腰,简直是她带过的所有人里头最细的一个。 噫,说起这个,苏梦枕也病怏怏,那会更细吗? 【……这种时候了你能不能想点正经的!】 柯阮听着系统的声音撇嘴:“那你觉得我该想点什么才算正经?” 【叮,触发限时击杀任务,任务目标:顾惜朝(未完成)】 柯阮:“……” 柯阮的速度很快,虽然被她带过的人都是一脸生无可恋,但至少大家都在最短的时间内爬上了原本看起来完全不可能爬的上去的悬崖。 因此当息红泪见到雷卷的时候她是既惊又喜:“卷哥!” 雷卷看了看周围就知道息红泪此时十分不易,她身边剩下的人已经不多,如今大部分人手都在外头警戒,唯有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娇美的陌生女子跟着她,只是雷卷看了一圈却没发现戚少商,不由问道:“戚少商呢?我之前听说他在这里。” 息红泪:“……” 戚少商就在她身边。 但这话能跟雷卷说吗!能吗! 息红泪的目光不由往身边瞥,她身边做女子打扮的戚少商拼命低头,完全忘了就算他抬着头雷卷也不可能认出他来。 柯阮却悄悄扯了扯戚少商的袖子,小声问道:“息城主相信你啦?哎,你怎么向她证明的?” 戚少商还未说话,外头就跑进来一个毁诺城的女弟子道:“城主,不好了,顾惜朝攻上来了!” 大约是连云寨的人给顾惜朝带来了后方的压力,他终于不再顾忌任何损失,全力进攻,此时的毁诺城弟子当然抵挡不住,终于叫他攻了上来。 果然,那弟子通报完没多久,外头就传来了顾惜朝的声音:“戚少商!你若还是个男人就赶紧出来,龟缩在女人的身后,靠女人保护,算什么好汉!” 柯阮道:“出去看看!” 顾惜朝已经将这次的精锐高手全部带在身边,务必要一举击杀戚少商,此时他见众人出来,里头却没有戚少商的影子,不由怒道:“看来所谓的九现神龙戚大侠也不过徒有虚名,这些日子毁诺城因此死了那么多的女子,你却依旧龟缩,绝不出现,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柯阮刚要开口骂他,就听见身边的戚少商开口:“顾惜朝,你坏事做尽早晚要遭报应,何况我昨天就已经对你说我就是戚少商,是你自己不信还要滥杀无辜!” 顾惜朝冷笑:“这位姑娘,如果你真的想假扮戚少商,至少先把身材遮掩一下再说。” 你这婊子,腰细胸大的样子谁会信你啦! 戚少商:“……” 那头的顾惜朝继续叫道:“戚少商,你快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上吧大当家,脱了裤子吓死他! 戚少商:呵呵 第 54 章 柯阮看了看周围, 小声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顾惜朝既然要戚少商, 那就把戚少商给他?” 戚少商回头道:“我自己送上门他都不信, 你把这易容给我去了!” 雷卷听到这话却是吃了一惊:“这位姑娘你……真的是戚少商?” 戚少商扯了扯嘴角:“……卷哥,都知道是我了, 还叫什么姑娘。” 雷卷:“……” 哦, 看着你那外表改不了口。 雷卷皱着眉问道:“你这声音怎么回事?” 其实也难怪顾惜朝不信,戚少商从身段到声音, 都与之前完全不同,如果随便来个人说自己是戚少商顾惜朝都会相信的话, 那才叫扯。 反正顾惜朝不信, 如果这个真的是戚少商, 他自己自然会想办法证明身份,不必顾惜朝费心。 戚少商道:“王兄弟给了我几个药丸,说是吃一个管一个月, 吃了之后声音就变了。” 此时戚少商的声音比起多数女子来,其实并不够细柔婉转, 但消去了男子的大部分特点之后,即使略带沙哑,可要说这是女子的嗓音却也不违和了。 听了戚少商的话, 大家不由都去看柯阮,柯阮却道:“我给你去了易容,然后你就那么去找顾惜朝自投罗网?是不是傻?” 戚少商道:“那你觉得该当如何?” 他若是不去,只凭着目前的人手对抗顾惜朝的精锐, 或许他们自己能支撑,但那些毁诺城剩余的弟子们,必定在此期间损失殆尽。 息红泪已经竭尽全力帮他坚持到援军到来,这种时候戚少商已经不愿意她再承受更多的损失了。 柯阮道:“如果你一定打算交个人给顾惜朝,那就我去。” 戚少商不由皱眉:“你?” 柯阮道:“不管是谁去,总不至于就真的任由顾惜朝宰割了,归根到底是拖延时间,等时机到了照样得跑,这群人中间就数我医术毒术易容轻功都好,武功也不差,我不去谁去?” 这倒是。 大家想起柯阮的轻功来,不得不承认,以柯阮的轻功,如果她跑不掉,那么换了其他任何人去也都跑不掉。 见戚少商不说话,柯阮继续道:“大当家,这件事情我们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但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够替你洗清冤屈,我们可以帮你,可有些事情除了你自己,谁也做不了,因此你必须去京城。” 而如果戚少商要去京城的话,那么剩下的人当中,除了柯阮再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 戚少商显然明白这一点。 当然,作为一代大侠,即便性格当中带着点圣母情怀,但戚少商绝不是在关键时刻上演‘你走你走,我不走我不走’戏码的人,因此在想清楚利弊之后,他立刻做出决断:“好,就这么决定,不过你一人去太危险,红泪,卷哥,我脱身之后,麻烦你们帮忙接应王兄弟,一定要救他出来。” 雷卷点头,郑重道:“你放心。” 雷卷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只要他说出的承诺,戚少商就相信雷卷一定会尽全力做到。 柯阮很快消失,其他人则在门口与顾惜朝对峙拖延时间,等顾惜朝的耐心即将消耗完毕的时候,柯阮终于出现了。 当然,现在的柯阮已经扮作戚少商的样子了,甚至连身高都分毫不差! 柯阮对顾惜朝大声道:“你想要我出来,现在我出来了!”顾惜朝道:“这么说,你是要向我自首了?” 柯阮冷笑:“我可以束手就擒,但你能放过其他人么?” 顾惜朝仿佛一脸正气:“那是当然,我原本就只想抓你一人,如果你早日束手就擒,我也不会牵连这么许多人。” 柯阮道:“好,记着你的话。” 她拿着戚少商给她的逆水寒剑走到顾惜朝的面前:“顾惜朝,如果你敢反悔,我一定会杀了你。” 顾惜朝笑着抬手:“戚大侠,请吧。” 柯阮本以为这事算完,然而很快顾惜朝却拿出一颗药丸来:“还请戚大侠把这个吃下去。” 柯阮闻了闻就知道这是什么,但考虑到戚少商的水平,她还是问道:“这是什么?” 顾惜朝道:“戚大侠武功过人,若不封住你的武功,我如何能够放心你不会逃跑?” 柯阮哼了一声,却还是把药吃了下去,可她才刚咽下药丸,顾惜朝便在她身上连点几下,道:“我封住了你的穴道,吃了药还被点了穴,你现在已经连普通人都不如,我劝你无论有什么心思都收起来,不要想耍什么花招!” 说完这话,他对身边一个柯阮不认识的人道:“下令强攻,另外,之前埋伏的弓箭手,现在可以用了,息红泪等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柯阮怒视他:“顾惜朝!你答应过要放过他们的!” 顾惜朝却是微微一笑:“戚少商,如果是旁人,我放了也就放了,但那些人?你以为我傻吗?今日我放了他们,明日他们就会来救你,比起整日防贼,趁着现在就将这些人杀尽,不是更加稳妥?” “顾惜朝!”柯阮瞪着他:“你——红泪他们若是有事,我一定杀你报仇!” 顾惜朝笑道:“你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还想管他们?” 说完他一抬手:“把戚少商带下去!” 柯阮走时正巧听到有人问他,要不要救援那些被连云寨兵马冲杀的人,哪知道顾惜朝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果断:“不管他们,此时与连云寨那群人正面对上,恐怕又要生变数,目前最重要的是杀戚少商,完成相爷交代的事情,至于说那些士卒们……我回去之后自然会再调遣人前来救援,现在就让他们断后,缠住连云寨的人。” 柯阮听到这话却并不紧张,毕竟阮明正大致知道她此行的目的不是和顾惜朝硬拼,息红泪和戚少商那里也是以撤退为主要目的,而不是救人,既然如此当然不会恋战,以他们的武功如果一心想跑,只凭顾惜朝手下这些人恐怕也不容易拦住。 因此柯阮安安稳稳的回到了顾惜朝的营寨里。 顾惜朝对她还不算太差,至少给了她一个单独的营帐……当然也可能是这个搭建起的营地里没有特别为她准备的牢房。 毕竟,就算没了武功,顾惜朝大约也不敢把戚少商随便关在普通牢房里的。 柯阮的逆水寒剑早在一开始就被收走,如今她又被喂了药点了穴,自然是半点战斗力都没有。 当然,如果她真的是戚少商的话,那么情况大致就是如此,可惜她不是。 顾惜朝确实给她喂了药,但显然那还不够。 至少很快,柯阮就让自己恢复了一些内力。 并不需要更多,如今的这些已经足够。 独孤九剑施展起来的时候,并不是依赖内力的,就算半点内力都无,柯阮也有独孤九剑可以用。 可就在柯阮盘算着怎么从顾惜朝这里找点他诬陷戚少商证据的时候,营帐内却走进来一个女子。 一个怎么看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子。 这女子不仅貌美,还不会武功,依柯阮看来,比起江湖女侠,她更像是个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 那女子道:“我叫傅晚晴,是顾惜朝的妻子,我……我来看看你。” 柯阮一笑:“哦?顾惜朝的妻子?你特意来看我,是想与他一起笑话我?” 傅晚晴连忙摇头:“不是的,戚大侠你误会了,我、我只是听说惜朝他砍断了你的手臂,我有些担心,你放心,我不会武功,我只是个大夫,因为担心你的伤所以才想要来看一看你,惜朝他不知道我过来的。” 柯阮心中却是一动。 傅晚晴提到了戚少商的断手。 柯阮可以让断了手的戚少商看起来仿佛没有断手,也可以让没有断手的自己看起来仿佛断了一只手,但这毕竟不是真的,她的手只是藏得好,可以看不出来,粗略一摸恐怕也没什么问题,但若是检查伤口,这就很难不暴露。 明白这一点,虽然心中知道傅晚晴大概真的只是个善良无辜的女子,但柯阮还是冷笑一声:“我的手臂就是被顾惜朝砍断的,你若是好奇,怎么不干脆去问他?” 这话一出,傅晚晴的脸上不由出现了又柔弱又内疚的表情来,但她很快坚定道:“戚大侠,那么重的伤不是一日两日能愈合的,就算不为其他,你至少让我帮你看看伤口,你得换药呀。” 柯阮道:“顾惜朝早晚要杀我,还费心换什么药?” “不会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傅晚晴道:“我知道戚大侠是被冤枉的,惜朝他只是奉了朝廷的命令才会做这些事,惜朝他是个大侠,是个英雄,他如果知道这里面有误会,一定也会帮你的。” 天真。 除了这一点,柯阮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傅晚晴。 但显然傅晚晴爱着顾惜朝,也信任着他。 一个女人面对自己既深爱又信任的丈夫,天真一点又有什么不对呢? 柯阮想了想道:“夫人,这里面有很多事情你恐怕并不知道,顾惜朝出尔反尔,我已经不能再信任他,也不会再相信他身边的人,因此你要看伤口的事情,请恕我不能答应。” “可是,我……” “夫人,”柯阮伸出手:“你既然是个大夫,诊脉总该是会的,这是我的底线,我不会再让步。” 但这对于傅晚晴来说已经是足够好的消息,她立马高兴起来:“好,戚大侠放心,我会好好诊脉的。” 王怜花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都会一些,自然也教过柯阮怎么改变影响自己的脉象,否则易容再好,人家随便摸摸脉就全暴露了,那岂不是很可笑? 此时柯阮的脉象就完全是一副重伤之后又被点了穴道限制了内力的样子。 当然,柯阮遮掩了一切却偏偏故意漏掉了一样。 果然,傅晚晴的表情越来越奇怪,她不安的看看柯阮,又伸手摸了摸脉象,如此反复好几次,终于还是彻底变了脸色:“戚大侠你……” 她说到这里又没说下去,却坚定道:“戚大侠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乱说的。” 柯阮没说话,但她很确定傅晚晴守不住消息,而这件事情一旦让顾惜朝知道,那么一定会给顾惜朝带来不小的乱子,那就是她的机会了。 当然,从表面来看,她不搭理傅晚晴本就显得很正常,谁让傅晚晴是顾惜朝的夫人? 傅晚晴果然不介意,只是她离开没多久,就在路上遇见了显然是专程在等她的顾惜朝。 傅晚晴顿时有些心虚:“惜朝,你怎么在这里?” 顾惜朝道:“我听说你去了戚少商那里,有些不放心,但又怕我进去更刺激他,你不会武功,哪怕戚少商被点了穴道,想要挟持你也是轻而易举,因此只好在这里等你。” 说到这里,他仔细的看着傅晚晴:“怎么样?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傅晚晴摇摇头:“我没事的惜朝,戚大侠是个好人,他不会随便欺负我这样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的。” 顾惜朝这才松了口气,然后问道:“晚晴,你既然已经见过他了,那他现在……怎么样?” 顾惜朝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的武功真的被制住了?他的穴道真的无法冲开?” 傅晚晴嗯了一声:“都没事,你可以放心。” 直到听到傅晚晴确认,顾惜朝才终于放下心来:“这样,总算是对相爷有个交代了。” 可他随即发现傅晚晴的表情却有些怪异:“晚晴,你怎么啦?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傅晚晴问道:“惜朝,你真的觉得戚少商是通辽叛国的汉奸吗?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她说的太坚定,这让顾惜朝不得不有所怀疑,当下道:“晚晴,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还是戚少商告诉了你什么?” 傅晚晴连忙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戚少商也有可能是被冤枉的,你不是也说他是个英雄吗?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顾惜朝这么说着,心中却是一动,当下一脸认真道:“如今戚少商通辽叛国证据确凿,我虽然觉得他或许是我的知己,但有些事情也是不得不为,如果戚少商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一定向相爷禀明,彻查此事,还他清白。” 这样满身正气的顾惜朝显然让傅晚晴高兴极了,她当下道:“惜朝,戚少商她一定是被冤枉的!” 顾惜朝道:“晚晴,这话不能乱说,你这样想,是有什么证据吗?” 傅晚晴点头:“是的,我刚才给她摸脉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了,戚少商其实是女子,一个女子怎么会被辽国封王封将呢?那一定是有人陷害!” 顾惜朝却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抖:“晚晴,你……确定?” 戚少商是个女孩子?!! 傅晚晴道:“真的,我确定,他真的是个女孩子!” 顾惜朝:“——!!!”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戚少商:qaq 顾惜朝:我不信我不信! ……然而第二天,全江湖都知道了【。 第 55 章 要说戚少商是个女孩子, 顾惜朝第一个不信。 所以他在确认傅晚晴这里完全没有看错之后,第一反应是有人假扮戚少商, 想了想, 顾惜朝安抚住傅晚晴,然后表示自己想要去问问戚少商, 说不定能够找到帮他洗清冤屈的方法。 傅晚晴对顾惜朝十分信任, 至少顾惜朝在她面前的表现向来是个正义的伙伴,因此完全没有想太多。 柯阮倒是毫不意外顾惜朝会来见她, 至少她很清楚面对顾惜朝这种段位,傅晚晴是守不住什么秘密的, 何况傅晚晴还信任着顾惜朝。 而在知道了那么大一个八卦之后, 顾惜朝如果不来她这里探一探虚实的话, 那就不是顾惜朝了。 该说幸好戚少商本人与顾惜朝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因此他将那点事情都告诉柯阮也不费多少时间,若非之前她带着戚少商跑路的时候听过了这些事情, 柯阮也不敢随便假扮戚少商。 不过说起这个,柯阮其实完全不知道该说戚少商的好感度太好刷还是顾惜朝太会骗人, 戚少商在和顾惜朝单独相处了仅仅一个晚上之后就把顾惜朝引为知己,推心置腹,顾惜朝说啥他都信。 ——这才一个晚上! 柯阮的嘴角抽啊抽, 如果不是戚少商把什么弹琴喝酒纵论天下之类的事情说得太详细的话,她真的很怀疑那是个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发生的晚上。 此时顾惜朝却是坐在了柯阮的对面:“你看起来倒是很镇定,就不担心我现在就杀了你吗?” 柯阮道:“如果你迫不及待的想杀我,刚抓到我的时候就可以杀了我, 没有必要特意把我带回来。” 这话让顾惜朝的眉宇之间也染上了几分忧愁,他叹息道:“戚少商,我将你当做知音,如果不是你犯下大罪,又有相爷的命令,我实在是不想杀你,就算是现在,我也不忍心杀你。” 柯阮冷笑:“既然你不杀我,不如干脆放了我。”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顾惜朝道:“我不忍心杀你,但明日黄金麟来时却一定会杀你,那个时候我会亲自站在旁边看着,也算是送你最后一程。” 柯阮笑起来:“顾惜朝,说出这样的话,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虚伪。” 顾惜朝道:“大当家倒是义气豪迈的大英雄,但做英雄的人总是死的很快的,唯有我这种人才能做成大事,何况成王败寇,赢的是我输得是你。” 柯阮哼了一声:“你特意过来应该不是对我说这些的?” 顾惜朝道:“大当家提醒的是,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晚晴说你是女子?”柯阮没说话,顾惜朝继续说道:“你骗得过晚晴却骗不过我,江湖上早有你和息红泪的传闻,你若是个女子,这岂不就是个笑话?” 他坚定道:“我不信!” 柯阮道:“你要杀我,和我是不是女子又有什么关系?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终究还是要杀。” 这话让顾惜朝脸色一变。 柯阮知道自己猜对了。 顾惜朝和戚少商之间的事情很奇怪,如果说是朝廷要对连云寨这股边境势力下手,那么该直奔着连云寨去才对,就算最开始不知道连云寨换了大当家,之后得了消息也会改变计划,可顾惜朝没有,所以这一切针对的都是戚少商个人。 戚少商一个人能有什么值得当朝权相傅宗书在意的地方? 柯阮想到了戚少商的罪名。 这罪名显然是刻意强加给戚少商的,但一个相爷要杀一个江湖人,可以用的罪名很多,为什么偏偏选了通辽叛国这种虽然很大,但却牵扯到两国的罪名?甚至还特意伪造了那么多证据,就为了让这件事情看起来与通辽扯不开关系。 顾惜朝不一定完全知道详细的情况,但顾惜朝这样的聪明人不可能毫无察觉。 如柯阮所说,如果顾惜朝想杀他,那么直接杀了就是,她外表扮作戚少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像傅晚晴那样特意给她诊脉的,只要顾惜朝忽悠住了傅晚晴,无论柯阮实际是不是女人,这件事情都不重要了。 可顾惜朝还是来了。 显然顾惜朝察觉了一些事情,他自己也想知道一些事情。 只要确认戚少商真的是女人,他就可以上报此事,拿这件事情来试探傅宗书。 果然,顾惜朝很快笑起来:“大当家是聪明人,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弯子,戚少商,你到底是男是女?你若是女人,息红泪又是怎么回事?” 柯阮闻言却是苦笑一声:“那天晚上我们都说起过自己心爱的女人,我今日见到了傅晚晴,她确实像你说的一样美好。” 顾惜朝道:“晚晴确实很好。” 柯阮道:“既然如此,你也该记得我对你说过息红泪。” 她叹了口气:“顾惜朝,你自认博学多才,哪怕是奇闻异事也都十分熟悉,那么你就该知道,这天下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喜欢男人的。” 顾惜朝猛地瞪大眼睛:“你——” 柯阮继续道:“可红泪喜欢的是男人。” 她看向顾惜朝,眼中的情绪分明,几乎能够让顾惜朝对她的深情与痛苦感同身受:“从连云寨到毁诺城又有多远的路?我这五年来就算再怎么忙碌,又怎么可能连一点成亲的时间都没有?既然如此,红泪又为何要杀我,你还不明白?” 看着顾惜朝大变的脸色和若有所思的眼神,柯阮心中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当然,也给顾惜朝点一个。 和聪明人讲话的好处就是,不需要自己把故事说全套,只需要说一小半,他们自己就能脑补出一堆东西来,甚至肯定比她自己编的还要精彩,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果然,顾惜朝道:“所以,你喜欢息红泪,女扮男装接近她,她也喜欢上了你,但最后真相暴露,所以息红泪才会因爱生恨要杀你,所以才会有你们明明有五年的时间却抽不出半点空子成亲的事情,而息红泪明明要杀你,但却这么多年都没有杀去连云寨,也是因为这个。” 如果真的是个负心的男人息红泪大可杀了了事,但如果对方是个女人……如果息红泪不是因为自己的情伤才在毁诺城收留那些可怜的女子,那么这就说明息红泪本身对这样的女子是充满了同情的,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一直没有亲自去杀戚少商,甚至在这一回还保护了戚少商。 顾惜朝觉得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他死死的盯着柯阮:“那么你上回又说要去毁诺城娶她算怎么回事?” 柯阮道:“我不是去娶她,而是要她杀我。” 顾惜朝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亲手杀死一个深爱自己的人,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同寻常的事情,如果戚少商真的死在息红泪的手上,那么无论日后如何,戚少商都会成为息红泪生命中最特别最难以忘怀的那个人。 这样即便戚少商没能娶息红泪,她也以另一种方式永远留在了息红泪的心中。 顾惜朝想了想道:“看来说你被辽国封王封将的事情确实有疑点,明日我会与黄金麟说明,不过为防止他不信,你先换回女子打扮吧。” 这是他的最后一次试探。 如果戚少商是在演戏,那么一个男人听到要穿女子衣裙的时候,无论怎样遮掩都会有一丝的别扭和排斥,可顾惜朝在眼前的人身上没有看到半点排斥,对方很自然的答应下来。 傅晚晴那里当然有女子的衣衫,虽然略有那么点不合身,但这年头的衣服很多本就宽大,傅晚晴又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女红自然会,她稍微改了改给柯阮穿上,倒也算合适。 当然了,柯阮的易容水平再一次得到了证明。 脸还是那张戚少商的脸,明明任何人在看到这张脸的第一眼都能发觉她简直就是另一个翻版的戚少商,但偏偏她让这张脸带上了女子的柔美,不仅半点不违和,甚至十分好看。 等再见到柯阮的时候,顾惜朝终于彻底相信了戚少商其实是女扮男装这种事,心说怪不得之前毁诺城里让人假扮戚少商的时候会让一个女子来做。 很好,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傅晚晴则十分惊喜的看着柯阮:“之前男子装扮的时候一点怪异都没有,却没想到穿上女子衣裙,戚姑娘居然这么漂亮。” 柯阮微微一笑,既带着女子的娇美却又有几分男子的洒脱帅气:“你也很好看。” 她看着傅晚晴道:“还要谢谢你为我改衣服,你的手很巧。” 她目光仿佛温柔又深情,即使只是最简单的夸赞话语,由她说来就显得格外真诚,仿佛叫人听见了世上最动人的话。 不知为什么,傅晚晴被她看着居然觉得有些羞涩脸红:“姑娘过奖了。” 顾惜朝:“——!!!” 戚少商你想干啥!谁允许你这样看晚晴了! 然而更让顾惜朝绝望的事情还在后面。 只见柯阮高挑的身子晃了晃,一手捂着嘴轻轻咳了几声,之后却不由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傅晚晴立刻道:“晚上寒凉,姑娘你重伤未愈,还是先进去吧。” 柯阮却摇头道:“不了,我已经打扰你足够久,多谢你的衣服,我要回去自己该待着的地方了,否则岂不是叫顾惜朝为难?” 傅晚晴连忙道:“没事的,戚姑娘你受了重伤,那个营帐简陋,你一个姑娘家如何受得了?何况本就是惜朝伤了你,我照顾你也是应该,今晚你还是住在我这里吧。” 柯阮道:“可我毕竟是俘虏,哪有俘虏却住最好的营帐的道理?” 傅晚晴道:“那都是误会,如今我们都已经相信你是无辜的,惜朝很快会上书我父亲,请他重新调查,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柯阮听到这里,轻轻笑道:“既然如此,多谢晚晴了。” 眼看着柯阮居然真的打算进傅晚晴的营帐,顾惜朝不由咬牙,然后对傅晚晴道:“晚晴,你和她住一起,恐怕有些不合适吧,还是让她回去,我等会儿让人给她那里送些东西,布置起来也不差的。” 傅晚晴道:“哪里需要那么麻烦,何况我是女子,戚姑娘也是女子,能有什么不合适,她受了伤,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顾惜朝不由道:“可是……” 可是你不放心她,我更不放心你啊! 然而这件事情顾惜朝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至少在面对坚定的傅晚晴的时候,深爱她的顾惜朝根本坚持不住。 于是最后柯阮还是和傅晚晴一起进了营帐。 柯阮只要稍微表现一下自己的虚弱,傅晚晴立马上来扶住了她。 靠在傅晚晴的身上,柯阮回头看了眼顾惜朝:“天色已晚,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顾惜朝:“……” 戚少商你离我的晚晴远一点啊! 你这绝壁是报复!报复! 柯阮回头对他微微一笑,更往傅晚晴的身上贴近一些。 就是报复你,咋地!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计划通√ 小顾:放开我的晚晴! 戚少商:……你们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第 56 章 对于顾惜朝来说, 这大概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但他到底还没有忘记正事。 比如说传信给傅宗书问一问如果戚少商是个女人,还是个喜欢女人的女人该怎么办。 柯阮则趁着这个机会, 半夜里点了傅晚晴的穴道, 然后去顾惜朝放密信的地方翻了翻。 估摸着顾惜朝这会儿得翻来覆去担心自家夫人会不会跟别的女人跑了,一时顾不上其他。 可让柯阮失望的是, 傅宗书大概真的把顾惜朝当做杀人的小卒子使……虽然这一点确实得佩服一下傅宗书眼光挺好, 一眼看穿顾惜朝本性确实适合干这个,但这也证明了顾惜朝这里找不到什么关键性的证据和线索。 柯阮叹了口气, 看来是要另想办法了。 第二天一早傅晚晴醒来的时候柯阮早已穿戴整齐,正斜靠在旁边的一张小榻上看书, 清晨的阳光带着浅浅的金色光辉透过帐篷落下来, 并不如同外面的阳光那样明亮鲜活, 但却别有一种温柔。 戚姑娘真好看啊…… 傅晚晴心中忍不住这样想着,只觉得眼前的场景,简直像是阳光在遇到那个女子的时候都要温柔起来一样。 柯阮已经抬眼看向她:“你醒了?” 傅晚晴嗯了一声, 随即脸上有些红,问道:“我是不是睡过头了?抱歉, 明明说了要照顾你,结果却自己睡的那么沉。” 柯阮道:“没关系,是我起得早, 你也准备一下吧,等会儿顾惜朝该带着黄金麟过来这里了。” 傅晚晴一愣,随即想起眼下的状况来。 却听柯阮道:“我等你醒来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不打算与顾惜朝黄金麟他们见面, 所以准备离开。” “离开?”傅晚晴忍不住道:“可是昨天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洗清你的冤屈吗?” 柯阮一笑,指了指手边摆着的一沓书信:“你看看这个。” 傅晚晴连忙披上衣服下床,却在看到信上的内容之后脸色大变:“惜朝……他、他骗了我们?” “准确来说是骗了你,”柯阮道:“顾惜朝没有相信我,而我也没有相信他,从一开始,相信这件事情的就只有你而已。” 傅晚晴紧紧地捏着书信,不由沉默下来,好一会儿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开口:“你走吧,现在就走,我不会叫人,也不会告诉别人你去了哪里。” 哪知道她说完这话却听到了柯阮的笑声:“晚晴,我确实要离开,但却并不是逃跑。” 柯阮看向傅晚晴:“我说你听着,然后转告给顾惜朝,你告诉他,从现在开始,他有一整天的时间来选择,逃亡,又或者是布置陷阱,因为从明天日出开始,我就要杀他。” “什么!” 柯阮笑道:“晚晴,你很善良,所以这算是对你善意的报答。” 傅晚晴道:“杀了我的丈夫作为报答吗?” 柯阮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昨晚在确认了想要知道的事情之后就会杀他,我之所以等到今天就是因为你,从现在算起,顾惜朝有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后我如果杀不了他,那就一切随缘了。”傅晚晴不由问道:“你一定要杀他?就不能放过他吗?我知道这次惜朝骗了你,但我没有骗你,我可以帮你,我父亲就是傅丞相,我可以帮你的,到时候,到时候你放过惜朝好不好?” 柯阮不由露出了然的神色:“看来你对他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而你也确实不赞成他的做法。” 傅晚晴低下头:“惜朝他走错了路,这样下去他……他会很危险,我想要救他。” 不得不说,傅晚晴真的是一个善良到让人几乎不忍心伤害的女子。 但柯阮还是说道:“顾惜朝所作的事情无法原谅,晚晴,他是个成年人,一个心智健全头脑清醒的成年人,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这一点无可推脱。” 如果顾惜朝确实没有做过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哪怕顾惜朝只是个普通的穷酸书生,柯阮也不会杀他。 系统发布任务也不行,扣分也不行。 多年江湖闯荡,柯阮不在乎杀人,但她至少还有底线。 而作为一个人来说,有些底线是无论如何不能够跨越的。 顾惜朝却已然早就越过了这条线。 傅晚晴不由恳求道:“我知道他做错了事情,但我会努力偿还的,我……我会劝说他,让他停下,和我一起补偿大家。” 柯阮听着这话不由的笑了出来:“果真是相府的大小姐,晚晴,不说其他,只说毁诺城,双方拼杀之中死掉的那些弟子不算,只算那些不会武功,没有武器,被俘虏之后却因为顾惜朝的命令而被杀害的女孩子,哪怕只是一命偿一命,这也足够顾惜朝死上百次,这样的罪孽你要如何偿还?” 顾惜朝的命难道就比那些女孩子的命贵重? 哪怕是一报还一报,顾惜朝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却也还差得远呢! 傅晚晴一时无言。 如柯阮所说,如果仅仅是江湖拼杀又或者战场相见,这倒都好说,但顾惜朝杀的都是些无辜的女孩子呀。 甚至顾惜朝还在给傅宗书的书信里建议,他想要调集更多的人马,彻底杀尽雷家庄。 要问原因,也不过就是因为雷卷帮助了戚少商而已。 顾惜朝的建议是,如果要押送戚少商回京,路上一定有大量戚少商的江湖朋友前来救援,而戚少商的朋友在江湖上势力不小的也不在少数,因此他们必须震慑人心。 连云寨中多是战场精兵强将,这不好对付,但雷家庄不一样,霹雳堂的几个顶尖高手都被雷卷带出来帮助戚少商了,目前雷家庄剩下的多数是些二流三流的人物,以及霹雳堂的家眷,多为老弱妇孺,杀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 一旦这件事情办成,江湖上将再也没有人敢帮助戚少商。 毕竟,就算他们自己为了兄弟情义不怕死,他们的手下也不怕?甚至难道他们不考虑一下自己的父母妻子孩子? 这样的计划简直比之前屠杀毁诺城更令人发指,虽然现在这一切还未发生,但傅晚晴知道,一旦傅宗书下了押送戚少商回京的命令,顾惜朝真的会那样做。 柯阮道:“顾惜朝既然做了这些事情,那么当惩罚到来的时候,他也该无话可说才对。” 傅晚晴看着他:“那你呢?大宋自有律法,惜朝他如今是朝廷的人,就算他做错事情也自有律法来管,你杀了他又算什么?” 柯阮大笑:“晚晴啊晚晴,你为了他倒是真的煞费苦心,但这种问题早在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她的目光直视傅晚晴:“我虽然尽量不杀好人,但你说的不错,这世间自有律法在,无论我以什么样的理由做事,我都确确实实是以私人之名杀人,所以,如果有一天,被我杀的那些人,他们的亲戚朋友师门兄弟还是其他的什么来找我报仇,我绝无怨言,不过是各凭本事而已,顾惜朝的事情也一样,我要杀他,你可以告诉他,让他早做准备。” 傅晚晴道:“其实你根本没有失去功力,也还能使用武功,对不对?” 柯阮道:“若非如此,我怎么敢一人前来呢?” 她说完这话站起身来:“晚晴,如果我杀了顾惜朝之后你恨我,那么你也可以选择来找我报仇,这一点我不需要任何类似顾惜朝罪有应得之类的借口来为自己开脱,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自己做了事情就得为后果负责。” 说完这话,她便已经走了出去,等傅晚晴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却早已不见了她的踪迹,甚至周围的守卫也没有注意到柯阮已经当着他们的面离开。 她的身法确实足够快。 傅晚晴却是一声叹息。 柯阮赶到与雷卷息红泪等人的汇合地点的时候,显然他们已经在等着了,并且等的很焦急。 听到有人过来的动静,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刃,然后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彻底傻眼。 息红泪不由指着柯阮:“你、你这一身是怎么回事!” 柯阮眨眨眼,突然露出个仿佛娇羞的表情来:“红泪,难道我不好看么?” 息红泪:“……” 就因为你很好看所以才更可怕啊!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正顶着戚少商的脸?! 而把自己裹成毛团的雷卷则在沉默好久之后终于抖着嘴唇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问题:“你到底是男是女?” 柯阮噗嗤一笑:“你怎么不问我戚少商到底是男是女?” 雷卷道:“我和他从小就有交情,连澡都一起洗过,难道还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柯阮则道:“是男是女有什么要紧,我这么好看难道还不够?” 雷卷:“……恐怕戚少商不这么想。” 息红泪则道:“这种时候最要紧的难道不是让她把那身衣服换掉吗?” 息红泪真的很担心自己看习惯之后,只要见到戚少商就觉得他应该是个姑娘呀! 到时候还怎么在一起! 柯阮却像是看出了息红泪所想一般,她走到息红泪身边,几乎是满目的缱绻深情,那样缠绵如水般的眼神是息红泪几乎不曾在戚少商那里见到过的。 柯阮轻轻握住息红泪的手:“红泪若是真的介意,不如和我在一起好了,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喜欢俊俏的还是妖媚的,你喜欢什么样,我就能变成什么样,和我在一起,岂不就是这天下最大的乐事?” 眼看着息红泪脸上染上一层薄红,后头雷卷感受到了绝望。 息红泪却靠在柯阮耳边小声问道:“你真的是女孩子?” 柯阮道:“女孩子不可爱吗?” 息红泪抿唇一笑:“很可爱。” 雷卷:“……” 看着息红泪和柯阮互相牵着手,相视一笑的场面,雷卷只有一个想法。 戚少商你快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戚少商:啊?【一脸茫然 顾惜朝:打call打call! 雷卷:……呵呵,心累 第 57 章 在雷卷诡异的目光当中柯阮到底还是加入了队伍, 息红泪给柯阮介绍情况。 目前她和雷卷等人正住在附近的一家客栈里,客栈的老板叫高鸡血, 对, 就是之前旗亭酒肆的那个高鸡血,高鸡血除了旗亭酒肆之外还经营着其他的产业, 但他最赚钱的却不是客栈酒肆的生意。 高鸡血是个杀手, 他有一个杀手集团,并且干的非常出色。 世上再没有什么比杀人赚钱的勾当来钱更快了。 柯阮不由问道:“那么他靠得住吗?这种人一般不愿意轻易和官府起什么大的冲突吧?如果被人找到他, 他是否会出卖我们?” 息红泪道:“放心吧,高鸡血信得过。” 柯阮皱着眉头依旧有些放心不下, 雷卷看了看, 在她身边小声提醒道:“高鸡血爱慕息红泪。” 柯阮哦了一声, 顿时明白过来。 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不会故意弄死戚少商?” 毕竟这么算起来的话,戚少商得是高鸡血的情敌吧? 雷卷摇了摇头:“目前我们这里没有戚少商,我只是提醒你收敛一下自己的动作, 别太过分,刺激了高鸡血让他把我们出卖。” 这显然是说柯阮和息红泪的事情。 当然, 雷卷知道高鸡血那个人没那么容易把他们卖了,否则息红泪不至于那么相信高鸡血,但这并不妨碍雷卷这么说。 他可算是为了戚少商费尽了心思。 他们一路走得很放心, 路线是高鸡血提供的,目的地也是高鸡血的客栈,而这一路上如果留下了什么小尾巴也会被高鸡血手下的人处理干净,完全不必他们自己费心。 这时候柯阮倒是觉得高鸡血真的是个好队友了。 回到客栈之后柯阮的房间已经安排好, 她不过回去了一小会儿就恢复成了那个雷卷也息红泪曾经见过的俊秀小公子样子了。 然而当大家在雷卷的房间里集合商量接下来怎么做的时候,柯阮却发现房间里又多了个人。 这是个面容俊俏,一身贵公子气派的年轻男子,柯阮看了看就知道他使得是枪,而且一定用的很好。 这个年轻公子的视线掠过柯阮的时候,柯阮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一种估量和打探,他正在心中猜测柯阮这个陌生人。 但很快,他的目光重新转回息红泪的身上,好像无论这个房间里多少人,除了息红泪他都看不到其他人一样,比起看到柯阮时眼中暗含锋芒的样子,他看着息红泪却是深情似水,满目柔情。 你大概再也不能在世上找到另一双比这更温柔更深情的眼睛了。 他爱慕息红泪,胜过一切。 柯阮问道:“这是谁?” 息红泪道:“他是赫连大将军之子,赫连春水。” 柯阮笑起来:“原来是赫连小妖呀。” 她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京城里最有名的两位小侯爷大概就数赫连春水和另一位神通侯方应看了。 虽然柯阮很好奇方应看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方不看,但至少她目前还未能见过那位小侯爷。 至于说赫连春水,比起叫他小侯爷,江湖上叫他赫连小妖的人反而更多,据说是因为他不仅聪明,而且行事妖诡,不能以常理推断。 赫连春水对柯阮道:“你就是连云寨新任大寨主王怜花?” 柯阮道:“是我,不过我做大寨主还没多久,你居然已经知道?” 赫连春水道:“连云寨的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不重要,至少确实有很多人关注。” 息红泪道:“好了,别说那些了,既然都已经认识了,接下来就商议一下该怎么做吧。” 柯阮道:“戚少商让你们留下无非是担心我在顾惜朝那里有危险,想要你们救我,可实际上有危险的人并不是我,而是顾惜朝。” 她的语气很寻常,但语速不快,能够让人感受到她的坚定:“我要杀了顾惜朝。” “什么?”息红泪惊道:“你已经逃出来了,这种时候去杀顾惜朝?你跑了之后他那里已经戒备更加森严,你这样做太冒险了。” 柯阮道:“我回来是因为我得通知你们,我知道戚少商不是那种会丢下我不管的人,他一定会拜托其他人来救我,也许是连云寨的人,也许是你们,也许是他的其他什么江湖朋友,我知道这一点顾惜朝当然也知道,所以他一早做好了准备在等着,我回来就是担心戚少商留下的人太冲动,中了顾惜朝的圈套就麻烦了。”息红泪道:“那么这时候你还要去杀他?” 柯阮道:“戒备森严是肯定会有的,因为我离开时已经让人告诉顾惜朝我会再回去杀他,这种时候如果他不跑,就一定也会想办法杀我,何况他已经相信我就是戚少商,这也是我这次见面没有劝说你们走的原因,你们和我在一起,顾惜朝才会更加相信我就是戚少商。” 如果啥息红泪啥雷卷全跑了,就柯阮一个人跟顾惜朝玩耍,顾惜朝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明白这是诱饵了。 赫连春水却在此时开口:“你要我们帮你?” 柯阮道:“那还用不着,说实话,你原本该帮戚少商的,原本我们以为你在京城,因此红泪给你写了信,让戚少商带给你,希望你在戚少商到达京城之后为他提供帮助。” 赫连春水有个最好的身份,他是小侯爷,戚少商在京城其实没多少人脉,说一句举目无亲也不为过,这种时候如果得到赫连春水的帮助自然是雪中送炭,何况若是赫连春水愿意收留戚少商,至少大部分人不敢去侯府抓人,谁要抓戚少商都得掂量几分侯府的面子,京城又是天子脚下,高官贵人不计其数,且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做事更需要谨慎。 就算是四大名捕想要上门抓人,也得考虑下日后神侯府与赫连家的关系,至少得选个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的办法。 然而现在,赫连春水没有留在京城,他跑出来了。 柯阮按了按额头:“你怎么会突然想要出门?” 赫连春水道:“我听说毁诺城出事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呀。” 说完他立马转向息红泪:“红泪你没事吧?我一路上连休息都不敢,好担心你有危险。” 柯阮扯了扯嘴角,但她至少觉得赫连春水这话没打折扣。 无论他隐藏的有多好,多么想在息红泪面前表现的光鲜亮丽意气风发,但柯阮如果连他已经连续几日没有睡好,几乎是日夜兼程赶来的事情都看不出的话,也就白瞎了王怜花教过她的东西了。 赫连春水对息红泪是满腔柔情,但显然息红泪并不打算回应:“我很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王公子的事情解决。” 柯阮道:“这件事情我会自己解决,我杀顾惜朝必须亲手完成,至于说你们……为了不让人起疑,你们恐怕得演一出戏了。” 说到这里,她看向赫连春水:“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小侯爷帮忙。” 赫连春水哦了一声:“什么事?” 柯阮道:“我原本想着,如果留下来的是其他人,我去杀顾惜朝的时候他们不出现也没有关系,但如果是息城主和雷堂主的话,他们不出现就太奇怪了,但今天黄金麟也会来,我固然有把握杀了顾惜朝,可离开的时候却最多带上一个人,人数再多恐怕就容易成为弓箭手的靶子,因此我需要另一个撤退方案。” 赫连春水已经明了:“你想要我以小侯爷的身份逼迫黄金麟放人?” 柯阮道:“我的目的只是杀顾惜朝,不是攻灭千军万马,黄金麟能够调动的人马比顾惜朝更多,他若是来不可能孤身一人,到时候我没法带着所有人一起跑,就只好请你这个小侯爷吓吓他,他总不至于真的敢对你动手吧?” 就算是傅宗书在这里,对赫连春水动手的事情都得掂量一下,毕竟如果赫连春水出事,那铁定得被整个侯府惦记上,黄金麟自然更加不敢,所以如果有赫连春水出面,黄金麟至少会暂时放他们一马。 赫连春水却问道:“关系到红泪的事情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但顾惜朝现在的人手也不少,你要怎么对付他手下那些兵马?” 柯阮露出笑容,轻轻抬起手来,她皮肤白皙手指修长,简直如玉雕琢,但大家根本没空顾及小公子的手如何漂亮,因为柯阮的袖子动了动,渐渐地有个黑色的影子从她的袖口探出头来,慢慢的爬到了她的掌心,之后便十分乖巧的趴在她的手上一动不动了。 那是一只蝎子! 一只通体漆黑,尾巴却带着一点蓝光,看起来既诡异又剧毒的蝎子! “呀,实不相瞒,所谓驱使虫蛇,我以前的师父也教过我一些呢。” 俊秀的小公子眨眨眼,脸上的笑容再乖巧纯洁不过,但配合着她掌心那只漆黑的蝎子却只有一股让人心中发寒的诡异感觉:“你们不会以为我刚才离开就只是回去房间换了身衣服吧?” “各式毒虫毒蛇,我还能招来千千万万。” 纵使息红泪是个江湖女子,不如一般闺阁小姐那样娇气此时想到千千万万的毒虫毒蛇也有些脸色发白,还是雷卷及时反应过来问道:“你难道想招来千万毒虫毒蛇,让他们咬死那些士卒?” 柯阮噗嗤一笑:“说咬死多不好听啊,何况我不是那样嗜杀的人,我放出去的虫蛇毒不死人的,不过被咬到肯定很疼,当然,也有些会让人被咬到的肢体酸麻难忍,或者失去感知,但这种少则几天,多也就半个月,就算不进行救治毒性也会自行消散。” 反正她只是要杀顾惜朝而已。 息红泪却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你的轻功武功都是顶尖,易容术更是到了神鬼莫测真假难辨的程度,我听说你还精通医术毒术,如今连驱使虫蛇这样的诡异法门都会……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柯阮道:“你想知道?” 她对息红泪咧出一个笑容来:“等会儿到我房间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息红泪既已经知道她是女孩子自然不介意,抿唇一笑道:“好,我们等会儿就去。” 雷卷:“……” 赫连春水:“——!!!” 啥! 这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雷卷:戚少商你到底回来不回来! 戚少商:qaq 王怜花:这锅我喜欢!【开开心心的主动背上 第 58 章 大家简短的会议之后, 赫连春水眼睁睁的看着息红泪和柯阮单独去房间里看宝贝了。 他不由的看向雷卷:“连云寨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咋前任大寨主就跟他抢红泪,新任大寨主还是这个画风。 这是你们连云寨的传统咋地! 雷卷依旧把自己裹的毛绒绒, 此时一脸淡定道:“请你相信我已经尽力阻止了。” 然而没拦住。 话说回来, 戚少商对息红泪要是有柯阮的一半温柔息红泪和他之间的事情恐怕早就解决了。 息红泪在柯阮承认自己确实是女孩子之后对她当然更亲密一些,毕竟女孩子之间的感情就是很奇怪。 不过息红泪和柯阮一起进了房间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却不是柯阮的大宝贝是啥, 而是…… “戚少商知道你是女孩子吗?” 柯阮道:“你觉得他知道的话还能同意我代替他去顾惜朝那里吗?” 息红泪问道:“所以, 没有其他人知道?” 柯阮想了想:“京城里有几个人知道,但他们知道那个女孩子就是我。” 也就是说, 柯阮的女子身份和她男子的装扮是完全分开的。 柯阮并不打算解释太多,何况息红泪问她那个问题可能也是出于息红泪本身对戚少商的感情, 哪怕息红泪不是那种不明事理, 会因为一点小事情就怀疑戚少商的女孩子, 但无论如何,作为一个爱着戚少商的女人,她也不可能对戚少商身边出现的关系亲密的女性半点不问。 柯阮已经拿出一个小瓶子和一个胭脂盒大小的玉盒给息红泪, 两样东西都做的精巧漂亮,简直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放在梳妆台上的一般。 但息红泪知道这不是。 果然, 柯阮说道:“瓶子里的药水涂在身上可以让虫蛇避开你,盒子里的药膏也是同样的作用,另外药膏平时也可以在香炉里点一些, 有静心凝神的作用,天气热的时候也可以用来避蚊子,现在天气还有些冷倒是不觉得,不过如果是天气暖起来的时候出门在外这些东西就很有用了。” 江湖女侠出门在外难免有露宿野外的时候, 这种时候真的挺困扰的,就算这年头的衣服可以把人裹的严严实实,就算不为寒暑的在大夏天让自己半点不露,但万一蚊虫咬在脸上,第二天顶着个红色包包,那不是更困扰? 谁说蚊子就不咬大侠啦? 但寻常驱蚊的香料在野外的效果都不好,柯阮这到可以算是一物多用了。 息红泪轻轻打开瓶子,发现里面是一些透明的半粘稠的凝露状液体,闻起来有淡淡的香味。 她不由露出笑容:“这就是你说的宝贝?” 柯阮道:“如果你明日闻到雷堂主他们身上避虫药的味道就知道这是个好宝贝了。” “哦?”息红泪挑眉:“难不成他们用的不一样?” 柯阮指了指息红泪手里的东西:“这种闻起来香香又好用的我这里也只两份,一份给你一份自己用,制作的材料珍贵,很多需要应季采集就不说了,只说制作的周期就要一个月,现在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只好做个速成的,反正效用差不多,他们大男人还在乎这个干什么?” 息红泪噗嗤一笑:“这么说来,这还真是个好宝贝了。” 柯阮连连点头:“我这里还有我师父做的更好呢,不过只有一份,以后都没有啦,我留着做念想,都舍不得用的。” 她再次拿出个小玉盒来,这次只看盒子就知道东西不凡的,竟然像是整块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内里的药膏只有一点点,呈现半透明的颜色,一打开就能闻到异香扑鼻,但却不刺激腻人,那香味仿佛很浓,浓到一打开盒子就能让人嗅到,但又仿佛很淡,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是再清雅不过的香味。 柯阮道:“这个用上一点点就全身都香香的,能香一整天呢!效果也特别好,师父说用它驱赶虫蛇倒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让自己看起来漂漂亮亮还香喷喷的!” 王怜花亲手做了送给她哒! 我师父那么棒当然要秀一波! 息红泪不由笑道:“你师父倒也是个奇女子。” 柯阮嘴角一抽:“……红泪,我师父是个男人。” 息红泪:“……” 哦。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第二天的时候,柯阮和息红泪身上香香的出门,雷卷和赫连春水等人却闻着自己身上那一股不知道用了什么药材的诡异中药味道直皱眉。 息红泪不得不承认,柯阮确实送了她一个好宝贝。 她今天又换了戚大姑娘的脸,搞的息红泪看了她好几眼,雷卷也是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唯有毫不知情的赫连春水还算正常。 柯阮给了顾惜朝一整天的时间,这时间足够顾惜朝布下天罗地网。 却也足够柯阮召来足够多的毒虫毒蛇。 现在虽然已经是冬天冬天悄悄过去的时节,但天气却还没有完全转暖,想要有足够多的毒虫毒蛇,还要喂药克制它们的毒性,这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毕竟柯阮之前又没专业驯养这些。 好在她要对付的也不是武林高手而是普通士卒,因此有时候混一些体型大,长相吓人的却无毒的虫子或者蛇进去也没问题。 有虫蛇开道,又有息红泪和雷卷带来的几个霹雳堂高手冲杀,那些小喽啰们自然不足为据,确认了这些人没有影响之后,柯阮一个双人大轻功拎起顾惜朝就飞走了。 等飞到足够远的地方,顾惜朝才刚一落地就摆出戒备的姿态来:“你不是戚少商!” 柯阮笑道:“我当然不是,我是连云寨的新任大寨主。” “王怜花!” 顾惜朝立刻报出了她的名字:“难怪我之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原来在这里,看来你应该是精通易容术了?” 柯阮点头:“不错,你的反应很快。” 顾惜朝冷笑一声:“既然你是易容的,那么之前那个在毁诺城时自称是戚少商的女子其实才是真正的戚少商?” “你确实很聪明。” 在发现柯阮不是戚少商的瞬间,顾惜朝就已经将所有事情都想明白了,这样的智谋确实是常人所不及的。 顾惜朝道:“晚晴说你想要杀我,我不明白,你是连云寨的新任大当家,但戚少商明显比你更有威望,他死了对你只有好处,你为什么还要阻止了?” 柯阮道:“我要杀你与戚少商无关,事实上就算没有戚少商,该杀你的时候我还是会杀。”只要顾惜朝符合她可以杀的标准,那么系统发布任务之后她就一定会杀。 顾惜朝道:“难道我与你有私人仇怨?” 柯阮摇头:“多说无益,我不会告诉你更多,拔剑吧。” 顾惜朝的剑已经在手中:“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之前装的很好,为什么不继续演下去?” “我给戚少商争取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何况你知道了又如何?黄金麟不知道就可以了。” 顾惜朝恍然:“所以今日息红泪和雷卷才会在这里。” 有息红泪和雷卷在,柯阮又确确实实顶着戚少商的脸,手中还有逆水寒宝剑,黄金麟并未见识过戚少商的武功,因此无法通过武功辨别,那么他很自然就会继续认为柯阮是戚少商。 事到如今,顾惜朝知道,除非他赢了柯阮回去报信,否则这件事情没有其他的可能。 想到这里,顾惜朝眼神一冷,已经一剑刺了过来。 柯阮微微一笑:“我为什么不愿意当着黄金麟的面杀你?” 因为如果在黄金麟的面前,哪怕她拿着逆水寒也遮掩不过去。 下一刻,华彩的剑光骤然亮起。 这样的武功绝不会是戚少商,而顾惜朝不是三流小角色,柯阮若不拿出真本事来恐怕也不容易杀他,既然如此,就只好换个地方杀人了。 顾惜朝的武功不差,除了一手叫人惊艳的剑术之外,他的神哭小斧更是收发自如防不胜防。 顾惜朝是柯阮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真正出力对付的对手,雷媚虽然难缠,但雷媚未出全力,因此柯阮也难以更加深刻的认知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 顾惜朝为了保命却是一定会出全力。 顾惜朝的额头上渐渐冒出汗水来。 他之前听说过连云寨的新任大寨主是个很年轻的公子,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因此只觉得对方就算武功不错,却也没有真正算作威胁。 但现在他感受到了威胁。 柯阮没有用双剑,她用的只是逆水寒而已。 七秀剑法中有一套演变自唐时三绝之一的大将军裴旻,传说李白也曾向他学剑,虽无实据但公孙姐妹却是确确实实曾经向其讨教,后来的也演变出一套七秀的剑法来,虽然有女子剑法的柔媚和七秀舞蹈的动人,但其精华却也得到了大部分保留,这就是剑器浑脱一套剑法。 柯阮如今用的是剑器浑脱却又不是剑器浑脱,而是在剑器浑脱的基础上还融入了独孤求败以及柯阮自己的剑术风格。 这剑以男子来说或许略显柔媚,但却谁也说不出这剑娘娘腔的话来。 因为这剑不仅优美动人,更有一种洒脱之气,龙虎之神,剑动若游电,剑落如惊雷,剑锋萦回宛转。 逆水寒剑发出微微的清鸣之声,夹杂在利刃破开空气的声响当中仿佛一种奇异的乐章。 顾惜朝很快发现单纯论剑术自己恐怕不是对手,他想起柯阮的年龄,不由一咬牙,顿时招式为之一变。 柯阮却是微微翘起唇角:“硬拼吗?倒也是个办法,可惜了。” 可惜她不是顾惜朝预想中的年轻人,不存在少年人内力不够深厚的问题。 想到这里,柯阮不闪不避,一剑迎上。 逆水寒的清鸣之声大振,下一刻与顾惜朝的剑狠狠地撞上。 剑锋相接,在巨大的力量之下,柯阮不由向后退了一步,顾惜朝却是连退几步,与此同时,一声金属落在岩石上的声响,柯阮看到了顾惜朝手中的断剑。 逆水寒是天下少有的神兵宝剑,顾惜朝的剑在与逆水寒的硬拼之中承受不住已然崩断。 柯阮看着他:“没了兵器,你还剩下多少赢我的把握?” 此时她的笑容在顾惜朝的眼里简直可恶极了:“或者我换句话来问,顾惜朝,你现在还剩下多少活命的把握?” 顾惜朝不答,一咬牙神哭小斧就已经出手。 比起顾惜朝的剑,他的神哭小斧可能更难对付。 一般来说奇怪的兵器如果用的好了都不好对付。 柯阮知道神哭小斧并不是直来直去的东西,它神出鬼没且运用法门奇特,一旦被击中,就算有内力护体也难免要受不轻的伤。 但柯阮不在乎。 她已然决定下一刻就要取顾惜朝的性命。 因此柯阮浑然不管身后传来的破空之声,而是运起轻功,仿佛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冲到了顾惜朝的面前。 很多时候这样可以直扑对手的局面,她杀人喜欢用天外飞仙。 这一招不仅快,而且变化无穷,避无可避。 那一点自剑尖上炸开的绚烂光芒几乎就是顾惜朝在这个世界所看见的最后景象。 当剑锋穿过顾惜朝的胸口的时候,神哭小斧也击中了柯阮。 柯阮猛地吐出一口血来,随即不管倒下的顾惜朝,立刻坐下运使起云裳心经的路线来给自己疗伤。 寻常人被神哭小斧击伤之后,因为内力护体无用,因此难免要受重伤,但这样的重伤对于柯阮来说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等顾惜朝的身体已经彻底没有了温度,柯阮睁开了眼睛,长长的出了口气,又翻出几颗药丸吃下去才算安心。 她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剩下的伤影响已经不大。 看了看击杀顾惜朝任务完成给的一千晋江币,柯阮不由撇了撇嘴角。 系统越来越小气了。 虽然杀顾惜朝的难度不算很大,但这可是有时限的呀,还是临时发布的任务,这奖励至少得翻一倍嘛。 她又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直到看到空中的响箭烟花,确认赫连春水已经把息红泪他们都护着走了,这才带着顾惜朝的尸体回去。 嗯,虽然顾惜朝还是死了,但弃尸野外的话晚晴也会伤心啦。 她不至于因为傅晚晴是个善良的人而放弃杀顾惜朝,但她至少不愿意那个温柔且善良的女子连丈夫的尸体都找不到。 此时顾惜朝的驻地已经一片狼藉,虫蛇因为没有柯阮控制,在活跃了一会儿之后也因为天气的原因渐渐失去了动力,各自散去,息红泪和雷卷等人也被赫连春水带回去了,但那些被咬伤的士卒还在,营中各种哭叫之声不绝于耳,不时有人叫着亲娘说自己要死了。 柯阮的嘴角抽啊抽,很想说你们休息几天就好了,但她最后却是将顾惜朝的尸体放在营内就离开了。 那些小卒子根本半点拦不住她啦! 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柯阮看着手中逆水寒宝剑:“得去京城了。” 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神侯府,雷损,狄飞惊,苏梦枕,戚少商,四大名捕…… 这些所有人,都在京城! 柯阮要回去京城,息红泪和雷卷放心不下戚少商当然也一起同行,这回路上他们倒是轻松多了。 黄金麟暂时不会找他们麻烦,铁手之前跑的太快,估计在他们前头,再说了,就算遇上铁手也不怕,甚至他们还挺期待铁手来找他们,反正柯阮不是真的戚少商,如果铁手等着柯阮,那么真的戚少商肯定能够因此跑出很远,而铁手是个正直的好人,柯阮不是戚少商的话,他也不会过分为难,即使那个时候他再想去抓戚少商已经落后太多来不及了。 然而他们这一路都很平静,几乎平安无事的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之后,问题就只剩下怎么找到淹没在茫茫人海里的戚少商了,不过这事给息红泪他们操心,比起立刻寻找戚少商,柯阮重新换回女装去见了一个人。 当然是好久没见的狄飞惊! ……依旧是半夜敲人家的门。 狄飞惊当然也依旧是那个低着头,一眼看过去简直像是个害羞的大家闺秀一般的狄飞惊。 狄飞惊对柯阮的突然到访确实很意外:“我听说你离开了京城,之后就连总堂主那里都没有你的消息了。” 那个时候柯阮已经变作了王怜花,他们当然找不到那个名叫柯阮的女孩子了。 柯阮问道:“你就不问问我突然消失是去做了什么?” 狄飞惊道:“这种特意藏起来去做的事情多数是不愿意让人知道的。” 所以他不会问,问了也没有答案,与其尴尬,比如想点其他套路,反正狄飞惊不缺智商。 但柯阮道:“你问我一下试试看?” 她说的认真,于是狄飞惊真的问她:“你去做什么了?” 柯阮道:“我去把连云寨弄到手啦!连云寨你知道的吧?” 狄飞惊当然知道:“连云寨是连云山水附近一股不小的势力,主要活动在边境,多由绿林土匪组成,在戚少商统合连云寨之后就带领连云寨抗击辽军,被不少人视作英雄。” 这是一股朝廷也无法忽略的势力,而且位置特殊,可以说不管是金风细雨楼还是六分半堂都关注过连云寨,但现在正是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争斗的关键时刻,互相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这种时候他们谁都无法分精力给连云寨,否则戚少商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但…… “我之前听说戚少商离开连云寨,连云寨换了新任大寨主,叫做王怜花,”就算是狄飞惊,他的语气也有些不可置信:“你就是王怜花?” 柯阮笑起来:“难道我不像?” 可说完这话她却又认真了神色:“我之前初入江湖,不懂规矩,确实做了几件可笑的事情,但我现在已经明白了。” 这个江湖和她之前所有的江湖都不一样。 她之前经历的世界,江湖势力与朝廷势力互相独立,并且多数是以门派为别,就算有倚天世界那样江湖与朝堂敌对的,除却明教拉起了明确的旗帜之外,多数门派其实也都是零零散散的,也就类似于门下弟子出门时路见不平杀几个元兵这种程度。 但这个世界完全不同。 这个世界门派之别已经完全不够,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这些江湖势力的崛起更说明了这一点,这已经不是小的门派之争,而是统合了各大江湖门派和三教九流人士之后形成的巨大的势力之间的对抗。 这个世界的江湖上古今武功顶尖智慧也不输旁人的大侠有不少,但就算是达到昔日大侠萧秋水那样的程度,有些时候想要做些事情还是得拉起势力来说话才有分量。 柯阮的武功确实不差,但在这个江湖想仅仅靠着武功高强就与各大势力的大佬们说话,那是不可能的。 一如之前柯阮所遇到的情况。 在其他世界可以靠着武功说话,在这个世界却是个笑话,因为个人的武功早已远远不够了。 但如今柯阮身后是连云寨。 并不是一个心思各异的连云寨,她入寨的方式,她的武功,她在戚少商一事上表现出的义气都让其他寨主心服。 顾惜朝说的没错,此时连云寨其他寨主眼中,确实还是戚少商更有威望,但这不代表柯阮不能号令他们。 至少柯阮敢说,目前也只有她和戚少商两人说话最管用。 就算是阮明正和劳穴光等人代替她处理寨子里的事情,那也得得到了她的话才行。 而这对于一个才上任没多久,还很年轻的寨主来说难道还不够吗? 柯阮看着狄飞惊,她察觉到了狄飞惊气息上的微妙转变,即使他隐藏的很好,但柯阮还是发现了。 毕竟她一个十几岁,初入江湖的女孩子,却做了连云寨的大寨主,拿下了这个江湖上多数人都不敢小看,尤其是本身还有军队的势力,这实在是可以称作惊骇了。“现在是不是觉得雷老总要我去做卧底太大材小用了?” 柯阮道:“也许会有人后悔,当初不该轻易放我离开。” 如果雷损当初没有那么轻视柯阮,随意放任她退出六分半堂,那么现在连云寨就是六分半堂的下属势力了。 狄飞惊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你不会再次接受加入六分半堂的邀请了,对不对?” “不会。” 柯阮的回答很果断:“事实上在我清楚了一些事情之后,就算没有那些事情,我也会退出六分半堂。” 狄飞惊低着头,柯阮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现在想必是疑惑的:“为什么?” 柯阮的语气坚定:“因为我不能认同。” 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这样的势力在朝中不可能没有后台,而六分半堂后头的人是谁,或者说六分半堂更倾向给谁做事,柯阮如今已经一清二楚,这就是她不能认同的地方。 如今朝中确实奸臣当道,但这并不是与之同流的理由,不是吗? “人该有大志,但更该有底线,这不是一句无可奈何,或者被逼无奈可以作为理由的,何况六分半堂还远未到那种程度。” 柯阮是那种宁愿玉碎也不会愿意投入对于她来说超出底线的阵营的人。 如果无法做到这一点的话,在柯阮看来,骄傲的说什么江湖天下,说什么大志,那都是个笑话! 不过是与奸佞同流合污罢了! 狄飞惊道:“人生在世,并不是事事都能如此去想,去做的。” 柯阮道:“但苏梦枕做到了。” “所以他是苏梦枕,而苏梦枕只有一个。” 这话似乎无可反驳。 柯阮却问道:“难道那个天下唯有狄飞惊的狄飞惊也不行?” 狄飞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慢,仿佛什么都不能让他动摇,即使是柯阮这样暗含挑衅的话,他也能这样回答:“总堂主对我有恩。” 他没提身带残疾的事情,反正不管有啥残疾,和苏梦枕那病的要死的样子比起来都算很好了。 狄飞惊回答之后,柯阮却轻轻叹了口气:“我错了。” 她原以为狄飞惊这里可能会有她想要的,现在却发现她和狄飞惊注定不是同路人。 狄飞惊问道:“你很欣赏苏梦枕,所以连云寨也会和其他势力一样投靠金风细雨楼吗?” “不会,”柯阮的答案很明确:“连云寨不会加入其他任何势力。” 狄飞惊一愣,随即叹道:“你的志气比我想象的更大。” 说到这里,他又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加入,那么就不要在京城暴露你还是连云寨的大寨主,戚少商前些日子到了京城已经引起不少人的关注,好在他已经不是连云寨的大寨主,如今又有罪名在身,但如果现任大寨主王怜花出现,那么情况将完全不同。” 如今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斗的正激烈,连云寨的前后两任大寨主却忽然都出现在京城,恐怕就算柯阮不想让连云寨搅和进去也是身不由己了。 柯阮看着狄飞惊,暖黄的烛光下低着头的狄飞惊更显得柔顺,他身上那种出尘的气质也变作了一种温顺的宁静。 狄飞惊的眼中映入粉白的娇嫩花瓣,那是一支正盛开的桃花。 “已经带来了,就送给你吧,”柯阮道:“最后一次了。” 狄飞惊伸手接过:“多谢你的花。” 柯阮本来已经想着道不同不相为谋啥的了,狄飞惊却又问道:“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据说你在铁手和官兵们将毁诺城围的水泄不通的时候带着戚少商逃走了?飞走的?” 这种听起来就很扯的话,哪怕狄飞惊知道柯阮轻功很好也会怀疑。 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呀! 何况官兵也就罢了,那里还有铁手在呢! 柯阮眨眨眼,突然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带着他逃走的?” 狄飞惊一如既往的诚实:“想。” 能够在团团包围之中,从铁手的眼皮子底下带着一个溜走呀,这办法谁不想知道? 然后下一刻,狄飞惊只觉得身子一轻。 他飞起来了。 并且吃了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  真·狄·飞·惊 阮阮:狄大堂主的腰比大当家要细哎! 戚少商:……我现在连这种锅都逃不过了吗!(╯‵□′)╯︵┻━┻ 第 59 章 柯阮原本以为她和狄飞惊之间以后大概真的属于道不同的那种情况了, 好感度任务什么的当然也是直接完蛋,却没想到情况和她预想的完全不同。 【叮, 狄飞惊好感度:45/100(未完成)】 柯阮:“……所以说, 到底哪里会涨好感度了?” 总不会是因为她当了连云寨的大寨主? 早知如此她一早去找戚少商要做大寨主呀! 然而柯阮回去之后就发现她才刚说了戚少商,戚少商就已经被找到了, 此时正和雷卷几人坐着聊天, 当然,比起雷卷, 戚少商与赫连春水之间的气氛就微妙的多了。 柯阮眨眨眼:“你们找到大当家啦?” 她一说话所有人都朝着她看过来,然后集体愣了一下。 这漂亮姑娘是谁?! 无可否认, 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少女已经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哪怕是面前还有第一美人息红泪, 但这个少女就是有一种奇特的魅力,让人不自觉的想要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尚且稚嫩,却已经可称作无双绝色。 息红泪大约是性别优势, 在这种时候反应就迅速一点,她有些迟疑的叫道:“王……王怜花?” 柯阮一笑:“是我, 还是红泪聪明。” 她笑起来的时候就更显动人,简直叫人半点移不开视线,像是春日的花瓣轻轻飘落在水面上, 微微的漾开一点波纹,并不十分惊心动魄,却有种让人连呼吸都要停住的美好。 待息红泪说破她的身份,以为她是男子的几人一面在心中赞叹她易容术果真出神入化, 另一面却又忍不住叹息。 世上真的有如此美人么? 仿佛她的的呼吸都是美的,当她的目光落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连世界都纯净美好起来。 当然,除此之外或许还有那么点点尴尬。 ……他们之前差点看个大男人扮成的姑娘看呆! 柯阮已经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到戚少商的身边去了:“你们是怎么找到大当家的?” 见她转移话题,之前还有些尴尬的大家立马顺着说道:“说起这事,还要感谢卷哥。” 雷卷道:“不管他跑到哪里,我总有法子找他的。” 戚少商也为这话笑起来。 之前连云寨和霹雳堂的关系说不上好,其实这也有他的原因,因为那个时候他和雷卷的关系就不怎么好。 但在他遭逢劫难的时候,却也是雷卷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他,并且带着霹雳堂的高手来帮他,他和雷卷之间的那点问题顿时都烟消云散,他们本就是朋友,如今感情却更好了。 柯阮道:“既然大当家来了,咱么就得想想如何洗清冤屈了,顾惜朝已经被我杀了,已经不可能要顾惜朝来承认这件事情了。” 戚少商道:“顾惜朝死了他身后的傅宗书还在,这件事情是傅宗书指使顾惜朝做的,他那里一定能够找到原因。” “对了,傅宗书!”柯阮连忙道:“我之前有偷看过顾惜朝和傅宗书的密信,其中有一个情况让我很困惑。” 她将逆水寒拿出来交还给顾惜朝,然后说道:“傅宗书看起来是要抓你或者杀你,但他在给顾惜朝的信里对此问的并不很多,只是一个劲的催促顾惜朝赶紧把事情办成,然后将你的逆水寒剑拿回去,这不是就很奇怪吗?” 就算是为了要一个顾惜朝已经杀死戚少商的证据,为什么偏偏是逆水寒? 好像傅宗书对逆水寒的关注远超过对戚少商的关注一样。 息红泪听到这里说道:“这逆水寒不是他的剑。” 她看向戚少商:“逆水寒从来都不是你的佩剑,但这样的绝世宝剑总不是随便得来的,到底是谁把剑给了你?” 戚少商忍不住伸手握住逆水寒,此时他也是一脸困惑:“我不知道,剑是一个不知名的朋友托付给我的,他跟我约定好过几日把事情告诉我,可他再也没有出现,而我也被顾惜朝追杀。” 柯阮道:“顾惜朝之前不是说逆水寒是你通敌叛国的证据之一?” 戚少商点头:“是,据说逆水寒原本是叛将李龄的佩剑,李龄被抓后,说我是他的同党,而此时逆水寒剑也在我的手中了。” 说到这里,戚少商自己也觉得不对劲。 这剑在他的手里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人家虽然给了他通敌叛国的罪名,仿佛要杀他,可最关注的却不是他,而是他的剑。 戚少商当然是个聪明人:“所以这剑恐怕有什么秘密。” 而傅宗书真正想要的也不是戚少商的性命,而是这把剑,或者说是这剑藏有的秘密。 而这会成为戚少商的转机。 毕竟只要知道了傅宗书的目的所在,就一定有办法对付他。 柯阮道:“所以最重要的是,逆水寒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雷卷问道:“你那位不知名的朋友把剑托付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其他的话?” 戚少商道:“他曾经对我说,如果等不到他,就去青田镇找高风亮,我之前已经去过,但……没用。” “没用?”柯阮皱着眉头:“他既然要你去找高风亮,那么一定是高风亮知道些什么,而且高风亮也是你的朋友,他难道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戚少商看了柯阮一眼:“高风亮是戚少商的朋友,而我现在不是戚少商。” 他指着自己的脸:“我顶着这么一张脸,顾惜朝都不信,你觉得高风亮会信?” 柯阮坚决不背这个锅:“如果你是说易容的话,红泪不是信你了?” “那是因为——”戚少商说到这里又没说下去:“红泪和高风亮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总之就是不一样!”戚少商果断道:“好了,现在我们继续说逆水寒的事情。”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到底还是没有继续再问。……反正关于易容的这个锅甩出去了嘛。 然而归根到底,破案这种事是名侦探擅长的,不是柯阮擅长的,而他们在场的人当中要说破案……嗯,一群战五渣。 于是最后大家只得出了一个逆水寒里有秘密的结论,但这事情到底怎么搞却完全没有头绪。 最后却是息红泪问道:“你们觉得……神侯府信得过吗?” 她这样一个问题顿时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雷卷问道:“红泪,你想做什么?” 息红泪道:“卷哥,无论逆水寒的秘密是什么,都必定是对傅宗书不利的消息,而在朝中,诸葛神侯与傅宗书向来不是一路人,四大名捕作为诸葛神侯的弟子,自然与他一条心,如果我们把逆水寒交给神侯府呢?” 息红泪不愧是能够以一己之力建起毁诺城的女子,她与一般女子看待问题的角度完全不同,甚至有时候连男子都比不上她有魄力。 柯阮却在想了想之后点头:“这也确实是个办法。” 他们在京城什么都没有,唯一算是有点办法的赫连春水他家里的势力也多数是集中在军中,像是戚少商这种情况,他又不能找军队过来闹腾,要说专业也完全不对口。 可神侯府专业对口啊! 戚少商道:“但铁手……这事情恐怕不好办。” 铁手一直都要抓戚少商,这其实也是铁手相信了戚少商是叛国罪人的表现,四大名捕向来都是正直的大好人,遇到叛国的坏蛋,戚少商很怀疑还没等他把事情解释清楚,铁手就直接抓了他丢进大牢里了。 这里是京城,不是连云山水更不是毁诺城,在这里被抓,戚少商大约是别想再出来了。 何况就算一个铁手他们能对付,还有四大名捕中的另外三位呢。 再不行……打了徒弟还有师父呢! 戚少商觉得如果对手是四大名捕的话,他大约撑不到作为师父的诸葛神侯出场就得被搞定,那可就一切完蛋。 柯阮想了想道:“那就我去!” 戚少商下意识就提出反对:“不行,之前顾惜朝要抓我的时候你已经代替我一次,这次怎么能还让你为我冒险?我做不到。” 说到这里,他又一连诚恳的看着柯阮:“兄弟,你这份情我心领了,但那是四大名捕,你要去的地方是神侯府,被顾惜朝抓住我们还能想办法救你,若是被四大名捕抓住,如今在京中我们孤立无援,事情恐怕就难办了。” 柯阮道:“正因为他们是四大名捕所以我才敢去。” 她看起来很有自信:“比起顾惜朝,四大名捕到底都是好人,就算他们不信,但只要我到时候亮出真实身份,证明我不是戚少商,难道他们还会为难我吗?至多留我在神侯府小住一段日子,还一定会好吃好喝的照顾好我,等他们实在抓不到证据,自然就会放了我,毕竟,他们不是顾惜朝,不会因为找不到你就用杀了我的办法来逼你现身,也就是说,我这一趟完全有惊无险,可以放心,反倒是你,如果他们不信你,先把你抓了,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到时候戚少商没办法证明自己,而四大名捕也不会放人,等关进了大牢,傅宗书肯定立刻动手,那时候他们才真的药丸。 戚少商听到这里也无法反驳,雷卷也说道:“王公子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只有他去做才最安全。” 于是最后柯阮再次换上了一身戚少商的打扮。 当然,这一回戚少商没忘了跟柯阮把洗掉易容的药水要到手,这样在关键时刻,哪怕柯阮真的被抓了出不来,他也能及时恢复身份。 柯阮的易容术无论看多少次都让戚少商觉得新奇,他感慨道:“这次多亏有你相助,否则我这一路还不知如何艰难,我该好好谢谢你。” 柯阮扯了个笑:“不谢不谢。” 等戚姑娘的传言闹得人尽皆知的时候,你不打死我我就很开心了。 第二天的时候,柯阮带着逆水寒剑去了神侯府。 四大名捕虽然不那么容易见到,但也不是很难见到,尤其是现在的情况下,戚少商的名字特别好使。 于是柯阮很顺利的进了神侯府,并且见到了诸葛神侯的大弟子,也是四大名捕之首的无情。 一个苍白,清瘦又俊秀的无情。 一个双腿残疾,坐着轮椅的无情。 一个对她问:“我该称呼你戚大侠还是戚姑娘?”的无情。 好一个无情! 戚少商他自己还不知道这事呐! 作者有话要说:  戚少商:??? 第 60 章 柯阮不知道怎么回答无情的问题, 毕竟顾惜朝那边忽悠了也就忽悠了,都可以说是情有可原, 毕竟情况不同, 无情这里如果她还忽悠的话……真的有可能会被自家知道了真相的大当家打死啊! 因此柯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只有你在?我还以为会是铁手来见我。” 无情道:“你很厉害, 很少有人能够在铁手的追捕下悄无声息的跑这么久, 还让他半点踪迹都抓不到,但我觉得你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见铁手。” 如果是为了铁手, 戚少商早就可以见,没必要是现在。 无情是个看起来苍白俊秀又安静的男子, 他像是冬日里夹杂着细雪的风, 看起来寒冷, 但并不刺骨伤人,柯阮见到无情,就像是细雪落在指尖。 轻轻的微凉。 但他的话语却很透彻, 仿佛透彻到了骨子里,他从一开始的那句问话就是在告诉柯阮, 他什么都知道,可以不必跟他耍小手段了。 而现在,他告诉柯阮, 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已经可以对他说了。 柯阮道:“戚少商的罪名是什么?是通辽叛国,但如果我要叛国,为什么在离开连云寨之后才背叛?一个没有了连云寨的戚少商, 对于辽国来说,还剩下多少价值?” 无情道:“也许是其他寨主不愿意追随你做这种事。” 柯阮一笑:“你看起来挺严肃居然也会开玩笑?” 无情道:“你觉得这算是个玩笑?” “为什么不算?”柯阮道:“一个没有了连云寨的戚少商,就算想要叛国,辽国会要他吗?” 那就是个大.麻烦! 一个接下之后能捞到的好处十分有限的大.麻烦! 辽国又不傻。 无情道:“但证据确凿。” 柯阮道:“很好,我今天就是来对你说这个证据的。” 她猛地举起逆水寒剑,无情身后的几个童子瞬间握住了武器:“戚少商!” 无情却微微抬手:“不必紧张。” 果然,柯阮并不是要动手,而是把逆水寒剑递到了无情的手中:“给我编造了罪名,并且想办法动用了铁手也要抓我甚至杀我的人实际上在乎的并不是我的性命,而是这把剑,我之前潜入过他们的营寨,看了他们的密信,信上对我所言甚少,反倒是每一封信都提到了逆水寒,都要求尽快将逆水寒送上。” 无情是聪明人,他听到这话立刻仔细打量手里的剑:“你认为这剑上有秘密?而这秘密能够洗清你的罪名。” 柯阮道:“那个秘密对我不重要,对你们才重要,你已经信我了。” 如果无情信了戚少商没有叛国,那么再想动用四大名捕来抓人就不太可能了,无论是四大名捕中的哪一个都不可能。 如果四大名捕不出动,想要抓戚少商就没那么容易了。 铁手虽然没有抓到人,但他至少逼得戚少商只剩一条路可走,这就已经是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了。 无情道:“你认为这剑中藏了傅宗书的秘密?” 神侯府与傅宗书不和,这会成为他们对付傅宗书的武器。 “我不知道,”柯阮道:“我不知道李龄是谁,不知道他怎么通辽叛国,也不知道我那些证据是如何出现又如何认定,我只知道一夕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而我只能逃,所以我也不知道剑中的秘密是什么,我想神侯府知道的一定比我多,那么就只好找你们了。” 她直视无情的双眼:“或许现在你是捕头我是犯人,但我信得过你,或者说信得过你们,也只信得过你们。” 无情对上他的目光心中却忍不住一动。 他确认戚少商说的都是实话,而一个能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交付出这样一份信任的人…… “九现神龙戚少商戚大侠,名不虚传。” 没有人会讨厌戚少商这样的朋友,因为这样的朋友太可爱,总是能够让人为他燃起热血。 无情虽然名号是无情,但他从来不是真的无情,所以他说:“好,逆水寒我接下了,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那么神侯府一定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柯阮郑重道:“多谢。” 比他们最开始所想的要好得多的是,无情没有阻止柯阮离开。 他说话的时候很平静也很礼貌,但却展现出强大的自信:“如果我想抓你,你就跑不掉。” 柯阮一笑:“我已经不打算再跑,如果你真的要抓我,我会等你来。” 她展现的是另一种魅力,坦荡而豪迈,哪怕只是一句空口的承诺,却让人愿意用生命去相信。 直到柯阮离开,无情却轻轻的叹了口气:“她没有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但我却已经不想再问。” 如果戚少商是个女子,女子何能有如此坦荡义气? 可如果他是个男子…… 现在江湖上但凡消息灵通一点的人都听说了戚少商可能是个女人的消息了好吗! 据说还是个漂亮女人。 将逆水寒交给无情之后柯阮便不再管这事了,该做的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事情她帮不上忙。 她在京城一脸懵逼,也不像雷卷他们,虽然没在京城建立势力,但七拐八绕打着弯儿也总能找到些帮得上忙的江湖朋友,柯阮什么都没有,因此也不去操这个心。 何况狄飞惊说的不错,她不能在这种时候暴露出连云寨两任大当家全部在京城的消息,否则戚少商的麻烦就不止是神侯府和傅宗书,恐怕还得算上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了。 大家也很能理解柯阮的状态,因此也都不要她做什么,戚少商甚至说道:“兄弟,你已经帮我太多,足够了。” 于是柯阮一心扑在了连云寨的事情上。 如今正是宋辽和谈时期,连云寨不打仗,柯阮就想着搞一搞经济建设。 之前连云寨的经济来源主要是战争缴获以及黑吃黑活动,当然,还有附近感念连云寨保护大家安宁的百姓们自发送来的物资。 可这些东西,战争时期容易活动,一旦停战,事情就难说,柯阮觉得她必须给连云寨找点其他路子。 正经赚钱的买卖得有吧? 结果柯阮拿这个问题去询问的时候,雷卷的答案特别理直气壮:“霹雳堂的生意连云寨做不了。” 柯阮撇嘴:“我知道霹雳堂duangduangduang的特效很厉害,但你们就没有其他接地气一点的生意?” 雷卷想了想:“逢年过节偶尔也卖烟花。” 柯阮:“……” 很好,这很霹雳堂。 你们倒是真的不忘本啊!(╯‵□′)╯︵┻━┻ 于是就在柯阮的操心忙碌之中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悄然过去,直到系统提示她的拯救大当家戚少商任务已经完成,柯阮总算松了口气。戚少商的多数活动她没有参与,只是最后搞大事的时候她才参与了混战,稍微遮掩了一下,倒也没人发现连云寨的大寨主也在。 只是,戚少商的冤屈虽然已经洗清,但最后的结局谁都不能高兴。 逆水寒剑中的秘密不是其他,正是一份通辽叛国,甚至篡位的证据。 但这证据指向的不是戚少商,而是傅宗书。 傅宗书如何柯阮才不会在意,她在意的是,铁手居然在一切结束之后决定离开四大名捕的行列,不做捕头了。 柯阮才刚想着四大名捕要变三大名捕的时候,戚少商告诉她,他决定加入神侯府接替离开的铁手了。 柯阮斜眼看着他:“所以?人家的称号什么无情铁手追命冷血,看着画风都统一,大当家你凑什么热闹,你称号字数都跟人家不一样。” 人家是两个字,你九现神龙四个字呢! 戚少商笑道:“连云寨有你我已经足够放心,而对我来说,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终究是无法安定下来,我还是想念这个江湖,我还想要做一些事情,所以铁手离开之后,我想接替他,至于说称号,他叫铁手,我就不能叫独手么?” 反正他确实只有一只手了嘛。 他这么说柯阮也觉得好笑,问道:“诸葛先生同意你加入了?” “我还没有跟他说,”戚少商道:“我今天是来找你喝酒的,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下来,当然是其他事情都放下,先大醉一场再说!” 他把自己带来的酒碗分给柯阮一只,然后催促道:“我可是知道的,边境那种烈酒你还藏着不少,快拿出来!今天高兴,一醉方休!” 戚少商早已嫌弃过京城的酒不如他在连云寨喝的烈酒够劲了。 或许京城的酒确实是精心酿制的好酒,但戚少商更图一个痛快,烈酒穿喉才是他要的感觉,那温软绵长的酒再怎么美,也不是他想要的那一种。 戚少商拉着柯阮喝了大半夜的酒,但他第二天居然还很精神,甚至精神到能从柯阮这里再顺走最后一个酒囊。 然而当戚少商去神侯府找诸葛神侯说明自己想要加入的时候,诸葛神侯看起来挺迟疑:“这……非是我不相信戚大侠,只是,戚大侠你当真决定好了吗?” 无情都知道的事情诸葛神侯当然也知道。 当然,诸葛神侯这并非性别歧视,只是女子做这一行终归要复杂艰难的多。 戚少商道:“我已经想好了,何况我是个闲不住的人,连云寨我已经能够安心,自然要再找点其他事情给自己做。” 提起连云寨诸葛神侯倒是想起来,无论戚少商性别如何,他可是能够女扮男装威服连云寨七大寨主,之后统领边境绿林人士一起对抗辽军的人物。 九现神龙这样的称号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想到这里,诸葛神侯终于还是点头同意。 于是戚少商正式接替了离开的铁手,重新补齐四大名捕,成为其中的一员。 无情对戚少商印象不错,何况他本就是大师兄,这种时候当然是他来安排剩余的事情。 等一切妥当,戚少商摸出个酒囊来:“今天这是喜事,你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江湖人不讲究许多,戚少商咬开酒囊的塞子自己就仰头喝了一口,不由直呼痛快,然后顺手把酒囊递给了无情:“来,尝尝,这样的烈酒在京城可不多见!” 无情看着戚少商明亮的眼睛,坦诚直率的表情以及那已经递到了他面前的酒囊,不由想起了那个江湖传言,顿时有些迟疑。 戚少商先是有些疑惑,随即笑起来:“你该不会是没喝过这种酒不敢喝吧?没事,尝尝看,刚入口的时候确实像是火在烧,等你咽下去,那更是一条火线直通到胃里,听着吓唬人,却也是最痛快不过了。” 见无情依旧有些迟疑,戚少商表情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哎,我倒是忘了,京城里的人比咱们寨子里的讲究,我这粗人的喝酒法子你怕是不习惯,你等等,我去找几个杯子来。” 他想要往房间里跑,却被无情伸手拦住:“不必了,这样就很好。” 无情觉得戚少商坦荡直爽,他若是扭扭捏捏反而太过刻意。 何况无情此时又不好多说,他不喝像是嫌弃戚少商,他若说戚少商是个女子,又像是说戚少商不检点似的,场面更加尴尬。 不如痛快喝了。 这么想着,无情已经接过了酒囊,然后少少的喝了一口。 戚少商刚要笑话无情喝酒像个大姑娘似的,却发现无情的脸居然有些红了。 他不由问道:“你脸红什么?” 无情沉默了一下才道:“……这酒太烈,我平素不擅饮酒。” 戚少商哦了一声:“那下回咱们换种酒喝!”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写这章结尾的时候,我满脑子…… 戚少商:脸红什么? 无情:精神焕发! 戚少商:怎么又黄了? 无情:防冷涂的蜡! 第 61 章 戚少商如果要找个人喝酒那么追命一个是个好选择。 尤其是当戚少商第一次见追命的时候追命还刚好带来两坛好酒, 只需要动一动鼻子,戚少商的目光就再也不能从酒坛子上移开了。 戚少商是个很爽快的人, 所以他很果断的对追命说道:“那两坛酒能不能分我一坛?之后你叫我做什么事情都行!” 刚从外头回来的追命却是爽朗一笑, 问也不问就将酒坛子抛给他一个:“拿去,算我送你的见面礼好了, 这酒本就是找来给你的。” 戚少商不由咦了一声:“给我的?” 追命道:“我之前在忙另一个案子因此不在京城, 不过我即便不知道其他事情,也不能不知道铁手离开之后你加入了我们。” 所以他回来的时候就带了酒, 打算好好的欢迎一下戚少商。 ……追命式的欢迎。 戚少商也笑起来:“追命。”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都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追命的话,那他这么些年可算是白活了。 戚少商和追命喝酒, 只两坛酒当然不够, 即使追命带回来的是难得的好酒也不行, 最后他们两又一起跑出门,最后跑到了柯阮那里。 戚少商不知道是遇到了酒友太高兴还是其他原因,见了柯阮就伸手:“我知道你还藏了好酒。” 柯阮问道:“我确实还有好酒, 不过你带过来的人是谁?” 戚少商顿时一拍脑袋:“你不说我都给忘了,来, 王兄弟,这四大名捕中的三捕头追命!” 柯阮不由看向那随着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子,他看起来有种不修边幅的随意, 但你一定不会觉得他讨厌,因为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非常讨人喜欢的,洒脱不羁的气质。 柯阮仿佛明白了为什么戚少商会这么高兴的拉着追命喝酒了。 “好酒是有, 不过考虑到大当家你喝的开心就闹事的情况,喝完之后你得把我的地方收拾干净了。” 戚少商顿时十分冤屈:“我什么时候喝酒闹事了!” 他酒量好,酒品也不算差,喝酒闹事耍酒疯的事情从来没有出现过! 柯阮道:“耍酒疯是不会,但喝的开心了你会舞剑这是真的吧?我可还没忘记上回和红泪遇上高掌柜的时候,他可抱怨了你好久。” 戚少商舞剑舞的兴起,连带着让高鸡血的酒肆承受了不少噼里啪啦的损失。 “高鸡血就是小气!” 说这话的时候,戚少商戚大侠的底气格外不足。 等柯阮转身离开,追命才有些迷糊的对戚少商问道:“你刚才叫她……王兄弟?” 那不是个女孩子吗! 还是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子! 戚少商哦了一声:“王兄弟有时候喜欢做女子打扮,不要在意,他人很好,很讲义气的。” 追命:“……” 女、女装癖? 柯阮很快回来了,她之所以离开主要是因为她的酒多数放在系统背包里,总不好当着戚少商的面往外拿,等她拿酒回来,就发现追命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 柯阮不由问道:“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对么?” 追命连忙摇头,然后道:“我听说,你是……男子?” 柯阮噗嗤一笑:“我们大当家就在你身边,你觉得呢?” 追命当即反应过来:“你是连云寨的大寨主王怜花!” 十七岁的王怜花王小公子一招制服连云寨七大寨主,从此统领连云寨的事情追命还是听说过的。 却没有想到那样的少年英雄居然就在他的面前! 柯阮道:“之前有人告诉我,目前京城情况复杂,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斗争正越来越激烈,我若是想每日轻松自在,也不要参与其中的话,最好隐瞒一下自己的身份。” 追命点头:“这人说的不错,目前京城的局势……山雨欲来啊。” 追命看起来并不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但显然他不可能是个不敏锐的人,他对京城的局势很清楚。 或者说从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的争斗逐渐显露出决战之势的时候,整个京城的人就都在等。 他们都在等结局。 追命心中自然是更偏向金风细雨楼一些,毕竟他对六分半堂身后的人一清二楚,并不希望六分半堂获胜让那位实力大增,不过今日本就不是讨论这个问题来的,柯阮的酒香很快就让追命把这个问题丢到脑后去了。 知道柯阮大约是个男子之后,追命顿时很放得开了,然后他和戚少商喝了几碗就说起了江湖上最新的八卦来。 “居然有传闻说戚少商是个女人哈哈哈哈!!!” 戚少商噗的把嘴里的酒都给喷了出去,柯阮也是嘴角一抽。 很好,现在这个她瞒了戚少商好久的问题终于还是要面对了。 虽然当初也算事出有因,为了忽悠和试探顾惜朝,归根到底是为了救戚少商,从道理上来说柯阮是理直气壮的,但从情理上来说,她难免就十分心虚了。 戚少商顿时道:“是谁编出这种无稽之谈了!” 他说的大声,其实心里也有点虚,总担心是不是他男扮女装躲避铁手来京城的事情闹得江湖皆知了。 柯阮察觉到戚少商的心虚,此时高度紧张之下连带着她自己的智商都仿佛上了一套清新袖气般若雷似的暴涨,几乎在瞬间猜测到了戚少商的真意,然后一咬牙道:“这恐怕是将我和大当家弄混了吧。” 反正她自己是男是女这个问题不用管啦! 她和王怜花都不在乎这种事情! 从这一点来说柯阮编起瞎话来是毫无压力的:“实不相瞒,我的易容术不算差,不管是男装女装,穿起来都叫人看不出什么破绽来,不过我才刚做了连云寨的大寨主不久,江湖上若说有名气,恐怕多数人还是只记得九现神龙戚少商的,江湖传言本就多有不实和夸张,可能是在传说的时候不小心将我和大当家混到一处说了吧。”这解释合情合理简直满分! 柯阮给自己点了个赞。 戚少商也给她点了个赞,眼中满满的感动和感激。 果然还是自家兄弟好,为了他的名声不受损,居然连这种传言都帮他抗下了! 追命想想也觉得这么说很对,他当然知道江湖传言的可信度如何,又亲眼见了柯阮这么一身绝色女子的打扮坐在他面前,他当即也就信了。 不过柯阮此时却笑道:“要说起来,这还是我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的缘故,看来还是要回去好好做几件事情才行。” 戚少商道:“你要走?” 柯阮道:“大当家你的事情已经解决,如今又留在神侯府做了捕头,可以说是再好不过了,我却不能一直留在京城呀,连云寨的兄弟们还等着我回去呢。” 戚少商一想也是,柯阮是连云寨的大寨主,总没有长留京城的道理,只是他心中未免有几分不舍:“这次为了我的事情牵连了不少无辜之人,毁诺城更是因为而惨遭不幸,若不是王兄弟帮我,我不知道还要牵连多少人,你又为了数次冒险,唉,你帮我许多,我却无以为报。” 柯阮干笑:“自家兄弟,大当家何必说这些,我想连云寨的兄弟们不管换了谁来,做的都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的。” 当然,如果关于戚姑娘的事情有漏掉的那一天,你只要不打死我,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戚少商不知道她怎么想,还很为柯阮的兄弟情义感动呢:“以后但凡有我能出力的地方尽管开口,刀山火海我都必定全力以赴!” 追命笑道:“能有这样的兄弟,确实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 柯阮实在是不好意思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只好开始扯别的。 她所知甚广,与王怜花一样,当她想要讨人喜欢的时候,很少会有人不愿意与她说话,甚至与她说话仿佛是这世上最让人开心的事情之一了。 戚少商和追命对她又毫无防备,于是话题很快被柯阮扯去了什么江湖轶事上头了。 和柯阮比起来,戚少商和追命都算是这个世界的老江湖,追命更是如此,四大名捕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他本身的经历就足可以称作是传奇了。 如今将这些事情捡着能说的当故事说出来,包括戚少商在内,听的都很入神。 尤其柯阮,她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追命,满眼的小星星,任何一个男人被她这样漂亮可爱的女孩子这样看着的时候都难免心动,哪怕追命当她是个男扮女装的男人,被她这么看着也忍不住兴起的讲了好多。 柯阮之前想要听这些东西至多去一去酒楼茶馆,可如她所说,江湖传言哪里都能当真,如今追命讲起来自然不同,何况他见识广眼光高,本身水平值得信赖,他对很多东西的看法和评价都是极具参考价值的。 他们三人几乎喝了大半夜,柯阮往回跑了四次拿酒,弄得追命后来伸长了脖子想要往她的后院看,充满了对美酒的向往。 但就算如此,以戚少商和追命的好酒量,他们喝完将要回去的时候居然还真的很清醒,半点没有醉鬼的样子。 临走的时候大约是因为想到柯阮走后,他们再也喝不到那样的好酒了,因此两人都表现的极为不舍。 柯阮抽着嘴角又给他们带上几坛,然后一再表示再也没有其他酒了。 但戚少商和追命有个优点就是说话算数,因此他们临走之前居然真的把柯阮的地方一起收拾的干干净净才愿意走。 柯阮却拿出一白一青两个瓷瓶递给他们:“青色的那个回去化水喝了,免得明日头疼,白色的那个……想你们这一身酒气回去也得洗澡,洗澡的时候倒一些在水里,这样就不会一身难闻的酒味了。” 他们两喝成这样,明早就算不头疼,也难免要一身酒气。 当然了,这洗完之后会不会让这两个大男人连续好几天都满身香喷喷,那才不是柯阮考虑的事情。 ——我师父当初就是这么教我的,咋地! 当然,柯阮不知道的是,戚少商和追命勾肩搭背的回去之后,却正巧遇上了无情。 无情看一眼就知道他们两这肯定是喝酒去了,只是这勾肩搭背的样子…… 无情看着戚少商和追命,不由微微皱起眉头:“天色已经不早,赶紧回去休息吧。” 追命连连点头:“我和少商约好了一起泡个澡再睡,大师兄你一起来吗?” 无情:“——!!!” 啥?!! 第 62 章 王小石第一次见到柯阮是在他入京的路上。 王小石年轻, 俊秀,志大, 才高, 他这样的年轻人江湖上似乎有许多,他们都想做出一番事业来, 都向往着繁华的京城。 王小石也一样, 他有雄心壮志,只等着在江湖上闯荡一番, 一展才华抱负,成就一番功业。 但现在, 王小石在卖马。 一贫如洗的王小石在距离京城还很远的地方, 身上的钱就已经用光了, 他身上值钱的东西就只剩下两样,一样是他的剑,一样是他的马。 他不能卖剑, 就只好卖马。 卖马的时候王小石很消沉。 他的一切梦想还未开始,就已经不得不面对现实的磋磨, 什么家国天下江湖风云都跟他没有关系,如果不把这匹伴随了他一路的马卖掉,他恐怕来不及到京城就要被饿死。 柯阮就是这个时候跟他说话的:“我买你的马, 你需要多少钱?” 她的声音清柔婉转,简直比吹绿杨柳的春风更加醉人。 而且她问的是‘你需要多少钱’,而不是‘你的马多少钱’。 王小石不由抬头看她,然后就连呼吸都要停了一瞬。 这一定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了! “哎呀, 这、我……” 王小石手足无措,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好,不知道是见了女孩子害羞还是为自己的表现窘迫,王小石的脸也红了起来。 柯阮看看他又看看马,最后摸出两锭银子来:“这样够不够?” “够了,够了。” 王小石说的慌忙,他的马只是普通的马,这两锭银子分量十足,买上十匹马都够了。 当然,也够他一路吃穿不愁的走去京城了,他甚至还可以再买一匹马。 王小石看着那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把银子塞进他手里,然后却转身离开,不由叫道:“等等,你……这马你不带走吗?” 柯阮道:“马送给你了。” “哎?”王小石看着她:“可你买了我的马……” 他看着自己的马,其实内心里还有些不舍,但还是坚定的说道:“你给了钱,马就是你的了,而且……而且你给的钱太多了,我的马值不了这么多钱的。” 听到这话,柯阮终于开始认真的注意到他了。 原本柯阮只是对于一个身上带着大橙武,却穷到要靠卖马凑生活费的人有点兴趣。 一个能够带着大橙武的人,总不会是一般人,不是吗? 但现在,柯阮对王小石本身的兴趣开始超过对他身上那把大橙武的兴趣了。 于是柯阮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小石,路边小石头的那个小石,”王小石又问:“你呢,你叫什么?” 柯阮道:“我叫柯阮,王小石这是个……真名字?” 这名字跟你很不相配啊! 说实话,除了衣着寒酸了一点,他又年轻又俊秀,虽然不知具体深浅,但能够看出他的武功很高,再加上一把大橙武…… 这么个人,他叫王小石。 柯阮的嘴角抽啊抽,总觉得看这名字就活不过三章啊。 王小石笑的腼腆:“嗯,就叫王小石。” ……这孩子笑的太实在了。 柯阮心中叹了口气:“马已经卖给我了,怎么处置当然是我的事情,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了,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当然没什么不对! 可一般人都不会干这种事啊。 王小石道:“可你给的钱太多了呀,这两锭银子买我的马,买十匹都够了。” 柯阮笑起来:“所以我买的不是马,是你。” 她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很好看,王小石几乎想要用手去捂住胸口,因为他觉得自己心跳快到仿佛要蹦出来。 这让王小石简直不能思考其他事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陪着柯阮坐在一家酒楼里,面前还摆放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柯阮道:“说实话,我这样做也是有所图谋的。” ……如果你图谋的是我这个人的话我愿意啊! 王小石才这么想着,就听柯阮继续说道:“我注意到你带了剑,能不能给我看一看你的剑?” 这个要求就完全出乎王小石的预料之外了:“看我的剑?” 柯阮点头:“你的剑很特别。” 王小石的剑被厚布包裹起来,看不出原本的形貌,但露出的剑柄却很特别,他的剑柄是弯的。 弯如半月。 这特别的剑柄引起了柯阮的注意,然后系统告诉她那是一把大橙武。 柯阮看着王小石:“我想看一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王小石解下剑递给她:“只是看一看剑,你直接对我说也可以的。” 柯阮却没有回答,而是打开了那包裹着剑身的厚布。 这确实是非常特别的剑,当它展露出全貌的时候就更是如此。 剑柄依旧是弯的,像是女子弯弯的眉眼一般秀美可爱,剑却锋利。 柯阮看了一会儿却笑起来:“这到底是剑还是刀?” 原来这弯弯的剑柄是一把刀,小小的,精巧的,秀美如弯月的刀,但另一部分却是剑,没有剑柄的剑。 王小石道:“这既可以是刀,也可以是剑,所以我两个都练,两个都用。” 柯阮把厚布重新裹上,问道:“那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挽留。” 柯阮道:“血河红袖,不应挽留,这就是其中的挽留?” 难怪是大橙武啦!所谓血河红袖,不应挽留,说的是四把神兵。 血河指的是血河剑,在京城里很出名的那位小侯爷方应看手上,红袖指的是红袖刀,它的主人就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苏梦枕,不应则是魔刀不应,这是六分半堂总堂主的宝刀。 挽留剑与他们齐名,足可见其不凡。 柯阮把剑还给王小石:“我之前说的话并不是开玩笑。” 王小石问道:“你跟我说了不止一句话,现在指的是哪句?” 柯阮道:“我说我买的不是马,是你,却不知道我的价码够不够,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王小石大惊:“你买我做什么?” “我看上你了呀,”柯阮笑道:“与其去京城碰运气,不如跟着我,这其中也没太大差别。” 每天都会有许多年轻人怀抱着梦想去京城,想要一展才华,可实际上他们中的多数都撑不到那个时候,最终都只能失望而回。 再说了,现在京城的局势紧张,柯阮不觉得这种时候去京城是个好选择。 跟着她的话,至少她能带王小石去连云寨呀。 戚少商去做了捕头,柯阮自己算算任务时间也留不了太久,连云寨的其他七个寨主谁也不服谁,到时候又是一件麻烦事情。 她既然接下连云寨,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王小石看起来好像不错,说不定能成为连云寨的下一任大寨主呢。 王小石却又是失落又是复杂道:“我要去京城的……” 柯阮之前说看上他的时候他还高兴了一下,觉得说不定这回他有希望,结果现在看来并不是他所希望的那个希望。 柯阮问道:“你一定要去京城?” “我还没去过京城,”王小石的语气里充满了向往:“我想去看看。” “好吧,但如果哪一天你改主意了,就去京城的神侯府找戚少商,他会让你来找我的。” 王小石不知道柯阮,但他知道戚少商,当下很惊讶道:“九现神龙戚少商戚大侠?” 柯阮点头:“他现在在神侯府了,所以你可以去找他。” 柯阮真心觉得王小石这种看名字就活不过三章的人去京城不是个好选择,但她改变不了王小石的决心,好在京城还有戚少商。 保护一下她看好的未来大寨主,戚少商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下午的时候柯阮与王小石分别。 王小石身上什么都没少,兜里却多了两锭银子,心里多了一个人。 最后那两锭银子他日日揣在怀里,却都舍不得花,于是还是一贫如洗,省吃俭用的去了京城。 这是王小石第一次见柯阮。 他第二次见柯阮已经是接近半年之后了。 半年的时间不算长,却也绝不算短。 这段时间足够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本就紧张的局势发展到几乎你死我亡的程度,足够让决战一触即发。 当然也足够连云寨的新寨主扬名天下。 连云寨的大寨主王怜花,听名字是个比女子还要娇美三分的人,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男人,看外表是个让人嘲笑连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但却联合了霹雳堂和重建后的毁诺城,成为了江湖上一股全新的势力。 毁诺城被攻破的事情似乎警醒了他们,因此他们约定放下旧怨,互相扶持帮助,共同发展。 但这都不是最值得称道的,最值得一说的是,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年轻寨主,在辽国主战派想要不顾和约偷袭大宋的时候,打出了漂亮的一仗,千里奔袭,直扑辽帅大帐,杀的辽军闻风丧胆,大壮宋国声威。 ……虽然朝廷里某些官员不这么觉得就是了。 但王怜花的声名却因此大涨,从此不输九现神龙戚少商。 千面公子王怜花也成为了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号。 这半年足够柯阮做好准备,重新去往京城。 所以王小石在半年后再次见到了柯阮。 这一天的京城下着大雨。 王小石与后来入京途中遇到的小伙伴,也就是他后来的好朋友白愁飞一起在一间破屋子里躲雨,但当他们顶着雨冲进这间破屋子的时候才发现这屋子里已经有人了。 这破屋有着被大火烧过的焦黑痕迹,到处是残砖朽木,杂草疯长,但到底还余下半边尚有瓦片的屋顶,可做遮雨之用。 可当王小石和白愁飞看到屋中的人的时候,却忘记了外面的大雨,也忘记了这屋子的残破,仿佛那雨是天上落下的琉璃珠,落在地上发出乐章般的声响,仿佛这屋子是皇帝老子的宫殿,雕梁画栋,檀香缭绕。 纵然白愁飞腹中诗书万卷,却找不出半个字能够配上这女子。 已经是秋天,她却依旧穿着初春般的色彩,比枝头的花苞更加娇艳可爱。 即便衣着还是那么寒酸,但不管是王小石还是白愁飞都忍不住挺直了脊背,拿出自己最有气派的样子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狼狈。 尤其是王小石,他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简直欣喜极了。 可那女子半分注意力也没有分给他们。 王小石和白愁飞这才注意到柯阮的身边还有一只鸟,一只比人还高的大雕。 但这雕实在是丑。 柯阮当然知道神雕很丑。 原本神雕只是羽毛稀稀拉拉,黑黑黄黄,后来他掉毛掉的厉害,几乎掉秃了,柯阮本以为那个时候的神雕是一生最丑了,可现在……只能说没有最丑只有更丑。 神雕在长久的掉毛之后,终于开始长毛了。 但鸟类的羽毛总不是刚长出来就修长饱满油光水滑的,因此现在的神雕,身上是一撮一撮分布不均的新长出的短小绒毛。 这些细细小小绒绒的羽毛,如果是在小鸡仔的身上大概很可爱,但在神雕的身上……这就只剩下辣眼睛了。 小绒毛不像大羽毛光滑流畅,抖一抖就能把雨水抖落,相反,细细绒绒的羽毛简直吸水神器。 此时的柯阮就拿着毯子裹着神雕给他擦水,一边还得哄他:“再忍一忍,要不了多久新羽毛就长好了,那个时候你就又是威风帅气的一只雕啦。” 神雕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 柯阮把毯子给他裹得更加严实了一些,有些担心神雕会生病。 目前神雕正是转变的关键时期,她也不好总把神雕丢在宠物栏,可带出来之后就难免要面对现在这样的现实问题。 当然,好处就是,放在外头的神雕不仅长毛,还涨了功力。 柯阮认为这是神雕体质得到极大改变的证据。 王小石有些失落,他发现柯阮好似不认识他一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也对,他如今依旧衣着寒酸,潦倒失意,而对方还是那样美丽,像是九天上的云彩。 天上的云彩和路边平凡无奇的小石头自然是半点不相衬的。 就在这时候,这小小的破屋又来了四个人。 其中两个留在了外头查看情况,另外两个走了进来。 进来的两个人,一个是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大汉,还有一个却是个面色苍白,眼若寒火的年轻公子。 那公子一走进来就忍不住低头咳嗽起来。 他咳的厉害,整个人都仿佛佝偻蜷曲起来,一声又一声,简直像是要咳的肝肠寸断,哪怕只是听着他这样咳,都会让人觉得不忍心。 柯阮终于帮神雕固定好了毯子,又摸摸神雕的脑袋做安慰,这时候开口道:“半年多不见,你病的更重了。” 那病公子正是柯阮见过的苏梦枕! 苏梦枕又咳了一声,才缓缓道:“好久不见。” 柯阮道:“确实很久不见。” 苏梦枕问道:“你特意在这里等我?” 他今日要做一件很重要很关键的事情,而且现在的局势不算特别好,因此他必须小心。 柯阮却道:“我在等雨停,这雨不停,雕兄就不愿意继续走。” 神雕轻轻的叫了一声,满满的委屈。 苏梦枕于是不再多问。 柯阮却将手里余下的那张毯子递给苏梦枕:“你本就病的要死,最好擦一擦,否则死的更快。” 苏梦枕两点寒火似的眼睛盯着她:“你跟我生气?” 柯阮道:“你忘了我会医术?一个会医术的人遇上一个明明身体差的不行,却还要折腾自己的人,又有哪个不生气?” 是个大夫都会很生气! 柯阮算不上是大夫,但她也会不高兴。 苏梦枕没有伸手接她的毯子,柯阮便干脆动手给他裹在了身上,连同脑袋在内,苏梦枕只有一张苍白的脸从柔软干燥的毯子里露了出来。 有种小孩子一样的可怜兮兮的意味。 当然苏梦枕不会是个让人可怜的人。 但柯阮也不再管他,而是继续小声与神雕说话去了,神雕偶尔叫几声,算是在回应她。 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京城里剩下的几个任务。 当然,六分半堂的任务眼看着是药丸,即使这半年来狄飞惊的好感度涨到了55也不能给柯阮带来多少希望。 至于说剩下的神侯府和金风细雨楼,柯阮一时还没有太好的办法。 她原本是打算先投奔戚少商的。 戚少商在神侯府混的不错,戚捕头的名声也响亮起来。 当然,另一方面,柯阮也想跟他商量一下下一任连云寨大寨主的人选,戚少商认识的人总比柯阮多一些才对。 就在柯阮思考不出头绪的时候,苏梦枕那里却是变故突生! 苏梦枕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金风细雨楼中出了叛徒,这叛徒正是跟了苏梦枕许多年的‘古董’。 古董是个人。 另一个人是花无错,他是去抓古董回来的人。 苏梦枕在这里等他。可就在花无错抓回了古董,苏梦枕审问古董为何要背叛的时候,原本应该被花无错制住了穴道的古董却突然出手,而花无错也在同一时间与他一起动手。 他们的目标都是苏梦枕! 几乎就在瞬间,正在苏梦枕身边的大汉茶花就中了一刀。 柯阮察觉的速度已经很快,而在察觉之后她立刻抬头去看,但就算是这样,场上的形势已经几番变化。 柯阮看到茶花中了一刀,他的同伴沃夫子也中了对方的暗器,就连苏梦枕也中了一枚小小的绿豆般的剧毒暗器。 除了他们和古董,花无错之外,这破屋里还又多了两个人。 一个佝偻的老太太,那是六分半堂的七堂主豆子婆婆,另一个光头是八堂主花衣和尚。 这两个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 他们会一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六分半堂要杀苏梦枕! 柯阮看着被捅了一刀的茶花和中了对方暗器,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好的苏梦枕和沃夫子,果断拔出了剑。 七秀治疗大橙武紫烟沉! 她一出手就是七秀治疗大招‘风袖低昂’。 为目标回复大量气血,并且同时附带一个持续十秒使目标受到伤害降低百分之四十的减伤buff。 柯阮的动作很快,但苏梦枕的身法似乎更快。 【叮,对方闪避了你的技能,你的‘风袖低昂’已偏离。】 柯阮:“……” 耳边还有系统那满是嘲讽的声音。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放开我!我要切冰心!打爆他们! 楼主:??? 阮阮心态炸了23333333333 第 63 章 当苏梦枕的目光冷冷的扫向柯阮的时候, 就见柯阮同样对他冷笑一声,然后换了另外一对双剑出来。 鬼知道她之前把剑藏在哪里。 当然, 在此刻, 当柯阮拔剑的时候,谁也不能去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下一刻, 那绚烂至极的剑光亮了起来。 外面的雨还下的很大, 天空还很阴沉,但这一刻, 这间破屋里的所有人却只看见了一片绚烂华美的景象。 阴沉的天色也不能掩盖这一刻的光华。 柯阮的人很美,剑很美, 剑招更美。 在那一道剑光亮起的同时, 苏梦枕就大喝一声, 手中红袖刀已经做好了迎上柯阮的准备。 但柯阮手中的剑却轻轻一荡,像是春风拂动杨柳一般从他身边飘然而过。 下一刻,血色的花朵绽放开来。 正准备在苏梦枕侧身的时候偷袭的花衣和尚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口中发出嗬哧嗬哧的声音,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绽放在半空中的血花已经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花衣和尚捂着脖子的那只手指缝间却渗出大量鲜血,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怎么都想不到死的人会是他自己。 豆子婆婆却已经尖叫一声, 急速向后退去。 你很难想象她这样苍老佝偻的老太婆居然能够发出那样尖锐的声音,能够拥有那样迅速的动作。 就在豆子婆婆退入身后的大雨中的同时,她原本站立的地方柯阮的剑锋已经一闪而逝,那像是花朵初绽般的美丽剑花却让豆子婆婆惊出满身的冷汗来。 如果她的动作再慢上一瞬, 她就要和花衣和尚同一个下场。 不,如果柯阮的第一个目标不是花衣和尚而是她的话,那么此时她已经和花衣和尚同一个下场! 捂着脖子的花衣和尚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晃了一下,然后猛地倒下,喷涌而出的鲜血化在地上的水洼里,瞬间染红了大片的地面。 雨还在下,豆子婆婆站在大雨之中,满脸的雨水,甚至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不敢动,她不敢伸手去擦一下。 因为那可能会要她的命! 柯阮终于开口:“雨还没停,我们还有许多时间。” 她的目光落在豆子婆婆的手上:“你擅长用毒,为什么不用?” 豆子婆婆没有说话,但她现在很想冲着柯阮大叫。 她想说你以为我不想用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早就用了! 但当柯阮的气息完全锁定在她的身上,当柯阮的剑随时打算取她性命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豆子婆婆抖了抖嘴唇,终于开口:“……是你、你就是那个和雷媚交手的人。” 她终于想起了这个人。 柯阮曾经短暂的加入过六分半堂,之后又很快退出,雷损并未挽留。 如果说让柯阮去做卧底的时候柯阮的身份需要保密的话,那么之后自然没有必要。 他们六分半堂的其他堂主甚至还嘲笑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笑话她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可以在江湖上为所欲为了。 那个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的剑竟然这样可怕! “难怪……” 难怪他们将柯阮当做笑话的时候雷媚一个字都不说,甚至唇边一直都带着几分冷笑了。 只有与她交过手的雷媚才知道她的剑到底有多可怕! 豆子婆婆看向柯阮:“你这是报复吗?” 柯阮道:“不,我仅仅是杀人。” 她的眼神让人看不出情绪,语气也一如之前那样云淡风轻,就像是在和人说一件最寻常的事情一样:“我在这里等雨停,也等你们来,因为你们是我这次入京的目标之一,你还有花衣和尚,你们必须死。” “必须被我杀死。” “这与六分半堂无关,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仅仅是我需要杀掉你们而已。” 在苏梦枕走进这破屋之前,豆子婆婆和花衣和尚就已经埋伏在这里,系统也是在那个时候发布了限时击杀任务。 柯阮知道他们在身边,以为他们是来杀她的,虽然她本人并不清楚自己与这些人有什么过节,但反正豆子婆婆和花衣和尚都不是啥好人,杀就杀,这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当王小石和白愁飞走进来的时候柯阮没有与他们说话,只盼望埋伏起来的那几个人足够有耐心,至少等王小石和白愁飞离开之后再动手,她并不愿意牵连其他人。 因为就算王小石可以活着,但只要他动手,就必定会被视作对六分半堂的挑衅。 在京城里得罪六分半堂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何况王小石衣着寒酸,一看就没什么靠山。 但柯阮没想到苏梦枕也会来。 当苏梦枕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她察觉到事情可能有不对劲。 至少可能不会像她原先所认为的那样发展。 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些人不是来杀柯阮的,他们是来杀苏梦枕的! 这让柯阮不得不动手,如果她不动手,苏梦枕有可能会死在这里,她在苏梦枕的身上还有两个任务,可不能让苏梦枕随便死掉。 当然,就算苏梦枕会死,他在临死之前的反击也一定能够杀掉豆子婆婆和花衣和尚,这同样是柯阮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她给苏梦枕丢了风袖低昂保命,然后自己抢先去杀豆子婆婆和花衣和尚。 现在,两个目标只剩下一个。 柯阮的目光落在苏梦枕的身上:“豆子婆婆留给我,你可以帮我,但不能杀她,作为交换,我帮你保住一条命,不是你的,而是地上那个人的。” 茶花眼见是没救,但沃夫子还可以抢救一下。 苏梦枕没有任何犹豫:“可以。” 豆子婆婆大叫一声,瞬间将手中的破毡抖了开来,对着柯阮和苏梦枕当头罩下。 豆子婆婆擅长用毒,她的这件无命天.衣更加可怕,莫说是被当头罩住,就算是擦着点皮也要全身溃烂而死,豆子婆婆自己使用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唯恐自己沾染上了这可怕的东西。 但苏梦枕丝毫不惧,手中红袖刀带出一片潋滟的绯红刀光,直接撞了上去。 那破毡腥风扑面,看起来破旧丑陋,红袖刀却极美。 这是柯阮第一次真正见到红袖刀。 苏梦枕的红袖刀。 刀略短。 刀锋透明,刀身绯红。 红袖刀很美,挥刀时带着天籁般的清吟,潋滟出一片水红的刀光。 红袖刀很快,艳红的色彩仿佛一道疾电,像是乱花如雨,天光乍破。 这是比绝色女子更美的刀,这是比万千色彩更加惊艳的刀法。 红袖刀带着绯红色的刀光撞上了豆子婆婆的无命天.衣。 仿佛女子的一声轻轻叹息,红袖刀的刀光微漾,荡开的波纹就将那件谁都不敢碰的无命天.衣绞的粉碎! 豆子婆婆最后看到的就只剩下满目绯红的刀光,和自那凄艳刀光中绽放出的一点剑芒。 她倒下了。 并没有死的比花衣和尚更好看。 她的血和花衣和尚的血混在一起,晕染开更大的血色水洼,被大雨溅起的时候也带着一种凄厉的红色。 柯阮已经转过头去。 她伸手把仿佛半死不活的沃夫子提起来晃了晃:“还有救。”说这话的同时,柯阮已经倒出不少粉末和药丸之类的东西,捏开沃夫子的嘴巴直接给他塞了进去:“咽下去!” 沃夫子瞪大眼睛,最后被柯阮狠狠的拍在穴道上,在剧烈的咳嗽中,终于还是把那些东西全咽下去了。 沃夫子只觉得咽下去的同时,就有一道火线从丹田中升起,这火焰瞬间灼烧到他的全身,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赤红。 柯阮的手按在了他的后背上,磅礴的内力涌入他的身体,只听几声细响,原本深深射入他体内的几枚暗器被弹了出来,沃夫子赤红的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柯阮微微松了口气,一手依旧扶着沃夫子给他输送内力,一手又拿出一个瓷瓶递给苏梦枕:“还剩三颗,全吃了。” 苏梦枕也不多话,接过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就吞了下去。 柯阮的目光落在苏梦枕的小腿上。 沃夫子中对方暗算的时候和他靠的很近的苏梦枕也中了暗器,或者说那些暗器原本就是冲着苏梦枕去的。 苏梦枕的反应很快,但他的小腿上还是中了一颗小小的,仿佛绿豆似的东西。 就在柯阮救治沃夫子的时候,苏梦枕已经割开裤脚处理了伤口。 他处理的极为冷静也极为粗糙,或者说他只是在毒性完全扩散开之前用刀直接剜去了一大块肉,连同那一枚小小的暗器一起剜去。 见苏梦枕乖乖吃药,柯阮又丢给他一卷绷带:“自己绑住,我知道你点了穴道,但如果不包扎一下,以现在的情况你的伤口恐怕还要感染。” 苏梦枕照做。 柯阮却是冷笑:“你这个时候倒是听话了?” 苏梦枕知道柯阮说的是之前他躲开柯阮对他打出的那一道内力气劲的事情:“那是什么?” 柯阮道:“如果你那个时候乖乖听话,现在的情况恐怕要好得多。” 很快,柯阮放开了沃夫子,然后对着苏梦枕招招手:“过来,他们外面还埋伏了人,你这样出去可不行。” 她一手按在苏梦枕的丹田处,这里几乎是习武之人最致命的地方之一,但在苏梦枕躲避之前,就已经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内力,带着微凉的感觉自丹田起在他体内迅速扩散开。 那样的感觉就像是三月的春风吹绿了枝头,吹开了花苞。 苏梦枕的身体可以说是千疮百孔,但这一股内力却像是春雨滋润万物一般给他带来的少见的生机。 这样的感觉在他第一次见柯阮的时候就遇到过。 苏梦枕想起柯阮之前的话,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恐怕最开始柯阮打向他的那一道内力也是一样的。 虽然对于目前内力消耗极大的柯阮来说,选择从丹田处导入自己的内力,然后带动苏梦枕自己的内力一起游走于身体的经脉是一种好方法。 但丹田不仅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是个特殊的地方,就算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位置也有些敏感。 它位于人体的下腹位置。 柯阮毫无所觉,对于她来说,如何最高效率的利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内力已经牵扯了全部的心神,根本没空再去思考其他。 苏梦枕的苍白的脸上却染上两抹微红。 就在这时候,外头的师无愧冲了进来,他方才一直守在外面,当然不是因为他不想进来给苏梦枕帮忙,而是因为对方在外头也埋伏了人。 师无愧身上已经中了两箭。 柯阮松开手对苏梦枕道:“看来你想要离开这里还很不容易。” 师无愧道:“公子,他们在外头埋伏了数百弓箭手!” 苏梦枕嗯了一声,却看向柯阮:“你还有力气?” 此时的柯阮因为连续大消耗的内力输出,脸色看起来已经有些苍白。 她毕竟是主修冰心。 但柯阮还是笑了出来:“没力气岂不是要死在这里?” 苏梦枕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很好,那我们拼一把,冲出去。” 他们出去的时候,果然看到数百弓箭手齐齐的搭着箭矢对准了他们。 他们所在的破屋本就塌了半边,在后来的打斗之中又损伤不少,此时可供作为遮挡的地方少的可怜。 柯阮之前只注意到外头有弓箭手,却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 但此时再缩回那个小角落已经是不可能。 数百弓箭手,几百支箭,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裹挟着漫天大雨对他们当头落下。 师无愧大叫一声,手中大刀挥舞起来,他一人就挡住了一半以上的箭矢。 苏梦枕的红袖刀刀影纷飞,挡住了剩下的一半。 只有一小部分遗漏到了柯阮那里,而这些,即便柯阮此时内力不济,也足可以挡住了。 但就在第一波箭雨刚刚结束的时候,他们四周本就所剩不多的围墙却轰然倒下,哪怕苏梦枕的刀很快,推倒围墙的人几乎是瞬间就死在他的刀下,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三人现在已经毫无遮挡。 他们三人都受了伤,苏梦枕伤了一条腿,体内还有余毒未清,柯阮虽然没有受伤,但连续高强度的内力输出也让她体内的内力所剩无几,师无愧则身中数箭,即使他还是如同铁塔一般的挡在前方,但下一波箭雨他一定会被射成刺猬。 下一波箭雨又来! 这一次,师无愧狂吼起来,他的刀舞的更快,更加密不透风,但他不是为了挡住自己,而是为了挡住身后的苏梦枕。 他只剩下一个想法:就算是死也要保护苏梦枕!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声雕鸣自师无愧的狂吼中响起。 与此同时,不算是苏梦枕还是柯阮都看到对面那埋伏着弓箭手的人群里飞速的闪动起一道灰影。 灰影的速度很快,而他所过之处,弓箭手像是农夫镰刀下的麦子一般倒下。 转瞬之间,那灰影已经带走了数十条人命。 这灰影从后方袭来,弓箭手们几乎没有任何准备就遭遇了大面积的死伤。 柯阮不由露出笑容:“多谢了,雕兄。” 而与那一道灰影相衬的是另一边,同样有两条影子闪动,就在说话的功夫,那两条影子也解决了四五十人。 弓箭手们乱了起来,在他们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身边就已经有近百人倒下。 这下他们再也不能安心,恐慌起来。 他们原本毫无破绽的包围已经千疮百孔! 红袖刀绯红的刀光和柯阮那绚烂的剑光再次亮了起来,这两条光影落入人群之中便如同狂风卷雪一样收割着性命。 快!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 弓箭手们终于崩溃,再也顾不上包围,全部向着后方四散逃去。 柯阮轻轻叹了口气,身子稍微晃动一下,但到底还是坚持住了,苏梦枕却剧烈的咳嗽起来,但柯阮已经顾不上管他。 神雕回到柯阮的身边,让柯阮靠在他身上,然后用短小的翅膀拍拍柯阮的脑袋,又叫了几声,像是关心又像是责备。 柯阮笑道:“不必在意,内力消耗过多而已,等会儿就恢复了,我的内力恢复向来很快。” 不过,她以后是不是该好好的练一练云裳心经的心法了? 普通的治疗模式还好,像是这回这样高强度的输出,她完全坚持不住呀。 另一边,王小石和白愁飞也走了过来,刚才和神雕一起动手,救了苏梦枕和柯阮的,正是他们两人。 不同的是,此时白愁飞关注着苏梦枕,王小石的目光却落在柯阮身上,他像是想要说话,却又一副迟疑着不敢上前的样子。 柯阮终于开口:“王小石……” “哎,是我是我!”这一声让王小石啥犹豫都忘了,快步赶到柯阮身边:“你、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柯阮摇了摇头:“我没事,但你不该动手。” 她看着王小石:“刚才来的是六分半堂的人,你动手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就是和六分半堂结下了仇怨,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王小石眨巴了一下眼睛,根本没在意这个,而是开开心心的问道:“你是在关心我?” 柯阮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不想管你,一开始何必装作不认识你?” 王小石一愣,随即明白了柯阮的意思,这下他整个都高兴起来,甚至高兴的手足无措,只顾得上笑了:“你真好!” 柯阮:“……” 你是不是傻! 苏梦枕那里却已经安排好了事情,然后他对柯阮道:“花无错跑了,我要去杀他,也要给其他因他而死的兄弟报仇。” 古董没能逃过苏梦枕的红袖刀,已经被他斩杀,但花无错却趁机跑了。 柯阮道:“你对我说这话难不成是希望我跟你一起去?” 她的回答斩钉截铁:“我不去!” “这由不得你选!”苏梦枕冷冷道:“你方才杀了豆子婆婆和花衣和尚,哪怕不是为我杀的,也已经和六分半堂结为仇敌,你信不信只要离开这里,六分半堂立刻会有大批人马前来截杀你?你挡得住?” 柯阮还未说话,王小石却为她焦急起来:“那、那可怎么办呀!” 一旁的白愁飞道:“你还有空担心她?我们的情况也并不比她更好。” 事实上他们的情况和柯阮一样。 柯阮的目光落在白愁飞身上,这是个第一眼看到就让人觉得不同一般的人,他面目英俊,皮肤白皙,几乎可称作漂亮,但却不显女气,反而是有一种男子特有的潇洒,身材修长挺拔,如玉树临风,俊逸非凡。 此时白愁飞说道:“从今日起,你我都别想再有安稳日子了。” 王小石嘟囔道:“不安稳就不安稳,我们之前安稳日子过了那么久,不就整日盼着不安稳吗?” “那也不是直接惹上六分半堂的这种不安稳!” 白愁飞还要再说,王小石却忽然问道:“你后悔了?” 他这话让白愁飞一噎,最后还是承认:“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干。” “那不就得了,”王小石笑道:“我觉得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很有趣呀。” 苏梦枕道:“我现在还不打算撤退回去,你们要是愿意也可以一起来。” 他目带寒光语气冰冷:“六分半堂刚被我们破了埋伏,我们这里或死或伤,只剩下我和师无愧还能站着,这种时候他们一定想不到我还会再杀回去,更不认为我还敢杀回去,只要我们的动作够快,他们就来不及调动更多的援军,此时就是反击的最好时候,过了今日,他们一定会重新整理好阵势,他们知道花无错背叛了我,以我的原则必定要亲自杀他,因此他们日后会以花无错为诱饵,对我设下重重埋伏,但现在,这些都不存在,这是我杀他的最好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他根本不问王小石和白愁飞要不要跟他一起干,对于苏梦枕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并不需要问出口。 果然,王小石和白愁飞都没有拒绝。 柯阮却道:“雕兄可以陪你们去,但我不打算去。” 苏梦枕看向她:“我以为我说的已经足够清楚。”“确实足够清楚,”柯阮道:“那么我也对你把话说清楚,我现在内力不足,虽然我并不仅仅只有靠着内力才敢与人动手,但如果再把那头那个账房先生丢着不管,大概等我们打完回来刚好可以给他收尸了。” 柯阮道:“他伤的比你更重,暗器也中的更多,即使我暂时制住了毒性也不代表他经得起拖延,这种时候我必须带着他离开。” 苏梦枕是个相当果决的人,听到柯阮的话之后,他立刻下令:“师无愧,你带沃夫子和她一起走,我先走,你们跟在我们身后,离开六分半堂的包围之后你知道该带他们走哪条路回去。” 他对师无愧说的郑重:“沃夫子的命就交给你了。” 师无愧道:“是,公子放心!” 于是苏梦枕带着王小石和白愁飞一起走,柯阮担心他们战斗力不足还让神雕陪着一起去,师无愧则背着沃夫子和柯阮一起走在他们后面。 果然,即使只有三人一雕,苏梦枕也有千军万马的架势,仿佛势不可挡一般,一路冲开六分半堂的所有防御,直奔着核心而去。 顺着他们破开的这条路,柯阮和师无愧得以十分安稳的离开。 他们直接回了金风细雨楼。 这是柯阮第二次来这里,上一回她跑的太快啥都来不及看,这一回也同样来不及仔细看,沃夫子的命还在她手上。 而除了要保住沃夫子的命,柯阮自己也不放过一分一秒的时间打坐回复内力。 如果有需要的话,她将要随时杀回去。 就在柯阮等的焦急的时候,苏梦枕等人回来了! 等柯阮赶到的时候,苏梦枕身边带着王小石和白愁飞正在和杨无邪说话,他们几人的身后站着神雕,所有人都毫发无损。 柯阮不由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苏梦枕也看到她了。 苏梦枕对她微微点头,然后说了一句完全出乎柯阮预料的话:“我想邀请你加入金风细雨楼。” 这是他第二次对柯阮发出邀请,第一次是为了利用柯阮对付六分半堂,这一次却是为了保护柯阮不受六分半堂的伤害。 他上一次邀请的时候柯阮拒绝了,这一次呢? 第 64 章 柯阮皱着眉头对苏梦枕问道:“你这是认真的还是为了其他原因?” 苏梦枕道:“你如果答应加入楼子, 以后就是我的兄弟,我从不拿兄弟的事情开玩笑。” 柯阮点点头:“这个问题我可以给你答案, 但不是现在, 有些原因恐怕要私下说,你可以带你认为有必要的人一起听, 但我不想现在在这里说。” 苏梦枕于是也不再多问。 柯阮却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却是白愁飞回答了她:“我们刚才正在听杨总管念我们的资料, 刚说完我的,正说到老三的。” 柯阮奇怪道:“老三?” 白愁飞含笑道:“在你没看见的时候, 我们三人已经结为兄弟,苏公子是大哥, 王小石是老三。” 王小石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柯阮看着王小石:“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简单的人, 难不成你还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 “也、也不是, ”王小石结结巴巴道:“就是、就是有些事情……它不那么好说。” 柯阮于是看向杨无邪,苏梦枕也对杨无邪道:“继续往下念。” 杨无邪于是看着手里的卷宗,继续往下念道:“王小石的兵器是剑, 剑柄却弯如半月,怀疑是与公子的红袖刀齐名的血河红袖, 不应挽留中的挽留剑,王小石感情丰富,七岁开始恋爱, 到如今二十三岁已经失恋十五次,每次都是自作多情,空自伤情……” “哎呀!”王小石突然叫起来,急的伸手就要去捂住杨无邪的嘴:“你们金风细雨楼怎么连这种情报都要记录在案, 真是……真是……” 他一边真是真是的说不出来,眼神却一直往柯阮身上瞟,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柯阮的反应,等看到柯阮噗嗤一声笑出来的时候,王小石更是窘迫。 “这个就不要说,你说点其他的!” 杨无邪看了眼苏梦枕,见苏梦枕没有特别的表示,于是也顺从的跳过这一点继续往下念:“王小石喜好结交朋友,且结交朋友时从不看重贫富贵贱,又喜欢管闲事,但如果是与不通武功的人动手,也绝不仗着自己的武功欺负人,多数时候不会施展武功,因此虽然本人武功高强,但却有被七名地痞流氓打的浑身是伤,落荒而逃的事情,这是发生在……” “大哥!大哥!” 王小石简直要蹦起来起扯苏梦枕的袖子,他一脸哀求:“大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苏梦枕一脸正经道:“你要求我什么?” 王小石道:“就当是给我一点面子,你能不能行行好,叫他不要再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眼柯阮,心中不由郁闷极了。 嗨呀,好丢脸呀! 柯阮道:“我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王小石嘟囔道:“你这个有意思肯定不是在夸我。” 苏梦枕道:“好了,既然都已经互相了解了,那么从此以后大家就都是楼子里的兄弟……” 白愁飞却在这时候打断了他:“我和老三的事情确实说的清楚了,那么她呢?” 他指向柯阮:“对于她,你们有没有什么资料可以念?” 苏梦枕示意了一下杨无邪,杨无邪道:“柯阮,十七岁,九个月之前才刚来到京城,在此之前一直隐居海外,应为剑魔独孤和公孙大娘传人,但据观察,可能还有其他师承,来到京城后曾短暂加入六分半堂,并与六分半堂三堂主雷媚交过手,与总堂主雷损关系不明,却与大堂主狄飞惊相识,但很快又退出六分半堂,原因尚且不明,退出六分半堂之后行踪不定,武器是名为思幽的双剑,有些时候也会使用其他兵器,偶尔身边会跟随一只大雕,怀疑这只雕就是曾经追随剑魔的那一只,现已经证实……” 杨无邪念了好几页的资料,可以说是将柯阮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大部分事情都说的清清楚楚,柯阮也不得不佩服金风细雨楼的情报能力。 白愁飞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既然是公孙大娘的传人,难怪会有那样的剑法。”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又严肃起来:“但这其中有半年的情报空白,在消失半年之后又突然出现,且刚好是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决战将近的时刻,而她自己方才也没有明确说出是否要加入金风细雨楼,直到这个时候还在隐瞒,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柯阮露出笑容:“你很敏锐。” 白愁飞不说话,王小石却有些着急,他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对柯阮道:“哎,你别误会,他没有坏的意思,只是,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柯阮道:“我这半年的事情没什么不能说的,但我不想在这里说。” 她转向苏梦枕:“能不能找个只有我们几个人在的地方?我会把事情说清楚,然后你问我的问题自然有答案。” “可以,”苏梦枕当先走出去:“跟我来。” 金风细雨楼不是一座楼,而是四座楼和一座塔,四座楼根据青红黄白颜色几分,又各有各的功用。 苏梦枕带他们去白楼。 白楼是金风细雨楼的中枢,之所以说这里重要,是因为这里是金风细雨楼的资料库,金风细雨楼的所有资料,不管是对手的还是自己的,都存放在这里,因此白楼在四座楼中也就显得格外特殊和重要了。 苏梦枕带着他们上楼。 白楼既然是重要的地方自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往来的,然后他们在白楼中找了个房间进去,这里陈设简单,但却僻静,周围没有人往来。 苏梦枕看向柯阮:“现在你可以说了。” 柯阮道:“别怪我故弄玄虚,而是我要说的事情,哪怕是你那位掌握着所有重要资料的杨无邪杨总管也不知道。” 她看着面前的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当下笑眯眯道:“我要说的是,我就是连云寨的现任大寨主王怜花!” “什么?!” 出乎预料,最先叫出来的不是苏梦枕也不是掌管资料却错过了如此重要的情报的杨无邪,而是王小石。 王小石简直一脸惊恐:“王怜花不是个男人吗!” 柯阮道:“我会易容术,否则你以为王怜花千面公子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王小石愣住:“那、那……你真的是王怜花?” “我为什么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柯阮道:“如果你想见一见,给我点时间,我现在就可以易容成王怜花给你看。” “怎么这样……” 王小石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 杨无邪却默默的拿出了之前的卷宗:“王小石从七岁开始恋爱,至今二十三岁,失恋十六次,每一次都自作多情,空自伤情,第十六次尤为惨烈……” 王小石:“……” 扎心了好吗! 你至于要这么敬业吗! 苏梦枕却道:“所以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就是去连云寨做了大寨主?” 柯阮点头:“我对你说这个是因为我愿意加入金风细雨楼,连云寨却不会加入金风细雨楼,我会为连云寨找一个新的大寨主,但在找到之前大寨主还是只能由我担任,即使是这段时间连云寨也绝不算金风细雨楼的成员。” 这是一个相当苛刻的条件。 谁都知道连云寨在与霹雳堂毁诺城结盟之后在边境有怎样的影响力,最重要的连云寨有兵马,他们能打仗! 有一支军队可不是一件随便的事情。 任何人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恐怕都要劝说,但苏梦枕没有,他直接点头道:“可以。” 他答应的太果断,好像完全不知道如果连云寨加入能给金风细雨楼带来多少好处一样。 苏梦枕道:“我邀请的是你,你愿意加入就足够。” 柯阮点头:“好,你这么说,这件事情就算成了。” 苏梦枕道:“既然如此,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王小石听到这话却另有问题要问,他是个心怀正气的人,之前来京城的路上见识过了六分半堂干坏事,也知道六分半堂的经济来源不正派,因此他要弄清楚金风细雨楼会不会也干一些他的道德所不能接受的事情。 苏梦枕很坦荡,王小石问什么他都据实回答,并且告诉杨无邪可以带王小石去翻阅白楼中的任何资料,查看任何王小石想要查看的金风细雨楼平日里的行动记录。 解决完了王小石的问题,苏梦枕看向白愁飞:“那么你呢?你有什么想问的。” 白愁飞道:“我没有那么多问题,但我既然要加入就得为自己求个身份。” 苏梦枕问道:“你想要什么身份?” “副楼主!”白愁飞说的很果断:“我要做副楼主。”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苏梦枕,等待苏梦枕给出答案。 白愁飞的话很狂妄。 他才刚刚加入就要做副楼主,无论是年龄,资历还是功劳,楼子里肯定都有超过他的人,但白愁飞依旧开口要做副楼主。 不说楼子里那些老人听到这话作何反应,就算是柯阮和王小石也觉得白愁飞这话太狂妄。 白愁飞却一脸理所当然。他是个自信到自负,骄傲到甚至有些傲慢的人。 但他确实惊才绝艳,极具才华和能力。 苏梦枕道:“可以,你想做我就给你做,只要你做得来就行。” 白愁飞道:“我一定做得来。” “那么你们呢?”苏梦枕对王小石和柯阮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王小石道:“大哥让我做什么都行!” 柯阮则问道:“副楼主我是不想的,你这里有什么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的位置空着么?” 位置不高就可以少操心,位置不低就代表没有多少人可以差使她。 柯阮的算盘打得响,苏梦枕却是一眼看穿:“前些年五大神煞中的中神煞身亡,却一直没有补充,如果你愿意,就可以做中神煞。” 柯阮想了想,点头:“可以,不过我这个人恐怕不会事事都听你的,但我也不喜欢事后捣乱,我反对的我会一开始就与你说清楚,能做的我就做,不能做的我就不做,如果你能够说服我,那是另一回事,不能的话就不行。” 她这是担心万一出现苏梦枕的命令和系统的任务相冲突的情况。 苏梦枕道:“有问题事先说好是个好习惯,只要你不捣乱就可以。” 这样的条件他居然也答应了。 从这一点来说柯阮是很佩服苏梦枕的,因为这种条件就算是柯阮自己也不可能这样轻易就答应。 苏梦枕道:“很好,这样问题就都解决了,接下来你们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我们可以吃饭喝酒聊天,等休息好了我们就来说金风细雨楼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柯阮却再次开口:“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 她一脸嫌弃:“中神煞不好听,我能不能叫中神剑?” 这时候就连苏梦枕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微妙了,他们头一回见到有介意这种问题的人。 但苏梦枕还是点头了:“你想叫什么可以自己决定。” 于是柯阮开开心心的叫中神剑:“那么我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了,我当初进连云寨是戚少商给我做担保的,按照江湖规矩,如果我日后出了什么影响到寨子的事情,戚少商与我一起承担相同的责任,我加入金风细雨楼不算小事,刚好现在戚少商就在京城,我至少得告诉他知道。” 苏梦枕道:“那么现在就去,我跟你一起去!” 柯阮连连摆手:“你跟着我去做什么?这事我自己就能解决。” 苏梦枕冷冷道:“你能够说通戚少商,但其他人却不同,你加入金风细雨楼所牵扯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我既然邀请了你,这些问题我就会替你解决,何况你们明天有其他事情要做,因此我一定得在今天解决所有问题。” 柯阮问道:“明天?明天做什么?” “等回来之后你自然知道。” 苏梦枕道:“你现在可以去看看你的房间,然后换一身衣服,我们去神侯府。” 柯阮无法,只好顺着他的安排来。 从这一点来说,即使苏梦枕又苍白又清瘦,看起来病歪歪的样子,但他本人却十分强势。 等柯阮再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是锦衣华服腰间佩着雪凤冰王笛的小公子了。 不仅容貌身姿变了,就连声音都变了。 说实话,如果苏梦枕没有提前知晓的话,恐怕也认不出这就是柯阮。 因此他的目光在柯阮身上停留许久才终于开口:“走吧。” 苏梦枕和柯阮离开了,阴暗的小角落里王小石却泪流满面十分绝望:“他真的是男人,真的是男人……我居然对一个男人动心了……” 他身边的白愁飞嘴角抽啊抽:“那么你现在终于死心了?” 王小石可怜兮兮:“……死心了qaq” 柯阮和苏梦枕坐同一辆车去神侯府,因为苏梦枕还有问题要问她。 “我杀了花无错之后见到了狄飞惊,”苏梦枕看着她:“狄飞惊特意问到了你。” 柯阮道:“难不成你怀疑我?” “我从不怀疑自己的兄弟,”苏梦枕回答道:“我只是问你,你内力不足不能与我们同去杀花无错只是个借口,你真正的目的是要避开与狄飞惊见面,那么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柯阮看着苏梦枕却突然笑了出来:“你是不是一向都这么可靠?” 让人安心的可靠。 苏梦枕的问题并不是怀疑和质问,他是要柯阮说出实情,当然,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如果柯阮有麻烦,他也会解决。 哪怕是来自六分半堂的压力他也会全部担下。 这一点从柯阮同意加入金风细雨楼起就不会改变。 可以说柯阮以及王小石白愁飞三人在破屋中算是救了苏梦枕一回,苏梦枕直到现在也没有对他们中的任何人说谢谢。 他不是不知感谢,而是他并不喜欢将感谢放在嘴巴上。 对于苏梦枕来说,比起口头上说谢谢,实实在在的为对方做出的事情才是感谢。 他就是这样的人。 就像他现在为柯阮考虑,担心她在六分半堂那里还有什么问题,并且表示会为她担下一样。 柯阮道:“我暂时不想见狄飞惊是私人原因,你不必担心。” 于是苏梦枕也不再多问。 他们到神侯府的时候很巧,除了三捕头追命之外的其他人都在,无情非常体贴的给柯阮和戚少商留下空间让他们单独说话,而他自己则和苏梦枕去了另外一边。 他们当然也有话要说。 戚少商一见柯阮和苏梦枕一起来就很紧张:“你怎么和苏公子遇到一处了?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他对自家兄弟还是很关心的。 柯阮道:“大当家,我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戚少商没说话,但看着柯阮的神色,他知道自己恐怕要听到一件大事了。 柯阮道:“今日六分半堂在破板门设下埋伏,打算围杀苏梦枕的事情你恐怕已经知道了?” 京城两个最大的势力火拼,甚至连苏梦枕和狄飞惊都亲自出场,这样大的事情戚少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连忙问道:“怎么?你牵扯进去了?” 柯阮点头:“大当家既然已经听说了,那么大约也知道六分半堂的七堂主豆子婆婆和八堂主花衣和尚被人杀了,是我杀的。” 她看着戚少商:“我一直没有告诉大当家的是,我的名字叫柯阮,王怜花并非真名。” 戚少商大惊:“王兄弟你是个姑娘?!” ……这种时候他的关注点只剩下这个了。 柯阮抽了抽嘴角:“就是这样,而且我还答应苏梦枕加入金风细雨楼,做他们的中神煞……当然,现在改叫中神剑了,但我不打算让连云寨牵扯进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事情里面,因此要与你商量下一任大寨主的事情。” 戚少商却没管这个,而是紧张的问道:“你加入金风细雨楼了?苏梦枕逼你的?不,苏梦枕不是那种人,那么就是因为得罪了六分半堂?” 他皱着眉头:“如果是为了取得金风细雨楼的保护,你可以来神侯府,有我在就不会让六分半堂的人动你一下!” 柯阮摇摇头:“说实话,大当家应该也看出我其实不适合做连云寨的大寨主,我不是一个适合做龙头的人,所以让出这个位置是理所当然,而我现在刚好有个还算不错的人选。” “谁?” “王小石。” 柯阮道:“他是天.衣居士的弟子,武功足够高,性子也好,至少是个正派的人。” 从王小石那样介意六分半堂干的坏事就知道了,他一定要确定金风细雨楼不干那些事才愿意加入,可见王小石这个人心中很有正气。 一个师出名门,武功高强,心地善良又有雄心壮志的年轻人。 而且比起开口就要做副楼主的白愁飞,王小石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可以挖的动墙角。 戚少商道:“大寨主的人选倒是不急,苏梦枕不是那种会用你胁迫连云寨归顺金风细雨楼的人,只是并不是人人都是苏梦枕。” 因此旁人如何看待柯阮这件事情就很微妙了。 戚少商道:“无论你怎么说,旁人不会轻易相信,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在朝中各有各的后台,六分半堂那边不可能不在意这件事情,这里头要牵扯的太多了,恐怕不好处置。” 柯阮不由愣住:“可苏梦枕说这事他来解决。” 这话让戚少商也十分意外:“他真这么说?” 柯阮点头。 这让戚少商也一时无言。 柯阮尚且不能完全清楚苏梦枕的这个承诺要背负多少事情多少麻烦,但戚少商却清楚。 毕竟他现在的位置见识不同,思考的角度也不同。 但正因为清楚,所以才更受震撼。 戚少商不由问自己,如果他处在苏梦枕的位置上能不能做出这样的承诺,敢不敢做出这样的承诺? 他不知道,但却知道这一定很难。 那么现在苏梦枕在和无情谈什么事情也就很清楚了。 最后戚少商道:“他是真英雄,你可以完全信任他,哪怕是将性命托付给他也可以安心。” 苏梦枕和无情到底谈了什么,柯阮并不知道,他们并没有谈很久,但苏梦枕出来的时候面色却略有苍白。 当然,这不是无情欺负他了,而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苏梦枕的身体本就不好,这对他来说十分辛苦。 但柯阮可以肯定的是,苏梦枕定然是付出了什么,承诺了什么,然后与无情达成了什么协议。 可这些苏梦枕一字未提,他只是告诉她:“你的事情已经解决,日后不必担心了。”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你这人……你干什么对我这样好呀!” 她一直以来什么都靠自己,有困难有危险都要靠着自己撑过去,就算是拜师,也只是学本事,真的遇上这些事情,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仿佛什么都不需要考虑,有些困难甚至不必她说出来,就已经有人为她考虑并且承担了。 苏梦枕的脸色依旧苍白,身形依旧清瘦,语气也一如既往是冷冷的,但他说的很清楚:“你救了我,并且现在是我的兄弟。” 柯阮鼓着脸道:“那、那我要是现在反悔,不帮你做事了呢?” 苏梦枕看她一眼:“那是你的事情,我想做的事情还是一样会做。” 柯阮道:“你这样迟早要吃亏。” 苏梦枕回答道:“花无错和古董让我吃了亏,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柯阮一时无法反驳,最后摸出个瓷瓶塞他手里,凶巴巴道:“闭嘴,吃药!” 苏梦枕乖乖吃药。 他甚至不问柯阮给他吃的是什么药。 这让柯阮在心里直翻白眼,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苏梦枕吃了药之后苍白的脸色倒是缓和多了,这时候却道:“我有一个问题。” “你问。” 苏梦枕两点寒火似的眼睛盯着柯阮:“你到底是男是女?” 听到这个问题,柯阮咧嘴一笑:“你猜呀!” 苏梦枕:“……”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自爆马甲了,然而…… 阮阮:其实我就是连云寨的大寨主! 风雨楼众:啥?你是个男人?! 阮阮:其实我就是风雨楼的中神剑! 戚少商:啥?你是个女人?! 阮阮:所以说这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第 65 章 苏梦枕看了柯阮好一会儿才终于再次开口:“你又跟我生气, 这次是为什么?” 柯阮听到这话不由一噎,随即叹了口气:“我没有跟你生气。” 她是在跟自己生气。 苏梦枕对自己的兄弟很好, 这一点无可否认。 但柯阮发现自己居然很为这样的照顾而高兴, 当苏梦枕这样对她的时候,她居然很高兴。 尤其是当她发现自己之前居然连苏梦枕要为她解决什么问题都没有问, 而是任由苏梦枕去做的时候。 这只能说明她在不自觉依赖这个人。 是的, 依赖。 依赖的情绪是软弱的开始。 柯阮一向这样认为。 她可以表现的天真柔软不知世事,但内心里她绝不允许自己真正的依赖谁。 那样会活不下去的! 柯阮从被系统拉入任务开始就有这样清醒的认知。 或许她并未这样说过, 但显然内心里她隐约是明白的。 无论外表如何,她的内心必须独立并且坚强, 如果她想着依赖谁, 那么就一定会不自觉的开始软弱起来。 在她通关, 完全脱离任务系统之前,软弱是致命的。 会死。 死的很惨。 但她居然就在这么短短的一天时间内对苏梦枕产生了这样的情绪。 或许苏梦枕本身就是非常特别的人。 他有一种让人不自觉的信任他,追随他, 为他所折服的魅力。 “但这不是我产生这种情绪的借口。” 柯阮在跟自己生气。 然后不自觉的迁怒了作为‘罪魁祸首’的苏梦枕。 可实际上这并不是苏梦枕的错呀! 柯阮咬了咬嘴唇,小声道:“抱歉, 是我自己的原因。” 之后她一路上都没有再和苏梦枕说一句话。 直到他们回去之后,王小石和白愁飞正在等他们,但王小石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太踏实, 他不由小声对白愁飞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白愁飞道:“看大哥的神色神侯府的事情应该解决的很好,所以我现在只关心明天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苏梦枕很快让他们知道他们明天要做什么。 扫雷行动! 这就是他们这次行动的名字。 柯阮倒是无心吐槽这名字多么让人无奈,因为王小石和白愁飞居然要去对付雷滚和雷恨! 柯阮道:“这两个人并不好对付。” 六分半堂的四堂主雷恨,五堂主雷滚, 这绝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白愁飞道:“你之前杀花衣和尚和豆子婆婆并不算很困难,难道我们不如你?” 柯阮道:“我能一剑杀花衣和尚是因为出其不意,如果真的是正面对敌,我不可能那样轻易杀掉他,而豆子婆婆是因为有红袖刀在身边,这样的条件在你们的行动中都很难复制,何况雷滚和雷恨与豆子婆婆花衣和尚也不是同一个难度的对手。” “我这样说不是瞧不起你们,而是希望你们不要大意。” 白愁飞还有些不服气,但很快苏梦枕就用实打实的资料告诉他这两个人到底有多么难对付。 安排好了白愁飞和王小石的任务之后,苏梦枕对柯阮道:“你明天也有任务……” “我哪里都不去,”柯阮道:“他们有行动,行动的对象还是六分半堂的分堂主,两个姓雷的,你总不会安心的坐在家里动也不动,你一定也有行动。” 苏梦枕道:“你的任务和我不一样。” 柯阮冷笑:“任务倒是其次,我现在更在意你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 苏梦枕这种病人真的是脾气再好的大夫也会被他气死! 王小石听到柯阮的话顿时焦急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大哥有什么不妥么?” 柯阮道:“他中了绿豆暗器,那本是剧毒,哪怕及时处置了,但他并不能休息,又斩杀古董又接连与豆子婆婆交手,之后面对了那么多的箭矢,这些总不会半点内力都用不上,他用了,就加快了毒在他体内扩散的速度,之后又带着你们突袭破板门,斩杀花无错,从六分半堂的一众高手面前从容退走,你觉得他的情况还会很好?” 柯阮的目光落在苏梦枕的小腿上,那里正是被苏梦枕一刀削去大块血肉的地方:“这么大的雨,那么重的伤,你还有那样快的身法,让六分半堂的人慑于你的强悍而不敢动手,回来之后又立刻陪我去了神侯府,苏大楼主,即便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都不敢这样做,可你做完这些事情不仅不想着好好休息,反而要在明天再有一个大行动……” “王小石他们要对付雷滚和雷恨,你要对付的人一定还在雷滚和雷恨之上,六分半堂中还能有谁值得你在这种时候亲自面对?” “只有总堂主雷损!” 这种时候任谁都能察觉到柯阮的怒火:“你这副样子还要亲自去见雷损?!” 柯阮看起来很气,苏梦枕却很平静,他说:“我没有时间舔舐伤口,我必须行动,因为我不做雷损也会做,我的动作若慢整个金风细雨楼都要任他宰割。” 柯阮道:“我知道,这种事不能拦你,也拦不住你,所以我明天哪里都不去,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至少给你保住命,当然,还有你那条腿。” 她对着苏梦枕咧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那条腿你还是想要的,对吧?” 苏梦枕:“……” 王小石抖了抖,不自觉的往后缩了一步:“我觉得我们的中神剑好可怕。” 白愁飞一脸深沉的点头:“非常可怕。” 苏梦枕当然不想自己少一条腿,虽然他确实一直病怏怏,但如果可以的话,谁都不会愿意再让自己少一条腿的。 因此柯阮去了苏梦枕的房间,苏梦枕半靠在床上,受伤的小腿赤.裸。 柯阮终于看到了苏梦枕的伤。 伤口并不好看。 苏梦枕很瘦。 他的腿也很瘦,很细,并且苍白。 但伤口更加可怕。 任谁在中毒之后硬生生的剜去一块肉,伤口又受到雨水的浸泡都不会好看的。 虽然只进行了粗略的处理,但至少血已经止住,伤口却泡的有些发白。 柯阮抿着嘴唇:“情况比我想的还要更严重一些。” 她高估了苏梦枕的身体情况,中毒受伤对苏梦枕的影响远比她所猜测的更加严重。 苏梦枕却问道:“你认为我明天不能去见雷损?” “如果你一定要去也不是真的没有办法,”柯阮鼓着脸:“我辛苦一些就是了。” 她跑出去又很快跑回来,带过来一堆瓶瓶罐罐:“其实你们楼子里那个大夫挺不错的,叫什么来着?” “树大夫。”苏梦枕道:“你来之前就是他负责我的事情。” 柯阮道:“那么现在是我负责了?” 苏梦枕看她一眼:“现在依旧是他,我邀请你加入,不是为了给自己再找一个大夫。” 柯阮撇撇嘴:“多数时候,比起杀人,我还是愿意做大夫的。” 她的指尖按在苏梦枕的腿上,一个一个穴道按过去,然后问苏梦枕是什么感觉。 虽然作死的时候很让人生气,但平日里苏梦枕还算是个配合的好病人,柯阮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直到最后他忍不住道:“你还要继续往上?” 柯阮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苏梦枕的大腿……往上…… 然后被苏梦枕瞪了一眼:“我可以自己来!” 柯阮道:“这么凶做什么,是男人你也介意?” “你不是男人,”苏梦枕的语气很冷静:“我不是王小石,没那么容易骗。” 于是柯阮报了几个穴位,让苏梦枕自己戳。 她在一边捧着脸看苏梦枕戳来戳去,却半点不老实的说道:“我动手就不行,自己动手做给我看倒是不害羞哦。”“闭嘴!” 苏梦枕苍白的脸上此时却多了几分血色,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其他原因:“你真的是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在苏梦枕的印象中,女孩子可以是聪明的,坚强的,活泼的,但总不是能够对随口对一个男人说出这种话的。 因为女孩子面皮薄,会害羞。 可在柯阮的面前,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每次脸红的都只有他而已。 柯阮很淡定。 所以,这真的是女孩子? 柯阮眨眨眼:“你刚才说我是女孩子呀。” 然后完全不给苏梦枕反驳的机会,柯阮立刻换了话题道:“你的情况不太好,受伤倒是其次,中毒却是个大问题,扩散的毒素没办法直接清除,因为你数次强行运功,如今这些余毒已经完全分散在你体内,然后和你体内那些其他的病症药物纠缠在一起。” 她说的严肃,而且很悲观,苏梦枕却很平静的听。 直到柯阮对他说:“你运气真好。” “运气好?” “运气好遇上了我呀!”柯阮道:“旁的大夫只能开了药方让你自己吃药,我却不一样。” 她抬起手:“我的内力本就有治愈的功效,控制的好的话,引动药性也不是不行,这么说来,除了我,旁人想救你可真不容易呀。” 但这只是说起来轻松罢了。 只看第二日苏梦枕难得有了几分血色的面容,和与他成鲜明对比,面带疲倦的柯阮,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王小石问道:“那个……大哥的情况怎么样?” 柯阮道:“我昨天和他在床上纠缠半宿,换了好几个姿势,搞的满身大汗,但苏公子的感觉应该不差,你看他今天都能面色红润精神满满的出门就知道了嘛,虽然我很累,但从结果来说,我们双方都很满意。” 王小石:“……” 你这话听起来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然而柯阮身边的苏梦枕却一脸正经的对柯阮道:“昨晚辛苦你了。” 柯阮摇头:“没事,昨晚我也是第一次做,刚开始没把握好力道还弄疼你了,要说辛苦也是你更辛苦才对。” 王小石:“——!!!” 他们真的不是在说他所想的那种事情吗! 苏梦枕道:“你已经做的很好。”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一夜安睡的感觉了,那种醒来之后疲惫全消,身体轻松畅快的感觉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寻常,但对于苏梦枕来说却是多年都不曾有过的奢望。 柯阮笑的温柔:“你满意就好,感觉好的话,我们今晚继续。” 苏梦枕点头:“好。” 王小石终于还是没忍住去扯了白愁飞,有些惊恐的小声道:“二哥,这个……” 白愁飞伸手按住王小石的肩膀,他的脸色简直比平日里的苏梦枕还要白上几分:“你不要想太多,他们昨晚应该只是治伤,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王小石:“……” 可你看起来想的比我还要多的样子啊。 最后王小石小声道:“反正……他们都是男人,也不会发生什么的。” 白愁飞微微摇头,随即闭口不言。 他还能说啥?! 难道要说比起还算纯洁的王小石,啥都懂的白愁飞很怀疑苏梦枕就算有啥也是被【】的那个吗! 而那个看起来纤细秀美的王小公子居然是【】的那个! 这种猜测简直可怕好吗! 这一定不靠谱!一定有误会! 暗自对自己把这话重复几遍之后,白愁飞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今天的任务上面去。 他今天的对手可不容易对付。 等白愁飞和王小石走了,苏梦枕才有些奇怪道:“老二和老三刚才的表情好像不太对?” 柯阮的眼神飘了飘:“没事,年轻人嘛,总有那么几天不安稳的。” 虽然开头说话的是柯阮,但此时的柯阮难得有了那么几分心虚。 苏梦枕……那可真是个纯洁到啥都不懂的好孩子呀! ……也对,他那身体情况,就算想懂,硬件也不支持他浪嘛。 何况比起这些事情,苏梦枕从小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了做出一番事业上,其他事情压根没考虑过。 搞的柯阮很怀疑,别说是那些事情了,就算是拉个小手……苏梦枕有和小姑娘牵过手吗? 呵呵。 连我都摸过漂亮姑娘小手!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今天谁也别想去幼儿园! 白愁飞:出个脑内本子,有人要吗? 王小石:??? 苏梦枕:无辜乖巧.jpg 第 66 章 柯阮的事情不算多, 至少她需要操心的事情不算多。 但当苏梦枕准备带着柯阮往约定好的地点去的时候,却发现柯阮再次换回了女装。 面对苏梦枕的眼神, 柯阮解释的一本正经:“比起王怜花, 我还是女装比较适合出现在这种时候吧。” 苏梦枕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按照计划,是白愁飞和王小石先去对付雷滚和雷恨, 苏梦枕则在后方集结力量, 统领全局,最后抓住机会雷霆出击。 地点就在三合楼! 三合楼似乎只是个普通的地方。 这里一样有人吃饭, 喝酒,人来了走, 走了来, 和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区别。 但苏梦枕将王小石和白愁飞完成任务后的集合地点选在了三合楼。 于是三合楼变得特别起来。 当然, 还因为这一天三合楼要出现一个非常特别的人,一个苏梦枕和雷损都非常忌惮的人。 柯阮最开始不知道这件事情,但当她陪着苏梦枕一起赶到三合楼的时候她知道了。 因为王小石和白愁飞正和一个人交手。 一个可怕的人! 这是柯阮的第一感觉。 几乎是在看见那个人的瞬间, 她的剑就要出鞘。 在她自己反应过来为什么之前,她的剑已经在手中! 这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人, 年轻的不可思议,也苍白的不可思议。 旁人的苍白要么是毫无血色,要么是天生白皙, 但这个人的苍白却苍白的空洞,他苍白,是因为除了一片空白之外他什么也没有。 这样一个年轻,苍白且空洞的人正在和白愁飞和王小石交手。 白愁飞和王小石的武功很高, 但这个人却在面对白愁飞和王小石联手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锁链。 锁链困住他的四肢,限制他的行动。 旁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就算不是束手就擒,战斗力也一定大打折扣,下降好几个档次。 但这个人居然不受影响! 或者说,这个人在这样苛刻的条件下居然还能占据上风! 柯阮的剑在手中,手却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剑气! 漫天的剑气! 这个空洞的人手上没有半寸兵器,但却能够发出那样可怕的剑气! 手中无剑但却能够发出剑气的人柯阮知道不止一个,就算是柯阮自己也能够做到。 但不是这样! 这样轻松的,随意的发出来。 这样锋锐的,凶悍的发出来。 就在柯阮为此震慑之时苏梦枕已经冲了上去。 刀! 刀影! 惊艳的刀影! 这是苏梦枕的红袖刀。 苏梦枕的红袖刀很快,很美,很艳。 但比起浓墨重彩的描摹,红袖刀的艳是清冷的。 一抹既清且艳的绯红。 凄冷清艳的刀影与无形无状的剑气撞在了一起。 然后漫天的剑气停止了,刀影也消失不见,柯阮只能看见一个瘦削的背影,但红袖刀已经停在了那个空洞苍白的人的脖子上。 柯阮轻轻的松了口气,终于开口:“这是谁?” 王小石回答了她:“弥天盟,关七。”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关七是谁?” 这是个蠢问题,但柯阮确实不知道。 她虽然补充了不少关于这个江湖的事情,但关七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湖上出现,只能当做一个存在感不高的江湖传说来看,自然,柯阮不知道他。 白愁飞道:“比起他是谁,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他很危险就足够了。” 柯阮想了想点头:“你说的对。” 然后她对苏梦枕问道:“要杀他么?” 这么问,她却想到了神雕,神雕留在金风细雨楼没有来,否则话,神雕也能算是个一流高手之类的战斗力呢。 苏梦枕则答道:“要杀,但不是这样杀。” 说着,原本紧贴着关七脖子的红袖刀被他收了回去。 柯阮不再说话,她觉得目前的情况有些复杂,而她显然不清楚这其中的细节,也不清楚苏梦枕的具体打算。 但她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保住苏梦枕的命,以及,如果还有余力的话,苏梦枕让打谁她就打谁。 因此比起其他人的紧张,柯阮的心情倒是最轻松的。 但她侧脸却看到了另一群人。 六分半堂的人。 好吧,金风细雨楼这次的行动不算小事,六分半堂不出现才显得很奇怪。 但柯阮看见的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分堂主,而是狄飞惊。 从上回离开京城柯阮就没有去见过狄飞惊,但此时的狄飞惊看起来和那个时候并无区别。 他依旧一身白衣,低着头,安静又好看。 柯阮没有和狄飞惊说话,但狄飞惊却主动开口:“阿阮姑娘,好久不见。” 柯阮嗯了一声:“你在这里也就是说雷老总也会来?” 狄飞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你加入了金风细雨楼?” 他说起这事的时候语气淡漠,好像他不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他们谈论的也不是和六分半堂你死我亡的敌对势力一样。 狄飞惊的声音轻且慢,带着一种冷静的淡然:“你不喜欢六分半堂,现在看来是更喜欢金风细雨楼了?”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虽然金风细雨楼行事确实比六分半堂讨人喜欢一点。” 柯阮的回答可以说非常诚实:“但我加入金风细雨楼并不是为了行事如何,就像我当初加入六分半堂是为了你一样,我加入金风细雨楼是为了苏梦枕。” 她停顿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只有苏梦枕。” 狄飞惊低着头,柯阮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肯定笑了,因为她听到了那仿佛叹息一样轻的笑声:“苏梦枕已经订了婚,并且很快就要成婚,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柯阮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狄飞惊会在这种时候提起这话。 一旁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的王小石却已经挪啊挪的挪到了白愁飞的身边,此时小声道:“狄飞惊说的应该是雷纯小姐?” 关于雷纯和苏梦枕的婚事,这一点他们是知道的。 甚至他们还知道苏梦枕‘爱着’雷纯。 关于这一点,这倒是苏梦枕自己说的。 甚至他们更加清楚,苏梦枕之所以这样急切的与六分半堂分出胜负,也是为了这位雷纯雷小姐。 因为雷纯是六分半堂总堂主雷损的女儿,而一旦苏梦枕娶了雷纯,两家就是亲家了,有些事情难免要复杂起来。 所以为了迎娶雷纯,苏梦枕一定要尽快解决问题,这样他才能毫无后顾之忧。 当然,分出胜负之后,雷纯嫁过来也不需要有什么负担了,不是吗? 白愁飞看了眼王小石,又瞥了眼正在和关七对峙的苏梦枕,发现苏梦枕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这才同样小声道:“这事有点复杂,恐怕不太好说。” 王小石道:“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想在一起就成亲,不想的话也可以退婚,这有什么复杂?” 白愁飞叹了口气,看着王小石的眼神复杂极了,简直像是在感慨世界上怎么会有思路如此单纯的人:“大哥说过他爱慕雷小姐,并不打算退婚,可是昨晚他和咱们的中神剑……嗯……你再看,王公子今日都特意做女子打扮,显然是为了大哥,这么想想,这事还不够复杂?” 白愁飞已经脑补出了各种版本的干柴烈火意乱情迷不小心就酱酱酿酿之后,一方心有所属,另一方却一片深情不悔,甚至为了不让对方因为性别之故为难,愿意为了他在人前做女子打扮! 脑内已经各种狗血剧情满天飞的白愁飞,一会儿看柯阮一会儿看苏梦枕一会儿看雷纯,有空还不忘注意一下狄飞惊…… 啊!说起来,刚才听柯阮和狄飞惊的话,难道狄飞惊是她的‘前任’? 六分半堂的大堂主!金风细雨楼的楼主!六分半堂总堂主的女儿!金风细雨楼的中神剑! ——好大一出戏! 当然,如果一定要算起来的话,白愁飞也爱慕着雷纯。 哎? 这么说的话…… 白愁飞不由盘算着:“如果他和大哥真的在一起了,大哥和雷小姐的婚事应该就作罢了吧……” 王小石看着白愁飞来回变换的脸色不由道:“你想什么呢?” 白愁飞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个,现在关七的事情要紧。” 他傻了才把自己的小算盘告诉王小石呢! 柯阮完全不知道这么短短的时间内白愁飞已经自行脑补了好几个虐恋情深狗血满脸的剧本。 此时的柯阮面对狄飞惊的问题是困惑的:“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个?” “因为我不想你加入金风细雨楼。” 作者有话要说:  白愁飞:可把我牛逼坏了,叉会儿腰 王小石:??? 第 67 章 柯阮的目光落在狄飞惊身上, 好一会儿才问道:“这话是我所认为的那个意思吗?” 狄飞惊道:“如果你愿意。” 如果你愿意,那就是。 柯阮不由沉默下来。 狄飞惊的好感度目前是65。 是的, 半年的时间, 狄飞惊涨了10点好感度。 柯阮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涨,又是什么时候涨上去的。 65点的好感度, 这是个很微妙的阶段。 好感度这种东西说起来似乎很简单, 但其实也很微妙。 因为一个人的情感不可能完全受另一个人的控制,因此拿着友情线的剧本却打出了恋爱线, 又或者拿着恋爱线的剧本却刷出了挚友情,这都有可能。 这并非是以柯阮想要刷哪种好感度作为决定因素的。 决定权不在她, 而在对方。 但如果好感度到了60, 那就是一个很微妙的界限了。 60的好感度算是一个关卡, 60以下可能是恋爱线也可能是友情线,又或者介于两者之间,但60之后, 对方到底是哪种情况就会很明确。 哪怕是之前的感觉再怎么模糊,60以上也必定明了自己心意。 否则好感度很难继续上涨。 狄飞惊的好感度是65。 这个数值很靠近60, 因此柯阮不知道狄飞惊到底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何况就算狄飞惊有什么想法,他那样的人,旁人也很难看穿他的心思。 目前来说, 狄飞惊没有刻意骗过她。 但狄飞惊给出的答案也并非是明确的,不是吗? 柯阮最终道:“雷老总对你有恩,而你绝不会背叛他,对吗?” “是。” “那么无论你是哪种意思, 都没有说下去的必要。” 柯阮的目光从狄飞惊的身上移开,她看着关七,可实际上很难判定她到底是在看关七还是在看苏梦枕:“我不喜欢六分半堂,但你很喜欢雷老总,这就是问题所在,与其他无关。” 她的声音不高,但很坚定:“若非如此,天下谁能拒绝狄飞惊?” 从个人角度来说,柯阮不讨厌狄飞惊。 但狄飞惊与六分半堂本就不可分割,她无法接受六分半堂,狄飞惊也不会背叛雷损,所以她也无法接受狄飞惊。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柯阮听到狄飞惊轻轻叹了口气:“就算是这样,加入金风细雨楼也不是一个好选择,苏梦枕更不是。” 他轻声道:“苏梦枕爱慕雷小姐,否则他早就可以退婚。” 苏梦枕不是那种明明不喜欢还要利用一个可怜的女孩子的婚姻的人,所以他愿意娶雷纯只有一个原因。 他爱她。 如今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的局势是金风细雨楼更占上风,无论狄飞惊是否愿意承认,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狄飞惊当然会承认。 哪怕他不会对每一个人这样说,但他有这样清醒的认知。 他知道,时间拖得越长情况对苏梦枕就越有利。 当然,就算是现在,情况对苏梦枕也很有利。但为什么苏梦枕比本该着急的六分半堂更加急着决战? 为什么主动权尽在手中的苏梦枕对这门联姻的婚事还是这样坚定? 明明娶了雷纯并不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 一切的原因都是一样的。 他爱她。 而一旦牵扯上爱这个字,一切问题就都不需要更多的理由了。 柯阮道:“雷小姐在这里吗?” 狄飞惊伸手指了个方向:“雷小姐就在那里。” 于是柯阮看见了雷纯。 此时她正被很多人护在身后,因此柯阮之前居然一时没有注意到她。 柯阮看见了雷纯,然后就只剩一个想法:“她很美。” 雷纯很美。 哪怕是柯阮也不得不说雷纯很美。 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但那跟我没有关系。” 狄飞惊还要再说什么,但另一边苏梦枕和关七的‘友好交流’已经结束,他们开始动刀子了! 关七依旧是那个关七。 剑气纵横,无可匹敌。 苏梦枕也还是那个苏梦枕。 人苍白,刀清艳。 但他们之间的战斗远比最开始那一瞬间的交手更快,也更加残酷。 苏梦枕的第一刀是为了逼退关七,为了解救被关七逼迫到处境艰难的王小石和白愁飞。 但现在,苏梦枕出刀是为了杀了关七! 没有人能够在面对苏梦枕的时候轻视他,但关七却觉得不知足。 他不仅与苏梦枕激烈交手,甚至还将另一边的白愁飞和王小石也拖进了战团。 白愁飞终于顾不上去想其他,面对关七他必须集中精神全力出手! 王小石也是拼死一搏。 苏梦枕的红袖刀,刀影更快,刀光更艳。 关七以一敌三却不落败迹,甚至更加狂放! 他居然又向着雷纯扑了过去! 狄飞惊在此时开口:“你不去帮忙?” 柯阮道:“你也没动。” 狄飞惊依旧一身白衣,安静的坐着,仿佛那刀光剑影的战斗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狄飞惊不动是因为雷损还未出手,柯阮不动是因为她的目标不是关七。 变故却只在一瞬间! 关七已经扑到了雷纯的身前,但苏梦枕的红袖刀也追上了关七。 下一个瞬间,鲜血飞溅! 关七不顾一切的去抓雷纯的时候,苏梦枕干脆一刀斩下了他的手臂! 这情况是苏梦枕赢了吗? 不! 几乎就在苏梦枕斩断关七手臂的同时,关七的另一只手也捏住了苏梦枕的咽喉。 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紧接着就是一声女子的尖叫。 尖叫的不是雷纯,当然也不是柯阮。 不过此时的柯阮也根本懒得去管是谁在叫。 她终于加入战局,剑锋直指关七:“放开他!” 关七的目光第一次落在柯阮身上,他给人的感觉依旧是苍白而空洞的,此时就问道:“你要我放开他?” 柯阮的剑锋很冷,眼神更冷,她冷冷的盯着关七:“放开他,或者我杀了你!” 苏梦枕没说话。 当然,此时被关七捏住咽喉的他也不能说话。 关七却笑了:“他方才放过我,我这次也不会杀他,这样我与他两清,谁也不欠谁。” 他这样说,好像看不见地上他自己断掉的那只手,也不记得那只手是被苏梦枕斩断的一样。 柯阮却没有丝毫放松,直到关七真的放开了苏梦枕,她的眼神才有所缓和。 苏梦枕盯着关七,柯阮却盯着苏梦枕,直到她确定病弱系的苏大楼主并未因此受到什么严重损伤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也不在乎关七在对雷纯说什么疯话,柯阮只对苏梦枕道:“你应该开口叫我。” 他们之前说好的是,如果时机合适,苏梦枕会开口让柯阮动手。 然而苏梦枕一直没开口。 柯阮顾及狄飞惊和尚未现身的雷损,担心苏梦枕有其他计划,因此一直不敢动手。 苏梦枕却道:“多你一个结果也不会更好。” “至少如果被捏住咽喉的人是我而不是你,那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柯阮道:“我死总好过你死。” 她这话说出来,苏梦枕本人尚且没什么表示,白愁飞却不知道脑补了啥,眼睛都亮了起来。 王小石结结巴巴道:“她、她如果真的是个女孩子该多好啊……” 如果有个女孩子对他说这样的话,哇,让他死一百次他也愿意啊! ……可惜从来没有女孩子对王小石说这话qaq 苏梦枕却道:“你的命不是留着为我而死的,比起为我而死,我更希望你能够为我而活。” “一个要求你能够为他而死的人,绝不值得你为他死,”苏梦枕说的很认真:“人的生命很宝贵,你又年轻又健康,我并不希望你死,无论是为了什么。” 哪怕是为了他。 苏梦枕的目光落在柯阮身上,向来阴冷如寒火的神色居然也带上几分温柔,柯阮知道苏梦枕是很认真的对她说这番话。 他像是站在前路,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更高的地方,苦心对她说这番话。 王小石听得一脸感动,白愁飞的眼睛却越亮。 直到关七动了。 关七之前想要带走雷纯,但他此时断了一条手臂,眼见是不可能在众人的重重包围之下掠走雷纯,所以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突围! 他突围的方向正对着柯阮。 在关七行动的瞬间,柯阮像是心有所感,手中的剑下意识的挥了出去。 剑气激荡。 在挡开关七剑气的同时,柯阮只觉得手中剑正发出清鸣之音。 唯有面对强敌和知己才会有这样的情况! 然后在场的人终于看到了柯阮的剑。 那是一场盛大的舞。 不是美人扭动腰肢,不是玉手粉臂挥动,因为舞动的并不是人,而是这天地! 舞动是凌空的风,是滂沱的雨,是撕裂天空的雷霆,是这天地间的怒吼! 这震撼人心的强悍与霸道。 但却叫人觉得很柔,很美。 像是春风吹绿了江南,吹皱了一池春水,像是花瓣落在发梢,带来的一丝清甜的幽香。 绝世的美人。 绝美的剑。 绝杀的剑法。 如果死在这样美丽的剑下,会不会像是死在情人的怀中,死在醉人的梦里,就连死都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关七的一声狂吼却惊醒了这个梦! 之后狂乱的剑气更是差点将这样一场梦绞的粉碎! 柯阮的剑距离关七不到半寸,却再也没有机会更进一步。 剑身一震,剑气外放,柯阮瞬间从关七的面前抽身而退。 关七也趁机绕过她向着另一面跑了出去。 雷损终于出现。 就出现在关七的面前。 柯阮轻轻叹了口气:“雷老总来的可真是时候。” 苏梦枕道:“来了总比不来要好。” “他不会不来,”柯阮道:“你在这里,他怎么会不来?” 何况狄飞惊一早就出现在这里了。 苏梦枕并不多言,只是再次挥刀去战关七。柯阮却没有去追关七,而是默默的换上了七秀的治疗武器紫烟沉。 依旧是舞,却不同于之前的杀伐,反倒像是三月杨柳初绿,繁花如烟的瘦西湖畔,有清风吹动少女轻纱的裙摆,环佩叮当。 可喜可贺的是,这回苏梦枕终于不躲她的技能了! 柯阮充分发挥了云裳只为一人舞的精神,除了偶尔给王小石和白愁飞挂上翔鸾舞柳和上元点鬟两个持续回血技能之外,全程努力奶苏梦枕。 至于说雷损? 谁管他! 当然,表面上看起来,柯阮还是在一起打关七的,虽然她明显在划水,至多算是给了点牵制,但总算看着不突兀。 然而关七最后还是跑掉了。 因为有人接应他。 这种行事风格不像是关七,苏梦枕和雷损一致认定这背后肯定还暗藏他人,在情报不足,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他们最终决定放弃追赶关七。 然而关七跑了,雷损打关七累得半死,王小石和白愁飞消耗也不小。 反倒是他们中最病弱的那个苏梦枕却是精神饱满,半点不像苦战一场的样子。 柯阮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他们为啥要打关七。 关七是迷天盟的大佬,而迷天盟曾经是个很厉害的组织,堪比现在的六分半堂又或者金风细雨楼,当年没有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时候,京城那是迷天盟的地盘。 迷天盟到底是怎么从高玩大佬变成咸鱼的柯阮不清楚,但就算现在的迷天盟咸鱼了,它依旧是京城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所以不管是苏梦枕还是雷损,他们都决定在分出你死我活之前,先把隐患解决。 关七是迷天盟的大佬,大佬中的大佬。 所以他们要打关七。 但现在关七跑了。 没事呀!大佬跑了,还有迷天盟的吃瓜群众在呢! 这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不管是苏梦枕还是雷损都想要,于是他们开始分瓜。 柯阮对这个没兴趣,她只是瞧着气氛不太友好,担心苏梦枕吃亏,于是把月华倾泻的奇穴洗出来,然后对着苏梦枕来了一发。 月华倾泻是个消耗自身内力给友方目标补充内力的技能。 因为这回是正常的治疗,因此对于柯阮来说内力消耗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现在给苏梦枕来一发倒也没啥压力。 面对内力瞬间回满这种事,旁人不知道,苏梦枕自己却很清楚,何况昨晚柯阮的内力在他体内也算折腾了半宿,这感觉再熟悉不过。 即使那股内力很快化作他自己的内力,并且与之融为一体,但苏梦枕很清楚这事是谁干的。 他看了柯阮一眼,就见柯阮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苏梦枕扭过脸,终于还是啥都没说。 直到他们回到金风细雨楼之后,苏梦枕安排好了事情,却在最后对柯阮道:“你单独留下。” 白愁飞的眼睛再次放出光芒。 王小石嘴角一抽,果断伸手把白愁飞给拉走了。 ……虽然不知道白愁飞到底在想啥,但果然是把他拉走比较安心吧。 等只剩下苏梦枕和柯阮两人,柯阮不需苏梦枕开口就主动说道:“如果你是问我今天用招式的话,那是师门秘技,不可外传。” 苏梦枕道:“我想跟你说的是狄飞惊。” 柯阮道:“你该不会担心我为了狄飞惊再回去六分半堂吧?” 苏梦枕道:“我并不怀疑这一点,但有一件事情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 “什么?” “你曾将自己是连云寨大寨主的事情告诉狄飞惊,但直到今天,雷损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苏梦枕看着柯阮:“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柯阮道:“为什么对我说这个?” 苏梦枕道:“你告诉过我,你是为了狄飞惊才加入六分半堂,而现在,如果你想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止。” “我确实是为了狄飞惊而加入六分半堂,”柯阮并不否认这一点:“但我也是为了你而加入金风细雨楼。” 柯阮直视苏梦枕的双眼,语气坚定:“我对他曾有不舍,但我更加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的不是六分半堂,不是狄飞惊。” “是你。” 苏梦枕苍白的脸上忽的浮现起一抹血色。 显然他已经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白愁飞: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王小石:有人关爱我一下吗qaq 第 68 章 房间里很静, 非常静。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柯阮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却也带着几分空旷的冷然:“你和雷纯定亲了?” “是。” “你爱她?” “我爱她。” “你要娶她?” “我一定娶她。” 苏梦枕的每一句回答都很坚定。 但说完这话他却咳嗽起来, 像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挣扎。 柯阮的眼中有几分心疼, 但她没有动,对苏梦枕剧烈的咳嗽仿佛视若无睹, 脸上的寒霜反倒是更甚几分:“那么我呢?我怎么办?” 苏梦枕道:“我们绝无可能, 我爱她,自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已经爱上了她。” 柯阮冷笑:“那么昨晚的事情又算什么?” 苏梦枕的脸上因为激烈的咳嗽而带来的一丝血色迅速消退, 他脸色苍白,白的几乎透明。 “那是个错误。” 他还是说了, 说的毫不留情:“那是个不该发生的错误。” 柯阮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 她上前一步,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逼视:“无论它原本该不该发生,现在的它都已经发生,无论你是否后悔, 我都不会给你机会。” 苏梦枕不由向后退了一小步,似乎是无法面对这样的事情。 她脸上的笑容越深, 眼中的寒意就越重,并且丝毫不打算给苏梦枕留下退路。 温热的气息就在耳畔,昨晚千般温柔, 万种缱绻的气息,此时却带着彻骨的寒意:“爱雷纯?你昨晚在床上对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苏梦枕苍白的脸上蓦然浮现出一种红,他微微闭目,声音却带着几分沙哑难辨的意味:“够了, 我不会退婚,这件事情再也没有其他的可能。” “你心意已决?” “绝不更改。” 柯阮的目光对上苏梦枕,她眼中的决意让苏梦枕几乎不能与她对视。 “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手,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就算要毁掉金风细雨楼,我也不在乎,你只能是我的!” 苏梦枕不由道:“你想要做什么?” 柯阮道:“我可以为你离开六分半堂加入金风细雨楼,同样也能为了你回到六分半堂,毁掉金风细雨楼!” 苏梦枕几乎不能维持脸上孤寒坚定的神色,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要挽留,但最后说出的却只是更加决然的话:“你若去六分半堂,与我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下次见面,我就会杀你。” 他这样神色,既让人生恨,又让人怜爱。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柯阮眼神再也不能那样冰寒,她望着苏梦枕,像是望着一个昙花一现就破碎远去,再也抓不到手中的梦。 “只做我一个人的小枕头不开心么?” 她眼中还带着眷恋,但最后还是决然的转身推门离开。 “你终究会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 “啪!” 白愁飞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停止了自己的脑补:“不行!” 他坚定道:“这样绝不行!” 想到这里,白愁飞站起身,整了整衣服,果断向着苏梦枕处而去。 结果才刚出门就撞上了来找他的王小石。 王小石刚要伸手打个招呼说话,却发现白愁飞好似根本没有看见他一般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王小石愣了一下:“他这是怎么啦?” 他来找白愁飞倒也没其他意思,只是今日见了柯阮的剑法颇觉惊异罢了。 柯阮在面对关七的时候使出的剑虽然只是惊艳的一瞬间,但却足可令天地变色,春秋变换,和她在杀豆子婆婆花衣和尚的时候所表现出的实力完全不同。 这只能说明那个时候的柯阮未出全力。 那么面对关七的时候柯阮出全力的吗? 还是说她依旧有所保留? 然而王小石的话根本不及出口,眼前就已经没了白愁飞的身影。 匆忙赶到苏梦枕房前的白愁飞却刚好见到柯阮面无表情的从那里推门走出来,她身后的苏梦枕一如白愁飞脑补中的那般脸色苍白。 一抹血色正逐渐从脸上消退。 白愁飞:“——!!!” “等等!”他下意识的伸手拦住柯阮:“你要去哪里?!” 柯阮疑惑的看了眼好像很焦急的白愁飞,回答道:“当然是回去啊,你怎么啦?” 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样子。 然而柯阮的回答只让白愁飞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他强硬的问道:“回哪里去?六分半堂?” 柯阮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你担心我去投靠六分半堂?” 白愁飞抬眼看了看苏梦枕,才道:“你看起来似乎与狄飞惊有旧。” 柯阮道:“因为我一早就认识他,这一点苏公子也是知道的,你实在不必这么担心,如果我想要去六分半堂,不必等到现在,何况我确实不喜欢六分半堂。” 她说完这话倒是对苏梦枕抿唇一笑:“你这个兄弟实在是很为你考虑。” 苏梦枕却叫了白愁飞的名字道:“你不用担心她,我信得过她。” 白愁飞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随即遮掩道:“哎,也是今日与六分半堂一番交手,三日后又要一决生死,我实在是太过紧张了,不由说了失礼的话。” 等柯阮离开了,白愁飞才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方才说什么了?” 苏梦枕道:“你很好奇?” 白愁飞点头:“因为我见她的表情不像是谈了什么愉快话题的样子。” 说到这个,白愁飞露出几分关切来:“大哥,与六分半堂的决战在即,王公子是楼里的中神剑,他的武功今日我们都见着了,在与六分半堂的决战中定是楼中一大战力,她新加入不久,还是……多安抚一些为好吧。” 苏梦枕道:“你能考虑到这些我已经很高兴,放心吧,之前只是我误会了一些事情而已。” 他之前以为柯阮爱慕狄飞惊,因此当柯阮将他与狄飞惊类比的时候,他不自觉就往那处想了。 苏梦枕虽然深爱雷纯,但说实话,对于一个就连雷纯都只见过少少几次,平日里相处的全是一群大老爷们,又一心发展金风细雨楼,不肯浪费自己短暂生命的一分一秒,专注扑在实现自己雄心壮志上的苏梦枕来说,被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真的是第一次。 他当时差点懵了! 若非他本就是极为坚定的人,当时恐怕不止微微脸红那么简单。 苏梦枕可以面对任何逆境,可以解决任何强敌与困难,但在回应女孩子的感情这个问题上,哪怕他面上再怎么镇定,心中也有几分无措。 但他爱的是雷纯,所以他一定会把话与柯阮说清楚。 然而苏梦枕简直忘不了他对柯阮说出他喜欢雷纯,并且早已与雷纯定亲的时候,柯阮脸上那一瞬间的疑惑。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有点尴尬。 当然,柯阮不是冲着金风细雨楼来的,她确实是冲着苏梦枕来的。 对于柯阮自己来说,她要完成苏梦枕好感度100的任务,要击败苏梦枕,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欣赏苏梦枕。 这种欣赏甚至带着一种仰视的折服。 苏梦枕正是这样的人。 至于说狄飞惊,柯阮不否认她确实曾对狄飞惊有好感。 但那仅仅是好感。 如果她与狄飞惊三观相合,相处愉快的话,或许这种好感会有额外的发展。 但可惜,狄飞惊绝不会背叛六分半堂,而柯阮与六分半堂实在是三观不和。 所以她很干脆的放弃了狄飞惊和六分半堂的任务。 她对狄飞惊也就仅仅停留在了‘天下唯有狄飞惊’的欣赏上。 苏梦枕却像是一个梦。 一个哪怕知道自己不可能在任务世界停留太久,但柯阮依旧会产生为了苏梦枕的梦想而尽全力的梦。 见过苏梦枕之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生命会比他更加热烈,更加动人,更加震撼人心。 当然,这都是柯阮的事情。 对于白愁飞来说,他只需要知道柯阮和苏梦枕之间没有闹翻就可以了。 这让白愁飞很高兴,他这么匆忙的赶过来就是怕柯阮和苏梦枕闹翻,到时候不可挽回,想要试试看说和。 结果事情完全不像他想的那样糟糕,甚至看起来还很不错,白愁飞心中的紧迫感顿时消失,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嗯,他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谋划。 定了心思之后,白愁飞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道:“时候不早了,大哥也早些歇息吧,何况,等会儿王公子还要过来吧。” 他可还记得早上柯阮说的话呢! 苏梦枕微微点头:“她晚上过来。” 白愁飞听到这话却露出几分迟疑的神色:“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梦枕露出笑容:“你当着雷损,当着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那么多人的面都可以不给我留面子的顶撞我,如今还有什么话是不敢说的?” 白愁飞道:“这不一样,我那时候是犯言直谏,说的是公事,如今要说的却是私事。” 苏梦枕道:“哦?你有什么私事要说?” 白愁飞道:“我想问大哥对王公子到底打算如何呢?” 他面露复杂的神色:“我知道大哥与雷小姐定下了婚事,我对雷小姐不甚熟悉也就不便多说,但王公子对大哥却是一片深情。” 苏梦枕神色一僵,顿时想起他之前和柯阮那尴尬的气氛了。 他的语气也不由有些生硬:“我与她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何况他已经说过对我并无男女之情。” 白愁飞顿时一脸恨得不成钢的表情:“大哥如何就信了这话呢?她若对你无意,当时在破板门破屋为何要出手帮你?我已经找杨总管问过,她与花衣和尚,豆子婆婆素来没有什么仇怨,她若不爱你,今日如何能够宁愿死的自己也不要你受到半分伤害?何况我与王小石是你共同历经生死的兄弟,但若论对你身体的关心,我们谁也及不上她,若只为做出一番事业,她关心的事情一定不同。” “更何况,”白愁飞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本就是连云寨的大寨主,据说与息红泪和雷卷的关系也极好,若只为做出一番事业,她自己在江湖上就足可称霸一方,何至于要来金风细雨楼?就算要投奔,选戚少商入神侯府不也很好?就算一定要选金风细雨楼,为何不是带着连云寨一起投奔,只她自己孤身一人前来?” “她对大哥,绝非义气,而是私情啊!” 苏梦枕道:“你多虑了,方才我与她已经说的足够清楚。” 白愁飞微微摇头:“正因为她否认,所以我才更觉得她对大哥有情,她今日才刚知道大哥与雷小姐的事情,这种时候大哥问她这个问题,她还能如何回答?若真的将心中情愫直言,旁人又要如何看她?” 苏梦枕和雷纯可是正经的定下的婚事! 眼见苏梦枕的眼神微微波动,白愁飞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过犹不及,他当下也不再多说,而是道:“大哥,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回去了。” 白愁飞离开,独留苏梦枕一人,却是心思纷乱。 他这一生,与天地斗,与仇敌斗,与自己体内的病魔斗,场场都是恶战,他没有输,却也不曾为此高兴。 但如今在他面前的不是凶险恶战,而是一番温柔,一腔深情。 这可以分胜负吗? 苏梦枕不知道。 柯阮晚上再来的时候,还带着她根据昨晚的经验特意配的新药。 她手里调配着今晚打算用上的药,对苏梦枕道:“你先脱了衣服去床上等我。” 苏梦枕:“——!!!” 原本寻常的事情,却因为白愁飞之前的一番话变得微妙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白愁飞:计划通!为自己打call! 苏梦枕:脱还是不脱,这是个问题 阮阮:自己脱,或者我帮你脱 第 69 章 柯阮等了会儿发现苏梦枕没动, 不由抬头,有些困惑道:“你这算是……害羞?行啦, 昨晚该看的不都让我看过了, 今天还别扭什么。” 苏梦枕其实很想问她……关于白愁飞说的那件事情。 但他说不出口。 如果之前他没有和柯阮谈论过那个问题的话,那么他这时候当然可以说出来, 但他们已经谈过一次, 柯阮似乎也把话说的很清楚,他那个时候也认同了柯阮的回答。 如果这个时候再问一次你是不是爱慕我, 是不是因为我已经有了未婚妻所以才不说出自己的心意…… 就算是苏梦枕也问不出这种话啊! 不,或许正因为是苏梦枕, 所以他才问不出这种话。 苏梦枕的内心挣扎, 柯阮却半点不知。 眼见苏梦枕一直没有行动, 她叹了口气,走到苏梦枕的身边,很干脆的把他按到床上去:“脱衣服需要我帮你吗?” 话是这么说着, 她的手已经伸向苏梦枕的腰带。 “等等!” 苏梦枕按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柯阮看他一眼,收回手:“好吧, 我去把药准备好,乖哦。” 她这么说着,还顺手摸摸头。 苏梦枕的动作瞬间停下, 一双幽寒的眼睛盯着她:“你摸我头?” 柯阮:“……” 她干笑一声:“顺、顺手了……不过你昨天没有这么不配合我呀,这还是你的问题吧。” 柯阮丝毫不讲道理的甩锅给苏梦枕,然而明知道这是不讲理的事情,但当她目光盈盈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 又有谁能不心软呢? 苏梦枕能。 他继续道:“我是楼主,你需得尊重我,何况这样的动作太过亲密。” 柯阮嘴角一抽:“你还打算抽出红袖刀来追着我砍了?没这打算?很好,乖乖坐好,等我回来。” 至于说动作是否亲密? 柯阮冷笑:“你脱了衣服之后都让我上下摸过了,如今摸个头还亲密了?” 苏梦枕:“……” 苏梦枕觉得当一个女孩子不讲理的时候,她真的可以是世界上最不讲理的人,但偏偏还显得她好像很有道理。 当然,总体来说今天的治疗还算是比较顺利的。苏梦枕在治病方面至少很听话,比如不管喂他多么难吃的药他都会毫不犹豫面不改色的吃下去,完全不会叫苦,当柯阮的内力在他体内游走的时候,哪怕柯阮再怎么小心,但有些地方就是会疼的,苏梦枕却哼也不哼一声。 他乖得很。 因此虽然最开始有些麻烦,但中间的治疗过程却很顺当。 最后柯阮给苏梦枕塞了一粒药丸:“嚼碎了慢慢咽,你自己的内力顺着刚才的路线再循环几次。” 苏梦枕照做。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就看见柯阮依旧在他面前,手中又是一粒丸子,苏梦枕同样接过,可刚一放入口中他就皱起了眉头:“甜的?” 柯阮笑起来:“糖当然是甜的啦。” 苏梦枕看着她:“吃糖也是必要的?” 柯阮暗自翻了个白眼:“苏大楼主,你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爱。” 顺手给自己也塞了粒糖,柯阮继续说道:“吃了一晚上的苦药,这是给你的奖励呀!” 苏梦枕道:“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这种东西。” “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柯阮道:“但那又怎样,现在给你治疗的人是我,所以,我说了算!” 她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并且不忘提醒已经穿好了衣服的苏梦枕:“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但你最好泡个热水澡再睡,桌上的药水记得加进去一起泡。” 苏梦枕这时候却突然道:“你真的觉得自己能治好我?” 这话让柯阮轻松的神色消失不见,她叹了口气:“不能,我只能让你多活几年,而且仅仅是这次的毒,想要彻底清除也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你的身体太脆弱,必须小心翼翼。” 何况…… “何况你还不够听话,一定要整天操劳,能让你多活几年我都觉得自己可以算作神医了。” 苏梦枕道:“我没有那样多的时间。” 他说完这话本以为柯阮会责怪他又或者劝说他,就像树大夫每次都苦心劝说他一样。 但柯阮没有。 她笑了。 “我知道,所以你放心,只要我还在这里,就绝不会让你死。” 柯阮的语气坚定且自信,让人不自觉的相信她。 然而被白愁飞洗脑的苏梦枕却对此心情复杂。 “你……” 他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只能说:“我信你。” 苏梦枕披着衣服,手里拿着柯阮留给他的药,唇齿间尽是糖果的甜蜜气息。 他早已习惯了苦涩与痛苦,从小就表现出十分坚毅的性格,因此很多时候就算是父亲也只是为他的身体操心。 苏梦枕不是一个需要人哄,需要‘奖励’的孩子。 到后来,哪怕他身体越来越差,病的一年比一年重,但他展露出的却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孤寒冷傲,霸气强悍。 这就是众人所看到的苏梦枕。 但似乎在柯阮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然后苏梦枕被塞了一颗糖。 糖很甜,但不腻,一种让人身心愉悦的甜度。 一种苏梦枕生命中从未有过的甜度。 第二天的时候白愁飞见到柯阮,发现柯阮还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 晶莹剔透的玻璃瓶中放着的是花朵般颜色可爱的糖果,个个小巧精致,只从外观来说,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能够拒绝这样漂亮的糖果。 白愁飞疑惑道:“你这是……” 柯阮道:“送给苏公子的,我喂他吃他好像很介意,但吃完药果然还是有糖吃最开心吧?” 系统那里的糖果健康又美味,每一瓶都颜值与口味兼具,价格还不贵,柯阮买了不少塞在包里。 曾经用来哄王怜花,现在嘛…… “他昨晚表现不错,我总得奖励一下。” 白愁飞:“——!!!” 白愁飞的眼睛简直在发光,他努力克制自己略显激动的心情,尽量用寻常的语气道:“昨晚?这是……给大哥的?” “嗯,他又乖又辛苦嘛。” 柯阮冲着白愁飞摆摆手:“你应该还要为后面和六分半堂的决战做准备吧,我就不打扰啦!” 白愁飞干巴巴对她挥挥手,看着柯阮走掉。 但是…… 昨晚在床上表现不错,又乖又辛苦的苏梦枕…… 白愁飞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看来他的计划十分顺利! 柯阮一大早就去找苏梦枕,当然不仅仅是为了送一罐糖果。 “你要对付雷损?” 苏梦枕看着她:“为什么?” 柯阮道:“因为我至少得赢他一次,可如果你要对六分半堂发动总攻,雷损一定也是拼死一搏,我如果这次不抓住机会,以后雷损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了。” 苏梦枕道:“赢了雷损对你并无好处,何况那日我更希望你去牵制六分半堂的几个分堂主。” 即便现在局势看起来是金风细雨楼更占上风,但这不代表六分半堂就没有其他人了。 事实上六分半堂还有相当多的弟子可以差遣,这也是一股很大的势力。 苏梦枕道:“论武功,我带着你去见雷损又或者带着白愁飞和王小石去并没有什么区别,但人数众多的混战,你却比他们更有经验。” 至少作为统领过连云寨的大寨主,还是个做的很不错的大寨主,柯阮在这方面的能力必定是不差的,她也确实比白愁飞和王小石更有经验,由她来做这件事情是最合适的。 但柯阮道:“你不是还有莫北神和刀南神可以用?何必一定要我去。” 苏梦枕道:“刀南神行动必定会受到有心人的阻碍,而一个人要对付我,就不可能不牵制刀南神和莫北神,他们既然出手,就一定有对付他们的法子,你却不同,你的情况当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我需要你去做这件事情,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柯阮道:“但你的身体情况,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在激战中保住你,雷损固然会对付刀南神和莫北神,但他真正想要对付的人终究还是你,你也一样,你只需赢了雷损便大局已定,我当然要跟在你的身边。” 苏梦枕道:“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柯阮的理由或许说得通,但这绝不是她一定要跟在苏梦枕身边的真正缘由。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要击败雷损,亲手,错过了这次,我或许永生没有机会。”柯阮看着苏梦枕:“我有一个名单,雷损是其中之一。” 苏梦枕问道:“你的名单上除了雷损还有谁?” “四大名捕,狄飞惊,还有你,都包含在其中。” 苏梦枕的眼神顿时凝重起来:“所以雷损之后就是我?” 柯阮摇头:“你和雷损不一样,我舍得暴打雷损,但肯定舍不得暴打你。” 苏梦枕这身体情况,不打他都够呛,好不容易花精力为他缓解一点,却又被自己打坏了……这不是扯嘛! 柯阮道:“我原打算等你身体好一些,然后再找你,仅仅是切磋,点到即止而已。” 苏梦枕道:“所以你的名单不是要杀人,而仅仅是要和对方打一场,挑战江湖上有名的高手?” “也可以这么说,但只要在名单上的人,我就得与他打一场,最好要赢。” 柯阮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赢雷损,但我知道如果我不抓住这次机会,以后就再没有机会。” 她的眼神恳切:“这对我来说是必须的事情,何况如果你不介意我用一点小手段的话,我对付雷损有的是法子。” 苏梦枕道:“我知道了。” “你同意?” “我已经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苏梦枕说到这里又问:“你还有没有其他问题要问我?” 柯阮摇头。 苏梦枕道:“白愁飞比你来的更早,他问了我许多问题。” “但那些问题我一个都不关心,”柯阮道:“我只要知道你还打算活着回来就够了。” 苏梦枕却冷冷道:“那么你至少还有一件事情要知道。” “我接到密报,雷损打算在今晚提前发动攻击,”他几乎是一字一顿道:“所以我决定比他更早发动总攻,就在今天中午,攻他个措手不及!”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哦,然后呢?” 苏梦枕:“……” 好在柯阮慢了好几拍的反应终于还是对上了,她猛地变了脸色:“等等!我有个问题!” 她眼巴巴的看着苏梦枕:“你这次有打算杀掉狄飞惊吗?如果有的话,能不能先给我个机会去打他一顿?” 苏梦枕看着柯阮,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如果你能够不让狄飞惊察觉我们的行动计划的话,你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去做这件事情。” 柯阮听到这话扭头就跑,她甚至没有走门,苏梦枕眼睁睁的看着柯阮推开窗户,一个大轻功飞了出去。 当然,这也是狄飞惊在刚吃完早饭没多久就见到柯阮的原因。 这样突然的见面就算是狄飞惊也是毫无预料的。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 在柯阮明确说出她是为了苏梦枕而加入金风细雨楼之后,狄飞惊觉得柯阮再也不会来找他。 但今天柯阮来了。 狄飞惊道:“你来是为了苏梦枕?” “不,”柯阮道:“我来是为了自己。”狄飞惊心中一动,刚要说什么,就听柯阮继续道:“我是来打你的。” 狄飞惊:“……???” 你说啥? 第 70 章 当一个人一大早出现在你面前, 然后对你说她是来打你的,这种情况应该作何反应? 柯阮不知道旁人是什么反应, 但狄飞惊只是微微一顿, 之后问她:“苏梦枕知道吗?” 柯阮想了想,觉得自己编瞎话的本事应该还忽悠不了狄飞惊, 因此道:“他知道, 虽然他不太支持我来。” 狄飞惊轻轻一叹:“我原以为,就算你去了金风细雨楼, 但以你的性子,我们也可以不必刀兵相见。” “这就是你没有告诉雷老总其实我就是王怜花的原因?” “不, ”狄飞惊道:“那是我的私心。” 那是他的私心。 柯阮想了想道:“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 至少我应该谢谢你, 但事到如今你最好还是不要隐瞒雷老总,这件事情他总会知道的。” 狄飞惊道:“我已经很对不起总堂主。” 他出于私心没有说出柯阮的身份,这无疑给雷损带来了不小的损失。 不仅仅是出于拉拢的目的, 如果说在破板门围杀苏梦枕的时候,豆子婆婆和花衣和尚知道柯阮就是王怜花, 他们的行动恐怕会谨慎很多,也许就不会死。 无论怎么说,损失两名分堂主对于六分半堂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狄飞惊忠于雷损, 六分半堂的损失就是雷损的损失,他们在与金风细雨楼的斗争当中本就已经处于下风,再一次性损失两名分堂主,这完全可称作是雪上加霜了。 柯阮道:“你现在告诉他也不算太晚, 至少比不告诉他要好。” 狄飞惊道:“你希望我告诉总堂主这件事情?”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略有些复杂,但那样的复杂依旧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柯阮道:“因为我并不想欠你太多,虽然我好像已经欠了你的,但我并不想欠更多了。” “这种债最不容易还。” 狄飞惊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我并不认为这是你欠了我什么,但你似乎并不这样觉得。” 而这并不能算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因为一个人如果与你任何事情都要算的清清楚楚,并且半点不想要亏欠你,那么也就说明他并不想与你有更多的牵扯。 两人之间必定是要保持距离,划清界限的。 狄飞惊问道:“是因为苏梦枕吗?” 柯阮一愣。 狄飞惊继续道:“虽然你并不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但在有些事情上你向来很坚决,所以在你选择了苏梦枕之后就不愿意与我再有半点牵扯。” 柯阮道:“并不全是为了他,不过,你为什么一定要提到苏梦枕?” 狄飞惊在她刚来的时候就问啥苏梦枕,这时候又说到苏梦枕。 苏梦枕的存在感有这么高的吗! 结果狄飞惊却像是没听到这话一样继续道:“苏梦枕即便病重,也未到你需要这样小心他的地步。” 苏梦枕本是强者。 柯阮道:“如果你一定要谈苏梦枕,能不能先把我和你之间的事情解决再谈?” 狄飞惊问道:“我们之间的事情……是指你要跟我打一场的事情么?” 提起这个,柯阮立刻打起了精神来:“就是这个,我第一次来京城的时候就对你说过这个呢,不过之后种种因缘使得我一直没有机会,现在你可不可以与我打一场?” 她停顿一下又说:“你如果想要喊人来也是可以的,但能不能请你打完再喊,我可以等到人来了再跑。” 狄飞惊闻言不由露出几分笑意,他容貌俊秀,唇畔带着浅笑的时候尤为好看。 可惜他低着头,柯阮根本不知道他笑了。 狄飞惊道:“不必了,我不会叫人来的,不过,你就这样有信心,一定能赢我?” 狄飞惊从未否认过自己会武功,当柯阮猜测他的武功可能很高的时候,他也同样没有否认。 对他来说,这样的不否认就已经是承认。 尽管外界对狄飞惊到底会不会武功的猜测依旧没有定论,但柯阮却是清楚情况的。 此时听到狄飞惊这样问,柯阮回答的倒也坦率:“我并没有赢的把握,因为我知道你会武功,也知道你武功很好,但却并不清楚具体的深浅,可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办法,无论输赢都得打过了才知道,虽然对我来说,能赢是最好了。” 结果她刚说完这话就露出无奈的表情来。 因为狄飞惊再次提到了苏梦枕。 “如果你能赢我,显然在接下来的决战中,情况会对金风细雨楼更加有利。” 柯阮的嘴角抽啊抽:“我第一次来京城的时候根本不认识苏梦枕!” 狄飞惊愣了一下,随即又沉默着不说话了。 他低着头,文雅又安静的样子柯阮向来觉得很有娇羞的大家闺秀的感觉。 但这回好像有点不同。 “你这是怎么了?” 狄飞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你出手吧。” 他心中复杂,只觉得方才的自己确实失言了。 他太过在意苏梦枕。 但就如同柯阮所说,与他交手的期待是柯阮刚来京城的时候就说过的,而那个时候的柯阮根本不认识苏梦枕。 这件事情本就与苏梦枕无关。 柯阮心中尚且有些疑惑,但听到狄飞惊的话之后还是拔剑了。 思幽剑握在她手中的时候,狄飞惊抬起了头。 柯阮一直知道狄飞惊很好看,但却从未见过他抬头的样子。 白愁飞曾说狄飞惊在遇到关七的时候曾经抬头看了一眼,所以狄飞惊的残疾可能是假的。 但柯阮并不知道狄飞惊抬头的时候会这样好看。 她看的呆了一瞬,狄飞惊却为此笑了。 一个抿唇轻笑,如雨后天青,微风乍起的狄飞惊。 柯阮的剑锋指向了他:“你用不用武器?” “不必,”狄飞惊说完又忽然问:“对你来说,打一场重要,还是能赢我重要?” 柯阮想了想:“打一场很重要,但赢最重要。” “好。” 狄飞惊望着她:“那么你已经赢了,我认输。” “什——” 【叮,击败狄飞惊:1/1(已完成),奖励晋江币3000。】 在柯阮的话说完之前,系统的提示音很明白的告诉她,狄飞惊真的认输了。 而且,这样居然也算作成功。 “系统?” 根本没打就算任务完成,你这是出bug了吗! 【你以为,天下能让狄飞惊不战便认输的人有几个?】 【这远比打赢他更困难。】 柯阮皱着眉头。 狄飞惊问道:“如果你要赢,如今已经赢了,不高兴么?” “为什么?”柯阮道:“为什么不打一场再论胜负?” “因为我知道自己赢不了。” 柯阮没说话,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 狄飞惊的武功,苏梦枕都说不出个深浅来,这种人与她的差距怎么可能大到不需要打就可以断言胜负的程度? 狄飞惊却笑了:“有些时候决定胜负的并不仅仅是武功高低,所以,你赢了就是赢了,不必再有疑虑。” 柯阮道:“我不明白,这怎么能算作理由?” 狄飞惊道:“从你能够坚定的选择苏梦枕,而我却不能及时将你的事情告知总堂主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无法赢你,这样的道理,你应该是明白的。” 柯阮可以下定决心对他动手,或许还可以来杀他,但他不一样。 他下不去手,所以他一定会输。 柯阮道:“这样算来,我又欠了你一份人情,而且欠的比之前更大。” “虽然我依旧不认为这是亏欠我什么,但……”狄飞惊唇畔的笑意宛若春光:“我很喜欢。” “我不喜欢。” 柯阮的回答果断极了:“这样的话,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为你做的?” 柯阮问的很直接,并且没有加上什么条件限制。 对旁人或许需要,但对狄飞惊大可不必。 他可能比柯阮更加清楚什么样的事情是柯阮绝不会答应去做的。 所以他微微摇头道:“我想要的你不会做,所以,不必了。” 这么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你该回去了,否则时间恐怕赶不上。” 柯阮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惊,她猛地看向狄飞惊,想要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但却又不敢轻易问出来。也许这句话只是狄飞惊的一句试探,也许他并不能确定,但如果柯阮问出来,那也就相当于明确告知了狄飞惊答案。 所以柯阮决不能问。 但哪怕她不问,狄飞惊也一样回答了她。 “不必惊讶,六分半人和金风细雨楼之间或许会有小秘密,但大规模的行动却从来没有秘密,他们知道的,我们也知道,而我们会做的,他们也一样知道。” 狄飞惊道:“所以从我们做出决定开始,就已经知道金风细雨楼必将有所应对,以苏梦枕的个性来说,他的应对方法并不难猜。” 柯阮问道:“你告诉我这些,不担心我回去给苏梦枕通风报信?” 狄飞惊笑道:“你可以去,但剩余的时间只有那么多,就算苏梦枕知道,他的计划也不会再有什么改变了,能够决胜负的关键点只有那么几样,这才是真正的较量,而这些,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是无法做出大的改变的。” 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柯阮会提醒苏梦枕。 无论苏梦枕知道还是不知道,都已经没有关系。 说完这个,狄飞惊又道:“所以你大可以不必那么小心,苏梦枕既然同意让你来找我,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柯阮不由鼓起脸来:“我真的很讨厌你们这种人。” “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笨蛋!” 尤其是和苏梦枕还有狄飞惊对比的时候,柯阮更觉得自己是个笨蛋。 恐怕苏梦枕之前提醒她不要透露,也只是要她小心不要透露更多的细节而已。 但她完全没想到,之前与狄飞惊说话也一直刻意避开那个话题,生怕狄飞惊知道什么似的。 哪知道她说完这话,狄飞惊居然点头了:“你确实还不够聪明。” “你——” 柯阮刚要说就算我承认这点,你这样当面说也太过分了! 可狄飞惊接下来的话却是:“但你又漂亮又可爱,不需要太聪明也已经足够。”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你这算是……调戏?” 狄飞惊想了想居然点头:“是。” 柯阮:“……” 谁教你的这种事情啦! 大概柯阮的表情太明显,狄飞惊不由困惑道:“总堂主告诉我的,有哪里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好吗! 柯阮叹了口气:“我还是先回去吧,你确定不要我做什么?” 说完这话她又没忍住补了一句:“如果雷老总还教了你什么,那么就不必提了。” 这让狄飞惊沉默起来。 他想了一会儿才道:“你还愿不愿意再送我一支桃花?” 一如初见时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雷损:来来来,我教你撩妹! 狄飞惊:乖巧记笔记.jpg 第 71 章 狄飞惊看着柯阮, 他在等一个答案。 就算明知道如今柯阮已经决心留在苏梦枕的身边,但他还是想要那样一枝花。 他没有低着头, 他的目光落在柯阮身上。 狄飞惊很好看, 他举止温文优雅,从容自如, 哪怕看不清面目也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 最让人心动的却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干净,明亮且多情, 饱含情感。 睫毛长而微卷,更显得他一双眼睛又漂亮又清艳。 当他目光盈动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 让人有种舒适, 安宁, 又怦然心动的感觉。 狄飞惊看着柯阮,他没有说话,但他有一双能够诉尽千言万语的眼睛。 而到了这个时候, 哪怕柯阮再怎么觉得不可能,也不得不意识到狄飞惊话语之后所包含的情感。 这让她心情复杂:“你知道, 就算我再送你一枝花,那也与初见时不同了。” “我知道。” 狄飞惊道:“有些事情注定无法回头,在你决定离开六分半堂而我并没有挽留的时候, 一切就已经不可能。” “那你……” “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决战已经不远,我不知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也不知会怎么活,但我至少可以令自己不后悔。” 柯阮正心思复杂着, 系统却在这时候跳出来刷存在感。 【来来来,新鲜漂亮的桃花枝优惠价了!买一赠一多买多赠,批发十枝以上还送花瓶!】 【大侠,买花吗?】 柯阮:“……” 呵呵。 柯阮压根不搭理系统,反倒是低下头,解下了腰间的挂件‘东风凝露’。 东风凝露是游戏里的腰部挂件,造型类似于背部挂件暮春寒,不过暮春寒是一大枝桃花,东风凝露则是一小枝桃花,像是少女青葱指尖上的一丁点温柔春光。 在桃枝靠近末端的地方以白色丝带系着一个小小的蝴蝶结,丝带末端各缀一只银色铃铛。 铃铛不大,声音细微,但却清脆,配着那小小一支色彩温柔的粉白桃花,更显可爱。 在游戏里已经装备的挂件当然是绑定的,但好在这里不是游戏,因此柯阮可以将东风凝露送给狄飞惊,而不至于出现找系统兑换,然后手上突然出现一大捧桃花枝的情况。 将东风凝露交给狄飞惊,柯阮也不再多留,尽快赶回金风细雨楼。 她回去的时候包括苏梦枕在内,所有人都已经整装待发,柯阮本想把神雕叫上,可惜神雕坚决不要出门。 ……大概是觉得目前的自己还不够帅气的缘故。 神雕不愿意出门,柯阮也不好勉强他。 有趣的倒是她明明才刚从六分半堂回来,现在又要跟着苏梦枕等人再次去往六分半堂。 倒是白愁飞问道:“方才没有见着你,你去做什么了?” 柯阮也不瞒着他:“我去见了狄飞惊,有些事情总该有个了结。” 白愁飞顿时很为这个答案高兴:“确实如此。” 只是他很快发现柯阮的表情并不能算很高兴,当然,苏梦枕也发现了。 柯阮是要与他一起对付雷损的人,此时柯阮状态不好当然需要问清楚。 然而当柯阮把她和狄飞惊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大家的心情也都很复杂。 苏梦枕本知道柯阮是个女孩子,但白愁飞和王小石不知道啊! 王小石几乎是目瞪口呆的对白愁飞道:“这……王公子是男人,狄飞惊也是男人,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在一起吗?” 白愁飞道:“男人怎么了?我倒是觉得,只要心中有情,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别有深意的瞥了眼苏梦枕,可惜没人发现。 当然,比起王小石的情况,白愁飞更担心柯阮:“你这样低落,难不成是对他旧情未了么?但你需得明白,如今你已经是金风细雨楼的中神剑,而他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比起沉湎于过去,珍惜眼前人才更加重要。” 柯阮没有解释她和狄飞惊不是白愁飞所想的那种关系,反正这种误会向来越解释越说不清,放着不管,只要她以后和狄飞惊不出啥情况,大约这也就过去了。 因此柯阮道:“这个道理我当然是懂的,何况我既然决定加入金风细雨楼就已经想过有这么一天,只是……他说了那样的话,我又怎么能一点都不在意呢?” 白愁飞道:“你清醒自然是最好的,毕竟大哥对你委以重任,但说起狄飞惊……他说出那样的话,是真是假谁又知道,焉知不是故意在这个时候说给你听?” 白愁飞的表情十分正经,语气也坚定极了,这让他看起来十分有说服力:“你之前既然认识狄飞惊,就该知道他是何种人,哪怕是我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也觉得,狄飞惊就算有情也太深沉太内敛,他太过让人看不清,这次却一反常态的突然对你说出这样一番话,还是他知道六分半堂与金风细雨楼决战在即的情况下,这到底是真是假,有几分真心有几分故意……王公子,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柯阮倒是觉得白愁飞的话似乎有点道理。 她看了眼狄飞惊的好感度,目前稳定在70左右。 但他说的话,哪怕是好感度80的时候也不一定说得出来。 但如果说狄飞惊是演戏,他又何必演这样一场戏? 没有目的,没有好处,他这样做唯一的后果就是柯阮心中复杂而已。 可这样的思绪对即将到来的决战来说没有丝毫影响。 人说谎,做事,总该是有目的的,狄飞惊更是如此,他既然没有理由这样做,又何必要这样做? 柯阮叹了口气:“算了,不想他了。” 苏梦枕道:“时间到了,我们走!” 他们走的时候当然不是几个人走,而是带着金风细雨楼的势力一起走,另外还有人出去发讯号,让其他地方作着准备的人可以开始行动了。 而苏梦枕则带着柯阮几人直接去了六分半堂的总堂。 雷损就在这里。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可他们见着雷损的时候却发现雷损也不是一个人,除了一定会在的狄飞惊,他身边还有一口棺材和一个小侯爷。 神通侯方应看。 王小石和白愁飞见过方应看一次,就在破板门他们初相识的那天,苏梦枕带着他们去三合楼,他们第一次见到了狄飞惊,又在回去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方应看。 这是第二次。 柯阮却是头一回见这位小侯爷。 京城里出名的小侯爷,她已经见过赫连春水,方应看倒是头一回。 比起眼睛里只能看到息红泪的赫连小妖,方应看倒是不同的,他面如冠玉,俊朗非凡,最重要的是身上还有一种寻常人不可及的贵气,这使得他即便年轻,也没有人敢小看他。 方应看当然也是头一回见柯阮,他当下道:“这位应该就是金风细雨楼的中神剑柯阮姑娘了?” 小侯爷礼貌一笑:“久闻大名了。”柯阮对他点点头:“我也久闻小侯爷大名了。” 大约赫连春水上头还有父母亲长,因此倒不比方应看这个小侯爷更掌握大权了,这也让方应看有一种不同的气派。 不过柯阮与方应看本就没什么交情,只略打了个招呼罢了。 方应看真正要说的人是朱月明,刑部老总朱月明。 朱月明就在苏梦枕身后的一顶轿子里,他一路跟着苏梦枕等人来到此处,却都很神秘的没有露面,但方应看叫了他的名字,朱月明就一定得出来了。 朱月明白白胖胖,笑起来更是一团和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去听方应看和朱月明讲话,柯阮却没这个心思,她在看方应看的剑。 又是一把大橙武! 那是一把剑鞘看起来十分古朴的剑,但它的特别之处并不是它可能很有历史,而是那剑上隐隐透露着血光,一种像是流动的血液一般的血光。 白净俊秀的小侯爷腰上却挂着这样一把剑,这实在是让人不能不在意。 小侯爷与朱月明说完了话,柯阮在看剑。 苏梦枕和雷损开始打嘴炮,柯阮在看剑。 雷损身边的棺材里突然蹦出个大活人,柯阮在看剑。 苏梦枕和那个大活人又开始打嘴炮,柯阮还在看剑。 苏梦枕和雷损终于抄家伙干架,柯阮依旧在看剑。 直到忍无可忍的王小石忙中抽空戳了她一下:“动手啊!” 柯阮终于回神。 但此时大堂中的情况已经大变。 苏梦枕的红袖刀已经在手,王小石和白愁飞也加入其中,雷损和那个棺材里头蹦跶出来的柯阮不认识的家伙当然不会束手就擒,所以大家打得很热闹。 可就在柯阮回神的同时,另一个人也动了。 看起来胖乎乎的朱月明以一种和他外貌完全不符的灵活与速度跃入战局,且他一出手就是冲着苏梦枕去的! 苏梦枕虽然得到治疗,但此时距离他受伤本就没有过去几天,且这期间他还连番大战,即便有柯阮帮他,但他也并非是可以毫不在意那些损伤的。 这种时候他的对手是雷损。 一个已经拔出宝刀不应,全力攻向苏梦枕,对他步步紧逼的雷损! 白愁飞和王小石被那个棺材里的人和狄飞惊牵制住,哪怕想要帮助苏梦枕也是有心无力。 苏梦枕的那些损伤,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或许可以通过他强悍的武功和凌厉的刀法来弥补,弥补到足以忽略的程度。 但他面对的是雷损! 这一点差距足够让苏梦枕的情况危急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朱月明加入了战局,且他一出手就直奔着苏梦枕而去! 苏梦枕应付雷损已经牵扯了全部精力,朱月明一出手就攻向苏梦枕要害,简直像是要在这个时候趁机杀掉苏梦枕一样! 柯阮终于出手。 她没有拔剑。 她只是伸出了她那只比青葱更纤柔,比羊脂更细腻的手。 她的手指轻轻搭在了朱月明的手腕上。 像是一片鸿毛,落雪无痕。 但朱月明的脸色却蓦然苍白起来,他原本攻向苏梦枕的手再也不能前进半寸! 柯阮道:“朱老总既然是来做个见证的,何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安安静静的看着呢,你看小侯爷多文静呀。” 被她点名的小侯爷闻言抬头,满脸的文静乖巧,像是个被老师夸奖的小朋友,他冲着朱月明一笑,道:“朱老总还是回来吧,这本不是我们应该插手的时候。” 那和气讨喜的笑容再次回到朱月明的脸上,他从柯阮那里抽回手道:“小侯爷说的是,说的是。” 然后他真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去了。 朱月明的屁.股才刚沾着椅子,苏梦枕和雷损就再次交手一记。 这一回的交手让苏梦枕的伤势与病痛暴露无遗,雷损还沉得住气,但苏梦枕却后退几步,再也克制不住的咳嗽起来,甚至他的唇角都沾染上零星的几点血迹。 和雷损的战斗对他来说压力太大了! 但苏梦枕的眼神却已经是孤寒锋锐的,他看着雷损,仿佛咳嗽的人不是他,唇畔染血的人不是他,病重的快死的人也不是他! 快死的人是雷损! 面对这样的苏梦枕,就算雷损心中都有几分被震慑到。 苏梦枕一抹唇边血迹,红袖刀再次出手。 但雷损很自信,他知道苏梦枕撑不住很久了。 下一刻,自信的雷损却脸色大变,唇角也溢出血来,握着不应宝刀的手颓然垂下。 狄飞惊就站在他的身后。 雷损苦笑道:“是你……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你。” 狄飞惊没有说话,雷损的表情却突然狰狞起来:“还不快动手!” 他的最后一个字才刚刚落下,苏梦枕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血色褪尽,眼中满是惊骇。 就在那一刻,他身后一直没有出手的柯阮终于动手,但却是一掌打向苏梦枕! 第 72 章 柯阮出手很突然, 苏梦枕更是毫无防备。 所以那带着凌厉掌风的一招狠狠地打在了苏梦枕的身上。 苏梦枕的脸很白,眼中也尽是惊骇的不可置信。 雷损却露出笑容。 但下一刻, 雷损的脸色也变了。 因为受了柯阮那一掌之后, 苏梦枕并没有死。 反倒是雷损只觉得五脏剧痛,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苏梦枕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到此为止了。” 雷损剧烈的喘息, 他原本深沉悠长的呼吸此时却发出呼哧呼哧的, 仿佛破风箱一般的声音。 显然他受伤很重。 柯阮依旧站在苏梦枕的身边,但苏梦枕的红袖刀没有指向她。 见到这样的场面, 雷损怎么会还不知道自己被骗了? 柯阮和苏梦枕本就是计划好的! 他狠狠地盯着柯阮:“你做了什么?!” “给你下了蛊,生死蛊。” 柯阮道:“生死蛊本是情蛊, 苗疆人将子蛊下给自己的恋人, 母蛊留在自己体内, 这样当恋人受到伤害的时候,伤害将完全转移到身带母蛊的人身上去,他们以此代替恋人承受伤害, 但如果恋人背叛,母蛊也可以操控子蛊杀死恋人。” 雷损道:“你给我下的就是这种蛊?” 柯阮点头:“生死蛊虽然多数是下给恋人, 但却不代表它不能下给旁人,我去找你的时候就已经偷偷将母蛊留在你的体内,子蛊自然是在苏公子那里。” 所以当柯阮那一掌打在苏梦枕身上的时候, 实际受伤的人却是雷损! 游戏里的生死蛊需要双方都在同一场景地图才能使用,但放到这里来说,则是有一定距离限制。 好在雷损和苏梦枕是面对面的战斗。 柯阮道:“你并不信任我,所以就算我答应为你做事, 你也不可能容忍我站在你的背后,你的武功足够高,如果你有心防备,我不可能伤得了你。” 雷损再次吐出一口血来,但却让他的呼吸顺畅了不少,此时强忍着痛苦道:“但你打中苏梦枕很容易,何况他根本没打算闪避。” 柯阮点头:“是,所以我下了生死蛊,只要我能打中苏公子,你就一定会受伤。” 雷损道:“你方才说,体内有母蛊的人可以操纵子蛊杀死对方,你将母蛊留给我,就不怕我杀了苏梦枕?” “不怕,”柯阮道:“想要杀他,首先需要你懂蛊术,否则你根本驱使不得母蛊,其次,此时你体内的母蛊应当已经死了,我养它时就算好了让它只能承受一次伤害。” 这也是雷损没死的原因。 有母蛊在,他会重伤,但却不会死。 当然,面对苏梦枕的时候,重伤和死并无区别。 雷损已经输了。 雷损听到这里却笑了起来:“好,好的很,是我看错了你。” 他笑的内伤加重,鲜血不停的溢出,却半点都不在意:“我原以为你只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子,单纯,好骗,那是我的第一个错误。” 说到这里,雷损看了眼狄飞惊,才继续道:“我的第二个错误,就是以为你对狄飞惊有情,哈,以金风细雨楼为聘,以苏梦枕的性命为誓,从我这里换他的后半生。” 可最后换出去的是雷损的性命,是整个六分半堂的败亡。 “你所钟情的从不是狄飞惊,而是苏梦枕!” 柯阮:“……” 虽然前面猜的都对,但你最后这个结论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啦! 作为六分半堂的总堂主脑子里少点粉红色狗血会死吗! 会。 雷损真的去死了。 他原本只是重伤,但此时却猛地飞身而起,带着一种完全不要命的凶悍。 但他不是扑向苏梦枕,也不是扑向柯阮。 他扑向了那口一直放在身边的棺材。狄飞惊脸色大变:“……大家小心!” 说这话的同时他已经向后飞退,好像带着极大的恐惧。 见到狄飞惊如此反应,在场的其他人也不自觉的跟着发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后猛退。 接下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剧烈的爆炸发生了。 因为狄飞惊的带动,多数人都退的及时,哪怕是不仅不退,反而想要往前冲去拉雷损一把的苏梦枕也被柯阮强行带着离开。 爆炸平息之后,他们看到的就只有满地的残垣断瓦,和原本放着棺材的地方留下的巨大坑洞。 这样可怕的爆炸,雷损很有可能尸骨无存。 柯阮轻轻叹了口气:“我先回去了。” 她没有去看狄飞惊,但想也知道狄飞惊的心情恐怕不会很好。 倒是白愁飞,看看柯阮又看看苏梦枕,最后看向狄飞惊,心里不知盘算着什么。 晚上的时候苏梦枕带人回来了,显然他已经将六分半堂的事情都安排妥当,狄飞惊却没有和苏梦枕一起回来,按照苏梦枕的说法,狄飞惊需要留下统领六分半堂的势力,此时雷损败亡,狄飞惊那里恐怕忙的不可开交。 毕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服从狄飞惊的,六分半堂的分堂主们,自然有对雷损十分忠心,只听命雷损的人,这种时候压制好这些人就已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 所以狄飞惊不能来。 但就算狄飞惊不来,金风细雨楼终于击败了六分半堂,从此成为京城里,乃至整个天下最庞大的势力,这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所以苏梦枕是一定要摆庆功宴的。 外头在准备的时候,苏梦枕却在和柯阮说话。 “雷损可能没死,他或许伤的很重,但却不会那样轻易死掉。” 当然,柯阮做出这个判断的另一个依据就是,她的任务没完成。 如果雷损真的死了,那么没能亲手杀死雷损,她的任务一定会被判定失败。 可现在,她的任务还在进行中,并未显示成功或失败。 唯一的可能就是雷损还没死。 苏梦枕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狄飞惊恐怕也不是真的投靠金风细雨楼,而是与雷损联合演了一场戏。” 说到这里,苏梦枕几乎能够推测出雷损的想法。 先是狄飞惊假装背叛,然后雷损临死反扑,想要引发爆炸大家同归于尽,但因为狄飞惊的缘故雷损只炸死了自己,之后以为雷损死掉,又有狄飞惊投诚的苏梦枕必然认为大事已成,开始放松警惕。 这个时候就是雷损打苏梦枕一个措手不及的机会了! 在苏梦枕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雷损完全有可能杀了他。 但现在的问题是,就算狄飞惊的背叛和暗算都是假的,但柯阮那一掌却是真的。 雷损确实受了重伤,这样的他难道还敢来找苏梦枕的麻烦吗? “我倒是希望他能够尽快来的,”苏梦枕道:“他若不来,才是更大的威胁。” 已经现身的敌人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敌人永远是藏在暗处不为人知的那些。 柯阮道:“这些事情我不太懂,但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战斗,你需要好好休息。” 苏梦枕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能休息。” “我药都带过来了,”柯阮道:“乖乖吃了药去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不能办吗?雷损现在一定在好好养伤,你却要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 苏梦枕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无论如何,今晚的庆功宴我一定得去。” 如果苏梦枕不出现,外头就会说,雷损虽然死了,但苏梦枕也一定身受重伤,金风细雨楼并未占到太多优势,而那些六分半堂中蠢蠢欲动的人,一定会趁此机会发生动乱。 这无疑会给以后增添无数麻烦,让苏梦枕今日胜利的成果大打折扣。 所以苏梦枕一定要去,他要告诉所有人,雷损死了,而他很好,他甚至可以去庆贺,去奖赏有功之臣来鼓舞士气。 柯阮道:“别人去就不行吗?白愁飞,王小石,你的兄弟不就是这个时候来用的?” 苏梦枕忽然露出笑容:“我的两个兄弟都很好,但他们都不是我,所以我还是得去。” “你心意已决?” “是,”苏梦枕道:“你一定劝不动我。” 柯阮终于还是妥协:“我陪你一起去。” 她本不想去的。 然而苏梦枕和柯阮才刚出了门就遇上了前来的白愁飞和王小石,白愁飞似乎很高兴,但在看到苏梦枕的脸色之后却迅速露出关切的神情来:“大哥的身体如何了?” 柯阮叹了口气:“他这些日子太辛苦,情况说不上好。” 王小石闻言问道:“那庆功宴大哥还去不去?” 显然他有着和柯阮同样的担忧。 但苏梦枕不会在这种时候退缩,他决心已定。 王小石想要劝说,却被白愁飞拦住,直到苏梦枕和柯阮离开了,王小石才不满道:“二哥你怎么连这种事都任由大哥去,根本不劝一下。” 白愁飞道:“大哥的性子,这种事哪里能劝得住?何况与其让他心里总存着担忧,不如让他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然后安心休养,旁的事情咱们代替不了大哥,但至少六分半堂接下来的事情,咱们可以不要大哥操心,再有王公子跟在大哥身边,不就万无一失了?” 王小石想想觉得这样好像也有道理,于是不再反对。 当然,白愁飞心里想的却是,如今苏梦枕和雷纯算是有杀父之仇,眼见着亲事是不可能成了,再有柯阮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两人日日夜夜的多‘亲近’几回,苏梦枕自然是能够放下雷纯了。 想到这里,白愁飞看着天泉山上通明的灯火,露出了一个笑容。 还有另一个人也在笑,却是苦笑。 狄飞惊远远的望着天泉山上的灯火,他知道苏梦枕一定会在今晚大摆宴席,举办庆功宴。 他们所有人都会笑的很开心。 那么她呢? 她也会为了苏梦枕的成功而开心吗? 狄飞惊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枝桃花上,桃花依旧开的娇艳,半点不受六分半堂此时颓然的气氛的影响。 他原本想着,就算有些人再也抓不住,但他至少还留得住那一抹温柔。 等那桃花落尽,尘埃落定,他也可以死心,可以放下一切。 但今日雷损的话却一声一声的回荡在他耳边。 换他的后半生…… 阿阮,阿阮,如果这话是真的该有多好。 哪怕知道这只是假话,但这样动人的话,你又要我如何忘怀呢? 将那枝桃花插.进瓶中摆好,狄飞惊转身离开。 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较量还远没有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白愁飞:cp可逆不可拆!爱嘛,都是做出来的【。 狄飞惊:等花谢了就分手 阮阮:早知道不送挂件花了qaq 系统:呵呵,叫你不买我的花! 第 73 章 雷损没有死, 这件事情苏梦枕知道,狄飞惊也知道。 其他人知不知道? 柯阮坐在宴会上想这个问题, 却没有得出什么可靠的答案来。 但至少, 两方的中低层是不知道的。 因此金风细雨楼的人就很高兴,志得意满,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好的未来。 苏梦枕与他们一起笑, 一起喝酒,他口中说着豪迈的话来激励大家, 又论功行赏,让每个人都生出一种胜利者的骄傲来。 王小石和白愁飞自然是陪着苏梦枕一起, 他们两是这次的大功臣, 白愁飞更是副楼主。 原本柯阮也该一起去, 但她没有去。 这并不是柯阮不愿意。 她酒量不差,如今又是做女子打扮,金风细雨楼九成九都是汉子, 自然不好逮着她灌酒,尤其是还有苏梦枕在身边的时候。 但柯阮愿意不代表苏梦枕愿意。 苏梦枕要柯阮留在旁边。 柯阮不知苏梦枕的意思, 旁人就更不知道。 甚至有人在暗中猜测柯阮为何遭受如此‘冷遇’。 怎么说她也是重创雷损的人,若无柯阮出手,苏梦枕和雷损的战斗结局究竟如何谁都说不好。 这种时候苏梦枕带上了王小石, 带上了白愁飞,甚至就连没有赶赴六分半堂的杨无邪都在他的身边,唯独柯阮留在旁边,苏梦枕对柯阮也是不闻不问。 哪怕是给五大神煞一点面子, 苏梦枕至少也该与她喝一杯酒吧? 柯阮一手撑着下巴,对周围人的讨论只当做没有听见,她只是专注的看着苏梦枕,数着他到底喝了多少杯酒,然后越数脸色越黑。 白愁飞跟在苏梦枕的身边却不忘关注柯阮,当他注意到柯阮的表情不太好的时候,忍不住对苏梦枕道:“大哥,王公子那边……是不是也该过去一趟?” 苏梦枕抬头看向柯阮,然后就见柯阮果然黑着一张脸,眼神凶恶的盯着他……手里的酒杯。 那凶恶的眼神好像她的目光能够化作刀子将苏梦枕手中的酒杯戳个粉碎似的,但偏偏她相貌娇美,即便眼睛瞪的再怎么凶,也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比起老虎,她更像是一只亮了爪子的猫,自以为别人会被她的爪子吓到,实际上旁人只看见粉色的小肉垫了。 苏梦枕心中好笑,但却不好真的笑出来。 如果他笑出来,柯阮大概要真的炸毛。 “我不觉得现在去她那里是个好主意,”苏梦枕道:“我至少要把该喝的酒都喝完才能去找她。” 于是等苏梦枕终于出现在柯阮面前的时候,迎接他的只有柯阮的冷笑。 苏梦枕对她举起酒杯:“这次我们能够胜过六分半堂,中神剑居功至伟,我理当敬你一杯,日后……” 他的话还没说完,柯阮的就已经将面前的酒喝了下去,然后道:“我是最后一个?”苏梦枕点头:“你是最后一个。” “很好,”柯阮说完这话,还不及苏梦枕身边的王小石和白愁飞去想什么很好,她就已经伸手夺过苏梦枕手里的杯子,顺带着把苏梦枕的那杯酒也给喝了:“我说很好是因为你现在终于可以去休息了。” 王小石张了张嘴巴,刚要说什么就被柯阮瞪了一眼:“你闭嘴!” 王小石顿时很委屈。 他没做错什么呀,为什么要凶他? 苏梦枕却道:“我还不能去休息,我等的人还没来。” 金风细雨楼在与六分半堂的对决当中获得大胜,这不仅仅是金风细雨楼自家的事情,更是整个京城的事情,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少不得要在这个时候送礼恭贺。 就算心里不高兴,至少面上不会在此时与金风细雨楼撕破脸。 但有一方人马至今没有来。 六分半堂的人。 即便六分半堂刚与金风细雨楼血拼一场,但此时他们输了就得接受败者的结局,何况表面上是六分半堂的残余势力归顺了金风细雨楼,这种时候六分半堂就更要有所表示了。 所以苏梦枕在等。 柯阮看着他,最终还是点头:“好。” 苏梦枕于是对白愁飞道:“余下的人就由你和老三去吧。” 必须要苏梦枕出面的那些人他们方才都已经见过,剩下的人交给白愁飞和王小石并无不妥。 柯阮已经握住了苏梦枕的手,内力源源不断的传导过去。 苏梦枕对她的内力早已熟悉,完全没有任何排斥的让这些内力散入他体内经脉,只觉得精神一振,不由轻轻的舒了口气。 苏梦枕和柯阮走了,王小石才道:“她到底干什么凶我?” 白愁飞道:“你想说什么?” 王小石道:“我想提醒他,虽然我们都知道他是男子,但他现在毕竟做女子打扮,直接用大哥的杯子喝酒……可能不太好。” 白愁飞闻言道:“我倒是觉得这样很好。” 说完也不管一脸困惑的王小石,白愁飞的脸上挂上笑容,去与其他人喝酒了。 王小石只好无奈的跟上他。 柯阮却在问苏梦枕:“你到底在等谁?” “雷损。” 苏梦枕的目光落在大门外:“雷损是个关键时刻能够狠得下心,做出最艰难的决断的人,所以我在想,也许不需要我等很久,他今晚就会来。” 柯阮道:“可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他一切安好的时候在六分半堂的地盘上都没能杀掉你,这种时候身受重伤却还要来金风细雨楼杀你?” 苏梦枕的不由露出一点笑容:“你也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对不对?”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柯阮无法理解的复杂:“雷损是个好对手,所以正因为这件事情听起来似乎完全不可能所以他才更有可能这样做。” “我们知道他没死,但他却并不知道我们知道这件事情。” 苏梦枕这话说的有点绕,但柯阮还是听懂了:“所以呢?” “所以这就是他行动的好时机,”苏梦枕道:“雷损固然重伤,但我的情况也不会更好,雷损可以养伤,我也还有你在,再加上如今表面上是雷损败亡,如果他不能及时扳回局面,就是给我时间让我吞并六分半堂,待我将六分半堂的势力吞并的差不多了,他就算还活着又有什么用?而如果他提前暴露自己,虽然可以解决六分半堂的危机,却也浪费了他诈死的好条件,他本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设局。” 因此哪怕重伤,但现在确实是雷损反击苏梦枕的最好时机。 如果苏梦枕不知道雷损还活着,如果雷损的布置巧妙一些,他完全有可能一举杀掉苏梦枕,彻底翻盘。 甚至雷损完全不必匆忙布局,看他在棺材上做的安排就知道,他原本就是计划好了的。 苏梦枕在等雷损,柯阮一边趁着机会给他疗伤一边四处打量。 今天不少人都给苏梦枕送了礼,各种奇珍异宝不计其数。 但其中最夺人目光的却是放在堂中的棺材。 一口崭新的棺材。 当然,在这种时候给苏梦枕送棺材可不是给他找晦气,因为送棺材的人是龙八太爷。 而这棺材的外形和雷损的那副几乎一模一样。 雷损很重视那口棺材,重视到连狄飞惊都不能随意触碰那副棺材,而但凡有重大的事情雷损一定会抬出那副棺材,那几乎成了一种象征。 所以龙八太爷送这副棺材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苏梦枕住在象牙塔,孤高冷傲的象牙塔。 而现在,雷损的棺材也属于他。 一副洁白如象牙的棺材。 柯阮盯着那副棺材看了很久,久到苏梦枕想要忽略都难,但他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对柯阮解释道:“我曾对龙八太爷半开玩笑的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击败了雷损,他可以将雷损的棺材送来作为贺礼,没想到他居然真的送来了。” 雷损的棺材早已在爆炸中炸的粉碎,于是龙八太爷就重新做了一副一模一样的给他。 不,并不能算是一模一样。 雷损的棺材仿佛夜一般漆黑,苏梦枕的棺材却象牙般洁白。 柯阮道:“你和龙八太爷的关系很好?” 龙八太爷算是很有权势的一个人,也是当今权相身边的红人,柯阮倒是听说过他。 但怎么想龙八太爷的画风都和苏梦枕不太合。 苏梦枕道:“这种时候给我送礼物的,难道都是我的朋友么?” 这话让柯阮露出了笑容:“给你送礼物的不一定是你的朋友,没有给你送礼的也不一定不是朋友。” “就是这个道理,何况我本不在意到底收到了什么,你也一样不必在意,”苏梦枕道:“我们只需要知道,今日赢的是谁就够了。” 柯阮道:“你似乎很有自信?” 苏梦枕露出了笑容,他今天大约是心情真的很好,所以平时少见的笑容今天也出现的格外多。 就在苏梦枕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外头却突然有一行人走进来,这让他原本还算放松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但来的人却十分出乎意料。 因为来的不是雷损,而是另外一群人。 柯阮不认识他们中的大多数,但她至少认识当中那个秀美绝伦的女子是雷纯。 雷损的女儿雷纯! 苏梦枕的脸色苍白起来。 他并不想在这种时候见到雷纯。 在他刚刚‘杀死’雷纯的父亲的时候。 他不想杀雷损,其中并不是没有雷纯的原因。 如果他们之间存了杀父之仇,他又要如何娶雷纯?雷纯又怎能嫁给他? 柯阮轻轻叹了口气,她原本坐在苏梦枕的身边,此时却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了苏梦枕的身后。 如果柯阮能够预知后来发生的事情,她一定不会在这种时候退开,而是要寸步不离的守在苏梦枕的身边,哪怕雷纯来了都不行! 但柯阮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所以她往后退了几步。 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她掺合在旁边,还紧紧地握着苏梦枕的手……这怎么看都不像话嘛。 但雷纯却像是没有看见之前柯阮就坐在苏梦枕的身边一样,她脸上带着笑,一种复杂的,残酷的,不仅让人心惊更让人心动的笑。 她本是让人一眼而心动的女子。 就在苏梦枕不知说什么的时候,王小石和白愁飞已经迎上了那群人,显然他们都是认识的。 柯阮道:“你要是没办法与她说话,这种时候也可以不说。” 苏梦枕道:“我不能什么都不说。” 他说完这话也站起身向着雷纯一行人处而去,可他才走了没几步,杨无邪就匆匆走了进来,他的神色很焦急,脚步很匆忙,但他说话却很清楚:“雷动天正率领六分半堂的弟子向这里杀过来!” 来了! 苏梦枕和柯阮的心中同时涌上这个念头。 因为苏梦枕之前的一番话,柯阮对此并非毫无准备,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就在杨无邪刚向苏梦枕报告了情况,苏梦枕也做出应对……他应对的命令只说了一半,就有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冲了进来。 雷动天! 柯阮当然认得他。 即便她对雷动天了解不多,但她至少知道雷动天是雷损的亲信,也是六分半堂除了雷损之外最难对付的高手! 现在雷动天杀了进来。 外头的杀声也大了起来,显然是雷动天带来的六分半堂弟子正与金风细雨楼的人马厮杀。 雷动天丝毫不管在场的其他人,他只是盯住了苏梦枕,冷冷一笑,然后猛地向着苏梦枕攻了过去。 这攻势很可怕! 几乎让人肝胆俱裂。 但苏梦枕没有在意雷动天出手。 因为就在雷动天出手的同时,苏梦枕的身后传来一道破空之声,龙八太爷送来的棺材突然飞了起来,并且直冲向苏梦枕。 苏梦枕大喝一声,红袖刀带着凄艳的刀光已然出手。 刀光乍现,像是一道艳红的线骤然分割开的眼前的所有画面。 那副棺材应声而裂,瞬间被苏梦枕劈成两半。 棺材里的人也被一分为二。 可棺材里的人不是雷损! 苏梦枕的眼睛红了,甚至就连握刀的手都抖了起来。 他向来坚忍镇定,无论面对怎样危急情况都能挥出冷静而凄艳的一刀,他握刀的手从未颤抖过。但这一刻,苏梦枕不仅手抖了起来,就连身子都震颤起来,他眼睛通红,面色却苍白如纸,几乎摇摇欲坠。 柯阮差点有种苏梦枕下一刻就会落下泪来的错觉。 然后她看到了棺材里的人。 被一分为二血溅满地的人。 那个人不是雷损。 那个人是——师无愧! 是对苏梦枕忠心耿耿,被苏梦枕视作手足兄弟的师无愧! 柯阮倒吸一口气:“让开!” 她这一声太过急促,使得她的声音听起来都显得尖锐。 苏梦枕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解开了师无愧身上的穴道。 他说不出话来。 师无愧却强撑着一口气,对苏梦枕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这不怪你,为我报仇……” 苏梦枕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身后飞速扑过来的柯阮扔了出去。 ……真的是扔了出去。 苏梦枕整个人都凌空飞了起来。 等他落到地上,就听见柯阮急促道:“你一个人能不能撑得住?” 她问的简略,但苏梦枕听懂了。 柯阮不是问他能不能敌得过雷动天,而是问此时六分半堂的人来了,雷损肯定也来了,他确实要在今晚行动,那么雷损埋伏的其他人手肯定也都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有心算无心,苏梦枕能不能敌得住? 苏梦枕的回答同样简略,但却坚定。 “能!” “掩护我!” 苏梦枕根本不需要问什么,因为雷动天已经被王小石和白愁飞牵绊住,与此同时,六分半堂埋伏下的其他人手纷纷发动。 而一声熟悉的‘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让他知道雷损出手了。 柯阮的身后也有一道剑风袭来,但她根本顾不上去管。 好在她本不需要去管。 她那一声掩护不仅仅是对苏梦枕说的,更是对金风细雨楼在场的其他所有人说的。 因此当那一道剑风袭来的时候,薛西神动了。 薛西神要去阻止那个袭击柯阮的人。 可有人的动作比薛西神更快。 薛西神身后的莫北神! 莫北神出手,迅速而狠辣。 他手中油伞在弹射出隐藏的利刃的同时就刺入了薛西神的脊背。 一个精准的点。 一个薛西神的‘铁布衫’功夫唯一的命门。 薛西神瞬间命丧当场。 柯阮的脸色也苍白起来。 但她没得选。 “系统!!!” 【叮,弦牵六脉,心开天籁,心鼓弦!施展后救治一个重伤的友方目标,救治后目标的内力气血将回复为满值,每个任务世界限用一次,同时需消耗晋江币3000,非七秀门派不可使用(心鼓弦与妙舞神扬cd共享)。】 【目标:师无愧,是否确认使用?】 “是!” 柯阮当然知道心鼓弦怎么用,但心鼓弦作为一个可以在任何时候救治友方重伤目标,而且是瞬间让对方满血复活活蹦乱跳的技能,放在一个正常的江湖当中就显得太可怕了一些。 尤其是读满秘籍之后,心鼓弦的cd时间只有十一分钟! 十一分钟! 这是个相当可怕的设定。 所以柯阮毫不意外系统对这个技能做出了限制。 当然,也因为这个技能是通过系统用出来,而非像是柯阮的其他招式那样自己学会自己使用,因此这个技能的动作被固定为游戏内的技能动作。 平时柯阮用七秀的武功当然是没有特效的,如果她不想有的话,就不会有。 但心鼓弦不受她控制,所以心鼓弦一定有。 就在这样的激战之中,柯阮无视了身后袭来的剑风,她手持朱红双扇,身姿翩然旋转,从体内瞬间释放出的磅礴内力在她周身的空间内凝聚,这样浩瀚的内力甚至产生了飞花的幻影,飘然落下。 当她足尖轻点,身姿曼妙的旋转的时候,空中浮现出半透明的轻纱环绕。 这轻纱不仅环绕着柯阮,也环绕着师无愧。 师无愧只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了。 就在师无愧再也撑不住的时候,那柔曼的轻纱骤然加速,那是一种别致的美。 并不是惊艳到令人连呼吸都要停止,但却能够夺人心神,无论是谁见了都要动了心,恍了神。 但就在他们从那一瞬间的美丽中清醒过来,再去看师无愧的时候,师无愧已经站了起来。 被红袖刀拦腰斩断的师无愧像是完全没有受到过伤害一样的站在柯阮身侧,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 柯阮身后的剑风消失了。 雷媚停在那里,她看着师无愧,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他,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柯阮却对师无愧道:“去杀雷损!” 师无愧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向着与苏梦枕激战的雷损冲了过去,好似他根本不知道雷损的武功高强,远在他之上。 雷损看到了师无愧。 他大叫一声,眼睛圆瞪,不敢相信上一刻他亲眼见着被苏梦枕一刀斩断,血流满地,连内脏都露了出来的人居然还活着。 活的好好的。 他的身体也没有断开,而是好好的长在一起。 但师无愧的衣服却有一道整齐的断口,那正是红袖刀留下的! 他的身上当然也残留着满身的血迹。 这样一个明明已经死去的师无愧站在雷损的面前,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从血海里走出的魔神。 师无愧大吼着向雷损冲了过去。 雷损虽然心神震动,但他毕竟是雷损。 所以在师无愧靠近他之前,他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不应宝刀已经在他手中,并且带着一种一往无回的气势向着师无愧砍去。 雷损大喝一声。 恶鬼又如何! 魔神又如何! 既然敢来,何妨再杀一次! 苏梦枕就在此时回神,他不由惊呼道:“不要过去!” 但已经迟了。 师无愧冲的太猛,雷损的动作太快,他们谁都收不住了。 但此时的苏梦枕手上无刀。 他的刀在他发现自己杀的人不是雷损而是师无愧的时候就落在了地上。 他杀错了人。 亲手砍杀了自己的兄弟。 这对于苏梦枕来说是比重伤,比病痛更能打击他,更能令他心神动摇的事情。 但此时苏梦枕手上无刀,无刀他就接不住雷损的刀,他接不住雷损的刀,师无愧就要死。 苏梦枕还是动了。 他没有刀,但还有手。 他一定要接住雷损的刀! 苏梦枕的身法足够快,所以他一定能够赶上这一刀! 不应宝刀裹挟着雷损全力的一击,带着惨烈的刀风袭来,那刀风已经割破了苏梦枕的衣袍,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然后刀风消失了,不应停住了。 雷损停住了。 他的胸口露出一截剑锋。 剑锋温柔,甚至没有染上半点血迹。 桃花般温柔美丽的剑锋。 思幽的剑锋。 柯阮的剑锋。 雷损的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甚至盖过了雷纯撕心裂肺般喊出的那句‘爹!’他说:“看来,我终究是要死在你手上的。” 柯阮道:“杀你不是我的目的,但我不能让你杀他,你要杀他,我只能杀你。” 柯阮收回了剑,雷损捂着胸口,却也止不住鲜血不断的流出。 但雷损并不在意。 他只是对柯阮说:“你很好。” 什么很好? 哪里很好? 柯阮没有机会问,雷损也不打算回答,因为他已经对苏梦枕道:“你也很好。” 此时雷损的脸上没有怨恨,反而是一种奇异的释然:“终究是我败了。” 苏梦枕道:“你也是个好对手。” 雷纯已经扑到了雷损的身边,雷损轻轻抚摸她的秀发,然后对苏梦枕道:“我败了,但我还是想要求你一件事情,求你不要杀纯儿。” 他对苏梦枕用上了‘求’这个字。 苏梦枕点头:“我答应你。” 他本就不会杀雷纯。 他杀不得雷纯。 哪怕他比谁都清楚斩草除根这四个字的意思,但唯有雷纯…… 唯有雷纯他下不去手。 雷损是否清楚苏梦枕的情感谁也说不清,但他至少很信任苏梦枕。 至少在这种时候,在这种事情上,雷损相信苏梦枕言出必行。 所以他眼中浮现出了泪光,温柔的看着自己女儿:“纯儿,再靠近一些。” 雷纯哭的悲切,一声一声的叫着爹。 可雷损只是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然后在雷纯靠近时突然凑近雷纯耳边与她说话。 没人知道雷损说了什么。 但他说完那番话就彻底没了气息。 【叮,击败雷损:1/1(已完成),奖励晋江币3000。】 “爹!” 雷损的身子轰然倒下,雷纯一时不备也被连带着倒在地上,但她根本顾不上其他,她轻轻推了推雷损,雷损却再也不动了。 雷纯尝试了一次又一次,一声又一声的叫着爹,但雷损再也不会回应她任何了。 雷损死了。 雷纯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猛地看向柯阮,伸手拉住了柯阮的袖子:“求你!求你救救我爹!我知道你能救他!” 她亲眼看到柯阮救了被斩断成两截的师无愧。 既然被拦腰斩断的师无愧都能救,只是胸口中了一剑的雷损当然更可以救。 “求你救救我爹,救救他,你说什么我都答应,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救救他……” 雷纯本是美人,她不落泪时已经可以叫人心碎,何况她现在哭的这样绝望。 苏梦枕也看向了柯阮。 但柯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雷小姐,对不起。” 雷纯看着柯阮:“柯姑娘……” 柯阮蹲下.身,柔声道:“雷小姐,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雷老总死,如果我能救他,我一定救他,但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就算是心鼓弦也只能救治重伤的友方目标目标,而不是已经死去的目标。 师无愧能救是因为师无愧还撑着最后一口气。 如果师无愧死了,柯阮一样救不了。 何况雷损不仅死了,还是个敌对阵营。 雷纯却不清楚其中差别:“可是刚才……” “刚才的师无愧并没有死,他至少还留着最后一口气,何况……雷小姐,你冰雪聪明,这样几乎可称作奇迹的逆天招式,又怎么可能能够毫无限制的使用?”柯阮说道:“我只能用一次,而我方才救了师无愧。” 雷纯终于绝望,她趴在雷损的尸体上,哭的绝望,哭的让人心碎。 雷纯在哭,六分半堂的其他弟子却在逃。 雷损死了,他们的斗志就散了,只剩下了恐惧与惊慌。 苏梦枕终究没有对六分半堂赶尽杀绝。 他留下了背叛的莫北神,放走了六分半堂的其他弟子,甚至让白愁飞和王小石护送雷纯带着雷损的尸身回去。 只是雷纯拒绝了。 雷纯走后,苏梦枕就像是失去了最后一点支撑,几乎要倒在地上。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他倒在了柯阮的身上。 心伤重于内伤,心伤又引动内伤。 伤上加伤。 柯阮道:“杨总管你们处理剩下的事情,我先带他回去休息。” 杨无邪知道她的医术,对她十分信任,此时点头:“放心吧,你好好照顾公子。” 柯阮好不容易安顿好苏梦枕,系统的提示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叮,狄飞惊好感度:80/100(未完成)】 【叮,狄飞惊好感度:90/100(未完成)】 【叮,狄飞惊好感度:100/100(已完成),奖励晋江币2000。】 【叮,狄飞惊好感度:0(100)/100(已锁定)】 柯阮:“——???” 啥? 什么情况? 苏梦枕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柯阮守在他的身边,见到他醒了才总算松了口气。 “把药喝了吧,一直给你温着呢。” 柯阮递过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苏梦枕问也不问的喝了下去。 他吃药向来很乖。 但这回苏梦枕喝完却愣了一会儿:“这药似乎比往日苦了一些。” 何止是苦了‘一些’,简直是苦了十倍,百倍! 柯阮道:“因为我多放了几味药,专治爱作死的毛病。” 她说完这话,却给苏梦枕塞了颗糖,柔声道:“但我怎么舍得让你吃苦?” 下一刻,再苦的药都没皱过眉头的苏梦枕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酸! 第 74 章 柯阮的‘糖’虽然酸到让苏梦枕吃早饭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 细嚼慢咽,只觉得嘴巴根本用不上力气, 酸酸软软, 但至少效果不错。 即便这只治得了内伤,治不了心伤。 白愁飞和王小石一大早来看望苏梦枕的时候, 苏梦枕正在吃早饭。 王小石倒是把昨晚他们和杨无邪处理的情况也一并告知了苏梦枕。 当然, 有他们在,做事当然是不会出现什么纰漏的。 王小石最后道:“莫北神已经被关押起来, 具体如何处置,还要等大哥决定。” 苏梦枕微微点头:“你们做的很好。” 苏梦枕的早饭很简单, 一碗米粥再加点清爽的小菜, 这本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今天捧着碗的苏梦枕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粥, 简直比姑娘家的动作还要文雅秀气。 这画风明显不对好么! 白愁飞道:“大哥是胃口不好么?” 苏梦枕下意识的看了眼柯阮,见柯阮还是那笑眯眯的样子,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无奈。 他自然知道柯阮在生什么气。 他昨晚做的事情, 换了哪个大夫都会生气。 何况柯阮费尽心思才让他的身体有些起色,他昨晚折腾一番, 别说是恢复,甚至还不如从前。 柯阮不生气才奇怪。 她在这事上不比树大夫,完全是小女孩般的脾气, 苏梦枕本就理亏,对方还是个女孩子,这就让他更加没办法计较。 所以这种时候他只能对白愁飞说:“不必担心,也许是昨晚喝了太多酒吧。” 白愁飞才不信这话, 于是他就去看柯阮。 柯阮道:“嘴巴酸而已。” 苏梦枕喝粥的动作一顿,柯阮却完全不在意:“命都可以不要的人还要面子吗?” 苏梦枕道:“你也不必事事都说实话。” 白愁飞看看苏梦枕又看看柯阮:“这是……”柯阮道:“他今日嘴巴酸到吃东西都费劲是我的缘故,但昨晚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生气?” 王小石还一脸懵懂的时候,满脑子【】色思想的白愁飞就已经瞪大了眼睛。 他猛地拉住王小石,根本不管王小石的叫嚷,带着他狂奔出门外:“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和老三去杨总管那里看看就不打扰你们了!” 这句完全不带停顿的话还没说完,白愁飞的身影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柯阮扯了扯嘴角:“白愁飞这是怎么了?” 苏梦枕也不知道白愁飞这是怎么了:“很多时候,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也许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吧。” 当然,关于白愁飞到底为什么脸色大变的跑掉,王小石也在问为什么。 白愁飞的表情诡异极了:“你……唉,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什么都不懂?” 王小石:“???” 懂啥? 白愁飞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作为整个金风细雨楼中唯一看穿了真相的人可真是寂寞如雪。 他难道要告诉王小石男人的有些问题不仅仅可以通过手和女人来解决吗? 他当然不能说! 好吧,就算这样,他在心里也不由觉得王公子未免太霸道了些,昨晚苏梦枕明明都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了,怎么还尽想着这些事情! 他一大早去找苏梦枕,原本是想要说解决六分半堂残余势力的问题。 昨晚苏梦枕答应放过雷纯,实在是妇人之仁,为日后埋下隐患无数。 白愁飞虽然也不愿意杀掉雷纯,但他觉得至少可以把雷纯掌握在自己手里,将她留在金风细雨楼控制起来,这才是妥当的办法。 甚至还可以通过雷纯来控制六分半堂。 可惜苏梦枕放过了雷纯,并且毫无斩草除根的打算。 哎,这么一说的话,王公子那样生气,似乎也是很有理由的? 这么想着,白愁飞觉得他等会儿可以再去找苏梦枕谈谈。 总不能对六分半堂就这样放任下去。 白愁飞的想法苏梦枕和柯阮都不知道,此时柯阮正在对苏梦枕道歉。 “我杀了雷损,实在是很对不起你。” 雷损死了,雷纯就再也没有可能嫁给苏梦枕。 杀了雷损的人确实是柯阮,但归根到底,雷纯的杀父仇人是作为楼主的苏梦枕。 杀父之仇怎能不报? 她要报仇,就意味着她和苏梦枕之间再无情谊,只是仇敌。 提起雷纯的事情,苏梦枕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痛苦,但他还是对柯阮道:“你不必这样说,这本不是你的错,你救了我,也救了师无愧,你没有对不起仍何人。” 如果一定要说,苏梦枕也认为那是他自己的责任。 是他判断失误,也是他因为师无愧而心神大乱,甚至丢下了红袖刀。 那个时候雷损看似全力扑向师无愧,但苏梦枕的身法很快,他用自己的手去接雷损的不应宝刀。 表面上看苏梦枕至多失去一只手,但以雷损的武功,他完全可以做到临时变招,那时候被砍下的就是苏梦枕的头颅。 杀死雷损是那个时候最好的解决办法,也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柯阮的判断很准,而且很快。 她没有错。 苏梦枕知道这一点。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与雷纯之间再无可能,但苏梦枕不会对柯阮有丝毫怨言,甚至他还要奖赏柯阮,因为她立了功。 不过现在,奖赏的事情可以推后再说,苏梦枕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情。 “我本该在昨晚就做出安排,如今却耽误了一整晚。” 柯阮不由问道:“什么事情?” “你的事情,”苏梦枕道:“你昨晚救了师无愧,但他被我亲手斩断身体,我很清楚这根本没得救,这世上也不可能有法子救活一个被砍成两截的人,但你做到了,你不仅做到了,还被很多人看到了。” 柯阮道:“我昨晚已经说过,那法子我只能用一次。” “但旁人又如何能信?”苏梦枕冷冷道:“何况就算所有人都信了又如何?抓到你,逼你说出那一招的修炼方式不是更好?” “昨晚看到的人,有些是楼子里的兄弟,这些人杨无邪想必已经处置妥当,不必担心他们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但还有一些却是六分半堂的人,甚至还有……雷纯。” 说到雷纯的名字,苏梦枕不自觉的带上一点不忍,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我是狄飞惊,就会在这种时候四处散播你有起死回生的能力,那个时候不仅仅是江湖武林,就连朝堂上……甚至是官家都有可能向我要人。” 柯阮道:“但你不是一个会放弃自己兄弟的人,所以你一定会保护我。” “是,我一定会保护你。” 苏梦枕眼中寒光更甚,但这并非针对柯阮:“江湖上我还护得住你,但宫中呢?我绝不会放弃你,绝不会牺牲你,可一旦与宫中起了冲突,就算是我又能如何?那时候金风细雨楼麻烦缠身自身难保,六分半堂自然就得到了喘息之机。” 柯阮轻轻叹了一声:“这是个好法子,你觉得狄飞惊会用这样的法子吗?” “我不知道,”苏梦枕道:“但这个法子并不难想到,就算狄飞惊不用,纯儿……雷小姐也会用,你是她的杀父仇人。” 所以雷纯只要想到了就一定会用。 苏梦枕道:“我本该在昨晚就帮你将后患解决,但……” “那不是你的错,”柯阮道:“你给自己的担子太重了。” 苏梦枕昨晚的情况到底有多差,柯阮一清二楚,旁人在那种情况下不直接倒下已经不易,何况苏梦枕还强撑着主持了大局。 甚至他那个时候还想着要为柯阮解决后患…… 柯阮看着苏梦枕的面容,他那样苍白,那样清瘦,这样一个自己活着都十分不易的人居然还操心着旁人,想要为他人承担,为他人解决问题。 苏梦枕到底算是什么样的人呢? 苏梦枕的相貌绝不算差,但一个人若从孩童时期就饱受病痛折磨,一直给折磨了十几年二十几年,再好的相貌也经受不住这样的磋磨。 所以苏梦枕不是一个相貌堂堂,俊秀非凡的人。 他苍白,清瘦,满脸病容,他在仍何时候突然病死恐怕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换做旁人恐怕早该死了好几年了。 柯阮不知道该怎样说苏梦枕,因此她只好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她倒是不在意什么皇帝,什么麻烦,她任务时间剩下的不算很多,就算全部用来亡命天涯也没什么关系。 但她不想再给金风细雨楼带来麻烦。 最重要的是,苏梦枕的担子已经太重,她又怎么忍心给他带来更重的担子,甚至可能毁掉他一手发展起的事业,毁掉他所有的梦想? 柯阮不能。 所以他们一定得解决这个问题。 苏梦枕道:“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六分半堂安排好雷损的事情了,但他们不会立刻行动,因为比起单纯的靠传流言来打败我们,此时的六分半堂更希望以此为筹码与我们谈判,我昨晚放走了除莫北神之外所有六分半堂的人马就是要告诉他们,我并未打算赶尽杀绝,他们还有与我们谈判的余地。” 柯阮道:“可昨晚看到的不仅仅是六分半堂的人。” “我知道,还有些江湖人,但只要我和六分半堂达成共识,他们难道还敢乱说话?”苏梦枕说到这里又想了想:“还有几个各方势力的代表,这有些难办,所以我们今天不仅仅要见六分半堂的人,还要见神侯府的人。” 江湖上的问题苏梦枕可以解决,但朝堂上的问题,苏梦枕的实力其实有限,所以他需要争取到神侯府在这件事情上的帮助。 因此中午的时候柯阮陪着苏梦枕去了三合楼。 是的,又是三合楼。 今天的三合楼里除了必要的人,任何无关的人都不会出现。 所以柯阮看到的是一个传闻颈骨折断所以只能低着头的狄飞惊,一个断了一条手臂的戚少商,一个坐着轮椅的无情,以及……她自己身边还在咳嗽,仿佛下一刻就要病死的苏梦枕。 柯阮终于还是没忍住抽了抽嘴角:“我觉得这简直不是来谈我的事情的。” 戚少商闻言很感兴趣的问道:“那你觉得我们是来谈什么的?” “不是我们,是你们,”柯阮面无表情道:“我觉得这气氛很适合成立一个‘身残志坚联盟’。” 戚少商:“……” 你才身残志坚呢! 就不能对关心你的大当家友好一点吗!(╯‵□′)╯︵┻━┻ 第 75 章 对于狄飞惊来说, 此时见到柯阮并不能算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就在前一天晚上,柯阮杀了雷损。 雷纯带着雷损的尸身回去的时候, 狄飞惊或许算不上是很意外。 他既然同意了雷损的计划, 当然也就知道计划有失败的时候。 无论苏梦枕本心是否希望杀死雷损,但对于雷损来说, 这次行动他是拼死一搏, 并且也做好了自己或许会死掉的准备。 所以他才不允许狄飞惊跟他一起去。 如果雷损死了,狄飞惊就是六分半堂最后的希望。 除了狄飞惊, 没人能够整合压制失去雷损后的六分半堂,所以狄飞惊不能去。 雷损既然自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他就不会允许狄飞惊也去冒险。 自然, 狄飞惊明白这一点, 所以雷损死亡,其实也算是之前预料到的结果之一。 但雷纯告诉他,杀死雷损的人并不是苏梦枕, 而是柯阮。 或者说,如果柯阮没有出手的话, 现在死去的人就该是苏梦枕了。 让苏梦枕亲手杀死师无愧,对于苏梦枕来说这样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尤其是在他刚刚经受这样的打击就要面对拼死一搏的雷损的时候。 但世上没有如果。 柯阮救了师无愧, 然后反利用师无愧去扰乱雷损的心神,之后一剑击杀雷损。 这样的变故只在瞬间。 得知这些的时候狄飞惊是怎样的心情呢?没有人知道。 因为狄飞惊还是那个狄飞惊。 如果不是在祭拜雷损的时候他悲伤落泪,他看起来与之前几乎毫无区别。 六分半堂已经布置好了雷损的灵堂,狄飞惊就在那里坐了一整晚。 柯阮那一剑斩断的不仅仅是苏梦枕和雷纯, 还有她自己与狄飞惊。 狄飞惊知道,如果说之前他与柯阮之间只能算是希望渺茫的话,那么从那一刻起,他们就绝无可能。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也意识到了一直以来盘桓在他心头的思绪到底是什么。 他并不是一个情感激烈,张扬热情的人,所以很多时候他的克制内敛让他看起来始终游离在一切之外,就连这样的事情都不例外。 当他知道柯阮就是王怜花,就是连云寨的大当家的时候,狄飞惊就明白他们终究不是同路人。 他是个聪明人,聪明到不需要刻意思考,潜意识里就已经得出了答案。 柯阮离开六分半堂的时候,他已经隐约感受到了她的决心,而当她以连云寨大寨主的身份再回来的时候,狄飞惊更加清楚她所作出的选择。 所以他更加克制,更加深沉,如果不是由他自己将话语说出口,或许永远没人知道他的想法。 但他终究失控了一次。 当柯阮一大早来找他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没能够忍住心绪,有所表露。 那个时候的他或许已经预感到了什么,虽然那个时候他还不明白。 直到雷损死亡。 他之前的一切克制内敛都是为了雷损,为了雷损所重视的六分半堂,而那一刻,这一切的因由都不复存在。 一直以来克制积压的情感爆发出来,一直盘桓在心头的东西终于冲破迷雾,他从未那样清醒的认知到自己到底抱有着怎样的情感。 但雷损死了。 他的死解开了一道枷锁,然后换上了更加沉重的桎梏。 狄飞惊从此要撑起六分半堂,要保住雷损仅存的基业,要带领六分半堂的残余势力隐忍发展,然后终有一天,他们会复仇。 彻底击败金风细雨楼! 这是雷损的遗愿,也是狄飞惊必须承担起的责任。 金风细雨楼,苏梦枕,柯阮…… 狄飞惊想,如果柯阮第一次进京的时候他就留下她,那一切又会怎样呢? 是否一切会与现在不同? 但她离开了六分半堂,去往更加广阔的江湖,然后终于成长。 江湖风雨如刀,她却在风雨之中越发坚韧美丽。 或许柯阮的底线和坚持是她与狄飞惊终究陌路的原因,但也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惹人心动。 然后狄飞惊明白,如果柯阮未曾成长,对他来说,那就仅仅只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而已。 空虚单薄的美丽。 此时的狄飞惊坐在三合楼,面对着柯阮。 他无比清楚自己今日的目的为何。 而从这一刻起,柯阮于他只能是敌手。 如今的他坐在柯阮的对面,而柯阮坐在苏梦枕的身边。 柯阮安安静静的坐在苏梦枕的身侧,几乎不曾说话,把一切决定权都交给了苏梦枕。 这是理所应当的。 不仅仅因为苏梦枕是楼主,更因为他在这方面比柯阮更具眼光和智慧,对京城各大势力之间的博弈更加得心应手。 倒是戚少商,虽然看起来好像是无情的队友,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护着柯阮不比苏梦枕要少。 无情回头看了他好几眼,只差要甩眼刀瞪人,戚少商视而不见。 从这一点来说,戚少商真的是个相当靠谱的大当家。 即使他早就不做大当家了。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事情在于柯阮的招式是否能够传授他人,是否真的如她所说只能使用一次? 无情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柯阮还没说话,戚少商就果断道:“我信她!” 无情的嘴角不由一阵抽动,他压根不想再去看戚少商,而是对柯阮道:“柯姑娘怎么说?” 柯阮道:“只能用一次是真的,教不了旁人也是真的。” 无情道:“就算只能用一次,但若无法教授旁人,姑娘又是如何学会的?”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总不至于是柯阮天生就会啊! 苏梦枕却反问道:“这个问题很重要?比起这个招式,我以为你们会对我开出来的条件更感兴趣。” 这一点确实无可反驳。 但无情很坚持:“如果真的有人将话说到了官家面前,家师总得有个交代。” 苏梦枕道:“所以只需要让消息传不过去就好了。” 他看了眼无情道:“官家求仙问道本不是诸葛先生所赞同的,如今这话如果再说到官家面前,证明确有其事,恐怕诸葛先生也不愿意见到。” 关于当今皇帝的画风,大家还是有深刻认识的。 那些道人仙长之类的人物一个劲的忽悠他,从来没拿出什么靠谱的成果来,但皇帝依旧坚定的相信他们。 如果再叫皇帝见到了柯阮这个能‘起死回生’的实证,天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这显然不是诸葛神侯愿意看到的情况。 苏梦枕很清楚,这种事情根本不能期盼皇帝知道之后,再由诸葛神侯劝诫,一定是从刚开始就不让人知道。 现在消息还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知道的人并不多,且都想要做点交易,谋求点好处。 所以他相信只要处理的好,这事并不是不能解决的。 神侯府和金风细雨楼本不是仇敌,因此无情的话并不算故意为难,毕竟他问出的问题很现实,也是必须要解决的。 狄飞惊当然明白这一点,他更加明白苏梦枕为何先与无情谈。 因为只要和无情达成统一,苏梦枕就能携两方之力来压制六分半堂。 但狄飞惊并不抗拒。 此时并非六分半堂出风头的时候,他来是图存,不是死磕,所以只要他能够保住六分半堂,那么苏梦枕多占些好处也是好事。 六分半堂在失去雷损之后越疲弱,苏梦枕才能越放心。 否则他何以不对付六分半堂? 为了和雷纯的曾经的婚约关系? 苏梦枕难道真的是糊涂到那种程度的人吗? 狄飞惊盘算着,如今金风细雨楼看似声势浩大,但那只是强撑面子罢了,内里也是伤痕累累,苏梦枕的目的恐怕是蚕食,而不是立刻将六分半堂逼上绝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六分半堂如果再来一次绝境反扑,苏梦枕也不一定承受得起。 所以六分半堂只要足够听话,苏梦枕就不会赶尽杀绝。 果然,当苏梦枕和无情谈妥之后,他开始专心对付狄飞惊了。 狄飞惊早有对策,此时也不过是细节上的差别而已,他与苏梦枕争了一番,终于还是答应了苏梦枕的大部分条件。 苏梦枕本不是为了对付六分半堂,他想要的是掌握大势,实现抱负,之前不过是六分半堂挡了他的路,比起和如今已经不能威胁金风细雨楼的六分半堂较劲,苏梦枕更想要的是统领大局,报效国家,抗击外敌。 但当柯阮陪着苏梦枕离开的时候,她发现苏梦枕并不轻松也并不高兴。 柯阮看了眼戚少商,想了想道:“我下次去神侯府找你。” 说完这话,她摆摆手,跟着苏梦枕一起走了。 出了三合楼才对苏梦枕问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苏梦枕道:“因为问题还未完全解决,昨晚除了六分半堂之外,还有龙八太爷和小侯爷的人,还有朱月明的人,我今日借着神侯府解决了六分半堂的问题,但那些人可不是如今的六分半堂。” 所以今日他没有将那些人都请来,因为他打算私下谈,一个一个的谈。 柯阮道:“看来我确实是惹了个大.麻烦,不过下回再有这事我就不用去了吧,反正我也说不上话。” 苏梦枕看她一眼,寒火似的眼睛目光也是冷冰冰的,但柯阮总觉得苏梦枕在嘲笑她的智商:“你来了,戚少商就一定会来。” 有戚少商在,无情半点便宜都别想占回去! 与其说是交易,不如说是神侯府给苏梦枕免费帮忙了。 柯阮想了想戚少商之前的表现,不得不承认苏梦枕说的很对:“大当家可真是个好人呀。” 不过…… “你这样欺负无情真的好吗?” 苏梦枕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告诉柯阮:“你下回如果不想去就不去了吧,这些日子你需低调些才好。” 柯阮连连点头。 他们这里才刚说着戚少商,那头无情也说到了戚少商:“我知道你与中神剑有旧,但如今形势复杂,还是小心些为好。” 戚少商道:“苏梦枕至少赢了,这种时候京城里谁不要给他些面子?何况他今日亲自前来,就算我不说那些话,结果又能有什么差别?” 无情不由一愣,随即点头:“你说得对。” 如今连苏梦枕的敌对势力都得让他三分面子,何况是本就与苏梦枕没什么冲突的神侯府? 好好的干啥在这种时候给苏梦枕添堵呢? 不过…… 戚少商道:“别说是我跟她有旧,你和阿阮之前也不是不认识呀。” “阿阮?”戚少商点头:“这样叫不是很好听?” 无情扯了扯嘴角,决定不跟戚少商讨论这个,他问道:“我与她何时有旧了?” 他和柯阮至多说得上一句认识罢了。 但提起这个问题,戚少商笑的有些干巴巴:“你当初见到的每一个戚姑娘,其实……都是她。” 无情:“……” 关于戚少商的性别问题,在大家一起洗个澡之后早就真相大白了,无情一直以为所谓的戚姑娘的传闻是对戚少商的中伤,却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个戚姑娘? 他不由问道:“我见了你不止一回,哪一回是她?” 戚少商毫不犹豫道:“你最欣赏的那回。” 那回戚少商手持逆水寒剑,孤身入神侯府,与无情达成协议,他表现的坦荡豪迈,让无情十分欣赏也十分敬佩,甚至想过戚少商或许不是个女人。 女子如何能有这样的坦荡义气呢? 后来证实戚少商确实不是女人,无情还觉得自己当初的直觉挺对,从戚少商加入神侯府以来,他不止一次的夸赞过戚少商,也说起过那天的事情,并且表达了自己对戚少商的欣赏。 结果现在…… “至少那个时候的‘戚少商’确实是个女人。” 无情:“……” 中神剑这么叼,苏梦枕他知道吗? 【叮,神侯府声望:500/1000(未完成)】 柯阮:“???” 正在和苏梦枕说他的病情的柯阮手上动作一顿,只觉得万分懵逼。 明明刚才分手的时候神侯府的声望都只有两百啊! 柯阮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大当家你背着我干了啥?!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大当家你干了啥! 戚少商:我把你顶着我的脸睡了顾惜朝他老婆的事情说啦! 顾惜朝:……便当都领了那么久了就不能放过我吗!qaq 第 76 章 狄飞惊回到六分半堂的时候发现雷纯在等他, 见到他回来,雷纯像是终于松了口气的样子。 “事情怎么样?” 狄飞惊一一将今日三合楼的事情都告诉雷纯, 最后道:“如今看来苏梦枕会因为中神剑的事情牵扯不少精力, 再加上今日我们达成的协议,一段时间内他应当不会对六分半堂赶尽杀绝, 只要过了这一段时间, 后面我们的机会就多了。” 雷纯轻轻嗯了一声:“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狄飞惊道:“大小姐不必太过担心, 苏梦枕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以后将再没有机会对付我们。” 雷纯闻言却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 她看着狄飞惊,目光盈盈。 雷纯很美, 她的眼神也很美, 清幽如梦的目光, 她眼中带着愁雾,一种江上烟云般的愁绪与担忧:“我知道你与柯姑娘……我之前担心你会因此不愿意太过逼迫她,还好……”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我不是说你不该对柯姑娘容情, 只是现在六分半堂能用来保住自己的筹码实在不多,若不在这里多动些心思, 就在在别的地方多牺牲一些,这些是爹仅存的基业,也是我们未来报仇的希望……” 雷纯的脸色有些苍白, 雷损的死亡和六分半堂的重担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件十分沉重且辛苦的事情,但她苍白的时候却更美。 遇雪尤清,经霜更艳。 像是雪中的梅花,清幽秀美。 她望着狄飞惊, 最终轻轻抿唇,露出一丝笑意来:“还好你没有,是我多心了,爹那般信任你,要我日后也多听你的话,他一直就很听你的。” “大小姐,”狄飞惊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狄飞惊明白雷纯未说的话。 “我不会做有损六分半堂的事情,我能有今日,全仗总堂主栽培,如今总堂主不在,但还有大小姐在,我一定尽心辅佐大小姐,重振六分半堂,伺机再起,摧毁金风细雨楼,为总堂主报仇。” “多亏有你,”雷纯悠悠叹道:“幸好还有你。” 若没有狄飞惊,此时的六分半堂该怎么办呢。 她看向狄飞惊的目光让人不由想要呵护她,不忍让她有半分失望的神色。 谁能忍心呢? 雷纯道:“我又何尝不懂你的心情呢……” 狄飞惊与柯阮,她与苏梦枕。 而如今,雷纯与狄飞惊是如此的相似,狄飞惊因为清楚自己的心情,就更加怜惜雷纯,雷纯望着他的目光,不仅仅是懂他的心情,更是看到了希望与依靠,像是一同被困在风雪中的人终于遇到了彼此,终于遇到了唯一可以依靠的温暖。 狄飞惊道:“大小姐,天色渐晚,外面寒凉,还是先回去吧。” 雷纯没有拒绝。 她离开之后,狄飞惊却不由望向天泉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她比我更勇敢。” 雷纯比他要勇敢的多。 顾盼白首无相知,天下唯有狄飞惊。 当雷纯看他第一眼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雷纯未说的话语,以及她所表达的意思。 雷纯不会武功,没有威望,事实上她除了雷损女儿的身份之外一无所有,而如今六分半堂风雨飘摇,她想要掌握大权稳定局势,唯一的资本就只有她自己。 好在她是足够聪明也足够美丽的女子。 如今六分半堂的大权掌握在狄飞惊手中,也只有他有威望也有能力重整六分半堂,但狄飞惊对柯阮有情。 好在他同样伤情。 对于雷纯来说,她拥有的资本不算少,但也绝不算多,她真正能够作为筹码的只有她自己。 一个女子要如何的决心才能做出这样的抉择呢,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时候,雷纯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她才是那样年轻的女孩子呀。 “她比我更坚强,也更有勇气。” 狄飞惊拒绝了雷纯,但他并不轻视雷纯,相反,他敬重雷纯。 若换个角度,他或许都没有雷纯这般的坚决。 在这类事情上,他如果有雷纯这样的勇气,或许他与柯阮之间会完全不同。 柯阮在第二天去找戚少商。 当然,考虑到前一天戚少商很有可能坑了她一回的柯阮决定让戚姑娘重出江湖,她一身色彩明丽的衣裙,眉目动静之间皆是灵动之气。 如果忽略她那张戚少商的脸的话,这实在是一个再娇俏可爱不过的女孩子了。 好吧,就算不忽略那张脸,其实也没什么违和感。 然而她第一个见到的并不是戚少商,甚至不是无情,更不是追命铁手。 在神侯府几位大名鼎鼎的捕头当中,她唯一不太熟悉的就只剩下了…… “冷血?” 年轻,英武,一双碧色眼眸,身材清瘦但有力。 在神侯府的大门口遇到一个符合这样的标准,而且武功也足够高的人,自然是冷血。 冷血看着她却有几分迟疑:“戚……少商?” 虽然眼前的女孩子分明一张戚少商的脸,但冷血真的不敢说这就是戚少商。 他和戚少商确实不算很熟,可他至少知道戚少商是个男人呀! 柯阮一笑,没有否认冷血的话,而是问道:“你回来了?” 冷血看起来像是刚办完事情回来,有些风尘仆仆的意味。 冷血点点头,又问:“你怎么做这样的打扮?” 柯阮笑道:“什么叫这样的打扮?我原本就是女孩子呀。” 这么说着,她原地转了个圈,裙角飞扬,带起充满活力的弧度:“我难道不好看?” “……好看。” 谁能说她不好看呢? 充满活力又爱笑的女孩子天生讨人喜欢,何况她确实足够漂亮。 冷血看着她,有点发愣:“我之前不知道……” 其实他和戚少商相处不多,毕竟戚少商加入神侯府也只半年多的时间,而他们多数时候是分开在各地办案的,冷血又不是追命那样的性格,戚少商要是不主动找他玩,他肯定不会提着酒坛子去找戚少商玩。 所以他和戚少商真的不熟。 原、原来戚少商是个女孩子吗? 说起来,之前好像确实有听过戚少商其实是女子的传言。 柯阮眨了下眼睛:“你不知道什么?不知道我是女孩子吗?” 她笑弯了眼睛:“我原以为神侯府上下都知道呢,原来追命没有说呀,不过,你现在知道啦。” 说起来,大约是因为戚少商曾经带着追命去柯阮那里抱着酒坛子喝了痛快的的缘故,他和追命之间建立起了一种让人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革命友谊,当然,至少说他们两关系很好是没错的。 冷血嗯了一声,并不多话,他面上沉默寡言,心里却在琢磨。 说起来,追命和戚少商的关系确实很好,如果从两个男人的角度来看的话,他们可以称作知己,又或者兄弟,但如果是一男一女的话…… ——难不成?!!! 柯阮不知道冷血在想什么,她问道:“你现在忙不忙?” 冷血摇头:“我暂时没有要紧的事情。” “好,你跟我来!”她拉上冷血就往神侯府里跑。 柯阮不是头一回来,虽然说不上熟悉,倒也不担心走错路,当然,一路上也没人拦着她。 ……虽然戚少商穿着女装拉着冷四捕头在神侯府内狂奔的传言是铁定没跑了,但目前来说,柯阮和冷血就算只靠刷脸也能在神侯府内畅通无阻。 冷血倒是很乖,被她拉着也不挣扎,柯阮往哪里跑他都跟着。 只是…… 冷血低头看向柯阮握着他的手。 女孩子的手,微凉,柔软,一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温柔触感。 冷血的脸蓦然有些泛红。 当无情第一个看见柯阮的时候实实在在的咳了一声:“柯……王……戚姑娘?” 他犹豫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决定用戚姑娘来称呼。 至少冲着柯阮目前的这张脸他确实得这么叫。 柯阮顿时笑起来:“我喜欢戚姑娘这个称呼!” 她说完又道:“不过,你这样称呼我,想来是都知道了?” 戚少商昨天确实说了挺多事情,但无情并不想提,所以他看向了冷血,柯阮立马道:“在门口遇上的时候就一起过来啦。” 无情微微点头,对冷血问道:“你这一路可还顺利?” 冷血道:“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就很好。”无情作为大师兄是非常合格的,尤其是冷血在四大名捕中年纪最小,也是最不通人情世故的一个,无情难免多操点心。 冷血却看了柯阮一眼问道:“戚少商是个……姑娘?” 无情顿时嘴角一抽:“她才不是戚少商!” 无情简直不明白了,漂亮的女孩子对自己的容貌都十分在意,怎么就数柯阮的画风不对劲。 柯阮本绝色,虽然她用着戚姑娘这张脸也十分好看,却远不如她原本的那张脸漂亮。 比美丽更美丽,比绝色更绝色,当你见过她,便觉得天下所有颜色都苍白可恶起来,天地间唯有她才是色彩。 昨日柯阮跟在苏梦枕身后的样子,安静,美丽,乖巧,顺从,她被苏梦枕保护的很好,而苏梦枕是个足够强大的人,因此柯阮看起来更显娇柔,仿佛从未经历风雨,也不堪风雨摧折。 可统领整个连云寨,在宋辽边境占据一席之地的是她,帮助戚少商逃过铁手追捕的是她,手持逆水寒孤身入神侯府的人是她,转瞬间斩杀六分半堂两位分堂主的是她,剑指关七凌然不惧的人是她,杀死雷损的人是她。 这样一个柯阮,无情又怎会认为她如表象那样娇柔,那样不堪风雨? 柯阮道:“今日三捕头不在吗?” 无情有些好奇:“你还要找他?” 柯阮点头:“因为有一件事情要做。” 她的任务是四大名捕,但任务描述仅仅是四大名捕而不是特指了无情,铁手之类的名字。 所以虽然现在铁手离开了,但有戚少商补充进来,柯阮觉得应该还是很靠谱的。 反正所谓四大名捕,如果不考虑她很久以前看的那些连自己都已经记不清的影视作品中的人物的话,仅仅从字面来看,应该就只是四个很有名的捕头而已。 戚少商也很有名的嘛! 柯阮觉得很妥。 追命是和戚少商一起来的,戚少商看到柯阮的第一眼直接一口酒喷了出去:“你——!!!” 柯阮眉眼弯弯,冲着他挥挥手:“是不是很惊喜?” 戚少商抽着嘴角看她:“你就一定要用我的脸穿女装吗?” 柯阮道:“有什么关系,红泪可喜欢我这身打扮了呢!” 啊,说起息红泪,柯阮入京城之前曾经路过毁诺城,当然也去看望了息红泪。 当初戚少商的事情解决之后,戚少商想要留下接替铁手,息红泪则回去重建毁诺城,赫连小妖倒是颠颠的跟在息红泪身后一起去了。 之后半年毁诺城具体发生了什么柯阮不好说,但显然此时息红泪和赫连小妖之间的气氛挺不同寻常的,柯阮当时就给自家大当家点了根蜡。 戚少商你没戏了! 旁边的追命搂着戚少商的肩膀哈哈大笑:“我以前单知道你是个俊俏的男人,却没想到你做女孩子也一样漂亮可爱,下回再查什么案子若是打扮成这样去,一定事半功倍,没有人能想得到哈哈哈哈!!!” 戚少商黑着一张脸:“阿阮,还是自家兄弟吗?” 柯阮愣了一下,点头:“当然啦,大当家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戚少商伸手一指追命:“你下回再来见我就用他的脸穿女装,不然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没问题!我下回穿丐姐秦风套来!” 追命的脸配丐姐校服,不管从气质还是从爱好来说都太合适了! 无情看了戚少商一眼,才对柯阮道:“好了,既然都已经到了,姑娘有什么事情不妨说一说。” 说起这个,柯阮脸上的轻松顿时不见,她说道:“我来是想要给各位下战书的。” “战书?”追命问道:“金风细雨楼这种时候要给我们下战书?” 柯阮摆摆手:“不是金风细雨楼,是我,仅仅代表我自己,如果你们误会的话,就请大当家做个担保,我也可以用连云寨大寨主的身份向各位下战书。” 她说完这话,戚少商却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苏梦枕欺负你了?他敢!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去天泉山找他!” 戚少商说着就要往外跑,无情特别无奈的叫住了他:“等等,先把事情问清楚再说,不要冲动!” 怎么戚少商平日里看起来挺聪明靠谱的一个人,遇上柯阮之后宛如瞬间套上弱智光环,整个人的画风都不对了。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柯阮真的很想告诉无情,戚少商他就是这么个画风! 当初他信任顾惜朝的时候比现在还要蠢呐! 柯阮道:“大当家你冷静一点,苏公子没有欺负我,他对我很好。” 无情道:“都坐下说吧。” 他倒是很相信柯阮的话,苏梦枕很护着柯阮,这一点再明显不过。 要说欺负,他觉得柯阮别仗着苏梦枕的纵容欺负苏梦枕就算很好了。 柯阮想了想决定编瞎话忽悠,当然,这瞎话有一部分是真的,毕竟神侯府的几位捕头都不好骗。 “关于我师承何处,想来这些日子京城里的多数人都知道了,也就不必我多说了。”柯阮道:“我原本是和师父一起隐居海外,但师父虽远离中原,却觉得要我也一辈子留在海外孤岛不太好,因此要我返回中原闯荡江湖,也历练一番。” 关于这一点,大家是再清楚不过的。 就算之前不重视柯阮的,在她杀了雷损之后,她也必定会成为各家重点搜集情报的对象,而这些最基础的部分几乎是人人皆知的。 柯阮继续道:“这些是旁人知道的部分,但其实还有一些是旁人不知道的,师父虽然远离中原,但却从未忘怀故土,对中原武林的事情时有关注,在我离开之前,他给了我一份名单,一份挑战名单,我需要打赢名单上的人才可以回家。” 话说到这里,在场的都不是笨蛋,自然已经明白了柯阮的话。 戚少商道:“所以,我们都在那个名单上?” 柯阮点头,又说:“原本大当家你是不算的,不过铁二爷离开了,我现在也不好去找他,但我想有你也足够。” 不管是论武功还是论名气,戚少商并不比铁手差很多,如今铁手离开,戚少商补上,柯阮不挑战铁手,而选择戚少商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无情听到这个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就只为切磋,自然没有问题。” 按理说四大名捕不可能随便什么人来要打一场他们都会奉陪,但戚少商昨天有句话说的很对。 如今这个时候谁不给金风细雨楼三分面子呢? 柯阮是金风细雨楼的中神剑,最重要的是,她是杀雷损的人,无论是从何种角度来说,柯阮若仅仅是为了切磋武艺,他们都没办法拒绝。 柯阮听到这话算是松了口气:“太好了,这样的话,时间和地点都由各位决定吧,方便的时候往天泉山给我送个信就好。” 追命听到这话笑起来:“哦?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难道你在天泉山很闲?” 柯阮道:“别的事情自然有白副楼主在,我这个人不太喜欢管事,自然是能躲清闲就躲清闲了。” 戚少商站起身来:“阿阮,你还有其他事情么?” 柯阮摇头,戚少商道:“好,你跟我来,我送你回去。” 他这话说的突兀,看起来像是赶客一般,但谁都看出来他是有话要私下对柯阮说。 戚少商带着柯阮离开之后,冷血沉默了好半天才问:“那是……戚少商的妹妹?” 追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情也是嘴角一抽,不过他想了想回答道:“那是连云寨的王公子,王大寨主。” 冷血:“……” 亏他之前还脸红了! 大骗子! 戚少商带着柯阮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她拽去了自己的房间,坚定的要求柯阮把那张脸给换了! “我觉得这张脸挺好看呀,”柯阮鼓着脸,可委屈了:“我之前又不是没用过,我骗顾惜朝的时候你不说,现在开始介意了,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她怒指戚少商,水亮亮的眼睛显得小姑娘委屈极了:“负心人!” 戚少商脸色一黑:“就是这个表情!换掉!” 就因为你总是用这张脸摆出这种来,所以才不想看见啊! 柯阮撇撇嘴:“好嘛,凶什么。” 等柯阮换做锦衣华服的俊秀小公子时戚少商终于松了口气,他拍拍柯阮的肩膀,露出爽朗的笑容来:“你这样就很好嘛。” 柯阮问道:“你特意要与我单独说话,恐怕不是仅仅要我换一个打扮吧。” 说起这个,戚少商脸上的神色沉了下来:“我想要你离开金风细雨楼。” 作者有话要说:  冷血:还我的害羞qaq 狄飞惊:花没谢,人分了qaq 第 77 章 听到戚少商的话, 柯阮不由愣了一下:“你希望我……离开金风细雨楼?” 戚少商道:“现在的金风细雨楼击败了六分半堂,苏梦枕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 这看起来似乎风光无限, 但……如果苏梦枕不是苏梦枕,或许我不会说这话, 但他是苏梦枕, 而苏梦枕的身体根本撑不住很久,对吗?” 柯阮微微点头:“但也不是这几年就会死掉呀。”戚少商道:“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 见柯阮困惑的看着他, 戚少商解释道:“我知道你擅长医术,甚至本身修习的内力特殊, 这让你能够缓解苏梦枕的病情, 治愈他的伤痛, 如果你一直在他身边帮助他,他恐怕可以多活许多年,但如果他允许你这样做的话, 他就不会是苏梦枕了。” “为什么?”柯阮道:“从我到金风细雨楼开始,他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拒绝过我。” “那是以前, 现在情况不同。” 戚少商说起这个也是一叹:“你救了师无愧,苏梦枕恐怕要付出不少代价才能保住你,但这是在你低调的前提下, 而苏梦枕的病情整个京城都知道,如果你能够让他多活许多年的话……” 如果柯阮连苏梦枕这样病的快死的人都能够保住性命,连师无愧那样没救的人都能够救活,柯阮是否低调并无区别。 苏梦枕就是最好的证明。 “苏梦枕想要保住你, 就不能让你做的更多,如果是旁人,我无法确定,但苏梦枕……他会做出何种决定我们都能想得到。” 柯阮是为了救师无愧才陷入这样的境地,师无愧是苏梦枕的兄弟,也是被苏梦枕误杀,柯阮救了师无愧,其实也是救了苏梦枕,否则师无愧的死对苏梦枕的打击是巨大的,她还为苏梦枕杀了雷损。 苏梦枕不是一个会在口头说谢谢的人,但他实际做出的事情是远比一百句谢谢还要可靠。 而柯阮做出的事情值得他如何回报呢? 柯阮看着戚少商:“所以他会保住我,不计任何代价。” 戚少商点头:“所以我希望你离开金风细雨楼,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他好。” 但柯阮没有立刻同意,她仔细的打量戚少商的神色,最终确定了一件事情。 “大当家,你的理由绝不仅仅是这样而已吧。” 戚少商没说话,柯阮只好再问了一次:“告诉我,为什么?” 柯阮说的坚定,哪知戚少商比她更加坚定:“就算你用我的脸嫁给无情,我也不会告诉你。” 柯阮嘴角一抽:“我像是干出那种事情的人吗?” 不过…… “你这样坚定的不愿意告诉我,看来这个原因非同寻常了?” 柯阮正色道:“大当家,我不知道你的原因是什么,但……既然你清楚的话,不妨问问自己,如果你是我,而我是苏梦枕,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会离开吗?” 戚少商不由咬牙:“不会。” 无论如何,他不会选择独善其身。 他看向柯阮,察觉到柯阮眼中的决意,终究是叹了口气:“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但……如果你一定不走,那么明白情况或许会更有利。” 戚少商真正担心的并不是苏梦枕,而是白愁飞! 目前金风细雨楼中的众人,总管杨无邪虽然至关重要,但他并不具备做领袖的野心,也不具备做领袖的能力。 杨无邪是个好辅助,但却不能自立一方。 师无愧沃夫子等人就更不必说,他们与杨无邪的性质差不多。 那么再往下数就是资历稍差,但如今名声威望功劳都足够的人,比如柯阮,比如王小石,也比如……白愁飞。 “白愁飞有野心,他想要一飞冲天,其人手段狠辣,观其行事颇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风格,他如今还能臣服苏梦枕,以后呢?” 柯阮和王小石并无权力欲,因此他们不可能对白愁飞形成牵制,何况王小石太重感情,如果白愁飞和苏梦枕在夺.权方面起了冲突,他最大的可能是远走天涯,避开兄弟之间的争斗。 至于说柯阮…… “你今天向我们所有人发出挑战,且表现的十分急切,我想,你不仅仅是出门历练,应该也被规定了回去的时间,且这个时间你无法反抗,我不知道你师父对你用了什么手段,让你到了时间就必须返回,但显然你不会停留很久了,失去了你,苏梦枕的身体情况能撑住多久?而一旦苏梦枕表现出疲弱,就必定要依仗他的兄弟,如今还好,但日后苏梦枕愈弱白愁飞愈强,而白愁飞不是一个能够克制的人。” 柯阮听着戚少商的话表情也有些不好:“你确定白愁飞会做到那种程度吗?既然苏梦枕活不了多久,白愁飞只需要耐心的等就行,苏梦枕死了,我和王小石都不会与他相争,金风细雨楼迟早是他的,他何必要与苏梦枕争斗,如果做得稍有过火,反而落人口舌,毕竟是苏梦枕给了他一飞冲天的机会,是苏梦枕栽培了他。” 如果没有苏梦枕,恐怕白愁飞至今还在街头卖字画,郁郁不得志呢。 戚少商摇摇头:“有一件事情,苏梦枕是否知道我不清楚,但你一定不知道。” “什么?” “在天泉山决战之前,白愁飞与六分半堂的人见过面,但显然他们的气氛不仅说不上敌对,还相当友好。” 柯阮的眼睛微微睁大,就算是她这时候也明白了戚少商的意思。 在决战之前,雷损派人与白愁飞交涉,总不是要给白愁飞送攻略,让他好好做苏梦枕的辅助的,而白愁飞与他们气氛友好,回去之后也全然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即便他那天晚上没有明显的背叛行为,但这已经足够令人怀疑了。 “白愁飞即使不知道雷损的详细计划,他也一定清楚雷损会在那天动手突袭苏梦枕,但他没有说,甚至……事发的时候他都没有守在苏梦枕的身边。” 如果是一般人,就算不是寸步不离,肯定也随时戒备着苏梦枕的身边吧。 柯阮的神色却有些复杂:“那晚……他和王小石联手对抗雷动天。” 虽然雷动天确实是六分半堂的高手,但雷动天那天一路杀上天泉山已经有了不少损伤,王小石的武功也足够好,哪怕一时半会儿杀不得雷动天,却也不会被雷动天所杀,甚至他能够有效的牵制雷动天。 这种时候,白愁飞还一定陪着王小石去与雷动天纠缠,目的为何? 王小石不知道雷损的计划,白愁飞却是知道的,可直到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去帮助苏梦枕。 当时觉得正常,事后也没有多想的举动,如今看来却暗藏玄机。 戚少商道:“他在投机。” 他几乎是一语道破白愁飞的目的。 白愁飞没有帮助苏梦枕也没有帮助雷损,他仅仅是在投机而已。 因为即使雷损的计划很好,但苏梦枕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柯阮,就算突然出手,白愁飞也无法保证一定能够达成目的,何况,那个时候他在楼内的资历威望都有限,就算苏梦枕死了,老大也不一定轮到他做,至于说雷损会如何处理一个曾经背叛过自己‘大哥’的人,谁都说不好。 白愁飞连‘大哥’都能背叛,难道就不会背叛雷损吗? 白愁飞有太多的不确定,所以他干脆按兵不动,打算等出现结果之后再随机应变。 戚少商道:“你既然没有办法久留,我就希望你能够在一切开始之前离开,否则……真的到了那种时候,你绝不会离开苏梦枕。” 柯阮不是个笨蛋,但她的聪明并不是擅长这种斗争的聪明,她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并且也不擅长,她一定要留下,结果恐怕不会好。 无论是哪方面的结果。 柯阮看着戚少商,露出个微笑:“所以你希望我早点离开,早点脱离是非,而现在正是我惹上麻烦的时候,我如果在这种时候离开,既合情合理也不会有任何人阻拦,到时候就算苏梦枕他们的结局不好,我也不至于太过自责,对吗?” 戚少商默默点头。 可以说,这个选择对柯阮毫无损失,无论是哪方面的。 柯阮却是一叹:“大当家,多谢你,你对我真的很好。” 若非用心为她考虑,戚少商绝不会思考这样多,也不会想出这种尽力保全她的办法。 戚少商摇头道:“我如果真的有本事,就该能说得动你,就算说不动……也该像苏梦枕那样护着你,可我都没能做到。” 好在戚少商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他说完这话,很快又问道:“如今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又打算怎么做?” 柯阮想了想却是一笑:“我心里有主意,大当家就不要担心了。” 这么说着,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我出来也好久了,该回去了。” 之后戚少商甚至来不及阻拦,她就已经离开。 柯阮回到金风细雨楼的时候,原本想回去看看神雕,但想了想终究还是先去了苏梦枕那里。 苏梦枕那里向来清净,整个金风细雨楼没人敢在苏梦枕的屋子里胡闹,偏偏今天,苏梦枕那里却是热闹的很。 柯阮进去的时候就见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正不满的与王小石白愁飞嚷嚷斗嘴,这个女孩子倒也是熟人,正是之前她见过了几回却都没有重视的那个。 她问过杨无邪,也知道这是苏梦枕的小师妹,名叫温柔,与苏梦枕同为红袖神尼门下,父亲更是大名鼎鼎的洛阳王温晚。 温柔漂亮活泼,天真娇蛮,算是多数人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都会觉得她很可爱的女孩子。 但柯阮却在见到温柔的时候皱起了眉头:“你们就没人让她安静一点吗?” 柯阮注意到这才一天不见,苏梦枕的脸色就比之她早上见到的时候又难看了不少。 连在病人面前要保持安静都不懂吗? 王小石一见柯阮,顿时扯了扯温柔道:“你小声一点。” 温柔却很不高兴。 她从小被家里娇宠长大,就算闯荡江湖,但她是温晚的女儿,是红袖神尼的徒弟,是苏梦枕的师妹,还是与沈虎禅结义,哪个身份单独拿出来都足够令人不敢招惹,何况温柔还将这些全部集于一身。 所以没人敢惹她。 不是她对手的,招惹她之后自然被她教训了,而能惹得起她的,在清楚她的身份之后也得对她客气相待,根本不敢真的将她如何。 这样的温柔怎么可能忍得下柯阮的话,因此她眼睛一瞪就道:“你又是什么人,敢这样与我说话?” 她倒是知道柯阮,但现在柯阮用的是王小公子的脸。 柯阮道:“你只需知道,我既不会因为你的后台忍让你,也不会因为你的美貌忍让你,这就足够了。” 她说完这话不搭理温柔,而是对王小石问道:“你们刚才声音那么大,吵吵嚷嚷的是在说什么?” “这个……” 王小石不由挠头:“温柔她……她是来给雷小姐求情的。” 柯阮顿时笑了:“求情?” 王小石见她笑,就更觉得尴尬。 但其实事情很简单,雷纯死了父亲,狄飞惊昨日又对苏梦枕付出了不少代价,白愁飞主持事务的时候对六分半堂的势力下手也不留情,于是现在雷纯的日子不好过,十分不好过。 温柔是雷纯的朋友,她原本倒也不搀和苏梦枕和六分半堂的事情,但雷纯的事情她要管呀。 苏梦枕杀死了雷纯的父亲还不够,居然还一再的逼迫一个弱女子。 雷纯那样艰难,那样悲伤,苏梦枕既然已经赢了,为何还要与一个弱女子过不去? 雷纯之前还是苏梦枕的未婚妻呢! 至少、至少也要留点情面吧? 看到那样娇弱,那样悲伤,那样无助的雷纯,温柔心头的正义之火被彻底点燃了。 然后她就一路将这火烧来了天泉山,烧到了苏梦枕的面前。 第 78 章 王小石老老实实的把温柔的来意说给柯阮听, 但实际上王小石说的很尴尬。 显然他很清楚这有多么可笑。 果然,柯阮听完也确实笑了:“所以, 温小姐的意思是什么?在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结成死愁之后, 苏公子应该顾念儿女私情,对六分半堂网开一面, 甚至为六分半堂留下足够的东山再起的资本, 然后等着六分半堂恢复元气之后来报仇,双方再一次血流成河, 或许到了那个时候死的人就不是雷损,而是你的师兄, 是苏公子又或者雷小姐, 你是这么打算的吗?”“我……你胡说什么!”温柔自然听出了柯阮语气中对她的嘲讽:“难道照你的说法是要做什么斩草除根的事情, 是要杀了六分半堂的所有人了?” 柯阮的笑意不由更深:“如果换我来做这事,或许真的会这样处置也说不定呢。” 当然,杀尽六分半堂绝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但可以彻底吞并六分半堂, 架空狄飞惊和雷纯,收买其他分堂主, 逐步蚕食,直到六分半堂完全不复存在。 但这是一条漫长的道路,需要很多时间。 苏梦枕最缺的就是时间。 所以他没有选择这条路, 他选择了彻底打压六分半堂,但又留下一线生机,让六分半堂得以喘息。 留下一丝生路是为了让六分半堂不至于拼个鱼死网破,而只要金风细雨楼在, 自然能够让六分半堂再也爬不起来。 现在的六分半堂,就算有点起色,但只要稍加打压,一样可以控制好六分半堂的实力。 这条路很危险,可苏梦枕有足够的智计手段来完成这件事情。 何况越拖延下去,六分半堂中不甘平凡的精英也会陆续离开,一个前途不怎么光明的六分半堂,自然也不会吸引太多人才投奔,如此循环下来,六分半堂终究会自己耗死自己,根本不需要苏梦枕再出手。 如果一定要说可惜的话,大约就是苏梦枕的身体如果撑不住,那将会成为六分半堂最好的机会。 如果是以前,柯阮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就算苏梦枕不行,王小石和白愁飞也可以。 王小石的手段还有些绵软,白愁飞却是手段狠辣绝不容情。 可现在,白愁飞很有可能并不值得信任。 想到这里,柯阮心情越发烦躁,她对温柔道:“如果温小姐不想你师兄紧追着雷损而去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他今日操心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但那些都是有价值也有必要的事情,但现在,我想他需要好好休息,你的事情自然可以与白副楼主说。” 温柔顿时大怒:“我与我师兄说话,你算什么人,要你管我的事情?” 她对着柯阮挺了挺胸,壮着声势道:“这是金风细雨楼的事情,跟你这个外人没关系。” 白愁飞直到此时才开口:“他恐怕不是什么外人。” 他嘴角一挑,对温柔道:“我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金风细雨楼的中神剑,楼里的事情他都有资格说话。” 温柔一愣:“可、可中神剑不是个女人吗?” 她见过那个女人的,长得十分漂亮。 温柔原本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只觉得天下只有雷纯能够与她比较,但见了那女子之后也不好说那女子比不上自己之类的话。 白愁飞道:“中神剑不仅剑法超然,更精擅易容,因此他确实是我们的中神剑。” 白愁飞这话里打了个埋伏,说的比较含糊,他没有说柯阮到底是从男人易容成女人还是从女人易容成男人。 对柯阮最早印象就是个女人的温柔自然以为柯阮是女扮男装。 想到这里她不由哼了一声:“好呀,原来是你,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见不得纯姐好,你嫉妒她比你漂亮是不是?你杀了纯姐的爹还不够,现在还要这样逼迫她,你这个女人到底安了什么心?!” 说到这里,温柔不由想起她在六分半堂时听到的关于柯阮加入金风细雨楼是为了苏梦枕的传言来。 温柔顿时觉得自己察觉了真相:“你是不是对我师兄居心不良?你莫不是以为纯姐不能嫁给我师兄了,你就有机会了?!本姑娘告诉你,有本姑娘在,你就别想得逞!” “温柔!够了!” 眼见温柔说的越来越过火,一直沉默的苏梦枕终于开口呵斥了她。 温柔听了他的话眼中立时却冒出了委屈的水光:“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你为了这个女人骂我?你、你是不是也对纯姐变心了?” 温柔生的漂亮,一旦委屈起来,实在是可怜又可爱,王小石向来心肠软,见了温柔这样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哎,你、你别难过啊,大哥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不该说那样的话。” 温柔一跺脚:“好哇,你们都向着她!跟她都是一伙的!” 她对苏梦枕叫道:“你也帮着外人欺负我,我再不要理你了!” 说罢竟是转身就跑了。 “哎、等等啊!” 眼见着王小石追了出去,柯阮扯了扯嘴角,对白愁飞问道:“第十七次?” 她这话问的突兀,但白愁飞却听懂了,王小石之前失恋了十六次呢! 他脸上顿时露出一种幸灾乐祸似的笑容来:“对,第十七次,只是不知道这次他能不能成,这位温柔姑娘可不好相与。” 柯阮道:“我才懒得管她怎样,苏公子平日已经够辛苦,这种时候还要为她那不知道哪里来的事情操心,实在是很让我生气。” 白愁飞顿时露出‘我懂我懂我都懂’的神色来,他对柯阮道:“既然如此,我也先告辞了,大哥确实该好好休息。” 说完这话,他也告辞离开。 等白愁飞走了,苏梦枕立时咳了起来,他咳的很激烈,连带着身体都颤动蜷曲起来,活像是要把内脏都咳碎,让人怀疑他简直下一刻就要咳死了。 柯阮轻轻叹了口气:“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强撑着呀。” 苏梦枕之前尽量不说话,恐怕就是在压抑着咳嗽。 柯阮说着走到苏梦枕身侧,轻轻抚着他的后背,给他调理顺气,等苏梦枕的气息平稳下来,她又去点了特制的香料。 苏梦枕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他还是开口道:“温柔从小被宠坏了,她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她的话,什么话?”柯阮愣了下才想起来:“她说我针对雷小姐的话?” 她眨了下眼睛道:“她怎么想我倒是不在意,可你呢?你怎么想?” “我信你,”苏梦枕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心中知晓。” 柯阮抿唇一笑道:“其实她说的也确实有那么点道理,我对你确实有居心。”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苏梦枕这里更是早早的点上了灯。 灯影摇曳,映在她眼中却不是一团火,而是漫天的星子落在人间。 虽然是作王公子的打扮,但小公子秀气文雅,一言一笑都是好看的:“我希望你早日好起来。” 苏梦枕道:“我的病不死已经很难,这辈子恐怕都好不起来。” 柯阮摇摇头:“你前几日明明好了些,若不是后来……也不至于这样。” 她望着苏梦枕:“你身体一直不好,我怎么好向你挑战?” 虽然她知道就算病的下一刻就会死掉,但只要他还没死,苏梦枕的红袖刀就都是凌厉而清艳,美丽又危险的刀法。 但真的要她和这样一个苏梦枕来打…… 讲真的,柯阮觉得就算苏梦枕的实力不打折扣,她自己也下不去手。 而如果她不能放手一战,那么所谓的挑战就没有任何意义。 本以为雷损死了,六分半堂的事情多数有金风细雨楼的其他人处理,苏梦枕该能够好好养一养身体,这样在她任务时限结束之前,应该来得及与苏梦枕打一场。 结果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嘛。 王小公子鼓着脸,孩子般的委屈:“我就想早点把你养好,干什么都跟我过不去呀!” 好气的! 眼看着白净俊秀的小公子气成了小金鱼,苏梦枕道:“你现在也可以和我打,我还未到不能握刀的时候。” 柯阮哼了一声:“你能握刀,可就冲着你刚才咳成那样,难道我能对你拔剑吗?……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一些呀。” 她这些日子把怜花宝鉴中但凡有可能用得上的内容都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好多遍,当年她跟着王怜花在海外,被王怜花看着学习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功的。 可惜柯阮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但病魔似乎格外喜爱苏梦枕这块‘沃土’,不仅不走,来叫来了七大姑八大姨,只让苏梦枕的情况越发不好。 柯阮之前曾一时控制住情况,可与雷损的连番大战,再加上心神的消耗打击,以及之后的种种事情,让柯阮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那么点防线彻底崩溃。 苏梦枕的身体更差了。 柯阮觉得自己的任务简直完成无望。 苏梦枕道:“你的医术已经足够好,对我也已经尽力,既然如此,实在不必心存愧疚。” 柯阮摆摆手:“你不懂啦,打你这样的人,我所剩不多的良心会痛。” 她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个,我们继续今天的治疗!” 白愁飞再来苏梦枕这里的时候月已中天,柯阮已经离开,苏梦枕则刚泡完澡,换了身衣服,身上却还带着草药味。 结果白愁飞一来注意到的不是草药味,而是苏梦枕脸上那异常的潮红之色。 苏梦枕面色苍白,因此那一抹红色就更显得突兀,艳丽欲滴。 白愁飞眨巴了两下眼睛:“大哥你……刚洗完澡?” 苏梦枕点头,以为他有正事要说,又找了件厚实的外套披上。 然而白愁飞的内心却在疯狂刷yoooooo 他居然赶上了事后!!! 作者有话要说:  白愁飞:反派可以做,本子不能丢! 第 79 章 白愁飞看着苏梦枕, 语气不由小心翼翼起来:“我来的……不是时候?王公子呢?” 苏梦枕道:“他已经走了,你这个时候来找我, 是有事情要说?” 如果不是有重要又紧急的事情, 不至于要在这种时候找他吧,明天说也可以呀。 听到柯阮已经走了, 白愁飞微微松了口气, 随即想起自己的来意:“是想跟大哥说,温柔姑娘那里不必担心, 王小石已经哄好了她,她已经跟着朋友回去了。” 苏梦枕嗯了一声, 其实他最不担心的就是温柔了。 温柔本身价值不算很高, 偏偏后台还很硬, 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刻意伤害她。 显然,白愁飞真正要说的也不是温柔的事情,他只是用温柔引出话题罢了。 “温柔至少有一件事情说得很对, 大哥如今和雷小姐之间已经无有可能,那么大哥对王公子……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大哥想好了吗?” 白愁飞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心和担忧:“这本是大哥的私事,我不该插嘴,但……我上回也说了, 王公子毕竟是楼内的中神剑,如今又立下击杀雷损的大功,以前大哥与雷小姐有婚约到了罢了,如今这婚约名存实亡, 大哥也该考虑一下王公子的事情了,是不是?” 这话让苏梦枕神色复杂。 白愁飞继续道:“大哥,就算你不考虑,但王公子是否也这样想?他以前否认是因为雷小姐,如今……唉,只是温柔今日不该说那些话,有那些话在,王公子又如何能对大哥表明心意。” 苏梦枕道:“我的心意并未改变。” 但如果真的要说柯阮的事情,他又该怎么说? 依照苏梦枕向来杀伐果断的性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没什么难,但遇上男女之事,他却完全应对不来,尤其是他之前已经与柯阮说过一回了,说的那样坚决。这种时候如果柯阮没啥表示,他总不好再提一次。 之前还有与雷纯的婚约在,现在就更显得这事复杂了。 白愁飞却道:“大哥,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苏梦枕道:“你既然是我兄弟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呢?” 白愁飞一笑:“是,只是这本是大哥的私事,做兄弟的不该插手太多,但……大哥曾言你爱的是雷小姐,可大哥真的爱她吗?或者说,大哥爱的真的是雷小姐吗?” 苏梦枕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愁飞问道:“大哥之前才见过雷小姐几次?说爱她,又爱她什么呢?” 这件事情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苏梦枕本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他既然可以对白愁飞和王小石说他爱的是雷纯,那么自然也可以说他爱雷纯的哪一点。 在他一生里,都是恶战的梦。 只有一场是旖旎而甜蜜的,那是雷纯。 他多年以前见到她,她美丽聪慧,喜欢笑,喜欢唱歌。 从他见到雷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爱上了她,之后思念越深,爱意越深。 白愁飞轻轻一叹:“大哥是英雄,但如今我却要说,也许大哥并不懂情爱。” 苏梦枕笑起来:“做英雄就不能懂情爱?” 谁也想不到他们这样的人会在这种时候,对着外头的月色一本正经的讨论关于男女之爱的话题,但事实确实如此。 但潇洒随意,做任何事情都随心从容,不拘泥俗套,不也正是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能够做到吗。 白愁飞道:“大哥爱的到底是雷小姐,还是你心目中的那个雷纯,那一场梦呢?” 白愁飞微微摇头:“你一生所经历的苦难已经太多,唯有温柔美好的东西弥足珍贵,你几乎没有得到老天的多少偏爱垂怜,相比之下雷小姐的出现实在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或许是你这一生所经历的最美好的事情。” 他说到这里也是一笑:“雷小姐确实很美。” 但下一句话,白愁飞的语气便不同:“可这不是爱,你并不了解她,甚至不算懂她,她也未曾真正懂你,这样的两个人如何能算作相爱?或许你爱的是雷纯,也不是雷纯,你爱的雷纯是你生命中美好的化身,然后在你的记忆与思念之中越发美好,但那不是雷小姐,或许那源于雷小姐,却不是她。” “你不爱她,你只是珍惜并渴望那样的美好而已。” 苏梦枕的脸色苍白起来,但白愁飞并不打算给他反驳的机会,他已经很清楚苏梦枕在这些事情上到底多么单纯。 因此白愁飞叹了口气,站起身道:“大哥,我今日的话已经说的过了,你……你好好想想自己的真正的心意吧。” 说罢,白愁飞告辞离开,而如今思绪纷乱的苏梦枕也没有阻止他。 离开了苏梦枕之后,白愁飞却露出个笑容来。 无论苏梦枕到底是不是爱着雷纯,既然现在有机会,他都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至少在白愁飞看来,苏梦枕是为了雷纯而不能对六分半堂斩草除根,这必定是个隐患。 如果苏梦枕对雷纯无情,哪怕他依旧做不到杀死雷纯,但只要苏梦枕不阻拦,作为副楼主的白愁飞自然有的是办法解决六分半堂。 当然,最重要的是,金风细雨楼中多数人忠于苏梦枕,白愁飞并没有完全只忠于他的手下,而吞并六分半堂可以给他这样的机会收揽自己的手下。 反正苏梦枕不会对六分半堂下手,而王小石和柯阮等人也都不会与白愁飞抢这个差事。 当然,白愁飞并不觉得自己做的卑鄙。 “王公子总该感谢我的。” 白愁飞的唇角扬起:“我可是给他帮了个大忙啊。” 第二天的时候,柯阮帮着神雕整理羽毛,毛绒绒的神雕不愿意出门见人,柯阮担心他独自待着无聊,就把绯心放出来陪他玩。 神雕不知是老爷爷心态还是其他原因,总之对绯心十分喜爱,日常把这只兔子大爷顶在脑袋上。 明明论战斗力神雕一翅膀能拍死十八个绯心,但偏偏绯心大爷说东神雕绝不往西,对绯心宠爱的不得了。 柯阮自己也很无奈,好像当年和独孤求败住在一起的时候神雕就很宠着绯心了,现在就更是如此。 给神雕整理好了毛毛,又警告他不许太惯着绯心之后,柯阮又得去苏梦枕那里。 柯阮并不揽权,也不管其他事情,因此在大家都很忙的时候她就很轻松,只管一心养好苏梦枕就行。 然而今天的苏梦枕有点怪。 因为他在柯阮例行诊脉观察,又给他配了药,刚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开口:“我与雷纯之间的婚约,如今应该算是不可能了吧。” 柯阮虽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道:“虽然是我杀了雷老总,但至少在雷小姐看来这并无区别,你是她的仇人,整个金风细雨楼都是。” 苏梦枕停顿一下,感觉柯阮没明白他的意思:“我原本打算今年成婚,说实话,我这样的年纪还未成家的,其实也不多见。”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苏梦枕的意思:“我可以理解男人成家立业,传宗接代之类的想法,作为大夫来说,我觉得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嗯,如果对方不担心年轻守寡的话,这并不妨碍你成家。” 苏梦枕能够活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事实上按照一般的判断来说,以他的情况,前几年就该死了。 可苏梦枕活着。 谁也不知道他怎么还能活着。 但他确实活着。 可就算他现在活着,柯阮也说不好苏梦枕还能活几年,三年?五年?十年? 不,能再活五年都十分不易,十年的话……太给大夫出难题了。 柯阮想到这里点点头:“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劝你趁早,毕竟你的情况越往后越差,抓紧时间的话,你想要个孩子还来得及。” 苏梦枕:“……” 我觉得你根本没明白我的意思! 然而话说到这里,他已经不好再问了。 苏梦枕觉得在这些事情上他确实不适合‘委婉’,因为他本就不懂到底怎么‘委婉’,显然他的‘委婉’和想要循序渐进,尽量自然的提起那个话题的打算彻底失败了。 但人嘛,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 苏梦枕在这些事情上确实显得笨拙,但在其他事情就完全不同。 所以很快柯阮就听到苏梦枕告诉她,她救师无愧引起的麻烦已经解决的消息。 柯阮顿时很惊讶:“所有的?” 这其中可还包括了方小侯爷和龙八太爷那些人呀! 苏梦枕点头:“所有,你可以放心了。” 他说的简单又寻常,好像他只是随便和人家说说人家就同意了一样。 柯阮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你付出了多少代价?” 这世上没什么是白给的,就算大家让苏梦枕几分面子,他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用付出。 但苏梦枕没打算继续说这个话题:“你向来不爱管这些事情。” “但这事与我有关!” 戚少商都觉得艰难到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苏梦枕是怎样在这么短短的两天时间内解决的? 苏梦枕却道:“你只需要知道,无论我付出了多少,你都值得,这就够了。” 柯阮摇了摇头:“我并不值得。” 她不会久留,只是不能对苏梦枕说出真相而已。 所以她并不值得苏梦枕付出那样多的代价。 “哪怕你明日就要离开,我也不会后悔,你值得。” 他依旧苍白清瘦,但说出的话却坚定,能够给人以力量。 接下来的事情好像就很简单了,柯阮的麻烦已经解决,她唯一要操心的就是击败四大名捕和苏梦枕的任务了。 可情况在两天之后急转直下。 白愁飞对六分半堂步步紧逼,最终使得六分半堂彻底倒向当朝太师蔡京。 如果说以前的六分半堂可以说是一个拿着刀的打手的话,现在的六分半堂却是以一条走狗般的姿态投靠蔡京的。 它是蔡京的狗,用来狂吠,用来咬人的狗。 这本与柯阮无关,因为这是白愁飞与苏梦枕等人要操心的问题。 但杨无邪却带来一个全新的情报:“中神剑救了师无愧的事情蔡京已经知道,只是现在他还未来得及动手,但我想要不了几天他应该就会让人来请中神剑一见了。” 苏梦枕的脸上血色蓦然退尽。 白愁飞也同样眉头紧锁:“狄飞惊已经答应了我们,难道他反悔了?” 六分半堂倒向蔡京,紧接着蔡京就知道了柯阮的事情,谁都会怀疑这其中的关联。 白愁飞问出这个问题之前,苏梦枕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此时面对白愁飞的疑问,杨无邪沉声道出了苏梦枕并不愿意说出的那句话。 “六分半堂里至少还有一个人是狄飞惊管不着的。” 第 80 章 杨无邪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因为他们都明白杨无邪所指的人是谁。 苏梦枕的神色让人不忍,但这种时候总不能谁都不说话。 白愁飞道:“六分半堂欺人太甚, 难道他们以为有了蔡京撑腰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杨无邪道:“那得看六分半堂愿意为蔡京做到何种地步了。” 或许现在的六分半堂大不如前, 但至少还是会比其他二流三流的小势力好用,也用的更顺手, 如果六分半堂不求更多, 只愿意做蔡京的一条狗,他让咬谁就咬谁, 那么蔡京恐怕是愿意收下这条狗,也愿意在有人打这条狗的主意的时候保护他的。 显然, 如今六分半堂已经将事情做到这样的程度了。 柯阮看向微微闭目的苏梦枕, 只觉得比起六分半堂如何, 苏梦枕现在的情况才更让人担心,他苍白若纸,摇摇欲坠。 白愁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连忙说道:“大哥身体还未复原,这件事情就不必操心了, 总归六分半堂如今声势大不如前,离了雷损,狄飞惊独木难支, 就算投靠蔡京恐怕也不会在此时与我们全力为敌,不必太过忧心。” 他说完又转向杨无邪:“杨总管,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杨无邪自然也察觉到了苏梦枕的情况不好,其实他很清楚这个消息对苏梦枕的打击有多么大, 但苏梦枕既然要他主掌情报资料,该说的话他就一定要说,此时也是叹了口气,对白愁飞点点头。 苏梦枕却蓦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阴寒,深幽像是两点寒火,慑人心魄。但你决不能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任何颓然脆弱的情绪。 “不必,就在这里说。” 苏梦枕语气冰冷:“说给我听。” 杨无邪无法,只好点头,然后继续道:“目前的消息,蔡京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因此应当是有确切的消息,而不是听了些捕风捉影的传言。” 那么告诉蔡京这件事情的人必定是亲眼所见了。 而这个人是谁,在场的人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 柯阮道:“我似乎并不觉得意外,一报还一报而已。” 她杀了雷损,雷纯不会武功,想要通过自己向她报仇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在她的事情上,雷纯恐怕也不能完全相信狄飞惊。 雷纯不会武功,在六分半堂中的威望也不如狄飞惊,她要对付柯阮,手上的资本实在是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她自己是杀不了柯阮的。 而狄飞惊…… 哈,狄飞惊说的向来都是毁灭金风细雨楼杀苏梦枕为雷损报仇,这话固然不算错,可他从未提过柯阮的名字! 狄飞惊或许会毁灭金风细雨楼,但他会杀柯阮吗? 苏梦枕放过了雷纯,雷纯知道这一点,那么狄飞惊在这件事情上难道就比苏梦枕更加高明? 狄飞惊不愿意做这件事情,雷纯就只有自己做。 但只靠她自己做不到。 还好柯阮为她的对手们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苏梦枕道:“事已至此,隐瞒已经无用,也瞒不住了。” 白愁飞道:“我早说当初就应该彻底铲除六分半堂,如果当初听我的,中神剑焉能有今日之祸?” 杨无邪道:“现在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苏梦枕的目光却望向了六分半堂的方向,他的眼神很冷,语气也很冷,但一字一句却十分清晰,有力,且坚决:“这件事情看似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找了个大.麻烦,但如果我们一怒之下全力对付六分半堂,蔡京固然会护着六分半堂,可六分半堂又值得蔡京为他付出多少?蔡京不会愿意为了六分半堂拼命,一旦代价超出他的预期,六分半堂会立刻成为弃子,所以这事做的极聪明也极愚蠢,这不是狄飞惊行事的风格,至少眼下他不会这样做。” 白愁飞皱眉道:“大哥的意思是,如果是雷小姐泄露了消息,那么她很有可能没有与狄飞惊商议过?” “如果她说了,狄飞惊不会允许她这样做,”苏梦枕道:“狄飞惊现在想要的是低调蛰伏,暗中发展,而不是闹得满城风雨。” 他这样说着,心中却越发苦痛。 纯儿,纯儿,你就如此憎恨吗? 甚至为此不顾一切?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来找我? 杨无邪已经明白了苏梦枕的意思:“公子是说,我们可以先与狄飞惊接触,如果他还能镇得住六分半堂,这件事情将会简单许多?” 白愁飞却不满起来:“都这种时候了,大哥怎么还是妇人之仁?你对雷纯退让了一次,如今我们可能要把中神剑搭进去,可现在,你居然还想再退让第二次?” 苏梦枕道:“如果我现在就开始忙着杀人,那么事情才会真的无可挽回,杀人救不了她!” 原本这种对外的事情柯阮是从不插嘴的,但这回她开口了:“白副楼主,杨总管,能不能让我与公子单独谈谈?” 事情涉及到柯阮,她当然最有资格说话。 白愁飞看了眼杨无邪,哼了一声甩袖离开:“你们若再不清醒,早晚还要吃亏!” 等杨无邪和白愁飞都走了,柯阮却靠在苏梦枕的身侧:“手给我。” 苏梦枕伸出手给她,柯阮搭了脉之后道:“你应该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名单。” “是,”苏梦枕道:“我的名字也在上面。” 柯阮笑道:“我原本想再等一等,但现在看来局势变得太快,一会儿雷损一会儿蔡京,既然如此,你肯不肯提前与我一战?” 苏梦枕抬眼望着她,却发现柯阮的眼中除了浅浅的笑意什么都没有,他最后也只得道:“好,你想要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就现在吧。” 柯阮转身向着外头走过去:“你应该知道有没人打搅的地方?” 苏梦枕跟上她的脚步,却在走到她身侧时候突然开口:“你还有大好的时光,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并不值得。” 柯阮只是一笑:“这天下再没人比你更值得了。” 白愁飞在傍晚时候才再次见到柯阮,此时的柯阮虽然一如往常,但白愁飞却察觉到她略显疲弱,当下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 柯阮道:“我刚办完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什么?” “我把你大哥暴打了一顿。” 白愁飞:“……” 他僵硬着神色看了柯阮好半天才迟疑着问道:“你这不是开玩笑?” 柯阮指了指苏梦枕想象牙塔:“你可以去看看他,树大夫现在大概恨死我了。” 白愁飞的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你真的打他了?!” 你这是家暴! 家暴的渣男是没有好下场的你知不知道! 白愁飞二话不说向着苏梦枕处飞奔而去。 柯阮却轻轻叹了口气:“我觉得不止树大夫,整个金风细雨楼都该恨我了。” 【但苏梦枕不会。】 系统的话让柯阮直接捂住了脸。 “闭嘴,别说了,我的良心会痛!” 【……】 你还有良心那奢侈玩意儿? 当然,毫无疑问的是,与苏梦枕的一战柯阮赢了。 她如果真的想赢本就不难。 没人比她更了解苏梦枕的身体,而苏梦枕的身体对她也很熟悉。 甚至苏梦枕的身体不仅不拒绝她,排斥她,在她进入的时候还展现出一种条件反射的欢愉来。 因此当柯阮的内力打入苏梦枕的身体的时候,苏梦枕自己都没有在第一时间防御。 只因为这太熟悉也太亲密,柯阮的内力无数次的进入他的身体,游走遍四肢百骸,在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经络留下痕迹,充满生机的内力抚慰了他枯竭伤痛的身体。 所以在被击中的瞬间,苏梦枕的身体本能的将之视作无害的。 但让一个熟悉病情的大夫打中,这后果几乎是毁灭性的。 正因为太熟悉,所以苏梦枕的一切弱点柯阮都了若指掌。 冰寒的内力在体内爆开的时候,苏梦枕就再也没有胜过柯阮的机会。 当然,代价也就是目前苏梦枕伤的挺重。 柯阮事后给他输送了不少内力治疗,等确认剩下的事情树大夫也可以做之后,她立马跑掉了。 总觉得,看着苏梦枕苍白羸弱的样子她就很心虚啊。 ……就是被她打成这样的嘛! 然而柯阮不止跑了这一回,她甚至在当晚完全没有回到天泉山,直到第二天的时候,她让人给苏梦枕送药过来,才在送药人的口中得知柯阮跑去了神侯府,霸占了戚少商的房间。 戚少商只好委委屈屈的去和追命同住了。 苏梦枕看着手里的瓷瓶:“她还有什么话交代么?” 送药人道:“柯姑娘说,她的雕和兔子就请苏公子代为照顾几天了。” 苏梦枕:“……” 你打了我之后就只想说这个吗?! 作者有话要说:  白愁飞:家暴!渣男! 阮阮:啊??? 白愁飞:不仅家暴!打完还去找外头的野花了! 戚少商:啊??? 苏梦枕:撩完就跑算什么,我家中神剑是打完就跑 第 81 章 柯阮虽然人没有回来, 但送药人表示他来的时候柯阮还嘱咐他请王小石去神侯府一趟。 王小石听说这事的时候也是一脸茫然:“让我去?” 自从他在自家中神剑的身上达成惨烈的第十六次失恋之后,王小石见着柯阮其实都有些别扭, 总会想起自己那闻者伤心的黑历史来。 何况柯阮向来一心只为苏梦枕的身体考虑, 和王小石单独相处并不多,这种时候突然邀请王小石, 王小石自然觉得奇怪。 但他还是去了。 王小石到神侯府的时候见着的不仅仅是柯阮, 还有一个戚少商。 他有些茫然:“这是……” 柯阮道:“我想邀请你加入连云寨,做连云寨的大寨主。” “咦咦咦?!!!”王小石瞪大眼睛:“为什么?” 柯阮道:“因为我离开师门已经很久, 很快就要回去了,我离开之后苏公子就只能依靠你与白愁飞了, 但苏公子身体不好, 他的情况会在接下来的几年越来越差, 而白愁飞……你我都知道他和苏公子之间的观念冲突,他既然想要做自己的事情,坚持自己的原则, 就不可能对苏公子退让很久,他们之间必定会出现冲突, 这个江湖的道理向来很简单,谁的实力强谁就更有道理,因此他们之间的观念冲突最后必定会演变成武林冲突。” 王小石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这话, 而且他很清楚,白愁飞既有才华手段,又有武功智谋,苏梦枕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差, 以后也必定是白愁飞越来越占据上风。 他皱眉道:“那么,这和我去做连云寨的大寨主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是戚少商回答了他:“一般来说,权力争斗都需要盟友,我这位兄弟走后,金风细雨楼自然是苏公子老大,白副楼主老二,你是老三,老大和老二起了冲突岂有不拉拢老三的道理?可我也知道你的为人,你恐怕不是那种会倒向一个人,帮他对付另一个人的性格,但你须知,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独善其身的可能,只要你还在这里,就无法保持绝对的中立。” 王小石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会离开,他们一个是我大哥,一个是我二哥,我不能背叛他们任何一个,也无法对不起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不能对大哥挥剑,也同样做不到向二哥挥剑,所以我只有走。”他说完这话发现柯阮在笑,不由问道:“你笑什么?” 柯阮道:“权力争斗向来都是残酷的,当年连云寨的几位寨主还只是绿林土匪,只为了争一个大寨主的位置也打的你死我亡,真到了性命相博的程度,你以为金风细雨楼比之连云寨如何?” 王小石的表情骤然一僵:“不会的……他们……我们是兄弟,就算真到了那一步,也不至于,不至于要了性命。” 对于王小石来说,他恐怕永远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把权势看的比兄弟情义更加重要。 当然,其实他也不是真的不明白,他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他不愿意相信有一天大哥会想要杀掉二哥,也不愿意相信二哥会忍心杀掉大哥。 戚少商的话却无情:“苏梦枕在金风细雨楼的威望是绝对的,何况金风细雨楼还是苏梦枕的父亲所创立,只要苏梦枕在,白愁飞就永远不可能名正言顺,同样,苏梦枕是个十分强势的人,有他在的金风细雨楼从来都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苏梦枕的声音,但白愁飞却与他意见相悖,最重要的是白愁飞不会安分,也就是说,如果他不想金风细雨楼分裂,不想让好不容易统一的京城局势再次陷入两强相争的局面中,他就必定要除掉白愁飞,或者到了那个时候,他不对白愁飞下手,就会被白愁飞下手,苏梦枕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如果戚少商对白愁飞的关注少一点,他或许会认为白愁飞是苏梦枕的好兄弟,会一心一意的辅佐苏梦枕壮大金风细雨楼。 但偏偏他为了柯阮,对金风细雨楼多了几分关注,甚至还注意到了白愁飞一直以来不同寻常的举动。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认为白愁飞与苏梦枕能够和平共处? 王小石看向柯阮:“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 柯阮一笑:“这并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如你所说,局势复杂的时候你大不了就是走,逃离兄弟之间的争端,你武功高强性格又讨人喜欢,去哪里都能过的很好,也不必局限于京城,但如果苏公子与白愁飞真的到了决定生死的时候,你也只能看着他们死一个,或者一起死,你谁也救不了,因为你手上什么力量,什么资本都没有。” 王小石这回听懂了:“所以你要我做连云寨的大寨主,如今连云寨声势越发壮大,若非独立于边关,连云寨将是金风细雨楼的强大对手,就像当初的六分半堂一般,如果我做了连云寨的大寨主,既可以避开金风细雨楼的争端,也可以在最后分出生死时阻止他们,至少能够救下性命,是不是?” 柯阮看向戚少商:“我就说他很聪明嘛。” 戚少商点点头:“你的眼光向来很好。” 他接着又对王小石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和王大寨主都能担保你进连云寨。” 王小石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旁人加入连云寨至多从小卒子混起,就算是有名望有实力的,那也是连云寨的新人,做个分寨主顶天了,想要做大寨主是不可能的。 但有柯阮和戚少商的担保,那就不一样。 当然,这也意味着,如果他做了对不起寨子的事情,追究起来的话,不仅仅是他自己,作为担保人的柯阮和戚少商也与他同罪,要和他一起受罚。 王小石迟疑了一下道:“我……我一时恐怕不能给你们答案。” 他心中已经信了一些戚少商和柯阮的话,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敢相信如今关系很好的苏梦枕和白愁飞真的会发展到那一步。 戚少商道:“你可以好好想想,无论什么时候,如果你做出了决定就可以来找我,我和王大寨主给你的承诺永远有效。” 王小石点点头:“多谢。” 他表现的平静,和实际上离开神侯府的时候还是有些失魂落魄。 戚少商对柯阮道:“王小石确实很不错,可他这样……有点太天真。” 柯阮笑道:“天真有什么关系?我当初比他更天真,若论聪明,自然有红袍帮他,若论圆滑世故,谁又比得过劳二哥,他只需能做个有原则有正气的主心骨,能够让兄弟一心就足够了。” 戚少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行了,不说他,你特意躲到我这里来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打了苏梦枕,所以没脸见他吧?” 提起这个,柯阮叹了口气:“是呀,这只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我救师无愧的事情被蔡京知道了,所以我打算就待在神侯府,赶紧完成师父交代的事情赶紧离开了。” 戚少商想了想问道:“你师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打赢?” 柯阮看他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戚少商笑道:“要是没有,你直接回去对他说你打赢了就好嘛,日后人家问起来,我们也肯定帮你圆上。” 柯阮扯了扯嘴角:“打不打和怎么打倒是不重要,但你们认输很重要。” “需要立字据么?” “……” 当然,最后的结果就是,柯阮才刚把剑拔.出.来,戚少商就大叫着认输,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也响了起来。 这让柯阮直到去见无情等人的时候,表情都有些诡异。 但很快,表情诡异的就不是柯阮,而是旁人了。 苏梦枕在金风细雨楼等了两天,但柯阮都没有再来消息,他原先也以为柯阮只是因为重伤了他,所以才会躲着不见人。 可接连几天都是这种情况之后,苏梦枕不得不怀疑柯阮恐怕有其他打算。 苏梦枕向来知道柯阮有些小孩子心性,偶尔闹个脾气又或者做出什么让人无奈的事情都属于正常,但那只是一时,如今柯阮已经躲在神侯府好几天了。 苏梦枕心中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然后仿佛为了印证他的预感一般,师无愧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公子!中神剑的雕和兔子都不见了!” 柯阮把雕和兔子都留给苏梦枕照顾之后,苏梦枕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师无愧,师无愧也做的尽心尽力,如今他来说雕和兔子都不见了,肯定不是简单的跑掉了。 果然,师无愧紧接着就说道:“我派了兄弟们将天泉山都找遍了,也没能找到他们。” 苏梦枕皱着眉头,却忽然脸色大变:“不好!快去神侯府!” 苏梦枕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却已经来不及。 他们才刚下了天泉山就见戚少商面色深沉的向着此处走来,苏梦枕的心瞬间冰冷,他知道,他的预感成真了。 柯阮没有出现,但戚少商来了。 有什么事情值得戚少商亲自来金风细雨楼? 戚少商见了苏梦枕脸上也不见半分笑容,而是沉声道:“苏公子,阿阮死了。” 苏梦枕的身子猛地一晃,他身边的师无愧连忙伸手扶住他,但苏梦枕却推开了师无愧的手,他重新挺直了脊背,对戚少商问道:“你说什么?” “她死了,她向四大名捕挑战,最终死在冷血剑下。” 苏梦枕知道柯阮所谓的‘名单’,因此他并不意外柯阮会向四大名捕挑战,但…… “她说过这不是生死相搏。” 既然不是,就算柯阮会输,她至少也保得住自己的性命啊! 戚少商道:“她没有输,但最后她的剑停在冷血的颈侧,冷血的剑刺穿了她的胸口,她赢了。” 赢了,但也死了。 苏梦枕死死的盯着戚少商:“为什么?” 戚少商却在此时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似冷笑似嘲讽的神情来:“苏公子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是为什么。” 他说完果然见到苏梦枕的脸上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苍白的透明。 但戚少商并未犹豫,而是继续说道:“我会将她送往连云寨安葬,她不适合留在京城,也不该留在京城。” 苏梦枕动了动嘴唇,最终却也只能说:“好。” 他明白,这并不是冷血杀死了柯阮,而是柯阮自己做出的选择。 她必须死。 唯有她死,才能保住金风细雨楼。 因为如果她不死,苏梦枕绝不会同意将她交给蔡京,而这两天的局势变化已经说明了蔡京对她的兴趣。 蔡京要见她。 苏梦枕以柯阮在神侯府做客推脱了。 但他们谁都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就算柯阮今日不去难道明日也可不去?就算拖得过今日明日,难道能够一直拖延下去? 苏梦枕如果真的想要保住她就势必要与蔡京为敌。 这不同于以往的情况,以往他们至多称作‘不和’,何况蔡京和金风细雨楼的交手向来是间接的,让他手下的其他势力去做。 这一次,苏梦枕可能要直面蔡京。 更甚至这不是蔡京的私事,蔡京完全可以将此事禀告皇帝,到了那个时候,苏梦枕还能拒绝吗? 他当然会拒绝。 只因这是为了他的兄弟! 但拒绝的后果呢? 柯阮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她不能逃,因为她逃了,就是将所有麻烦都丢给了苏梦枕,谁都会来金风细雨楼逼问柯阮到底去了哪里。 就算说她出海,情况也不会更好。 死亡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也是一般人绝不会选的解决方式。 但柯阮选了。 苏梦枕的眼睛微红:“是我对不起她。” 柯阮救师无愧,归根到底是为了他。 戚少商的目光却很冷,一种透彻到骨子里的冷然:“既然话已经带到,那么我也该回去了,告辞。” 戚少商走的坚决,苏梦枕却并未阻拦,也未多说任何话。 因为他明白,柯阮是他的兄弟,同样也是戚少商的兄弟。 柯阮因他而死,戚少商心中对他必然有怨气。 师无愧问道:“公子,现在怎么办?” “我们回去,”苏梦枕在几息之间已经克制了情绪:“中神剑身亡,这件事情至少应该告知楼内兄弟知道。” 苏梦枕的声音一如既然的冰冷,但师无愧能听出其中的压抑,此时他也只得沉声应是。 但师无愧终究还是没忍住,他看着六分半堂的方向,冷笑道:“中神剑死了,却不知六分半堂的那位这回满意了没有!” 他不是不知恩情的人,柯阮救了他却因此麻烦缠身,师无愧恨不得死去的人是自己! 但他更恨的是六分半堂。 若不是六分半堂毁约泄露了消息,柯阮又何至于要死? “如今中神剑死了,那位可算是大仇得报了吧,不知该怎么高兴呢。” “无愧!”苏梦枕呵斥道:“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回去!” 师无愧哼了一声,终究还是不再抱怨,只是道:“公子,这仇我们一定要报!”柯阮的死让整个天泉山陷入一片沉寂之中,悲痛且愤怒,沉寂且仇恨。 白愁飞的第一个建议就是杀尽六分半堂。 柯阮救过沃夫子,救过师无愧,甚至救过苏梦枕,她还是杀死了雷损,为金风细雨楼立下大功的人。 她死了金风细雨楼若没有任何表示,这绝说不过去。 苏梦枕的眼神幽寒,整个人苍白的不余任何色彩,但却在听到白愁飞的话之后坚定道:“不,不能那样做。” 白愁飞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大哥!” 他简直不敢相信,直到这个时候苏梦枕仍然不愿意对六分半堂下手。 当然,柯阮的死讯传遍金风细雨楼的时候,六分半堂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上狄飞惊和雷纯之间的气氛已经僵硬冷淡了好几天了。 从苏梦枕派人前来质问他们为何毁约起,狄飞惊与雷纯之间的气氛就不太好。 直到蔡京派人去金风细雨楼要见柯阮的时候,狄飞惊明白,事情终究无可挽回了。 此时面对柯阮的死讯,六分半堂的大堂上一片寂静,这里只有狄飞惊和雷纯在。 雷纯注意到狄飞惊在听到消息的时候指尖颤动,显然在强自压抑着什么,但他低着头,谁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沉默。 沉默。 直到天色将晚,狄飞惊才终于沙哑着声音开口:“大小姐对这个结果满意了吗?” 雷纯仿佛没有察觉到狄飞惊的情绪,也不知道他们已经沉默僵持了很久一般,她抿唇一笑,声音柔软动人:“我是不是满意,还要看苏梦枕怎样做,但不管他怎样做,他都已经输了。” 狄飞惊道:“中神剑的死会让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之间成不死不休之局,总堂主留下的基业很有可能会保不住!” 雷纯却笑起来:“你怎么也糊涂了?之前你还对我说过,虽然我们的情况不好,但苏梦枕也是损伤惨重,我们想要修养,苏梦枕也想,何况,因为我们如今弱小,所以关注的人少,敌人也少,反倒是苏梦枕正在风口浪尖,他远比我们更危险。” 她问道:“这话都是你对我说的,怎么这时候你却忘记了?” 雷纯望向天边隐约出现的半月,站起身将蜡烛一支一支点燃,烛光摇曳,在她脸上勾画出深深浅浅的影子,像是一抹柔顺而婉约的妆容,她的声音却比这一抹烛光更加温柔:“如果是其他人我恐怕要担心他一怒之下做出要对六分半堂赶尽杀绝的决定来,但那是苏梦枕,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会做出这个决定,他也不会。” “因为他聪明。” 第 82 章 四条眉毛 “但你远比他更聪明。” 狄飞惊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却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心绪。 雷纯却笑了:“我不如柯姑娘。” 她看到狄飞惊的指尖再次颤动起来,最终紧紧的捏成拳, 但狄飞惊的声音却好像如同平日里一般从容淡然:“大小姐, 回去休息吧。” “好,”雷纯柔顺道:“你也早些休息。” 狄飞惊回到房中的时候, 桌上的那枝桃花依旧在。 瓷瓶雪白, 桃花浅粉。 桃花未落,送他桃花的人却已经不在。 “阿阮……” 或许最令人悲伤的并不是你已经不在, 而是我明知这一切,却依旧不能对大小姐说出任何一句指责的话。 谁都能指责她, 唯有我不能。 我不能指责, 不能为你报仇, 甚至如果有人要为你报仇,我也必定要阻拦他。 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但无论狄飞惊怎样想,至少雷纯说对了一件事情。 苏梦枕不会对六分半堂动手。 也许六分半堂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但其实这一点与之前并无区别,在有了蔡京做后台之后, 六分半堂的日子甚至可以更好一些。 而苏梦枕对此毫无办法。 至少短期内并无办法。 金风细雨楼中的争执最后以白愁飞愤然离场作为结束。 可自堂中离开之后,白愁飞却望着天上已然升起的明月露出一个笑容。 他当然知道苏梦枕绝不会同意他的计划,但他还是说了。 他一定要说。 且一定会将手段说的极为狠辣激进, 苏梦枕想不反对都不可能。 最终他的提议确实未被采纳,但那又如何呢? 苏梦枕赢了吗? 不,苏梦枕输了。 如果说今日一定要有一个输家,那个人只能是苏梦枕! 白愁飞的提议虽然没被接纳, 但他已经获得了人心,在所有人都想要报仇的时候,白愁飞的提议是顺应人心,他获得了所有人的支持。 白愁飞获得的支持越多,苏梦枕的声望损失就越大。 自然,这对于白愁飞来说是喜闻乐见的事情。 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多来几次,恐怕苏梦枕将名声扫地,尽失人心。 虽然柯阮活着对他来说所能得到的好处更多,但就算死了,也并不是毫无价值的,不是吗? 柯阮睁开眼的时候入目的是苍翠的树木以及透过枝丫缝隙照射进来的金色阳光,身上虚弱的感觉似曾相识,几乎不用看也能知道她的状态栏上肯定再次挂上了名为‘回生’的debuff。 当然,比起只有一层,除了身体略显虚弱之外完全不痛不痒的回生buff,柯阮的晋江币余额就相当喜人了。 可惜她此时的心情完全笑不出来。 柯阮揉了揉脑袋:“系统,任务列表。” 【击败玉罗刹:0/1(未完成)】 【击败宫九:0/1(未完成)】 【击杀‘公孙大娘’:0/1(未完成)】 【叮,你的系统提醒你,明天就是月圆之日哦。】 柯阮盯着任务列表看了好半天,然后突然惊叫出声:“这个世界我来过!” 【是的,你来过。】 而如果联想到系统特意提示的月圆的话……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所以,明天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 虽然她确实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但至少这一件事情她是记的很清楚的。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决斗,以及……决斗的结果。 想到这个,柯阮连忙问道:“我现在在哪里?” 【在官道边上的小树林里。】 既然有官道就有人烟,不需要多问,柯阮果断决定先去打听情况。 但系统却偏在此时开口。 【比起关心旁人的情况,你难道不该先关心下自己?】 “自己?”柯阮一摊手:“你的回生buff死不了人,何况这种程度的虚弱状态我早已亲身体验过一回,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你死的很开心?】 柯阮嘴角一抽:“虽然没有死的很开心,但也没有死的很难过呀。” 至少…… “至少白愁飞该不会很开心。” 柯阮说到这个却露出笑容:“杨无邪说,透露给蔡京消息的人必定是亲眼见到我救了师无愧的人,但……谁又说这个人一定是雷纯呢?” 她最开始或许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不代表她死了一回之后依旧不明白。 【柯阮,活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柯阮一边赶路一边说道:“在这件事情上雷纯并不无辜,但这也不全然是她做下的事情,所以我就明白,如果不想结果更糟糕,我就该做出决断了,反正我剩下的时间也只剩一个月。” 早一个月还是晚一个月,又有什么区别? 【你说的没错。】 但系统真正所指的并非是柯阮的死亡。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而是其他。】 【你可以忽略它,但它终究存在。】 说到这个,柯阮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你一定要我说?” 【你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任务,以及……我可以提供专业且免费的心理辅导工作,或者,给你解锁新的兑换道具。】 【叮,‘晋江醉梦酒’,饮下此酒则前尘往事皆如一梦,兑换需晋江币1000。】 【这是最快的解决方法,却不是最好的。】 柯阮看着弹出的系统提示框,以及其中的‘晋江醉梦酒’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否:“不需要这个。” 【所以你选择我给你做心理辅导?】 柯阮嘴角一抽:“这个就更加不必了,谢谢。” 但就在前方的城墙隐约映入眼中的时候,柯阮再次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爱慕一个人的感觉如何?】 “闭嘴!” 柯阮果断给系统按了静音。但……爱慕一人的感觉如何?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我甚至连求而不得都算不上。”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清楚她必定求不得,所以很干脆的省略了‘求’的步骤。 她的结果终究是‘不得’。 当柯阮走近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她的运气不错,因为她远远看见的城墙就是京城。 而如今京城里最热门的话题自然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 决斗就在明晚。 柯阮坐在酒楼里听着周围的江湖人议论纷纷,心中却知道,这一场决斗无论是西门吹雪还是叶孤城最终都没有赢。 虽然活下来的那个人是西门吹雪。 可时隔多年,柯阮虽然记得最终活下来的人是西门吹雪,却并不记得西门吹雪是怎么活下来的。 因为按照道理来说,叶孤城的实力应当强过他,两人决斗,死的是西门吹雪才更合理吧? 柯阮才这么想着,就听见隔壁桌有人说起了叶孤城。 “听说叶孤城中了唐门的毒砂,命不久矣啦,这次决斗,赢的肯定是西门吹雪。” 柯阮皱起眉头:“唐门的毒砂虽然确实很麻烦,但……前提是打的中吧?” 哪个唐门那么厉害居然能打中叶孤城?! 关于这个问题,柯阮完全思考不出答案。 难道是她离开这个世界太久所以记忆出差错,其实这个世界的唐门特别厉害? 但不管怎么说,柯阮至少知道一件事情。 “无论是西门吹雪还是叶孤城,我都不想看见他们死。” 尤其是这决斗一看就有问题! 如果说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真的只是在单纯的决斗中死掉一个的话,柯阮对此无话可说,因为他们都是剑客,而她理解剑客对于剑道的追求。 这种事情换了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柯阮最终决定耐心的等待,哪怕她第二天听到了陆小凤在发所谓进紫禁城必须要有的缎带她也没有露面。 即使她知道,如果她露面的话,陆小凤一定会给她一条。 但这本没有必要。 晚上的时候柯阮守在皇宫的附近,然后抢了某个倒霉鬼的缎带,系上之后大摇大摆的进了紫禁城。 当然,除了门口的守卫知道进去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之外,谁都不知道她来了。 而皇宫门口的守卫并不认识柯阮。 于是在经历了真假叶孤城,以及真的叶孤城谋反被机智的陆小凤拆穿的事情之后,叶孤城本人和西门吹雪再次回到了皇宫的房顶上。 无论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他们终究要有一战。 月白,风清,琉璃瓦黄。 两位绝代的剑客背后是万里烟云,皎皎明月,他们手中的剑都已经出鞘。 前来观战的江湖侠客也都屏住了呼吸。 一切寂静而紧张。 然后就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手中的剑将要刺出的前一瞬间,琉璃瓦铺就的屋顶上多了一个人。 一个衣衫粉白,面容娇美,比之天上的明月更胜三分的女子。 “哟~”柯阮对着瞪大眼睛看着她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挥挥手:“我回来啦!”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叶孤城好半天才缓慢的将那个在舌尖萦绕回转了无数次的名字叫了出来:“阿阮?” 柯阮笑的眼睛弯弯:“是我!” 她对西门吹雪问道:“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 西门吹雪道:“什么?” 柯阮一指叶孤城:“既然你们两个当中终究要死一个,后事交代好了没?” 西门吹雪闻言,唇边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虽然这笑意极浅极淡:“如果我死了,万梅山庄就是你的。” 叶孤城看着柯阮,与西门吹雪不同,他的语气严肃且认真:“如果我死了,白云城就是你的。” 柯阮:“……” 你们两商量好了逗我呢!(╯‵□′)╯︵┻━┻ 她干脆冷笑道:“如果你们两个都死了,我立马就会成为这江湖上最有钱也最有权势的女人。” “所以,给我一个不干掉你们的理由!” 叶孤城道:“因为如果我活着,白云城一样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那算什么? 叶孤城:算嫁妆。 第 83 章 柯阮看了叶孤城好一会儿, 终于确定叶孤城是认真的,她扯了扯嘴角:“白云城就不必了, 剑留给我就行。” 叶孤城手里的也是大橙武呢! 叶孤城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笑意:“自然, 如果我死了,我的剑就是你的。” 对于他们来说, 剑就是人, 人就是剑。 如果柯阮愿意,叶孤城当然也同样愿意把剑留给她。 不过, 直到此时叶孤城才问道:“阿阮,你之前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死了?”柯阮反问道。 叶孤城道:“江湖上传言你死在西门吹雪剑下, 西门吹雪并未否认这件事情。” 显然, 西门吹雪不是那种做了不敢认的人, 更不是没做却给自己添虚名的人。 所以既然西门吹雪默认,那么就说明那个传言是真的。 柯阮当然知道如果她出现就一定避不开这个问题,但在她说出什么之前, 西门吹雪先开口道:“你一定要她在这种时候回答这个问题?” 他看向叶孤城:“现在的时机并不合适。” 叶孤城的自然也看到了那群围观他和西门吹雪决斗的江湖人,他说道:“我只是担心今晚之后再也听不到答案。” 不过…… “其实这个答案本就不重要, ”叶孤城的目光落在柯阮身上:“你还活着,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这都是一件好事。” 在他见到柯阮第一眼的时候他所想到的并不是‘你居然还活着?’‘你怎么活过来的?’这一类的问题, 而是…… 太好了,你还活着。 柯阮道:“如果你活过今晚,我们可以好好的讨论这个问题。” 叶孤城道:“你觉得对我来说今晚还有其他的选择?” 柯阮道:“我觉得你和西门吹雪目前的状态都不适合比剑。” 西门吹雪亲手杀了柯阮,但这种时候柯阮却活蹦乱跳的出现了, 对于杀人从未失手的西门吹雪来说,难道他的剑真的毫无动摇? 至于说叶孤城,他更不合适。 谋反失败已经动摇了他的心境,何况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比剑输了就死在西门吹雪手上,比剑赢了也难逃谋反的罪名,一样得死。 至少如果他死在西门吹雪手上,白云城不会受到牵连。 他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他对柯阮说,如果他能活着,白云城一样是柯阮的,这本就是个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如此,作为一个剑客,能够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已经是一个足够圆满的结局了。 一个很有可能正在怀疑人生的西门吹雪,和一个一心求死的叶孤城…… 这根本不能够算是比剑了吧。 想到这里,柯阮退开几步:“你们继续。” 她居然真的从房顶离开,然后一路跑到陆小凤那里去了。 从柯阮突然出现开始,陆小凤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半分,此时见了柯阮当即问道:“阿阮,你没死?” 江湖上听说过柯阮的人很多,但见过她的人却很少,陆小凤也知道无论柯阮是因为何种原因‘死而复生’,这都不是一件适合声张的事情,因此压低了声音,问的小心翼翼。 柯阮却是一笑:“你怎么不去问西门吹雪这个问题。” 陆小凤一缩脖子:“我跟他提一次你的名字就要担心他会拔剑戳死我,我怎么还敢问这种问题?” 他嘀咕道:“我一点都不想去夹西门吹雪的剑。” 柯阮对他笑:“那么你就很想夹我的剑?” 陆小凤眨眨眼:“叶孤城上回说你会天外飞仙。” 柯阮笑的更温柔:“我不仅会,还练的很好,现在你还好奇吗?还想问问题吗?” 陆小凤连连摇头,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正直极了:“不,我一点都不好奇!” 柯阮道:“其实你好奇也没关系,因为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我。” 陆小凤直觉这肯定不是啥好事,但他向来是个喜欢作死的人,因此果断问道:“你想要做什么?总不是要阻止西门的决斗吧?” 至少在陆小凤看来,如果有谁能够做到这件事情的话,那一定是柯阮了。 柯阮直接翻了个白眼给他,当然,就算是这样不雅的表情,美人做出来也是好看的。陆小凤听见柯阮道:“这件事情拦不住,我也没打算拦着,何况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都很坚定,所以我要你帮我另外一件事情。” 她看着陆小凤,一双秋水般的眼眸在月色之下更显动人,这样动人的眉眼此时却带着愁绪:“如果叶孤城死了,你能不能帮我把他的尸体带回来?你刚帮了皇上,如果有你求情,他一定会答应。” 这不是个很困难的事情,何况从本心来说,陆小凤也不希望叶孤城死后还要被一群人仔细‘搜查’,因此他点头道:“这个忙我一定帮你!” 然而最后并不需要陆小凤特意来帮这个忙。 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的比试,或许在旁人看来是惊心动魄的一战,但在柯阮看来,结局早已预定。 叶孤城强过西门吹雪,但他并无求生之念,甚至他心中是求死的。 所以当叶孤城一剑刺出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 他的剑确实比西门吹雪更加可怕,那一剑哪怕是陆小凤也能看出,在西门吹雪杀掉叶孤城之前叶孤城的剑就会先一步刺穿西门吹雪的胸膛。 陆小凤的手心已经冒出冷汗,呼吸已经停止,他的心脏似乎一瞬间跳的很快,又像是和呼吸一样停止,屏息凝视的等待。 柯阮的目光却很平静。 因为就在下一瞬间,叶孤城的剑慢了,他原本如行云流水般的剑法却忽然偏了,这使得那浑然天成的一剑出现了破绽。 瞬息即过,胜负已分! 西门吹雪的剑锋冰冷,剑尖一点血红却炽热。 当那一滴血吹落,叶孤城的身体也轰然倒下。 但他并未倒在地上。 柯阮接住了他。 她的轻功向来很好,身法向来很快,这一次也一样。 叶孤城的脸上露出笑容:“阿阮,这很好。” 这很好。 我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而你在我的身边。 柯阮的目光如天上明月般温柔,但她的语气却比目光更加温柔:“我想问,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叶孤城道:“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已经有些模糊涣散,然后很快,最后一丝光亮也自他眼中消失。 柯阮叹了口气。 西门吹雪道:“你恨我?” 柯阮摇头:“你是剑客,他也是剑客,何况,他是感谢你的,我也一样。” 西门吹雪最终还是成全了叶孤城。 从这一点来说,西门吹雪对叶孤城已经做到了最好。 此时他对柯阮伸出手,接过叶孤城的尸体道:“走吧。” 柯阮却摇头:“你带着他走,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她知道叶孤城犯下重罪因此一定会有人阻拦西门吹雪,但她并不担心。 因为有一个西门吹雪已经足够令人安心了,何况这里还有陆小凤。 柯阮说完话转瞬之间消失在西门吹雪面前,她已经向着皇城深处皇帝所在的地方赶去。 皇帝正在更衣。 对他来说今晚的事情实在有些刺激,所以他现在很想好好睡一觉。 没有什么问题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 所以皇帝打算睡一觉。 可就在他钻进被窝里正准备躺下的时候,他的床边站了个年轻女子。 年轻,且美丽。 皇帝看着柯阮直叹气:“你这样的美人,如果是在旁的时间来找朕,朕一定很开心。” 柯阮笑道:“我现在来皇上难道就不开心?” 皇帝道:“你一定是来说麻烦事情的。” 他扯了扯被子,满脸的不高兴:“今晚谁都跟朕过不去,朕第一回 要更衣睡觉,叶孤城来了,朕第二回要睡觉,你又来了。” 柯阮噗嗤一笑,她一直知道这个世界的皇帝画风清奇,却没想到能够清奇到这种程度:“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斗的时候,皇上居然只想睡觉?” 皇帝道:“朕是天子,身系万民,以身当剑,血溅五步的事情不适合朕,朕要批奏折,要处理公务,做完这些已经很劳累,明天还得早起上朝,朕当然要早点睡,好好睡。” 柯阮想了想也跟着点头:“当皇帝真不容易啊。” 皇帝也点头:“是呀,真不容易,所以你能不能先让朕睡觉?” 柯阮道:“这恐怕不行,因为我是来求皇上一件事情的。” 她看着皇帝问道:“你能不能赦免叶孤城?” 皇帝问道:“他赢了?” “他输了,”柯阮道:“但输了也是有罪的,所以我只好来求皇上赦免他。” 哪知道说起这个,皇帝看起来比柯阮还要心怀可惜的样子:“唉,佳人如明月,可忆不可追。” 柯阮抽了抽嘴角:“皇上很喜欢叶孤城?” “朕见他第一眼就很喜欢,可惜了。” 皇帝的语气里满是惋惜:“他和西门吹雪如明珠皓月俱为当世之杰,只可惜他不明大义,不体民心,不顺天道,偏要与南王谋反,朕心不忍,颇有明珠暗投之感,深为遗憾。” 柯阮道:“看来,皇上是不愿意赦免叶孤城了。” 她说到这里忽而一笑:“皇上知道现在白云城是谁的吗?” 皇帝眨巴了一下眼睛:“你这样说,那肯定不是朕的。” 柯阮道:“白云城孤悬海外,向来不服朝廷管教,偏偏又掌控海上贸易要道,南海的交易,莫不要看着白云城的脸色,这也是白云城几乎富可敌国的原因。” 皇帝哼了一声:“又赚钱又不交税,当然富了。” 柯阮道:“如今白云城是我的,而如果皇上愿意的话,从今日起,白云城也如其他地方一样交税。” 这话不仅仅是说白云城交税了,而是有了白云城的税收,南海周边的所有贸易都会给朝廷交税。 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皇帝心里盘算了一下每年国库里因此多出来的银子,当下道:“白云城主叶孤城,秀丽雍容,孤傲高洁,只因被南王蒙蔽才犯下大错,如今知错能改,朕心甚慰,特赦免其罪,望白云城日后,好好反省,为朝廷,为天下百姓谋福。” 柯阮眨眨眼:“所以皇上不计较那位‘佳人’的事情了?” 皇帝一挥手道:“佳人什么的,哪有白花花的银子实在!” 柯阮:“……” 西门吹雪再次见到柯阮的时候,柯阮神色轻松,显然她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而且结果不错。 考虑到柯阮是向着内宫的方向去的,西门吹雪大致也能猜到柯阮想要做什么。 只是柯阮见了他却没有解释,而是问道:“叶孤城呢?” 西门吹雪道:“我将他暂时安置在客房,已经请人去定做棺木,明日一早就能送来,其他的事情都由你决定。” 显然,叶孤城自己也是愿意这样的吧。 西门吹雪说着将手中剑递给柯阮:“这是叶孤城的剑。” 柯阮接过之后却再度伸出手:“请把我的幽月乱花也一起还给我,谢谢。” 西门吹雪:“……” 作者有话要说:  西门吹雪:难道不是我死了送山庄你死了送剑吗? 是的,城主还没死【。】 第 84 章 柯阮的幽月乱花, 不仅美貌而且实用的大橙武。 在拿到思幽之前,她最喜欢的大橙武。 因为一个年少无知的错误, 她当初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幽月乱花, 但显然,给她收尸的西门吹雪应该知道幽月乱花在哪里。 考虑到幽月乱花是顶尖的神兵, 又是她的宝剑, 而西门吹雪本身也是爱剑之人,柯阮不觉得西门吹雪会把剑乱丢。 所以…… “请把我的幽月乱花还给我。” 西门吹雪抿着嘴唇:“你就只想对我说这个?” 他的脸很白, 眼睛却很冷,像是冬日的寒星:“我亲手杀了你。” 柯阮点头:“你确实杀了我, 不过……我们先去看看叶孤城。” 叶孤城被暂时安置在客房里, 西门吹雪将他带回来的时候叶孤城早已停止了呼吸, 就连身体的温度都已经逐渐散失。 如今叶孤城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不带半点活着的气息。 柯阮的指尖落在叶孤城的胸口:“系统。” 一道看不见的波纹在黑夜里荡漾开,西门吹雪看不到其他, 但他能够注意到被他一剑刺穿胸口,早已死去的叶孤城居然缓缓地恢复了呼吸! 叶孤城胸膛的起伏还很微弱, 但这显然是活人才有的特征。 西门吹雪猛地看向柯阮:“你做了什么?” 柯阮微微一笑:“凤凰蛊,一种能在他重伤后为他保住命的法子。” 不过系统的凤凰蛊可以选择延迟生效,最长可延迟四个小时, 而在延迟的时间内,目标将陷入假死状态。 当然,因为柯阮不是五毒,所以用起这玩意儿也坑的一比。 【叮, 浴火涅盘,刹那生灭,凤凰蛊!对一个友方目标施展,使其重伤后能够立刻复活,并回复百分之六十的气血与内力,五毒门派每个世界可施展两次,cd时间180天,其他门派侠士可从系统商城兑换使用,每个世界限用一次,目标复活后回复少量气血,且需与宿主距离不超过300公里方可生效。】 因为蛊本身的特殊性,所以这是一个可以兑换的技能。 好吧,兑换出来的不是技能,而是蛊虫,5000晋江币一只。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算可以兑换,这也是个鸡肋。 因为五毒门派可以通过施展技能的方式使用凤凰蛊,但其他门派……那就是实实在在的下蛊虫。 下蛊是一门奇异且高深的技术活儿,柯阮若不是因为王怜花之故学了一些,如今也用不了这个。 何况这五千晋江币兑换来的蛊虫系统不帮忙下蛊也就算了,救回来也只能回个血皮,依旧是半死的状态,如果后续治疗跟不上,照样完蛋,何况虽然对于五毒本门派来说没有距离限制,但对于其他门派来说,如果距离超出最大限制,蛊虫将无法激活,也就是说五千晋江币瞬间打水漂。 从这一点来说,对于非五毒门派,这实在是一个从各个方面来看都十分鸡肋的兑换。 但这也是非治疗门派所能够兑换的唯一一个具有复活效果的技能。 何况最重要的是,这个技能很安全。 七秀的心鼓弦看起来倒是很好用了,战斗状态下也能瞬间满血复活,可实际上柯阮上个世界就是因此惹出的麻烦,凤凰蛊却只需要提前绑定就好,完全不需要担心太高调会暴露的问题,再加上如果由五毒门派施展,则完全没有距离限制的特点,无论目标跑到哪里,自己是不是在他身边,都不用担心了。 与之相比,只能回复百分之六十的气血和内力算什么? 反正回了百分之六十之后不仅脱离了危险,而且,就算打不过也能跑得掉了。 当然,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显得很鸡肋的凤凰蛊,对于柯阮来说还是很好用的。 至少现在叶孤城保住了命,而不管是她还是西门吹雪都很擅长医术。 西门吹雪却在查看了叶孤城的情况之后对柯阮问道:“所以,你当初也是用了这样的方法?” 他是问柯阮死而复生的事情。 柯阮道:“差不多算是吧。” 说完这话她立刻转移话题道:“皇上已经答应赦免叶孤城,所以就算他没有死,以后也不需要担心。” 西门吹雪道:“谋反这样的事情,你是如何说服他的?” 就算西门吹雪是个无心朝堂的剑客,他也知道谋反是怎样的大罪。 柯阮一脸无辜道:“叶孤城将白云城给我了呀。” “所以你将白云城交给了朝廷?” “不,”柯阮道:“我给了皇上更好的东西。” “南海周边的所有地区和势力的税收,以及……朝廷可以插手南海贸易的机会。” 如果将白云城直接交给皇帝,恐怕朝廷也不容易掌控,首先在叶孤城死后,想要让白云城彻底归心就很难,再加上南海本就势力错综复杂,即便白云城一家独大,也不代表在失去叶孤城之后,新一轮的势力交锋中朝廷能够占得好处。 如果朝廷对南海有这样的掌控力,这些年白云城及其他南海势力也不敢不交税呀! 但如果白云城本身内部稳定,又有一个不输给叶孤城的强大剑客坐镇的话,情况就完全不同。 当今世上能够达到这种水平的人不多,能够让叶孤城开口将白云城托付的人就更少。 或者说,唯有柯阮一人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白云城屹立不倒,那么白云城向朝廷交税之后,其他人当然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柯阮看着依旧躺着的叶孤城:“钱真是个好东西呢。” 尤其是在面对皇帝的时候。 皇帝富有四海,个人生活当然不缺钱,但如果说到国库,说到税收的话,历史上至少有半数的皇帝可以出来哭穷。 西门吹雪道:“这么说来,你确实是要做白云城的新城主了?” 柯阮道:“送上门的白云城为什么不要?” “送上门的万梅山庄你就没要。” 柯阮:“……” 她看了西门吹雪好半天才终于问道:“所以,你这算……撒娇?” 西门吹雪甩袖而走。 柯阮却噗嗤笑了出来:“呀,他还真好玩。” 【……】 系统很想说西门吹雪大概并不觉得好玩。 柯阮你难道忘了自己上回在这个世界是个什么人设了吗! 你是个天真单纯又可爱的未成年小姑娘呀! 对于西门吹雪来说,大概就是‘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这种感觉吧。 叶孤城在第二天早上醒来,当他望见透过窗沿照射进来的阳光的时候心神还有些恍惚。 我还活着? 这是他心中的第一个念头。 我怎么会活着? 这是第二个问题。 当然,还有第三个问题。 谁救了我? 唯有这个问题并不需要答案。 因为他看见了柯阮,正在他斜对着的小榻上闭目而眠的柯阮。 叶孤城没有说话,他只是再次闭上了眼睛,呼吸平静而悠长。 柯阮很快醒来,她走到床边,刚要确认叶孤城的情况,就见叶孤城已经睁开了眼睛:“呀,你醒啦。” 叶孤城问道:“你救了我?” 柯阮点头:“我保住了你的命,但却不能全部算作是我救了你。” 她轻轻一笑:“我把白云城的家产送出去不少。” 这话与上一句似乎并无太大关联,但在这种事情上,作为白云城主,常年与各大势力及朝廷博弈交手的叶孤城远比西门吹雪更加敏锐,西门吹雪都能明白的事情,他更是一点就通。 “那已经是你的白云城。” 柯阮笑笑,也不多说,而是问道:“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胸口有些闷,身上也没什么力气,还有……内力不足。” 听到这话,柯阮松了口气:“你胸口有伤当然不会舒服,其他问题你好好休养几天都能解决,被西门吹雪当胸一剑还能活着的,我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但我觉得西门吹雪一定不高兴。” 叶孤城的目光柔和,在清晨的阳光映照下,他的眼眸显现出一种如琥珀般的金棕色,这使得他不像平日那般气势逼人,反而温和不少:“我倒是觉得他不会不高兴,如果是我,我不会。” 柯阮茫然的看着他:“西门吹雪练的是杀人的剑。” 一个练杀人剑的剑客明明一剑刺穿了对方的胸膛,却杀不了人,这还能算作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叶孤城道:“对我来说,西门吹雪活着更好。” “高处不胜寒,而知己对手难寻。” 反过来,对于西门吹雪来说也是一样的。 柯阮想起皇帝的那句话,不得不承认,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他确实说的很对。 叶孤城与西门吹雪如明珠皓月,世间无可与之争锋。 这样的人,当世也不过他们两人而已。 佳人难得。 柯阮想了想道:“有个问题我从之前就很想问了,你能不能回答我?” 叶孤城道:“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回答。” 柯阮眨眨眼,满脸的纯洁无辜:“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叶孤城:“……” 去你的佳人!(╯‵□′)╯︵┻━┻ 当然,这种话不适合叶孤城的画风说出来,所以叶孤城只是目光沉静,面带三分愁绪的叹了口气:“南王于我父亲有救命之恩。” 当年叶孤城的父亲创立白云城,在地盘扩张和关于‘谁当老大’这个问题的初期,各种势力火拼,阴谋算计都是少不了的。 然后就在某一天,叶孤城的父亲中了对手的计策,遭遇了埋伏,身受重伤,好在他武功高强,居然还能逃掉。 就在叶孤城的父亲前头跑,敌家仇人后面追,眼看着叶孤城的父亲就得删号重来的时候,南王出现了。 路过的南王救了叶孤城父亲的性命,并庇护他,让他养好伤,而之后叶孤城的父亲重回南海,一番腥风血雨之后,就有了如今的白云城。 再后来叶孤城的父亲因为操劳过度旧伤复发,没几年就死了。 但就算他死了,欠下的债也得还。 救命之恩如何偿还? “所以,南王谋反,你就帮他了?” 叶孤城道:“他请我帮他,而我并不在乎龙椅上坐着的人是谁。” 不过,至少这个原因让柯阮松了口气。 叶孤城本身并没有谋反的理由也没有谋反的欲.望,那么放过他对于皇帝来说也不是不可忍受的事情,只要能够换得足够的好处就行了。 柯阮昨晚用模棱两可的话让皇帝以为叶孤城死了,只是求个死后干净的名声,所以才赦免了叶孤城,如果皇帝知道叶孤城其实没死……嗯,现在看来,至少皇帝不会特别生气就是了。 柯阮当然也把这事给叶孤城说了:“看起来皇上挺为他的国库操心呢,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就多给他钱好了。” 不过,说起这个…… 柯阮皱着眉头道:“虽然你说了白云城给我,但那只是权宜之计,再说了,城主的事务我一概不通,赚钱也是不懂的,所以,还是你继续做城主好啦。” 可叶孤城却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冬日的阳光透过冰棱照射在积雪上,一种清寒微凉的温暖:“不必,我说出的话向来算数,你就是白云城的城主。” “可是……” “你做城主,我做副城主,”叶孤城道:“你放心,白云城的俗务你皆不需管。” “如此,阿阮可愿跟我回白云城?”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孤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阮阮:去去去!不去不是人!西门吹雪冷笑:你的剑在万梅山庄 阮阮:qaq 第 85 章 柯阮最终没有去万梅山庄。 因为西门吹雪让人把柯阮的幽月乱花送过来了, 既然如此,她当然不必再去万梅山庄。 柯阮见到自己的幽月乱花, 简直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根本不管西门吹雪的脸色,自顾自的抱着剑不撒手。 只是…… “我要去找一个人。”柯阮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公孙大娘’的名字?” 叶孤城眼神一动:“你找她做什么?” 他记得柯阮说过她与那位公孙大娘并无关联。 柯阮道:“因为我要杀她。” 她眉眼间并无杀气, 但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 叶孤城道:“如果你想杀她, 这时候就该去白云城。” 柯阮看向他:“怎么?难不成公孙大娘也投靠了白云城,为你做事了?” “你不喜欢她, 我也不会收留她。”叶孤城很清楚柯阮不喜欢公孙大娘:“但她剑法路数与你相似,我原本是想要问问她关于你师门的事情。” “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哪怕知道不可能, 但我还是想要赌一线希望。” 叶孤城的语气似乎很寻常, 但谁都知道, 他这样的人,既然会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已经很不寻常了。 他希望有那么一丝不可能的可能, 也许柯阮还活着。 柯阮道:“我师门远在海外,久不回中原, 恐怕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至于说那位公孙大娘,我要杀她自有原因, 倒不是因为她和我功夫相近。” 她对叶孤城道:“如果你要她没有其他的用处,能不能把她给我?” 叶孤城当然不会拒绝。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想要从公孙大娘那里问出些事情来,公孙大娘早该死了。 他本就计划杀了她。 原本公孙大娘唯一的机会是如果叶孤城比剑死了,那么自然没有人再关心她的情况, 以她的本事想要抓到机会逃走就太容易了。 可叶孤城现在还活着,所以死的注定是她。 柯阮跟着叶孤城一起回去白云城,公孙大娘的任务可以说完成的毫不费力。 或许这位绝色美人的武功确实很好,但她不是叶孤城的对手,自然,她也不是柯阮的对手。 叶孤城看着柯阮的剑:“半年多不见,你的剑更为精进了。” 如果说当初的柯阮实力尚在叶孤城之下的话,那么现在,她如果和叶孤城交手,谁胜谁负可真的不好说。 单纯论剑术,柯阮觉得自己赢的把握比较大,但比试之中不仅仅是比剑术,更是比试剑道。 她练的不是杀人的剑,而叶孤城是。 柯阮对叶孤城笑道:“怎么?你该不会想要与我比剑吧?我以为这种时候你会专心准备和西门吹雪的比试才对。” 当初在京城时因为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状态都不适合比剑,因此在柯阮开口之后他们也都同意另行约定时间。 因为叶孤城干的那破事使得他接下来都得消停一些,因此就只能让西门吹雪辛苦一些,等时候到了就来南海找他比剑了。 叶孤城道:“我和西门吹雪终有一战,但你上回输给了他,你觉得我能赢他?” 柯阮摇头:“我不知道。” 她看着叶孤城:“如果以上回见面时的实力作为判断的依据,那么只要你状态正常,西门吹雪绝不是你的对手,可西门吹雪不是一般人,你们约定的比试时间还有很久,我想再次见面的时候他一定会不同。” 叶孤城道:“所以你希望我们更晚一点才比试,因为你希望西门吹雪有足够的时间突破?” 柯阮笑起来:“我希望你们都不留遗憾。” 她并不去猜测到底谁胜谁负,谁生谁死,因为这本不必要。 如果西门吹雪正在最好的时候因为实力的差距死在叶孤城剑下,哪怕西门吹雪死而无憾,叶孤城也是会遗憾的吧? 而如果是顺着原本的轨迹,叶孤城主动死在西门吹雪剑下,这对于一心追寻剑道,怀抱着对叶孤城的期待而拔剑的西门吹雪来说难道不是太过不公平吗? 他成全了叶孤城最后的骄傲,又有谁来成全他的期待呢? 哪怕最后活下来的是西门吹雪,那也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恐怕那个时候西门吹雪的心中只有遗憾吧。 柯阮道:“你们是剑客,所以你们终有一战,而我只希望你们不留遗憾。” 就像当初她对叶孤城说要挑战他的时候,叶孤城明知柯阮很有可能会死,但依旧会愿意答应一样。 生死从来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叶孤城道:“如果我死了,你想要去万梅山庄……” “叶孤城,”柯阮忽然叫了叶孤.城.的.名字,她的目光清冷如月,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无论是白云城还是万梅山庄都不是我想要停留的地方,我明了你的心意,但这件事情,我无法答应。” 她看着叶孤城的眼神是愧疚的:“对不起。” 她不会对每一个喜欢她的人的情感负责,只凭她那张脸,爱慕她的人就多了去了,都要管的话她哪有那样的心思? 但叶孤城是不一样的。 柯阮知道这一点。 无论叶孤城的情意因何而起,当初她模糊暧昧的态度绝对是原因之一。 那个时候的她还太弱小,她想要完成任务,想要活下去,不得不用一些手段。 但就算能够找到这样可称作‘不得已’的理由,甚至这理由关乎生命,可以说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理直气壮的理由了,但柯阮并不觉得这足够理直气壮。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确实是她有对不起叶孤城的地方,这一点无可否认。 无论有怎样的‘不得已’这都是事实。 “原本我既然已经‘死了’,那么从此不再出现也是一种不错的结局,但……我不能放任不管,”柯阮道:“我无法回报你更多,所以唯有帮你达成一场纯粹的,不留遗憾的决斗。” 否则她本不必出现,易容换上一张脸,换个新身份只管做任务就是了。 反正她已经‘死了’。 但柯阮知道这远远不够,至少对她来说,并不因此更加心安。 叶孤城道:“你实在不必对我说这样的话,你做的已经足够。” 柯阮救了他的性命,保全了白云城,甚至为他争取到了一场纯粹的决斗,这无论是哪一样都已经足够。 何况…… “你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我本不为求得这些。” 柯阮一笑:“算了,不说这个,接下来你该安心准备和西门吹雪的决斗,而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做。” 叶孤城道:“类似公孙大娘的事情?” “类似,但不算一样,”柯阮道:“放心吧,无论什么样的事情,你和西门吹雪决斗的时候我都一定会回来的。” 柯阮没有说自己要做什么,但她离开的时候从白云城拿走了一些情报,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关于西方魔教和其教主玉罗刹的。 叶孤城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到一些,但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除了让人在柯阮需要的情报上多下功夫之外,他什么都不做。 他真的安心留在白云城准备接下来和西门吹雪的决斗。 因为他很清楚,柯阮是剑客,一个实力超绝的剑客,他若是将柯阮当做需要他管制照拂的弱女子处处干涉,处处限制,就已经是侮辱了她。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明白自己追求的是什么。 所以叶孤城只需沉默支持就已经足够。 柯阮在白云城的情报里发觉最近玉罗刹的儿子玉天宝正在关外活动,他身份特殊,出手阔绰,最重要的是他关系到西方魔教,因此哪怕他只是做个纨绔,但只要他出现,他的情报就会受到关注。 柯阮知道玉罗刹不好接近,她也没有门路去接近玉罗刹,但玉天宝却是个好选择。 或许玉天宝也不会对玉罗刹了解很多,但至少会比其他人好一些吧? 他们至少是父子呀。 这么想着,柯阮已经换了一张脸。 一张肤白如雪,眉目中带着几分异域风情的脸。 深棕色的长发微微蜷曲,肤色细腻白皙,眼中是三分多情,三分朦胧,三分懵懂,再加一分清清泠泠的淡漠。 这样一个女子似乎不该出现在任何地方,因为她美到不管走到哪里都格格不入,但她好像又哪里都可以去,因为她美到不管出现在哪里都理所当然。 这样绝色的美人出现在玉天宝的面前。 当美人眼波流转,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玉天宝的身子已经软了一半,神魂却整个的飞过去了。 当美人唇角轻轻翘起的时候,玉天宝的魂整个的没了。 当美人走了很远的时候,玉天宝才突然反应过来:“她是谁?我要见她!带她来见我!” 哪怕是能与她说上一句话,见她笑一笑,听一听她的声音,都叫人觉得死了也心甘情愿了。 柯阮虽美,但却没什么后台背景,因此如果西方魔教的继承人点名要见她,不需等到晚上,不过小半日的功夫她就已经被送到了玉天宝房里。 玉天宝穿着最好的衣裳,自然也住着最好的房间。 柯阮一手托腮,乖乖地等着玉天宝过来。 玉天宝根本没要她等,柯阮才刚到没多久,就听到外头匆忙而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就被推开了:“她在哪里?!” 柯阮笑起来:“我就在这里。” 玉天宝的眼神迷离起来:“姑、姑娘……” 柯阮看了眼跟在玉天宝身后的人,她知道这些人必定是西方魔教的高手,她已经察觉到他们的武功不仅不弱,还十分高深,但她并不在意。 她要动手的对象是玉罗刹而不是玉天宝,因此完全不需要在意这些人,等问过了她想要知道的事情,玉天宝等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因此柯阮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声音也更加柔软动人:“公子,能不能……单独说说话?” 玉天宝根本没有能力再去思考她的目的,当下就把跟着自己的人全部赶走了。等那些西方魔教高手消失在自己的感知之中,柯阮的神色更加放松。 玉天宝问道:“姑、姑娘,姑娘怎么称呼?” 柯阮目光盈盈,柔声道:“我叫米娅莫拉苏娜丹妮谢丽红,来自蒙达鲁克硫斯伯古比奇巴勒城。” 玉天宝沉醉的神色一僵:“米……米什么?蒙什么?” “米娅莫拉苏娜丹妮谢丽红和蒙达鲁克硫斯伯古比奇巴勒城。” 玉天宝:“……” 他呆呆的望着柯阮:“姑娘莫不是在逗我吧?” “怎么会呢,”柯阮道:“不过,公子叫我米娅就好。” 玉天宝松了口气:“米娅,这真是个好名字。” “玉天宝也是个好名字。” 柯阮话音刚落玉天宝就察觉到了不对,他虽然纨绔,但也不是蠢的无可救药的草包,当下惊讶的看向柯阮:“姑娘你……” 柯阮却是微微一笑:“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笑的更美,目光更艳,声音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像是一场迷梦,让人坠入其中。 眼见玉天宝的眼神恍惚起来,柯阮知道自己成功了。 不管是九阴真经还是怜花宝鉴,其中都记载过类似摄心术的功夫,这功夫对付意志坚毅的人或许有些困难,但如果对方心性脆弱,又或者心神恍惚的话,下手倒是十分容易。 显然玉天宝两条都符合了。 关于玉罗刹,外头知道的信息实在太少,甚至连他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全都不知道。 人们知道的是,玉罗刹的武功很高,智计过人,手段狠辣。 除此之外,关于玉罗刹的具体实力,谁都说不出来。 柯阮攒了不少问题要问玉天宝,玉天宝也一一回答,不过他知道的东西确实不多,看来就算是在儿子面前,玉罗刹也是十分神秘的人物。 等柯阮问完了,刚要解除摄心术,就见玉天宝忽然笑了。 在一个被摄心术控制了心神的人身上突然出现这种情况显然是不对劲的。 但玉天宝笑的很甜很灿烂:“姑娘问完了?” 柯阮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却还是迟疑着点头:“公子有什么想问的吗?” 玉天宝道:“我还以为这种时候你会问我最后一个问题呢。” 他这话音刚落,仔细观察了他一番的柯阮就变了脸色:“你不是玉天宝!” 玉天宝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洁的牙齿:“我是玉罗刹。” 眼看着柯阮的脸色蓦然苍白如雪,玉罗刹似乎有些满足,但不再装作玉天宝的他语气莫测,实在是叫人看不出太多东西来。 但显然,玉罗刹是个很恶劣的人。 因为他对柯阮道:“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你自然可以亲自问问本座,摄心术这样的把戏未免太过叫人瞧不上了。” “你说是不是,来自蒙达鲁克硫斯伯古比奇巴勒城的米娅莫拉苏娜丹妮谢丽红姑娘?” 柯阮:“……” 你居然真的记下来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玉罗刹:嘻嘻 阮阮:呵呵 第 86 章 柯阮愣愣的看着玉罗刹, 好半天才扯着嘴角道:“我叫柯阮。” 玉罗刹的嗯了一声:“阿阮姑娘。” 柯阮:“……” 你不觉得你的称呼太自来熟了吗? 当然,这种问题她没法和玉罗刹讨论, 因此只是问道:“按照我得到的消息来说, 在这里的人应该是玉天宝才对。” 玉天宝留恋各处青楼赌场,每日里最关心的事情出了赌钱就是女人, 这怎么看都不是玉罗刹的画风吧? 玉罗刹道:“一个名字而已, 何必这样在意,何况, 我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字,你当真不明白?” 柯阮苦笑:“我明白的。” 她不是天生聪明, 所思所想快人十步的类型, 但她至少不至于在玉罗刹提醒她之后依旧不明白。 玉罗刹是西方魔教的教主, 不管是武功心计还是权势财富都是这个江湖上最顶尖的人,他这样的人如果一直老老实实的留在西方倒也罢了,偏偏有玉罗刹这样惊才绝艳的能力的人不可能是毫无志气之人, 玉罗刹的野心恐怕不止一个西方教。 他不会甘心永远只能安分的待在西方发展。 但如果玉罗刹离开了西方进入中原会发生什么事情? 恐怕就算玉罗刹来吃口饭喝点水都要让中原武林的高手们排个圈把他围起来,死死的盯在眼皮底下才能放心。 玉罗刹确实厉害, 但却还没有狂妄到敢在中原肆意妄为的程度。 至少现在不行。 所以他不能用玉罗刹的身份来,玉天宝就不同了。 作为玉罗刹的儿子,玉天宝在西方魔教的地位无可置疑, 他想做什么事情做什么决定都无比方便,只比教主的身份略差一些罢了,但偏偏谁都知道玉罗刹的儿子从小被宠坏了,根本不成器, 无论是心性手段还是武功都比玉罗刹差的远了。 玉天宝别说是在中原边上打个转,赌钱找女人,他就算真的跑带中原去打个滚,恐怕那些能够让玉罗刹忌惮的等级的高手也只是动一动眼皮子罢了。 如此,玉天宝的身份岂不就是玉罗刹最好的选择? 柯阮又不知玉天宝长得什么样子,她只知道玉天宝来了,等她见到那个被西方魔教的高手护卫着的纨绔公子,自然立刻就以为那是玉天宝。 柯阮道:“外头都传言玉教主武功高强,深不可测,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了。” 玉罗刹挑眉,他不觉得柯阮能够看出他的具体深浅,一则他确实武功高强,另一方面他所修炼的功法在这方面有天然优势,就算实力比他略高出一些的人轻易都看不透他。 何况这世上武功比他高的人又能有几个?柯阮还这么年轻。 柯阮对玉罗刹冷冰冰的眼神视而不见,道:“我不需要知道其他,我只需要知道玉教主如今的年纪恐怕不小,就算是真正的玉天宝都要比我大上好多岁吧?但玉教主看起来还是又年轻又英俊,我原以为你是易容,可……说实话,如果你真的易容,我就不会上当了,一个人到了这样的年纪还能又年轻又英俊,不是武功高深又是什么呢?” 玉罗刹没有易容,而是用他真实的那张脸出现。 如果他真的易容了,柯阮恐怕会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不对劲,那个时候她肯定扭头就跑从长计议,哪里会把自己送到玉罗刹的手心里。 玉罗刹听到这话没有半点被拆穿的心虚,反倒是笑了起来。 和玉天宝笑起来即便英俊但也叫人觉得轻浮的笑容比起来,当玉罗刹是玉罗刹的时候,他只是微微转动目光,唇角上扬一些,明明还是那张脸,却笑得诡秘邪气,哪怕再怎么好看都让人心底发寒。 “你很聪明,”玉罗刹道:“跟着我来的那些人都以为这是易容呢。” 所以没人知道玉罗刹的相貌。 柯阮道:“那他们的易容水平一定很差。” 玉罗刹听到这话笑意更深:“你很有趣,那么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与你说这么多话?” 柯阮道:“因为你现在还不想杀我,而且你想知道我的底细,知道我打听你是想要做什么事情,也想要知道我是孤身一人还是背后还有其他势力。” 玉罗刹道:“看,我才刚夸了你很聪明。” 柯阮却看着他道:“你想的事情都没有,我要找你只因为我想要找你,我要做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这笑容很美,但再怎么美都比不上她眼中的神采耀眼:“你既然知道我叫柯阮应该也知道我之前做过的几件大事。” “我确实知道。” 她杀了中原武林武功最高的六人之一的霍休,后来虽然传言她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但谁都找不到证据,西门吹雪不会宣扬,而西门吹雪的朋友太少,唯一能拿到消息的陆小凤在这事上也只闭口不谈。 等她再次出现的时候,正是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斗的那一天。 就算旁人都不知道,玉罗刹也知道她救了叶孤城的性命,并且和皇帝做了交易。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是白云城的城主。 叶孤城亲口承认的白云城主。 玉罗刹道:“所以,你想要做什么?” 柯阮笑的那样纯洁,像是枝头摇曳的粉白花瓣一样无辜:“外头都传言玉教主的年纪很大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而继承人玉天宝却是个纨绔,庞大的西方魔教日后还不知是何种情形,你说我又年轻又漂亮,武功好,人也聪明,为什么不帮一帮他呢?” 她说着帮,可玉罗刹已经很清楚柯阮的意思了。 玉天宝是个好控制的纨绔,玉罗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 以她的美貌和聪明,自然能把玉天宝死死的控制在手心,玉罗刹死后,她既掌握玉天宝就名正言顺,再加上她武功高强,谁敢不服她呢? 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庞大的西方魔教收入囊中了。 柯阮说到这里鼓起脸:“可是我也怕呀,玉天宝好控制,玉教主却不一样,所以我得打听打听,若是能见一见你那就更好了。” “你总不会对你儿子身边的女人突然下手嘛。” 只要柯阮安静装花瓶,玉罗刹恐怕也懒得关心她。 玉罗刹嗯了一声:“是个好计划。” 如果玉天宝真的是他儿子,如果他真的老的快死了,不得不说柯阮的计划确实有很大可能能够拿下西方魔教。 不过…… “你现在还是白云城的城主,如今又把手伸向西方教,就不担心叶孤城么?” 柯阮眨了下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也跟着颤动一下,看得人心痒,玉罗刹却面不变色,好像眼前的不是绝色红颜,而是枯骨朽木一般。 柯阮也不在意,她只是笑的娇艳:“那又怎么样?叶孤城不会放弃和西门吹雪的决斗,他说不定就要死,我倒是希望他和西门吹雪一起死掉就好了。” 玉罗刹显然知道她在决斗之夜说过的话:“到时候白云城和万梅山庄都是你的,你再设法掌控西方罗刹教……” 玉罗刹克制不住的大笑起来:“这江湖上再没有比你更有钱更有权势的女人了,男人也没有。” “是呀,”美丽的女子乖巧又无害:“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做呢。” 玉罗刹道:“要是叶孤城没死呢?” 柯阮一歪头:“反正白云城和万梅山庄我总能得到一个,何况,他不死又如何?一个男人拿他深爱的女人总是没什么办法的。” 玉罗刹赞同这话:“不过,这样的话我就得杀掉你了。”柯阮抿唇一笑:“玉教主说笑了,你很清楚,如果我一心想逃你根本杀不了我,你唯一的机会是在还没有暴露身份的时候突然出手偷袭,现在我既然已经知道你是西方玉罗刹又怎么会没有防备?” 玉罗刹道:“这么说来我拿你竟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怎么会呢?”柯阮看向门外:“我只对玉教主一人的时候自然可以逃掉,但如果西方教的其他高手都来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之前被玉罗刹赶走的那些高手们不仅回来了,还带来了更多的人! 也是,玉天宝或许干得出为了美人把他们都赶走的事情,但玉罗刹不会,而能够被玉罗刹带在身边的自然都是聪明人。 柯阮歪头看向玉罗刹:“现在玉教主已经胜券在握啦,却不知想要对我做什么?” 玉罗刹道:“我才刚想到一个好主意。” “如果你能在我死后控制天宝,那么你自然是手握白云城万梅山庄和西方魔教无人可及,但如果我还活着……”他的指尖落在柯阮的额头,带着一种不似活人的冰冷:“你觉得我能不能用你把白云城和万梅山庄都收入手中?” 柯阮道:“你就不怕自己死在我前头?” 玉罗刹道:“若是那时候你早就成了我的儿媳妇,自然就不需要担心了。” 柯阮却不这么认为:“我就算再蠢三分,玉天宝也控制不了我。” 玉罗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 然后直到那群西方魔教的高手们推门进来了,他才冷冰冰的说道:“把这位姑娘带下去,好生照顾,只要她不跑,想做什么都可以。” 柯阮乖乖地跟着走。 可就在她走出房门的瞬间,她整个人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动作腾空而起,瞬间向着外头飘了出去。 玉罗刹神色一变,可他随即发现他带来的高手都有些不对劲。 他们在进入房间的瞬间被下了药。 柯阮这手段在玉罗刹的身上使不得,但在其他人的身上却是好用的很。 直到此时柯阮的声音才远远的传来:“多谢教主盛情,晚辈先告辞啦!” 话音未落的时候,她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玉罗刹看着柯阮遁逃的方向,他没有去追,只是在沉默之后突然大笑起来:“好,好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玉罗刹:儿媳妇get√ 阮阮:脸上笑嘻嘻,心中mmp 第 87 章 柯阮直到跑出好远才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忽悠玉罗刹的话对方有没有信, 但至少一时半会儿玉罗刹应该还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 对于柯阮来说,虽然她并不在乎因比试而死, 但死在和西门吹雪又或者叶孤城那样的剑客的决斗中也就罢了, 死在玉罗刹手上…… 想想都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而从之前的见面来看,柯阮看不透玉罗刹的深浅, 这说明玉罗刹的实力可能远超过她, 最低也是相差无几。 这不算个好消息,不过柯阮并不意外。 系统给出的击败任务从来都不是能够轻松完成的。 不过在短期内, 柯阮不打算再去接触玉罗刹了。 她不知道玉罗刹有没有看出她的易容,但如果她再去见玉罗刹, 就算换一张脸, 玉罗刹也能够察觉。 毕竟玉罗刹是个聪明的人, 且无论他平日在西方教行事风格如何,至少在靠近中原之后他行事十分谨慎。 对于玉罗刹来说‘意外’和‘惊喜’可不是常伴身侧的事情。 所以柯阮必须等。 她跑的了一次,却不确定自己下次能不能跑掉。 如她自己所说, 对付玉罗刹一人,她就算不能赢也足可以逃走, 但玉罗刹的身边还有许多西方魔教高手,这就不是个好消息了。 柯阮想了想决定暂且放下玉罗刹的任务,玉罗刹既然摆出了一副要来中原打探一番的架势就不会轻易离开, 白云城的情报对玉罗刹还算关注,因此柯阮不必担心会少了玉罗刹的消息。 在离开足够远并且确定身后有小尾巴之后,柯阮总算换回了她原本的相貌。 她决定先去找宫九。 然而说起宫九这也是个让人悲伤的事情,柯阮对宫九的名字还有些印象, 但这印象归结起来也就只有几个字。 变态,坏蛋,武功高。 除此之外她啥都不知道。 变态是什么样的变态?哪方面的变态?坏蛋是想要做什么坏事的坏蛋?武功高是擅长使用什么招式武器的高手? 这些她统统不记得了。 宫九这名字一看就是个假名,而且柯阮也确实没在江湖上听说过一个名叫宫九的高手。 柯阮可不会相信系统突然良心发现给她安排了一个十八流的小卒子让她击败,系统挑选的对手至少不会比她差,无论是哪一方面,但至少对方肯定会有过人之处。 这样的人怎么会毫无名气? 柯阮坐在酒楼大堂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比起很多人有了钱总喜欢包下别院至少也会要单独的包间来说,柯阮喜欢一路上的各种酒肆茶馆,且她只要去,就一定是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堂中。 这些地方是江湖上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很方便她探查消息,何况就算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她也不担心自己的相貌会惹来麻烦。 她的武功足够高,大部分麻烦对她而言都已经不再是麻烦。 大堂的一边布置了一张桌案,上头是店家请来的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的讲着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的决斗。 这件事情才刚过去不久,正是江湖上最热门的话题。 柯阮想听的并不是这个,因此她又叹了口气。 可紧随着她的是她邻桌的那个年轻人也跟着叹了口气。 如果说这个酒楼的大堂中谁看起来最不合群的话,那一定是柯阮和那个年轻人。 他们两人都是相貌绝佳,衣着华贵,与这嘈杂混乱的大堂格格不入的人物。 柯阮的目光落在那年轻人的身上,那年轻人却浑然不觉似的又叹了口气:“听人说有什么意思,要是能亲眼看一看就好了。” 他说话像是个没得到糖果的孩子,但柯阮却并不这么觉得。 这个发鬓漆黑,衣衫雪白,面容英俊的年轻人有一双冰冷的,锋利的眼睛,锋利的像是刀,在黑夜中一闪而逝却又危险至极的刀。 这绝不是个普通的富公子! 柯阮对这个人有些好奇,但她没有多看,而是一眼之后就移开视线。 可就在那一瞬间,那个年轻人的目光对上了柯阮。 柯阮心中不由一赞,这人不仅锋利,而且敏锐。 但她不想招惹这个人,因此只是微微一笑,向对方举了举手中的杯子,传达一个善意的信号。 寻常不想惹事的人自然也是一笑而过。 这个年轻人同样笑了,但他笑的不寻常。 柯阮看到对方微微歪头,像是思考了一瞬间,紧接着唇角大幅度的上扬,丰润的嘴唇与洁白的牙齿表达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他嘴巴在笑,眼睛也在笑,笑的眉目飞扬眼睛弯弯。 笑的像是个不知收敛为何物的孩子。 然后他对柯阮说:“我知道你。” 他起身走到柯阮这桌坐下,然后说道:“你就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战那晚的女子。” 柯阮问道:“你去看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但言下之意已经是承认。 结果年轻人一听柯阮的问题却露出丧气的表情来,整个人都蔫耷下去,好不可怜:“没有,我原本要去的,位置都让人留好了,可我走错路了。” 柯阮不由好奇:“走错路?” 年轻人点头:“我是向着京城走的,可差点走出关外才发现自己走错路了,于是我又往回走,走到这里就听见有人说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斗的事情,看来我一定已经错过了。” 柯阮内心里盘算了一下路线,然后不由抽了抽嘴角。 从角度上来说,这压根不是走错路,这完全是走了个接近九十度的直角啊! 年轻人却继续道:“我只是方向感有点不好。” 柯阮:“……” 你这已经不是‘有点’不好的程度了,是非常不好! 不过…… “你既然没去,怎么知道是我?” 年轻人道:“虽然我没有去,但我知道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子,何况从你杀掉霍休起我就知道你。” 柯阮心中一动,知道自己不得不注意这个人了:“说了这么些,我还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我叫宫九,一般人家会称呼我九公子或者九哥,你想怎么称呼我都行。” 他说的寻常,柯阮却是心中一惊。 宫九! 她最近才刚开始严密关注宫九的消息,紧接着就在这里遇上了宫九,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柯阮这样想着,却对宫九道:“想必我就算不说你也知道我是谁了。” 此时的宫九完全看不出之前锋锐如刀的样子,他像是个普通的富家公子,又乖又甜又讨喜:“阿阮姑娘。” 柯阮道:“你似乎很高兴?” 宫九点头:“我喜欢你呀。” 他说这话似乎很真诚,但柯阮显然不信。 宫九自己却是信的。 因为他确实是在说实话。 “你简直是我的贵人!”宫九说的美滋滋:“你杀掉霍休之后却不要霍休那庞大的财产,陆小凤和花满楼也没要,西门吹雪也没要。” “所以就都归你了?” 宫九很高兴:“不是全部,但我拿到了大部分。” 以霍休的财产来说,哪怕只拿到百分之一,也足够一个人一生挥霍不尽了。 宫九拿到了其中的大部分,他自然高兴。 柯阮道:“你这样喜欢我,应该不止这个原因吧?” 宫九道:“我之所以要去京城是因为我在京城的赌场设了赌局,就赌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战的胜负。” 柯阮道:“西门吹雪赢了,这一点那晚的很多人都看的清楚。” 宫九听到这话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对不对,西门吹雪没有承认自己赢了,陆小凤也说这一战本没有结果,而皇宫里的消息虽然慢了一步,但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所以不管是赌西门吹雪胜还是赌叶孤城胜的人都没能赢到钱,我为此又大赚了一笔。” 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柯阮:“我真的喜欢你呀!” 柯阮:“……” 哦,如果是她,她也会很喜欢自己的。 她一共就出现了两次,每次都给宫九带来庞大到可怕的收益,宫九不喜欢她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柯阮伸出手:“我帮你赚了那么多钱,你是不是该分我一点?” 宫九眨巴了一下眼睛:“你接下来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我能不能跟着你一起?” “你这是转移话题。” “对呀,”被柯阮拆穿的宫九毫不在意,他甚至还能一脸无辜的问:“这样不行吗?” 柯阮道:“你不给钱就想跟着我一起走?” 宫九道:“我又英俊又有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跟你一起走?” 柯阮觉得,宫九大概是她遇到的除了王怜花之外脸皮最厚的人。 柯阮道:“我又漂亮又可爱,想找个又英俊又有趣还想跟我一起走的人太容易了,而且他们肯定都愿意给钱。” 她说完这话也不管宫九,而是拿上剑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已经不担心宫九跑丢了。 果然,宫九很快跟上来,然后柯阮听见宫九要了她隔壁的房间,听到小二忙活的声音,柯阮不由一笑。 可到了晚上她笑不出来了。 虽然她和宫九要的都是最好的房间,但古代房间的隔音效果本就有限,对于普通人来说还能凑合,但对于耳聪目明,感知是寻常人好几倍的武林高手来说,别说是隔壁的房间,就算是再隔着两间房,人家低声说话她们也能听见。 何况隔壁的宫九毫无遮掩。 一种暧昧的,急促的喘.息,还夹杂着难耐的呻.吟,这呻.吟似痛苦似欢愉。 柯阮本打算忍一忍。 可好半天隔壁的声音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愈演愈烈。 宫九还……挺持久啊。 柯阮扯了扯嘴角,却已经走到了宫九的房门前,然后面无表情的敲了敲门,房间内的喘.息.呻.吟霎时一顿。 柯阮干咳一声:“我知道男人有些时候就是忍不住,但你知道我能听得见的吧?所以你可以不可以小声一点?” 她说完这话,本以为宫九会收敛,哪知道里头的呻.吟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居然再次响起,甚至这次比之前还要急促难耐。 柯阮翻了个白眼,刚要放弃回去,就听见宫九沙哑并且夹杂着喘息的声音响起:“你、你进来……” 柯阮:“——!” 啥?!!!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脑补一万字! 宫九:我哪有那么污! 阮阮:→_→ 第 88 章 进去是不可能进去的, 柯阮没有围观人家这种事情的爱好。 所以在沉默许久之后,柯阮暗自翻了个白眼。 “行吧, 算我输。” 柯阮刚打算转身离开, 却忽然动了动鼻子。 她闻到一种很淡的味道,从宫九的房中传来。 一种细微的, 混杂在熏香的味道里, 几乎让人无法分辨的血腥味。 血的味道。 柯阮原本准备离开的步伐瞬间停下,她皱着眉头看向眼前紧闭的房门。 虽然宫九的声音很让人尴尬, 但柯阮至少知道房中只有宫九一人,而宫九的武功很高。 那么谁能令他受伤? 如果宫九真的是在自【】的话, 一般男人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传出血腥味来的吧? 在察觉到不对之后, 柯阮不由仔细听了听, 然后果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因为她听到的是一个人在地上翻滚挣扎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声音,虽然这声音很细微,但这瞒不过柯阮的耳朵。 柯阮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她知道,恐怕有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 宫九的武功一定足够好, 而能够令宫九受伤挣扎,还能够完全瞒过她的感知,让她完全察觉不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话……这个人的武功该有多高? 柯阮看了看左右, 此时已经临近深夜,古代晚上的娱乐活动并不多,何况这里住的多数是出门在外辛苦赶路的人,因此周遭的人基本都睡了。 他们这一层的房间很大, 布置精巧,所以房间也并不多,除了她和宫九之外,柯阮并未听到有其他人在。 话虽如此,但柯阮还是丢出了几个散发着异香的药丸。 一种便携的,能够主动挥发的迷药,至少在一个时辰之内,所有路过这里吸入迷药的人都会被放倒。 做完了准备工作,听着房内宫九越发难以压抑的呻.吟,柯阮手上用力,猛地推开了房门。 门上的木质插销根本不能阻止她,几乎应声而断。 可在柯阮闯进去看到房间内情景的瞬间,她愣住了。 宫九确实在地上翻滚挣扎,但柯阮预想中的绝世高手并没有出现,房间内只有宫九一个人。 地上已经被铺上了柔软厚重的地毯,无论宫九怎样翻滚,都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 难怪柯阮之前没有注意到那细微的声音。 但这不是柯阮愣住的原因 她愣住是因为她看到了宫九。 一个躺在地上,头发散乱,衣衫半褪,露出大片泛着潮红的苍白皮肤的宫九。 一个手上握着几根针,在自己身上扎出斑斑血迹的宫九。 柯阮倒吸一口凉气:“……我觉得我不该进来。” 宫九抬眼看向柯阮,他原本开口就是要让柯阮走,多数女孩子听到了那样话,听到了那样的声音,肯定都会选择扭头就走,毫不停留。 但柯阮进来了。 宫九当然很惊讶。 但那随即涌上来的,几乎无法压抑的渴望令他失去了理智,他眼神迷蒙中带着水光,身体苍白而瘦弱,但他此时仰头看着柯阮,身上血迹点点,带着一种情.欲般的潮红,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渴求:“鞭子……鞭子……” 柯阮很快在一边的长几上看到了一条鞭子。 发现柯阮的目光落在鞭子上,宫九发出一种急切的催促:“抽我……用鞭子抽我……” 他话语中是急切的催促,但语气却充满了可怜的祈求,眼中带着水光潋滟的渴望:“求求你,用鞭子抽我……” 柯阮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拿起了鞭子。 她对宫九的情况感到吃惊,却并不是不能理解,甚至她一直都知道,这世上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癖好。 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宫九身上的时候,几乎不能从她眼中再看到什么惊讶的神色。 人各有病,只不过宫九的病比较特殊罢了。 宫九已经匍匐着来到她的脚下,他仰着头可怜的祈求:“抽我,快用力抽我。” 柯阮道:“你会运功抵挡吗?” “不,不要……” 宫九扯住了柯阮的衣摆:“就这样抽我,快些!” 他似乎已经察觉到柯阮并不觉得害怕,甚至她没有退缩,这让宫九更加无法克制,他喧嚣的欲.望急切的渴求满足。 ‘啪’! 黑色的鞭子落在宫九的身上,宫九的身子猛地一颤,柯阮几乎以为自己下手太重了,哪怕她确实已经努力控制了力道。 但那样的颤抖并非因为抗拒,而是一种满足。 “再、再用力……” 他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让更多的身体裸.露出来,然后充满了渴望的迎接鞭打赐予他的欢愉。 但这不够…… “用力,再、再重一些……” 宫九的声音沙哑,不同于之前压抑的欲.望,此时的他沙哑中却带着满足,他急促的喘息,呻.吟,眼中的光却越来越亮,越来越疯狂。 “对、就是那里!再用力,不要停,继续……快、快一些,用力……” 他苍白而瘦弱的胸膛上遍布红痕,但他却像是得到了无上的欢愉,像是一条垂死的鱼弓起身子,挣扎着迎接一下又一下落在他身上的鞭子。 柯阮紧抿着嘴唇,除此之外,房间就只有混乱的衣物摩擦声,鞭子落在肉体上发出的清脆声响,以及宫九那毫不掩饰的呻.吟。 突然,宫九的身子猛地蜷曲起来,带着细微的颤抖,然后渐渐放松,伸展开来,最后匍匐在地上不动了。他已经得到了满足。 柯阮微微松了口气,将鞭子放回原本的长几上,问道:“你好些了没?” 好半天,她才听到宫九模模糊糊的回答。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除了远远传来的树木枝叶在夜风中发出的细微沙沙声,再也不余其他。 宫九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衣服被自己撕扯的破破烂烂,几乎不剩几根布条,但奇异的是,他原本布满红痕和血迹的身体此时却洁白如玉,如果不是残留的衣物上还有点点血迹,简直让人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柯阮看他一眼却并不惊讶。 这世上就是有些武功能够快速的恢复愈合伤口,她的云裳心经就是其中一种,宫九若是会些其他什么,那也并不值得意外。 宫九转去了内间,然后又很快出来。 再次出现的他依旧一身白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服上甚至看不到半点褶皱,而宫九的脸上更是没有半点尴尬羞愧的神色,他一片坦然,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柯阮却问道:“你这样有多久了?” 宫九眉头一挑,似乎完全没想到她居然能如此平静的问出这个问题:“已经有很多年了。” 柯阮道:“那么有多少人知道?” “很少,”宫九微笑道:“少到我有足够的理由杀人灭口。” 眼见柯阮的身体因这句话紧绷,随时准备大打出手,宫九却忽然转身走向床边,然后他再次解开了衣襟,露出了光滑洁白,早已没有了任何伤痕的后背。 他回过头对柯阮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现在打算睡觉了,你还要看着我么?” 话音未落,他已经钻进了被窝,被子却只遮掩到了腰际,这挡得住前面却挡不住后面,何况宫九的动作半点都不含蓄,他身子前倾,前面倒是遮掩的更多,但后头露出来的也更多。 宫九却毫不在意。 柯阮道:“我本以为你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不要脸。” 宫九眨巴一下眼睛:“反正你刚才不是都看过了,而且比现在只多不少。” “所以你就不掩饰了?” “我要睡觉了。” 这话让柯阮无力极了,但她拿这样的宫九又能有什么办法?最后也只好留给对方一个白眼,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柯阮几乎要以为前一晚的事情只是个梦,尤其是当她看到宫九笑的纯洁又乖巧的时候,就更加觉得记忆不真实。 但柯阮知道那都是真的。 因此她不得不再次对宫九问道:“你真不打算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宫九反问道:“你很希望我杀掉你?” 柯阮摇头:“你杀不了我。” 宫九听到这话不由笑出声,道:“这世上没有我杀不了的人。” 只有杀人这件事情,他从来不会失手。 “不过你放心,我虽然不在乎杀人,但我向来说话算话,我说了不会杀你,就一定不会杀你,谁让我杀你都不行。” “为什么?” 此时他们牵着马走在路上,看起来是很悠闲的样子,可实际上柯阮却很警惕,她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宫九像是完全没有发现这一点:“因为我不想杀你。” “你这样的人很少见,也很难得。” 柯阮面无表情:“如果你是指昨晚的事情,我恰好学过几年医术,你这样的人以前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我至少会看书。” 很多年前,她还会上网。 不过这事不用跟宫九说。 柯阮道:“那没什么可怕的。” 宫九喜欢的是被人打而不是打人,否则以宫九的武功,那才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何况…… “比起我,我倒是觉得你这样的人更加难得。” 柯阮看着宫九,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打量审视,但宫九坦坦荡荡,随便她看。 柯阮道:“你觉得如果我们真的打一场,我能不能赢你?” 关于这事,柯阮自己并没有什么把握。 宫九的武功很高,但到底有多高,她一时之间却也没能摸的清楚,可昨晚至少让她知道宫九有着不同寻常的恢复力,因此哪怕她和宫九拼消耗,这都说不好是谁先撑不住。 宫九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一个老问题:“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柯阮想了想:“我还没想好,不过距离我回去白云城的日子倒还有许多空余,并不着急。” 于是宫九问道:“那么你要不要跟着我走?” “跟着你?” “我带你去一个你从没去过的地方,”宫九道:“一个能让你快活到不想离开的地方。” 他刚说完,柯阮紧接着就道:“谢谢,但我一点都不想去这种地方。” 这种听起来就没啥好预感的地方。 她说完这话忽而眼睛一亮:“你说我们要不要再回去一趟关外?” 宫九疑惑的看着她:“去关外做什么?” 柯阮道:“我听说西方罗刹教教主唯一的儿子玉天宝最近正在关外停留,我想打他,你要不要来帮我?毕竟我昨晚才刚帮了你,你既然不要杀我,是不是要谢我?” 宫九顿时高兴起来:“我要去!” 他像是个分到了糖果的孩子,可实际上他根本不在乎这糖果是什么。 柯阮却默默的给自己点了个赞。 她心里盘算着玉罗刹就算比她厉害一些也不会超出她太多,如果加上一个宫九,妥妥的能揍玉罗刹一顿! 我真特么机智! 这么想着,柯阮的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可这笑容在宫九的眼中却有另一种含义:“你为此很高兴?” 柯阮道:“如果你帮我,那么玉天宝就一定不是我的对手,我为什么不高兴?” 宫九眨巴一下眼睛,语气瞬间又乖又甜:“嗯,我帮你。” 于是得到了动力的柯阮信心满满,一心向着关外赶去。 当他们到达关外小镇的时候,玉天宝还没有离开,随便一打听就知道有个有钱有势的公子正在镇上挥金如土。 柯阮露出笑容:“就是他,我们去找他。” 玉天宝从赌坊依依不舍的离开的时候,就见到小镇那并不宽阔的路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个白衣的俊秀公子,一个貌美如月神下凡的年轻姑娘。 柯阮对着他一笑:“玉公子,最近玩的还开心吗?” 玉天宝愣愣的看着她,根本听不到柯阮都说了什么,直到柯阮身侧的宫九开始放杀气,玉天宝才迷迷糊糊的反应过来,他看着柯阮,又想起自己如今是孤身一人,不由也有些紧张起来:“你想要做什么。” 柯阮道:“我是来打你的。” 话音刚落,她的剑已然出鞘。 与此同时,她身边的宫九也同样出手,他的身形快如鬼魅,就算是柯阮,眼中也只能看到一点转瞬即逝的白色残影。 柯阮早在来之前就已经说过,他们要对付的是一个与她同等级,甚至可能更加可怕的高手。 因此两人一出手便都是全力施展。 下一瞬,柯阮的剑刺穿了玉天宝的胸膛,宫九也一掌打在了玉天宝的后背上,玉天宝的口中涌出鲜血。 比起柯阮那一剑,宫九的手掌更加可怕。 只一掌就已经将他胸腔内的内脏震的粉碎! 柯阮却瞪大了眼睛:“不好!” 这不是玉天宝! 不,比起说这不是玉天宝,不如说这不是玉罗刹!!! 柯阮倒吸一口凉气。 她知道,这回事情闹大了。 玉天宝和玉罗刹长得很像,更不提上回玉罗刹虽然并未易容,却也没把全江湖的人都当做傻子,因此略加修饰之后,他与玉天宝几乎有九成相似。 柯阮无法察觉玉罗刹的深浅,因此在见到这个玉天宝的时候,即便感觉到对方实力不济也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玉罗刹又在演戏。 却没想到这根本不是玉罗刹,而是实实在在的玉天宝本人! 柯阮看向宫九:“我以为这是西方教主玉罗刹假扮……” 宫九脸上倒是毫无异色:“所以,我们现在没有杀掉玉罗刹,反而是杀了玉罗刹的儿子?” 柯阮道:“就算是玉罗刹,我一开始也只想着打他一顿就好了。” 毕竟玉罗刹之前确实很气人。 柯阮突然坚定道:“你跑吧,我会承认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伪造一下尸体的伤口对我而言不算做不到的事情,西方教神秘可怕,是我把你牵扯进这件事情来,没必要让你陪我。” “我总归是要和玉罗刹打一场的,这样也没什么。” 宫九却道:“你觉得我害怕西方魔教?” 柯阮道:“这世上有几个人不怕?” 宫九道:“如果你觉得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护不住你,不若跟着我,如何?” 他的目光转向玉天宝的尸体:“这样你以后也再不必怕任何人。” “你要是喜欢打人,我岂不也是一个好选择?” 柯阮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你用长鞭的样子简直美极了。” 柯阮:“……” 去你的长鞭!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我宁愿单刷玉罗刹= = 第 89 章 柯阮当然不会跟着宫九走。 何况就算发生了目前这种情况, 柯阮也有自己的想法。 玉天宝死了就死了,这位本身不算什么好人, 甚至若非他有个爹叫玉罗刹, 他干过的那些事情就足够他死上好几回了,因此就算知道杀错了人, 柯阮也没有太过后悔。 “玉天宝被杀的消息还是要让人知道。” 柯阮想了想道:“我想看看, 玉罗刹会如何应对。” 宫九道:“下次还要我帮你?” “到时候再说。” 柯阮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因为她并不知道玉罗刹得知玉天宝被杀的消息之后会作何反应。 但肯定会很生气就是了。 毕竟玉天宝算是玉罗刹的老来子, 也是唯一的儿子,柯阮杀了玉天宝, 无异于往玉罗刹的心口上捅刀子, 玉罗刹做出怎样的反应都不算过分。 但出乎柯阮预料的是, 玉天宝的死讯确实传开了,但明明柯阮和宫九都没有遮掩身份,可罗刹教放出的说法依旧是玉天宝被不明人士杀死。 当然还有更离谱的说法。 比如说已经年老的玉罗刹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受刺激, 运功出错,一口血喷出之后, 当场就不行了。 之后没几天,承受不住打击的玉罗刹就因为严重的内伤去世。 不过他临死之前留下话说,在玉天宝被杀死之后, 玉天宝随身携带的罗刹牌也不知所踪,反正他的儿子已经死了,那么以后谁能找回罗刹牌,谁就是罗刹教的新教主。 柯阮原本确实不知道罗刹牌是什么, 但感谢白云城的情报系统,关于这种闹得整个江湖风风雨雨的东西的相关情报,几乎是瞬间就能出现在柯阮的桌上。 西方罗刹教时常也被称作西方魔教,这不仅仅是说罗刹教是个魔教,更是说罗刹教在西方的势力庞大,几乎就是西方武林势力的代表。 罗刹牌则是西方教的宝物,据说是一块古玉雕琢而成的玉牌,并不大,甚至可以被女子把玩于掌中,但就是这么一块小小的玉牌,其正面刻有七十二天魔,三十六地煞,反面则是一部经文,从头到尾足有一千多字。 这一切都集中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玉牌上,这玉牌该有何等精致可想而知。 当然,如果说这些至多只能证明罗刹牌价值连城的话,那么其象征的罗刹教,就足可以令所有人疯狂了。 得到了罗刹牌就能成为罗刹教的教主! 才刚刚平静了一些的江湖顿时再次掀起波澜。 柯阮却是嘴角直抽:“我敢说玉罗刹肯定没死。” 他那种人就算因为儿子死了很生气,最可能做的也只是把杀人者找出来折磨杀死,而不是自己把自己气死。 不过…… “他这样做难不成是个考验?” 没有了玉天宝,玉罗刹就没了继承人,等他死后一整个西方教交给谁确实是个问题,而如果有人能够在这次的事情中临危不乱,甚至真的找回罗刹牌,统领大局,那么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的继承人。 “这么说起来,玉罗刹倒确实是一代枭雄。” 柯阮最后给了玉罗刹这样的评价。 宫九听着她这些话却只是笑,他比柯阮更清楚玉罗刹的心思。 应该说柯阮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但还是太天真了一些。 考验继承人什么的,宫九可不觉得玉罗刹这么无私。 但他没有纠正柯阮,而是问道:“你原想让玉罗刹来找你,可现在看来他趁此机会似乎玩的很开心。” 见柯阮没什么反应,他继续说道:“何况你如果想要找玉罗刹,现在的情况对你可不怎么有利。” 柯阮终于看向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宫九道:“无论原本的情况如何,至少现在,玉罗刹通过假死成功从明面上消失,如今除了他想要主动找你,否则你再不能找到他。” 柯阮承认宫九说的情况很对,但…… “我原本以为他知道我杀了玉天宝,至少会来报仇,那时候我该犯愁的是怎么跑路的问题。” 可谁知道玉罗刹压根没有搭理她,甚至直到现在,直到外头闹的风风雨雨,玉罗刹依旧没有出现,好像他完全不想要报仇似的。 就算旁人不知道玉天宝是被谁杀死的,玉罗刹也应该知道呀。 宫九道:“如果你刚好为这个问题苦恼,那么我能够帮你,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他歪头看着柯阮,虽未明说,但言下之意已经清楚明白。 柯阮道:“所以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走?别提鞭子的事情,我不信。” 没听说过抽鞭子还能涨好感度的! 但宫九却在听到鞭子这个词的时候瞳孔一缩,甚至就连呼吸都错乱了一瞬,他的目光柔若秋水:“阿阮,你不知道你用鞭子的时候多么讨人喜欢。” 柯阮却不打算继续与他开玩笑,她目光冷冷的扫向宫九:“如果你不能说实话,那么从明天起,我们就不必一处走了,我可不会在随时可能面对玉罗刹的报复的时候还在身边带上一个目的不明的人。” “我对你一片真心,你怎能这样伤我?” 宫九说完这话,只见柯阮神色不动,依旧是满目寒冰的样子,不由道:“你真的不信?” “我不信。” 宫九坐在柯阮的身侧,他此时也收敛起那份装出来的乖巧可爱,这使得即便他的姿态毫无攻击性,也不再是无害的,他像是一只慵懒而温驯的野兽,暂时藏起了獠牙,可谁都知道他随时可以张口咬断任何人的脖子,鲜血淋漓。 “我原以为你能懂我呢。” 他望着柯阮道:“我不是第一次有需求,但你知道,我这样的人,无论是怎样的需求,只要想,就都能够得到满足。” 这一点柯阮承认。 “只要你真的需要,总有人无法拒绝你。” 他很聪明,武功高强,还有庞大的财富,除此之外,他还有许多柯阮不知道的东西,但柯阮确定那些必定都不寻常。 宫九笑道:“确实如此,但旁人拿鞭子的时候,他们总是厌恶的,恶心的,恐惧的,只有你,你拿着鞭子的时候,我却觉得你爱我。” “你爱我。” 宫九的语气笃定。 柯阮:“……” 难道没有一脸恶心的把宫九往死里打是她的错吗! 但想想宫九的情况,柯阮觉得普通人的道理对宫九不适用,因此道:“你知道我和西门吹雪还有叶孤城的传言吧,既然如此,你就该知道我不爱你。” 宫九道:“你对我的爱独一无二,和他们都不一样,你难道不喜欢抽我么?” 他握住柯阮的手:“你爱极了那种感觉,对不对?” 柯阮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个问题和宫九这种人大概说不通,毕竟讲道理没用。 因此道:“就算是这样吧,但你难道要当叶孤城不存在?” “你以为我怕他?”宫九道:“你若是喜欢他,我可以让他活着,你瞧,宽容的我甚至不介意你在外头再养一个。” “因为我随时可以杀了他。”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任谁都不敢相信他口中说的人是叶孤城。 没人敢这样提起叶孤城! 但宫九身上散发出的可怕杀气让柯阮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如果论正面的实力比拼,很难说宫九和叶孤城到底谁胜谁负,可如果只是单纯的要杀一个人……对于宫九来说,没有他杀不了的人。 以宫九这让人捉摸不透,完全不能理解的脑回路来讲,柯阮也不敢确定他会不会真的去杀叶孤城。 因此柯阮道:“如果你杀了他,那我就只好杀你。” “你还真是喜欢他呢,”宫九道:“但你这样说,有没有想过我会先在这里杀了你。” “你想杀她,恐怕还得先问问本座是不是同意。” 伴随着这句话,一道如同烟雾一般的鬼魅身影出现在柯阮的面前。 “玉罗刹!” 终于来了! 这一回的玉罗刹大概完全没有改变自己的相貌,但……这次他的脸也让人完全看不清。 明明他就站在柯阮的面前,但以柯阮的目力所能看到的也只是一个影子,一道烟雾,像是完全没有形体,随时可以随风而去,又像是漆黑嶙峋的山崖,带着迫人的压力。 柯阮并不意外玉罗刹会出现:“你是来给玉天宝报仇的?” “我是来要罗刹牌的。” 玉罗刹道:“外头的传言有真有假,但有一句确实是真的,罗刹牌确实失踪了。” 罗刹牌那个时候确实在玉天宝的身上,而玉天宝死后罗刹牌也不知所踪。 作为杀死了玉天宝的人,柯阮自然有着最大的嫌疑! 柯阮道:“我没有见过罗刹牌。” “你以为本座会信这话?” 柯阮道:“既然不信,那就只好动手,胜负就是道理。” 玉罗刹大笑起来:“好!本座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样的本事!” 柯阮瞬间破窗而出,选择了更方便施展剑法的室外,玉罗刹紧随其后。 可就在柯阮手握幽月乱花,玉罗刹那缭绕的烟雾也越发浓密,并且像是沸水一样翻滚,两人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之时,宫九的声音插了进来,他指着玉罗刹:“阿阮,你都没有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又养了一个呀,说好的只有叶孤城一个呢?” 他嘟着脸娇嗔道:“人家不依啦!” 柯阮:“……” 玉罗刹:“……”玉罗刹的烟雾翻滚的更加激烈,但他的声音却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情绪:“你好这一口?” 柯阮:“……” 我不是我没有! 我跟他是清白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宫九:看也看过了,打也打过了,我还【】潮了,你跟我说清白? 阮阮:我说的是我自己的清白qaq 玉罗刹:如果她好的是这一口的话,那上回说过的什么西门吹雪,什么叶孤城……【脑补十万字河蟹文】 躺枪的城主和剑神还啥都不知道23333333 第 90 章 柯阮头一回觉得自己握剑的手在发抖, 对面的玉罗刹似乎也没有好很多的样子。 柯阮叹了口气:“玉教主,还打吗?” 这种情况谁还有心情打架啦! 玉罗刹问道:“罗刹牌真的不在你这里?” 柯阮道:“我如今既然知道玉教主还活着, 那么我继续拿着罗刹牌还有意义吗?” 虽说有见罗刹牌如教主亲临的话, 但既然玉罗刹还活着,那么罗刹牌就是祸非福。 何况罗刹牌之所以特殊, 那也是玉罗刹赋予了它不同寻常的意义, 玉罗刹既然能给,自然也能收, 现在有个罗刹牌,以后自然也可以有其他东西。 柯阮道:“我还没那么傻。” “很好, ”玉罗刹道:“本座姑且信你这一回。” 他说完这话停顿一会儿, 又对柯阮道:“一段时间不见, 你倒是长本事了,米娅莫拉苏娜丹妮谢丽红姑娘。” 柯阮:“……” 她是不是该夸一夸玉罗刹的好记性? 柯阮道:“我向来很有本事,我以为教主是知道的。” 玉罗刹冷笑道:“据我所知, 你用的是剑,甚至之前还有传言说你像西门吹雪挑战, 却死在他的剑下。” 能够得到西门吹雪承认的剑,整个江湖也不多。 但对于玉天宝来说,真正致命的却不是剑伤, 而是被人直接震碎了内脏。 玉罗刹看过玉天宝的尸体,虽然柯阮尽力遮掩,可宫九那一掌造成的后果太严重,不可能完全忽略掉。 柯阮道:“我除了剑, 也不是不会其他的。” 玉罗刹道:“你的本事确实不少,只是不知道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是不是都知道。” 柯阮微微一笑,她容貌清丽,此时看来更显纯洁:“他们只需要知道他们应该知道的事情就足够了,何况我无意与教主为敌,教主又何必威胁我?” 玉罗刹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那翻滚缭绕的烟雾却是平静了不少,当然,他依旧没有露出真实的面目:“这么说来,你那晚要动手的目标根本不是天宝,而是我?” “不错,”柯阮道:“我原没打算杀人,只是我照着玉教主的实力估量着出手,却没想到接招的人不是玉教主,待我发现,已经晚了,玉天宝内脏被震的粉碎,我便是有通天的医术,也救不回来。” 如果那晚的人是玉罗刹本人的话,他是足可以接下那一招的,或许会在柯阮和宫九同时出手的情况下有些狼狈,但还不至于死掉。 玉罗刹哼了一声:“既然如此,恐怕真正杀人的不是你,而是你养着的那一位吧?” 宫九靠着被柯阮破开一个大洞的窗子,歪着脑袋一脸乖巧。 宫九没说话,玉罗刹却是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声阴森,配合他现在这比起像人更像鬼的形象,还真的有几分可怕。 “你看上的人倒还真的都有几分本事。” 暂且不提柯阮是不是有啥奇怪的癖好,但至少,柯阮看上的人从西门吹雪到叶孤城,再到如今的宫九,本事都不差,甚至是整个天下最顶尖的。 从这一点来说,就算是玉罗刹也得佩服柯阮的手段了。 越是有本事的人就越骄傲,柯阮能够让他们死心塌地,难道还不够赞一句好手段么? 柯阮不知道玉罗刹脑补了啥,她只是道:“玉教主此来就只为了罗刹牌?” 玉罗刹道:“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什么?” 柯阮道:“我以为你是来给玉天宝报仇的。” 可从玉罗刹来了之后,他真正关心的就只有罗刹牌的事情,对玉天宝忽略的彻底,这让柯阮心中不由升起一种诡异的感觉。 玉罗刹绝不像是一个死了儿子的父亲! 但玉天宝的尸体是她亲手处理的,柯阮很确定玉天宝一定死的不能再死了,总不至于他们杀掉的那个根本不是真正的玉天宝吧? 柯阮才这么想着,就听玉罗刹道:“作为本座的继承人,你真的觉得本座的儿子可以轻易被人杀掉?” 柯阮道:“所以,我们那晚杀掉的确实不是玉天宝本人!” 对于这个判断,玉罗刹只是大笑起来,然后就如同他来时一样,如同一个飘忽的鬼魅影子似的消散了。 直到玉罗刹走了,宫九才开口:“你方才可以杀了他。” 柯阮道:“你觉得我有机会?” “如果我帮你,我们两人足够杀了他。” 宫九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在谈论杀人的事情,但他的话确实很认真:“这并不难。” 柯阮摇摇头:“这个暂且先不管,我们来算算另一笔账。” 她瞪着宫九:“你干什么故意对玉罗刹说那些话?” 宫九道:“我说了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至于那位玉教主自己误会了什么,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柯阮道:“我当初就不该搭理你。” 宫九道:“可你已经搭理了,现在后悔也晚了。” 柯阮不想跟宫九说话,一点都不想。 如果对方的脸皮太厚,并且啥都不在乎,还有着神一般的脑回路的话,那可真是说什么都不管用,只会让自己更生气而已。 而比起宫九,柯阮更需要思考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两次见面她都没能看清玉罗刹的底细,甚至这次见面更觉得玉罗刹深不可测,他那仿佛一团烟雾一样的身影,就算是柯阮也看不透。 见柯阮不搭理他,宫九想了想道:“如果你觉得玉教主的武功深不可测的话,那倒是不必。” 他说这话,果然让之前一副不想搭理他模样的柯阮看了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宫九道:“我对他练的那门功夫倒也知道一些,那些把戏骗一骗其他人倒也罢了,骗我却是不行,他看起来深不可测,可实际上武功并不一定比你高深许多,你看不透他不过是因为他修炼的功夫特殊,在这方面独具优势罢了。” 关于这一点柯阮觉得她还是可以相信宫九的,毕竟宫九的深浅她也有些摸不透。 最重要的是,比起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宫九作为这个世界的土着,而且是个很有身份背景的土着,他的见识和柯阮必定不同,他既然这样说,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何况宫九说的笃定,让人不信都不行。 柯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下回倒是可以试探一下。” 她之前不敢对玉罗刹贸然出手,其实也是因为顾虑重重,但如今确定玉罗刹比她厉害不了太多,至多是练的功夫特殊,所以让人捉摸不透,柯阮顿时看到了赢的希望。 只是…… “他这一回来过,下一回却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了。” 宫九这时候却笑嘻嘻的凑过来:“如果你想要见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柯阮翻个白眼给他:“什么办法?你自己也说了,玉罗刹通过假死成功的由明转暗,如今除非他自己愿意出现,否则谁都别想找到他。我们上回杀掉的玉天宝很有可能是假的,但就算这个猜测成立,如今玉天宝已经‘死了’,我们也不可能再找个玉天宝来逼他现身啊。” 而且谁知道再找一个会不会又是个冒牌货? 说起来,玉罗刹到底准备了多少个‘儿子’备用? 宫九道:“玉天宝确实不好找,但我们手上有其他的东西。” 他摊开手掌,掌中正静静的卧着一块小小的玉牌。 柯阮猛地瞪大眼睛:“罗刹牌?!” 宫九道:“他既然为了寻找罗刹牌来找了你这一次,那么也会为了罗刹牌来找你第二次,何况,有罗刹牌在,你想要什么时候见他都可以。” 宫九说的轻松,但柯阮却在最初的惊讶过后逐渐冷静下来,她问道:“所以,罗刹牌确实失踪了,并且刚好就在你手上。” 她之前还以为罗刹牌的事情是玉罗刹放出来忽悠她的呢。 毕竟如果玉天宝是假的,那么谁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让一个冒牌货随身带着吧? 柯阮道:“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又有一点说不通,玉天宝是假的,玉罗刹为什么要把真的罗刹牌交给他?” 她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对宫九问道:“你确定这个罗刹牌是真的吧?” 宫九道:“我不知道那个玉天宝到底是真是假,但我至少知道这块罗刹牌是真的。” 以他的眼力,就算假货做的再怎么像,也不至于看不出来,因此宫九很确定,他手上的这块罗刹牌是真的。 “所以就是一个假的玉天宝,带着一块真的罗刹牌,之后被我们误杀了?” 宫九道:“你为什么一定觉得玉天宝是假的?” 柯阮道:“如果玉天宝是真的,哪个爹死了儿子之后还能和杀了他儿子的人好好说话?” 肯定早就拼个你死我活了呀! 宫九道:“也许玉天宝是真的,但谁说玉天宝就一定是玉罗刹的儿子呢?” 柯阮一愣,就见宫九的脸上露出笑容:“玉天宝是怎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你觉得玉罗刹会是那种让人把他百年之后的继承人养成废物的人吗?” 听到这话,柯阮就算反应再慢也明白了宫九的意思。 “所以,玉天宝是真的,罗刹牌也是真的。” “不错,就是这样,而现在有罗刹牌在,你想要什么时候见玉罗刹都很容易。” 宫九一脸快夸我的表情:“是不是觉得我还是很有用的?” 他凑到柯阮的身边:“你瞧我又聪明又能干,这样你还不喜欢么?” 柯阮:“……不喜欢。” 而且……“你偷偷拿了罗刹牌居然都没告诉我?” 她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对玉罗刹说她没拿罗刹牌呢! 宫九眨巴一下眼睛:“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呀。” 不过既然有罗刹牌在,柯阮倒是真的不用担心找不到玉罗刹了,总归罗刹牌他还是得要回去的。 既然暂时不用担心玉罗刹的问题,柯阮不由看向宫九:“你现在应该不忙?” “阿阮找我的话,我什么时候都不忙的!” 柯阮对宫九冷冷一笑:“很好,那么我们先来打一场!” 这次一定把你往死里揍! 宫九却像是半点没有听出柯阮的咬牙切齿,他只是眼中带着亮晶晶的期待和渴望问道。 “用鞭子打吗?” 柯阮:“……” 作者有话要说:  宫九:我又聪明又能♂干 说起来,写到这章我突然发现…… 西门吹雪喜欢穿白衣,叶孤城喜欢穿白衣,宫九他也喜欢一身白…… 玉罗刹:这难道还有固定制服的吗! ……再也不能再直视穿白衣服的人了_(:зゝ∠)_ 第 91 章 “……我愿做一只小羊, 跟在她身旁,我愿每天她拿着皮鞭, 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多么正常的歌! 多么正常的歌词! 柯阮揉着额头, 默默的给自己哼歌,一遍又一遍的说, 这没啥, 这没啥,就当做是打了个比方。 把宫九替换成小羊啥问题都没有。 ——没有问题才怪呢!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 柯阮完成了击败宫九的任务。 但她一点都不能开心。 当她拿上鞭子的时候,宫九的兴奋战栗简直压抑不住, 哪怕她还未动手, 宫九的呼吸就已经开始有些粗重。 而当鞭子落在他身上的时候, 完全被引动了欲.望,几乎不剩下什么理智的宫九,自然是什么话都愿意说。 苍白的肌肤, 艳红的鞭痕,漆黑的长鞭, 残破的衣衫,水光潋滟的眼眸,难耐的喘息与呻.吟…… 黑色的长鞭挑起下颌, 水润的嘴唇颤动,目若春水,声音沙哑:“求、求你……” 柯阮捂住脸。 这种场面怎么看都说不上是正常啊! 第一次可以说是无心遇上,但第二回 她却是带着几分故意。 但最可怕的不是这一点, 而是柯阮发现,在抽了宫九一顿之后,她自己居然也有一种奇异的发泄后的满足感。 于是她跑了。 趁着沉醉在事后的满足感中的宫九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柯阮一个大轻功甩起来跑路了。 现在,她正在距离宫九很远的地方,一处荒郊野外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没事的,没事的,这很正常……” 每个人都会有破坏欲,就像有些人会用砸抱枕这一类的方式发泄一样,这是普通人都会有的。 “想开点,没问题,没问题的……” 她只是抽了宫九一顿而已,虽然那诡异的满足感确实让人在理智上难以接受,但这就是人。 人不是片面的,而是立体的,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一面,只不过大部分时候人们都可以用理智与道德对自己进行约束。 柯阮呼出一口气:“……就当做是,没问题吧。” 就算有问题那也一定是宫九的问题,绝不是她的问题! 这么想着,柯阮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于是她决定回去白云城。 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约定的决战之期也近了,她确实应该回去一趟。 不过比起上一回声势浩大的紫禁之巅的决斗,这一次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就显得很朴实了。 地点定在白云城。 当柯阮回到白云城的时候决斗尚未开始,但有其他人却已经提前到了白云城。 “陆小凤?” 柯阮惊奇道:“你怎么会来白云城?” 陆小凤此时正住着白云城最好的客房,使唤着白云城最漂亮的侍女,喝着白云城最好的陈酿,见到柯阮,他的心情当然也处在了最好的时候,因此他笑嘻嘻道:“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斗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错过呢?” 柯阮道:“可是现在西门吹雪还没来。” “他不是一个会把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的人,所以既然说好了什么时候来,他就一定什么时候来。” 陆小凤张嘴吞下侍女递过来的水果,摇头晃脑,好不快活。 柯阮在他对面坐下:“我的意思是,既然西门吹雪还没来,你怎么就来了?” 陆小凤道:“白云城既有美酒又有佳人,陆小凤怎么会不来?” “有美酒佳人的地方,就有陆小凤?” “能提前来享受一番,也是乐趣。” 陆小凤这话说完,旁边酒坛子里的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他一脸可惜的倒过杯子,让最后一滴酒落进嘴里,竟然是一滴都不愿意浪费。 等做完这些,他才说道:“我实在是很不明白,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都不是很爱喝酒的人,但为什么他们的家里总是藏着这样让人欲罢不能的美酒?” “因为我虽不爱喝酒,却有一个爱喝酒的朋友。” 冷冽如剑锋的声音从柯阮的背后传来。 正对着柯阮后方的陆小凤却是眼睛一亮:“西门,你来啦!” 柯阮回头也看见了西门吹雪,他依旧乌发白衣,比起上回见面,他的剑似乎又有进益,柯阮不由露出笑脸:“看起来这些日子你所获不小。” 西门吹雪道:“比之叶孤城如何?” 柯阮想了想:“叶孤城总不会停滞不前,这得比过了才知道。” 西门吹雪道:“我就是来找他比剑的。” 柯阮道:“他为了准备和你的决斗,早前已经在一处海滩闭关,你若不来就没人赶去打扰他,不过你既然来了,我确实该通知他了。” 不过…… “现在的白云城主是我,既然如此,你到了我的地方,才第一天就打打杀杀多不好,不若暂且住下休息,明日再比剑。” 陆小凤在旁边连连点头:“对对对,白云城水果好吃,酒也好喝,西门你……” “既然如此,就听你安排,”西门吹雪完全没有搭理陆小凤,而是对柯阮道:“明日几时比剑?” “日出之时,南方礁石。” 直到西门吹雪走了,陆小凤在有些不确定的对柯阮问道:“你真的就这么放心让他们比剑?” 柯阮道:“他们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有什么不放心?” “我不是说这个,”陆小凤抓抓脑袋:“他们的人品剑术当然都信得过,但我说的是,你难道不担心他们中有一个会死吗?” 柯阮看了陆小凤一眼,那眼神冰冷而锋利,这让难得看到她如此神情的陆小凤忍不住在心中打了个寒战。 柯阮道:“当初我明知挑战西门吹雪可能会死,但我还是去了,西门吹雪也知道我和他终究要死一个,但他还是答应了。” “陆小凤,他们是剑客。” “一个练剑的人能够死在西门吹雪又或者叶孤城的剑下,岂不也是人生中一件美好的事情?” 陆小凤整个人愣住:“可是,我以为你……你上回救叶孤城的那个办法……” 他以为柯阮是有那样的办法,所以才不担心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是不是会死,可怎么现在看起来柯阮并不在意他们当中会有一个死掉? 柯阮道:“你以为那种办法用起来毫无限制?何况我只能在旁人身上用一次,那唯一的一次机会,已经被叶孤城用掉了。” 陆小凤听到这话再也顾不上什么白云城的佳人美酒,他几乎是整个人蹦了起来:“那还不赶紧阻止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 可就在陆小凤将要冲出房间的瞬间,却有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冲而上,让他瞬间停下了脚步。 此时柯阮的剑锋距离他的咽喉只剩下不到三寸的距离,如果陆小凤没有停住,那么他很有可能已经撞在了剑锋上。 就算是陆小凤面对这种情况也有些生气:“阿阮,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我该做的事情,”柯阮道:“我了解西门吹雪,也了解叶孤城,他们都是寂寞孤寒的剑客,他们终究要有一战,如今既然将决战的地点定在了白云城,而我是白云城的城主,那么无论是作为白云城主还是作为一名剑客,我都必须保证这场决斗顺利进行,没有谁能阻拦,陆小凤也不行。” 陆小凤却急的直跺脚,他想起当初得知柯阮的死讯,他去找西门吹雪说话的时候,西门吹雪也是张口闭口的剑客。 “你们练剑的是不是都是死脑筋?!” 柯阮看着他没说话,但剑锋也未曾移开半分。 陆小凤一咬牙:“是,你是白云城主,也是个剑客,你要保证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顺利进行,可我却是他们的朋友,我决不能看着我的朋友一定要死一个却什么都不做!” 柯阮挑眉:“哦?这么说来,你是想要试一试你的灵犀一指能不能夹住我的剑了?” 陆小凤的脸上露出决然的神色:“阿阮,我本不想这样做,但为了朋友,我别无选择,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夹住你的剑,但我至少要试一试。” 陆小凤很清楚,柯阮的剑很可怕,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夹住西门吹雪的剑,能不能夹住叶孤城的剑,同样,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夹住柯阮的剑。 如果有的选,用手指头去夹柯阮的剑一定是陆小凤这辈子最不想要做的事情之一。 但他现在没得选。 柯阮却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就算我不拦着你,你也无法说服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样的事情你之前不是已经做过一次了吗?” 陆小凤是个很不错的朋友,如果可以不动手的话,柯阮并不想动手伤他。陆小凤道:“那一次没成功,不代表这一次也不能成功。” 他说到这里又是苦笑:“唉,我就不该贪图多享用白云城的美酒几天而着急赶路,如果我先去一趟江南叫上花满楼,这时候至少还能再多三分底气。” 听到他这话柯阮也笑起来:“要是多一个花满楼,对我来说确实是个麻烦。” 她口中说着麻烦,语气却并不见得这十分麻烦的样子。 柯阮道:“你现在还不动手?” 陆小凤苦笑:“你不动手,我怎么敢先动手?” 柯阮道:“我并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如果和你僵持也是一种办法的话,我可以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直到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斗结束。” 陆小凤知道,柯阮是绝对有耐心陪他这样做的,但他却等不起那么久。 可就在他一咬牙打算动手的时候,却见一个白云城的侍女脚步匆匆的走到柯阮的身边:“城主,外面有位公子说是你的朋友,想要见你。” 朋友? 陆小凤不由好奇起来。 柯阮在这种时候还有朋友来访?是什么样的朋友? 柯阮也有些好奇:“我的朋友?” 侍女给柯阮递上了一块玉牌:“那位公子说,城主看到这个就什么都明白了。” 罗刹牌! 柯阮瞬间脸色大变,根本顾不上什么陆小凤了,她急忙道:“告诉他,就说我不在!” 说完这话她扭头就要跑,却在临走之前还不忘语气凶恶的对陆小凤威胁道:“你不许破坏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 话音未落,她的人却已经不见。 她走的太急,简直像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一般。 陆小凤看着柯阮消失的方向默然无语。 说好的陪他僵持到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斗之后呢?! 陆小凤不由好奇起来,能够让柯阮落荒而逃的人物,这岂不是要比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更加厉害? 想到这个,陆小凤眼前一亮,连忙对侍女道:“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一见那个自称你家城主朋友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宫九就把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一起恶心吐了,战斗力归零 陆小凤:计划通!√ 当然,站在宫九的角度来看大概就是……被一夜【哔】之后,第二天一大早渣男跑路了,甚至连开房的钱都没付的那种【。 第 92 章 陆小凤如愿见到了宫九。 能够让柯阮落荒而逃的宫九。 在没见到宫九之前, 陆小凤觉得他大概是个很凶恶的人,满脸横肉, 目露凶光。 可当他见到宫九的时候, 却发现这是个又年轻又英俊的白衣公子。 他站的笔直,脸上的表情和周身的气质都柔顺极了, 像是个在路边等着家长来牵小手的孩子。 他的头发乌黑, 梳的一丝不苟,洁白的衣服也整理的十分整齐, 几乎见不到一丝褶皱,相貌更像是得到了老天爷全部的偏爱一般俊美。 这样一个人, 任谁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都该觉得他是完美的, 何况他给人的感觉又温和又乖巧。 陆小凤抬手打了个招呼, 道:“我是陆小凤,你就是阿阮的朋友?” “我是宫九,认识的人会称我九公子。” 宫九说完这话又问:“阿阮没有来?” 跟着陆小凤一起的白云城侍女道:“城主不在, 公子若有事情不妨下次再来。” 宫九听到这话却笑起来:“我交给你的东西想必已经被她拿走,这时候却说不在, 阿阮真是不会撒谎。” 但陆小凤注意到宫九的神情不同了。 他之前那样温和乖巧的贵公子样貌像是一种伪装,而现在他觉得自己用不上那些伪装了。 宫九依旧是整洁的,完美的, 但他俊美的脸上却带着一种冷酷的,自负的神情,一直被他用乖巧表象遮掩的,那如同刀锋一样锐利的眼神即便是陆小凤看了也觉得心底发寒。 这是个可怕的人! 他开始明白柯阮为什么要跑了。 如果他招惹了这样一个可怕的人, 那么知道他找上门来也是一定要跑的。 陆小凤此时插嘴道:“阿阮确实不在。” 宫九的目光落在他那两撇胡子上,陆小凤摸摸自己的胡子,颇有些得意,他的胡子在江湖上就像他的人一样有名。 宫九缓缓道:“既然陆小凤说她不在,那么恐怕她真的不在。” 他说到这里露出些许懊恼的神色来:“看来是我把她吓跑了。” 陆小凤道:“却不知这位公子找阿阮有什么事情?实不相瞒,阿阮也是我的朋友,如果有什么麻烦的事情,你对我说一说,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呢。” 宫九道:“江湖上都说陆小凤惹麻烦的本事是天下第一的,但解决麻烦的本事更是无人能及的,可偏偏我的麻烦你帮不上忙。” 陆小凤道:“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开始好奇了。” 宫九道:“但我想不跟你说。” 他说完又问:“你知不知道阿阮去了哪里?” 陆小凤摇头:“她的轻功那么好,当时跑的又急,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既然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将近,想必她不会跑很远,她至少要看一看这场决斗。” 宫九闻言一笑:“我之前也听说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斗的事情,原本还在遗憾没能赶上紫禁之巅的决斗,却没想到如今还有这样一番际遇,他们什么时候比试?” 陆小凤一摊手道:“我也只是来做客的,你若是想看,恐怕还得主人同意才行。” 在明白宫九很可能是个危险人物之后,陆小凤当然不会随便把他带去看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 但宫九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种自信的笑容:“你不想看到他们两个比试,对不对?” 他一语点破陆小凤的那点心思。 “他们两个都是绝世的剑客,这样的两把剑如果相遇就一定要决出胜负,可对他们来说,胜负就是生死,我知道你是西门吹雪的朋友,也是叶孤城的朋友,而陆小凤向来是一个看重朋友的人,你又怎么会明知他们两人必定要死一个,还无动于衷呢?” 陆小凤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我能帮你呢?” 陆小凤不否认他确实有那么点心动,毕竟他确实拦不住西门吹雪也拦不住叶孤城,甚至如果他要阻拦,柯阮还会揍他,他当然想找个人帮忙。 但那个人不会是宫九。 陆小凤拒绝了宫九,宫九倒也不在意,他只是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罗刹牌的事情?” 最近江湖上闹得风风雨雨的罗刹牌陆小凤怎么可能不知道? 传说拿到罗刹牌的人就能够成为西方魔教的下一任教主,一时之间江湖上人心浮动,血雨腥风。 宫九道:“方才我交给阿阮的那块玉牌,就是罗刹牌。” 他说完这话竟然就毫不迟疑的离开了,陆小凤却因为这话陷入了纠结中。 宫九给柯阮的东西居然是罗刹牌? 先不说宫九怎么会有罗刹牌,他又为什么要把罗刹牌交给柯阮,只说如今柯阮手上握有罗刹牌的消息一旦传扬出去,哪怕她是白云城主,恐怕也不得安宁。 陆小凤苦笑:“我算是明白她为什么要跑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陆小凤也想跑。 可他不能跑。 哪怕柯阮威胁他,如果敢打扰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就一剑戳了他,但柯阮终究是他的朋友,陆小凤眼见这种事情发生,当然不能不管。 他想了想还是回去了白云城,然后去找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正在擦剑,他拿着丝巾,一丝不苟的擦着剑,动作沉着而悠长,又充满了情感,好像他擦的不是剑,而是在抚摸情人的身躯一般。 陆小凤急急忙忙的推门进来:“西门不好了!” 西门吹雪擦剑的动作不变:“你又遇到麻烦了?” “不是我,是阿阮!” 这话终于让西门吹雪抬眼看向陆小凤:“她?” 陆小凤道:“有人给阿阮送了块玉牌,阿阮收到之后就脸色大变,匆匆忙忙的跑掉了,而就在刚才,那个人告诉我,他送给阿阮的是罗刹牌!” 西门吹雪擦剑的动作一顿:“罗刹牌。” 就算他一年只出门四次,也知道罗刹牌意味着什么,这可是目前江湖上最引人注目的东西了。 西门吹雪此时也顾不上擦剑:“你详细说说。” 柯阮是在傍晚的时候去找宫九的。 宫九是个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何况他确实很挑剔,所以即便是来了南海,他也要包下最大最豪华的宅院来落脚。 他并不缺钱,只要这能够让他达成目的。 柯阮出现在宫九面前的时候,宫九也在等她,他也确实等到了她。 因此宫九的脸上露出笑容:“阿阮。” 柯阮皱着眉头道:“你来白云城找我?” 宫九问道:“不可以吗?你不想我见叶孤城?我听说,西门吹雪也在这里。” 柯阮道:“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何况这并不是开玩笑,而且,我也很惊讶,你居然这么快就能找来白云城。” 以宫九那别说东南西北,就连左右都分不清楚的方向感,他居然能一路找来白云城,也确实说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宫九道:“因为我少走了许多弯路,你又会易容轻功又好,一路上只要变装身份,我的人就再也寻不着你,我不知道这一路你都去了哪里,但我知道,在这种时候,你最终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白云城。” “所以你就直接来白云城等着我了?” “这并不困难。” 柯阮道:“你的目的?”宫九道:“我最近打听了一些事情,我听说你不仅想要万梅山庄,还想要白云城,如今你已经是白云城的城主,白云城算是拿到手了,那么万梅山庄呢?因此我猜测,这一场决斗要死的人大概是西门吹雪?” 他说完这话又露出笑容:“你还要对玉天宝动手,却不想要他的罗刹牌,那么玉天宝身上唯一值得重视的就只有他西方教继承人的身份了。” 柯阮道:“这些是玉罗刹告诉你的?” 貌似她就这么忽悠过玉罗刹。 宫九道:“这又有什么重要,你若真的是这样坏心的女人倒也不错,因为跟着我,你所能得到的将会比这多得多,到时候,只要你想,没有什么会不是你的。” 柯阮道:“可我如果不是这样的人呢?” 宫九眨巴了一下眼睛,语气无辜道:“那就说明你是个有良心的好人,算起来,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你该不会不愿意负责吧。” 他说到这里又开心起来:“你明明也喜欢的,那天晚上你明明也有满足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跑呢?” 宫九似乎真的有些疑惑这个问题。 他自然能够感觉到柯阮对他的情况并不厌恶,也不恶心,她明明就能接受,为什么还要躲? 因为西门吹雪?还是因为叶孤城? 不,都不是。 如果柯阮对他们有情,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斗在即,她就不会如此淡然,哪怕她自己是个剑客,哪怕她清楚剑客的诉求。 所以她不爱。 宫九道:“阿阮,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既不是西门吹雪也不是叶孤城,既不是万梅山庄也不是白云城,更不是罗刹牌和西方魔教,她既有绝世武功,又有绝色美貌,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还是说和他一样,因为已经得到太多,又都太容易得到,所以心底的渴求只能通过其他方式得到满足。 宫九选择了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那么柯阮呢? 她是否找到了自己的方式?是否发泄了自己的欲.望? 柯阮道:“我现在想着的事情只有一件。” “什么?” “我想揍玉罗刹。” 宫九:“……?” 就算是宫九一时也没能明白这到底算哪一种逻辑,因此他难得有些呆愣望着柯阮,看起来有几分傻气。 这对于无所不能的九公子来说可是难得一见的情景。 柯阮则觉得既然和宫九讲道理不行的话,那就只有忽悠了。 她对宫九那特殊癖好的由来大概也能猜测出几分,因此道:“这世上每个人所爱的都是不同的,你有你喜欢的方式,我也有我喜欢的做法。” “你喜欢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和高手过招时那生死一线的感觉才最令人心动吗?” 宫九的眼中渐渐露出几分了然:“所以你才会向霍休挑战,向西门吹雪挑战,而现在,你看上的人是玉罗刹。” “不错,”柯阮道:“所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他们之间终有一战,活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令我期待的,而等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有了结果我就会去找玉罗刹,你不许坏我的事情。” 自认明白了柯阮心中所想的宫九顿时道:“我怎么会坏你的事情?” 柯阮道:“可你今日就找来了白云城。” 柯阮的冰冷而锋利的目光盯着宫九:“你来了白云城,还送上了罗刹牌,我很不高兴。” 这带着危险与杀机的目光却让宫九很兴奋,甚至他的身子都有些微的战栗,他柔声道:“我为了防止你跑掉才这样做的。” 柯阮伸手拍拍他的脑袋:“下不为例,否则你休想我再碰你一下,懂吗?” 宫九于是很乖的说好。 柯阮见他乖乖的样子不由一叹,虽然对付奇怪的人就要用奇怪的方法没错,但宫九你这真的是病,得治啊! ……可惜这种可能和心理有关的毛病,柯阮压根不懂怎么治。 所以只能忽悠一时是一时吧。 鬼知道宫九是怎么得出她爱他这种奇葩的结论的。 就在他们说话之时宫九却突然脸色一变,柯阮也收回手,望向了屋顶。 西门吹雪和陆小凤正施展轻功踏着屋脊而来。 等他们两人落在院中的时候,柯阮和宫九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宫九的眼神冰冷,脸上却带着笑:“陆小凤,又见面了,而这一位……” 他看了看西门吹雪道:“想必你就是西门吹雪了。” 陆小凤不管他,只是对他身边的柯阮问道:“阿阮,他有没有为难你?” 柯阮摇摇头:“事情已经解决,他不会再闹事了,我们回去吧。” 陆小凤简直不敢相信他和西门吹雪一路赶来,柯阮却轻飘飘的说一句没事了,就真的没事了? 宫九像是察觉了陆小凤的警惕,笑嘻嘻道:“白日多有得罪,还请陆大侠见谅,我不过是和阿阮闹一闹小脾气罢了,再说了,我早已是她的人了,又能对她做什么坏事呢?” 他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眸光潋滟,脸颊飞红。 西门吹雪的杀气却冲霄而起! 柯阮神色一变:“西门,不要!”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过来:“你要护着他?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柯阮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护着他,但请你相信,我这是为了你好。” 如果是平时也就罢了,但宫九才刚被她刺激过一次,你就别再用杀气撩拨他了呀! 但这话对西门吹雪来说没用,反倒让他的杀气更加强烈了。 柯阮看看西门吹雪又看看宫九,果断道:“我不管你们了!” 她绝不要留在这里再打宫九第三次! ……反正一般人除了受点三观碎裂的刺激,没啥生命危险,而宫九那种状态下也不具备精神攻击之外的杀伤力。 于是柯阮跑了。 西门吹雪的杀气冰寒刺骨,让人颤抖,害怕。 宫九也一样开始颤抖,却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等到了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柯阮终于再次见到了陆小凤,一个面色苍白,三观碎裂的陆小凤。 陆小凤看着柯阮:“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知道了你见了他要跑的原因,却没想到我每一次的猜测都是错的,而现在,我终于真正明白你为什么要跑了。” 柯阮没搭理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他和西门吹雪打起来了?” “没有。” 柯阮哦了一声,又问:“那你怎么直到现在才回来?” 陆小凤道:“因为他哀求西门吹雪打他,用鞭子抽他,西门吹雪当然不肯,于是他就拿出针来自己扎自己,并且在地上翻滚,高兴的大叫。” “然后?” “然后西门吹雪被他恶心吐了。” 想起西门吹雪那脸色突变,几乎可称作‘狂奔而走’的背影,陆小凤就觉得有些可怕。 但…… 柯阮皱着眉头:“西门吹雪走了,这和你回来的晚有什么关系?” 说起这个,陆小凤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因为我留下把宫九抽了一顿。” 柯阮:“……” 陆小凤你不愧是真勇士! 作者有话要说:  宫九:抽的不如我家阮阮爽,差评! 陆小凤:??? 第 93 章 踏月留香 对于陆小凤来说, 没有什么比面对宫九之后还要再面对柯阮更令他心力交瘁的事情了。 当然,宫九至多让他三观碎裂, 柯阮却能让他一命呜呼。 陆小凤道:“你放心回去, 我今晚绝不会干什么坏事了。” 柯阮不信:“陆小凤下定决心想要做的事情很少有做不成的,你难道突然就不想阻止西门吹雪的决斗了?” 陆小凤无奈道:“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已经下定决心, 何况你也不许我这么做,你们三个人哪个我都没把握打赢, 也就只好任由他们决斗了。” 柯阮笑着问道:“你就没打点其他的小心思?” 陆小凤翻了个白眼:“我难不成还能给他们下药么?不说西门本就精通医术,就算我办成了, 恐怕就得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联手追杀我, 我还不想做这样的事情。” “好, ”柯阮笑着道:“白云城的客房很舒服,你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去看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 柯阮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陆小凤却又叫住了她:“明日宫九会不会来?” 柯阮奇怪道:“你怎么这么关心宫九?” 她上下打量着陆小凤:“你该不会对他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爱好吧?” 要说起来宫九长得确实好看, 如果遇上不介意他奇怪爱好的,哪怕他求着人用鞭子抽他的时候都显得很诱人。 不可否认, 这世上就是有宫九那种喜欢被鞭子抽的人,自然也有喜欢用鞭子抽别人的人。 柯阮看着陆小凤的眼神奇异极了:“我就说这么多年都没有哪个女人能够留住你,原以为你是浪子本性, 现在看来,你喜欢的是这种?” 陆小凤脸色大变,连连摆手:“你不要乱说!我绝没有那种癖好!” 柯阮嘿嘿两声也不说相信还是不相信,陆小凤嘟囔道:“我只是觉得, 如果明天西门见到宫九,会不会……影响发挥?” 今天西门吹雪可是真的被恶心的脸色大变,狂奔着去吐了啊! 柯阮闻言脸色一僵:“如果西门吹雪因为这个输了……”陆小凤一脸深沉的点头:“那一定是武林中几百年来的第一大笑话了。” 于是第二天西门吹雪与叶孤城比剑的时候就没有见到柯阮,巨大的黑色礁石上只有陆小凤在。 叶孤城不由问道:“阿阮不来?” 陆小凤道:“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来比较好。” 叶孤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动,叹道:“也对。” 柯阮下午的时候才回去,第一个见她的人依旧是陆小凤,柯阮问道:“他们都还活着?” 陆小凤扯了扯嘴角:“自然活着。”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看到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 他们两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才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甚至他们之间有种奇异的惺惺相惜的情感。 柯阮没有问这场比试的结果,这本就没有必要问。 叶孤城道:“我想邀请西门庄主在白云城暂住一段时间。”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是看着柯阮的。 柯阮笑道:“这又有什么关系,白云城的事情你都可以做主。” 不过…… “我接下来恐怕不会留在白云城。” 柯阮说出这话,西门吹雪立刻问道:“因为罗刹牌?” 叶孤城听到罗刹牌三个字神色也更冷了一些:“罗刹牌的事情与你有关?” 柯阮将玉牌拿出来给他们看:“我手里这块就是罗刹牌,玉罗刹想要回它,而我也不打算留着,因此我与他之间并无太大矛盾。” 而以柯阮的武功,这种情况几乎不会有什么危险。 叶孤城微微松了口气:“早日回来。” 柯阮却摇头道:“我恐怕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我其实还想说,白云城主就还给你来做,我要走了?” “走?” 柯阮笑道:“我出门这么久总得回去看看,上回对花满楼说我要回师门,结果却骗了他,这回却是真的要回去了。” 而所有人也都明白了柯阮未说的话。 她这回离开,恐怕就不会再回来了。 陆小凤本想说话,却在看了看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神色之后非常明智的选择了闭嘴,然后很自觉的退场了。 哪怕他确实很有八卦精神,但有些话是可以听的,有些事情还是别听比较好。 西门吹雪问道:“你要走,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 柯阮摇头:“都不是,只是我确实该回去了。” 柯阮离开了白云城,旁人是不是高兴她不知道,但宫九很高兴。 宫九觉得柯阮也该高兴:“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没死,但这一战对他们必定大有好处,你当然应该高兴。” 无论是西门吹雪还是叶孤城,都必定会有问鼎剑道巅峰的那一天。 那不正是柯阮所期待的吗? 柯阮道:“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眼前我却有玉罗刹要解决。” 柯阮盘算了一下自己的晋江币余额,觉得就算玉罗刹很厉害,大不了她再死一次嘛。 何况玉罗刹到底有没有本事杀掉她还得算个疑问句。 玉罗刹此时很忙,但如果柯阮想要找他也不是找不到。 至少宫九很快用罗刹牌将玉罗刹吸引出来。 玉罗刹见到柯阮的时候当然很意外:“我听说你回去南海了。” 柯阮道:“玉教主的消息可有些慢了,因为我又从南海回来了。” 她伸出手,掌中正是一块小巧精致的玉牌:“我找玉教主有点事情。” 玉罗刹当然一眼认出那是真的罗刹牌:“它果真在你手中!” 柯阮道:“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它在我这里,不过既然它已经在我手中,我就可以用它做点事情。” 玉罗刹阴寒的笑声响起:“难不成你要拿着罗刹牌去继承西方教?” 柯阮歪头:“不可以吗?” 玉罗刹大笑起来:“罗刹牌之所以有用是因为我赋予了它权力,你不会这样天真。” 柯阮一定懂这个道理。 只有罗刹牌是没用的。 柯阮道:“只有罗刹牌确实没有用,因为不管是谁拿了罗刹牌,只要让你不满意,你不仅可以收回罗刹牌,甚至还能杀了他,可是玉教主,你杀得了我么?” 女子的唇瓣比花瓣更娇柔,但从中吐出的字眼却让人心头发寒:“我这些日子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既然罗刹牌在我手上,我只要杀掉你,事情就都解决了。” 玉罗刹终于不再笑,他阴森道:“不错,杀了我,你想怎么用罗刹牌都可以。” 柯阮拔出剑来:“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杀掉你呢?” 伴随着这句话,她的剑锋绽放出一道光芒,这光芒转瞬之间已经到达玉罗刹的眼前。 这一剑极快,快到了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它运动变化的轨迹,只能看到一道白虹直刺过去。 但玉罗刹知道,这看起来简单直接的一刺已经包含了无数种变化,旁人看不到,那是因为这变化太快,快到他们尚且不及反应,下一个变化已至。 天下间有没有人能够接下这一剑? 玉罗刹心头狂跳,他知道自己躲不掉,他的身法再快也快不过这一剑,在他逃离这一剑的范围之前,这剑锋就将刺穿他的胸膛。 但玉罗刹本就没有打算躲避,他大喝一声,随即身影像是一缕烟,就那样轻轻一晃,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柯阮神色不变,手中剑势骤然荡开,转瞬之间已经接了玉罗刹十几招攻击。 玉罗刹的攻击永远自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来,他像是一阵被风吹动的薄雾,轻轻慢慢,好似下一刻就要散去,却又像是暗影中的鬼魅,只要被缠上就甩脱不掉。 他如同一阵风,一缕雾一样萦绕在柯阮身边,在各种不可思议的地方发出最致命的一击,好像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真的融化在了雾气里。 柯阮已经感受到了压力。 这压力来自每一缕风,每一寸空气,好像她已经完全陷入到了无尽的梦魇之中,就连呼吸都是她的敌人! 如果从旁人的角度看过去,柯阮就像是个疯子,拿着剑对着空气闪躲劈砍,可空气就是空气,无论她发出怎样的剑招,其实什么都打不着。 玉罗刹的气势开始强盛起来,他的身影依旧看不见,但却能看到浓厚的烟雾在柯阮的身边凝结,环绕。 情况看似对柯阮很不利,但柯阮的唇边却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 忽然,她的剑慢了。 不再绚烂到一往无回,不再快到只留下一片白芒,她的剑慢,慢到了即使普通人也能看清她的动作。 但那原本灵活无比的黑雾也跟着慢了下来。 纵横的剑气像是水一样充满了这一方空间,然后变成黏腻浓稠的胶,让踏入其中的人动作越来越慢,感受到的阻力越来越大,最后哪怕仅仅是抬手,都好想费尽了全身的力气。 玉罗刹的身影再也不能如同灵活的烟雾那样一触即走,他不得不跟着这剑势动了起来。 像是蜘蛛吐丝,一层一层慢慢的包裹猎物,直到猎物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为止。 玉罗刹猛地吐出一口血,随即那浓郁的黑雾凝成了一个人影,猛地向后飞去,他再也不能维持之前神秘莫测的形象! 玉罗刹连退数步才终于站稳身形,此时柯阮终于看清了他的面目。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见到毫无伪装的玉罗刹。 一直挡在他脸上的雾气已经消失无踪,露出了一张看不出年纪的脸。 一张人脸怎会看不出年纪? 因为如果从他的面貌来看,他至多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可他的眼睛却已经饱经沧桑,他的眼中带着光,既阴寒又诡秘,直刺人心。 但玉罗刹确实和玉天宝有几分相似。 看来就算没人能够见着他的脸,他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马虎。 既然要扮作他的儿子,自然得和老子有点父子样。 玉罗刹的脸很白,他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一双阴寒的眼眸盯着柯阮:“你这样的年纪就已经练就这么可怕的武功,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得不到的?” 他已经明白,如果柯阮真的想,她完全可以一手创立起另一个西方魔教,何必要来牵扯他的? 柯阮的脸色比玉罗刹更加苍白,她的声音也很冷:“我赢了。” “你赢了。” “我既然赢了,你对我就已经没用了。” 玉罗刹道:“你要杀了我?” 柯阮道:“你既然已经没用,我为什么还要花费力气杀你?” 她伸手将罗刹牌抛给玉罗刹:“你可以走了。” 玉罗刹接住罗刹牌,看着柯阮的目光却闪烁不定,他不知道柯阮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对于他这种向来深谋远虑,习惯掌控全局的人来说是很不舒服的事情。 但柯阮已经叫他走,他就只能走。 因为他输了。 输掉的人是没有资格质疑胜利者的决定的。 何况柯阮还只是很客气的叫他走。 这种时候,哪怕柯阮叫他‘滚’,他也只能忍。 玉罗刹咳嗽几声,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空气里。 玉罗刹一走,柯阮也忍不住咳嗽起来,她咳的太厉害,原本苍白的脸上都咳出一片潮红,眼中也冒出水光来。 云裳心经的内力已经开始在体内运转,源源不断的修复她受到的损伤。柯阮喘了几口气,觉得稍微好些了才收起剑。 回生带来的虚弱感在别的时候都无关痛痒,但在与玉罗刹这种等级的高手的对战中却显得尤为致命。 她差点就要因为这个把小命搭进去了。 好在任务已经完成。 于是剩下那么点时间,柯阮就只剩下了吃饭睡觉打宫九的日常。 然后在跟着宫九去他的海外小岛的时候,被系统一个浪头拍进了海里。 柯阮:“……” 系统你下回换世界的时候能温柔一点吗? 【击杀无花:0/1(未完成)】 【击杀石观音:0/1(未完成)】 【击败水母阴姬:0/1(未完成)】 【比起抱怨我不够温柔,我更想提醒你,你身边有个被你砸晕的人快要淹死了。】 柯阮一愣,随即发现距离她不远处的水下似乎是有一片白色的衣袍随着水波浮动。 柯阮顾不上去看周围,连忙再次扎进水里,将那人捞了出来。 出乎预料却是个年轻俊秀,面目姣好如同少女一般的少年僧人。 柯阮提着对方的衣领晃了晃,显然这僧人也是有武功在身的,虽然一时不查被柯阮砸了个懵逼,但他很快清醒过来。 旁人遇到在水中被一个漂亮女孩子拎着衣领的事情一定会尴尬,这僧人却是目光转动之间就已经明白了现下的情况,他居然丝毫不介意两人如今的姿势,而是对柯阮道:“贫僧无花,多谢相救。” 哪怕是这样狼狈的场景,他也显得温柔谦和,潇洒从容。 无花说完之后却见将他从水中捞起的女子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问道:“你真的是无花?” 无花点头:“贫僧正是。” 然后他就看见眼前少女对他甜甜一笑,随即拎着他衣领的手一松。 ‘噗通’一声,无花再次被丢进了水里。 第 94 章 楚留香第一次见着柯阮的时候场面其实有点糟糕。 虽然月色美人都有了, 美人还全身湿透,但他的朋友却在水中奋力扑腾, 眼看着是要被淹死的样子, 与他近在咫尺的少女却是一脸冷漠。 楚留香几乎用了平生最快的身法把自家朋友捞上了水面。 无花向来是个俊秀文雅风姿卓然的和尚,但这种时候也顾不上其他, 勉强咳出一口水之后指着前方道:“我的船在那里。” 楚留香的水性即便是在精通水上功夫的人当中也是顶尖的, 带上一个无花对他毫无影响,他们迅速上了无花的小船。 柯阮歪头看了看, 也跟了上去。 她跳上船之后也不管自己湿透的衣服紧紧地贴着身躯,曲线毕露, 而是歪头看着楚留香在无花的身上又按又揉的忙活。 无花抽筋了。 是的, 他抽筋了。 否则就算是在水中, 他距离自己的船不远,身边又有柯阮,也不至于啥办法都没有的只能瞎扑腾。 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七绝妙僧看起来并不比入水的哈士奇要好多少。 柯阮则在看了一会儿之后皱起了眉头。 她发现自己的视角好像有点矮。 至少和上个世界比起来, 好像有点矮。 点开系统的人物面板,柯阮抽着嘴角发现她的视角确实应该变矮。 她缩水了。 一个面容绝丽, 但也同样带着几分稚嫩,看起来至多十五岁的俏丽少女。 无花的情况不算严重,等楚留香解决好问题之后, 无花依旧是那个风姿无双的妙僧,柯阮则开口问道:“他说他是无花,那你又是什么人?” 她的声音清泠泠的,比这皎月明湖的景致还要美上三分, 这样的年轻女孩子总是让人生不出气来的。 因此哪怕楚留香亲眼见着她对无花见死不救,此时也发不出脾气来,只好说道:“我叫楚留香,听你的话你和无花并不相熟,又怎么会在夜晚与他一起出现在湖中,都落入了水里?” 这里的这条小船是无花的,而周围空荡一片,并不见湖面还有它物。 柯阮虽然是被系统一个浪头拍进水里的,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却是从天而降的,否则也砸不着无花了,因此她想了想回答道:“我是用轻功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的。” “轻功?在这湖心?”楚留香像是听着了什么笑话一样:“姑娘,你不要说你是凭着一口气力,直接从岸边飞到了这里。” 柯阮眨眨眼:“不可以吗?我的轻功很好。” 不过柯阮心中却开始琢磨起楚留香的名字。 她对无花没什么印象,但至少还记得楚留香。 好像是个和陆小凤一样经常被朋友坑,并且红颜知己能组一个加强团的名侦探。 当然,要说楚留香干过什么事,会什么武功,他的那些红颜知己又都叫什么名字……这些柯阮倒是不记得了。 不过没关系,她只需要知道楚留香是个正牌好人就行了。 因此也不管楚留香信不信她的话,柯阮紧接着便问道:“听你说话的口气,你好像和这个叫无花的人很熟?” “无花是我的朋友。” 柯阮哦了一声,又问:“那他是好人吗?” 听到这种天真又无知的问题,哪怕是楚留香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是我认识的人中最文雅,最高洁的人,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他这样高洁的人如果不是出家,在这俗世之中根本就活不下去。” 柯阮点点头:“你是楚留香,我信你。” 她不知道无花以后会不会变坏,但至少现在他肯定不坏,而她手中也没什么无花是坏人的实证,所以柯阮很快做出了决定。 暂时不杀无花。 如果无花只是个伪君子,日后自然有暴露的时候,柯阮已经看出无花的武功虽然不错,但相对于她来说还是弱了一些,因此什么时候想杀他都不算晚。 可楚留香听着柯阮的话却只想苦笑:“你之前见死不救,该不会就是觉得无花是坏人吧?” 柯阮道:“他不可以是坏人吗?我师父说,像我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出家人也信不得的。” 她这话说的像是个孩子般天真,但楚留香却无法反驳。 哪怕楚留香见过的美人无数,却从未有一个人比得上她,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让人觉得以前见过的哪怕是仙子也变成了庸脂俗粉。 若不是无花在场,有些话说起来不尊重,楚留香真的有种就算是佛祖见了这样的女孩子也难免要动凡心的感觉。 所以他只好摸摸鼻子道:“就算全天下的和尚都不可信,至少你眼前这个还是可信的。” 柯阮哦了一声,真真切切的对无花说了句对不起。 无花当然不信柯阮的话,他可清楚的记得柯阮是问了他的名字之后才把他丢下水的,显然这带有明确的目的性。 不过无花自己出现在这里也是目的不纯,而柯阮出现的突然,以他的武功之前居然分毫没有察觉,直接被撞下了水,在他未清楚柯阮的虚实之前,无花并不想打草惊蛇,因此也是淡然一笑,表达了谅解。 楚留香则是真的没想太多,他笑着对无花道:“方才我在岸边听到此处有人弹琴,你可知道是谁么?” 无花道:“是我在弹琴。” 楚留香听到这话不由恍然:“是了,天下间除了你,还有谁能弹奏出那样的琴音。” 他却绝口不提那琴音叫他和一点红打的分外辛苦,平白添了许多麻烦的事情。 只是道:“月下弹琴确实风雅,只是既然是你弹琴,为何这小舟之上却不见琴的踪影?” 无花看了眼柯阮道:“这位姑娘从天而降时不仅将贫僧撞入水中,连那琴也一并沉入湖中了。” 楚留香不由一叹:“难怪琴声突然停了,听那琴音当也是一张好琴,落入湖中确实可惜了。” 他一想又笑起来:“你若还想要那琴,我去给你捞上来如何?” 楚留香水性好,莫说是这平静的湖中,就算是在海里,他也一样能轻轻松松的潜下去。 无花却是摇头:“不必,它既然已经落入湖中,想必是该有这段因缘,倒也不必强求了。” 柯阮却道:“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你的琴也不会丢。” 无花道:“姑娘莫要这样说,贫僧并没有责怪姑娘的意思。” 楚留香也连忙跟着道:“你也不是故意,这种突然撞上的事情谁能说的好,何况月下虽无琴声,却有妙僧和美人,也是足够了。” 柯阮听到这话一笑:“不能这么说的,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我既然让无花大师丢了琴,以后也一定赔给他一个更好的。” 她虽然全身湿透,看着狼狈,可偏偏她容貌绝佳气质不俗,更兼衣着配饰都是不凡,楚留香心想恐怕这小姑娘家世也是好的,倒不在乎一张琴的事情,难得她一个小姑娘这样磊落大气,倒也不必太过推辞,反倒显得小气了,因此转而对无花笑道:“如此说来,我倒是要先恭喜你了。” 无花淡淡一笑,并不多言。 他心里正觉得柯阮不安好心呢! 楚留香则问道:“说来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 无花道:“请讲。” 楚留香问道:“你们方才既然在这里,那么有没有见到两个人?” 无花道:“你说的是哪两位?” 楚留香道:“其中一个就是那‘杀人不见血,剑下一点红’的中原一点红。” 无花几乎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就皱起了眉头,他虽然保持着礼貌,可谁都能看出来他不喜欢一点红。 只听无花道:“幸好我的琴早已沉入湖中,否则听了这名字,那琴也要沾染上血腥之气,发不出空灵之音,再不能用了。” 楚留香一愣,随即叹道:“我就说你这样的人在俗世中恐怕真的活不下去的。” 柯阮却问道:“听了名字就沾染了杀气,再不能用了么?” 无花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本就是沾不得的,任是什么东西,沾染了杀气血腥气,也再不能用了。” 柯阮点点头:“大师果真高洁。” 无花淡淡一笑。 可紧接着柯阮又皱起眉头:“这么说来,果然还是我不好。”她这话说的无花和楚留香都有些意外。 楚留香疑惑道:“提了一点红名字的是我,怎么也成了你的错处了?” 柯阮道:“可是无花大师还穿着衣服呀,衣服听了名字也沾染了血腥气,恐怕如果不是顾及我这个女子在场,无花大师早就连这衣服都不要了。” 她一脸愧疚的对无花道:“大师不必如此苦苦忍耐,你是出家人,出家人不算俗世男人的,我见佛门雕像也有许多只穿几根布条的,我不太懂佛法,想来佛门高洁,本无俗世偏见欲念,这般并不算什么,大师也不必为了我而委屈自己,何况……我背过身去不看也行,楚香帅是个男人,怎么想都不碍事的。” 她对无花一脸真挚恳切的说道:“大师,你就放心的脱吧。” 无花:“……” 他能脱吗!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你有本事来装逼,你有本事脱衣服啊! 无花:_(:зゝ∠)_ 宫九:这要换了我,早脱了!阮阮看我!看我!【顺手递鞭子 第 95 章 面对柯阮那看似真挚的眼神, 无花淡淡一笑,道:“这话倒也不错, 不过这湖水月光已足够将一切洗净了。” 柯阮也不坚持:“无花大师说得对。” 楚留香却默默鼻子道:“这湖水也不见得就干净呀, 说不定这里头就有旁人……” 无花压根不想让楚留香说下去,简直太恶心:“你还未说还有一个人是谁?” 提起正事, 楚留香道:“第二个人轻功不凡, 而且精通东瀛忍术,擅长暗器。” “忍术?”柯阮顿时提起了兴趣:“是那种上天入地烧火放水的忍术吗?” 她不由想起很久以前看的一部动漫来了。 无花道:“东瀛忍术向来神秘, 不过归其本质却也是我邦武功在唐时流入东瀛之后被他们稍加变化衍生出的东西而已,再辅以暗器, 药物之类的手段, 看起来有诸般神奇, 可实际上也都只是武功。” 柯阮点点头,顿时没了兴趣。 等楚留香就着忍术的问题详细的问完无花之后,他们自然得回去。 目前他们三人都是全身湿漉漉的, 柯阮和楚留香倒是不介意,无花却觉得不太自在, 他很想立刻回去换一身衣服。 楚留香担起了划船的工作,无花不愿形象狼狈的留在外头,就进了那小小的船舱内坐下, 柯阮却在外头坐在楚留香的旁边,她倒是真的很开心的样子,也不在乎身上湿透,反而将脚伸进湖水里撩水玩。 等见着无花进了船舱, 柯阮道:“香帅刚才说错话了呢,也不知道无花大师有没有生气。” 楚留香一边撑船一边问道:“我又说错什么了?” 柯阮道:“你方才说这湖水也不一定干净,里头说不定就有什么?” 楚留香摸摸鼻子道:“这么大的湖,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家,每日湖面行船也有不少,这里头什么不能有?” 柯阮噗嗤一笑:“道理是对的,但方才无花大师落水的时候,可是结结实实的喝了几口湖水呀,你这样说,让无花大师怎么办。” 楚留香:“……”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挺恶心的_(:з」∠)_ 船舱里头的无花脸色已经彻底黑了。 他原本没想那么多的,此时被柯阮一说,又想起自己之前呛下去的几口湖水,顿时觉得连胃都疼了起来,只想吐。 柯阮好似不知道这么小小的一艘船,她在外头说什么里面的无花都能听到一样,继续对楚留香道:“无花大师那么爱干净的人,如果想到这些,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楚留香干咳一声:“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适合再继续留在这里。” 柯阮一脸深沉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她这么说着,已经站起身来,对船舱内道:“无花大师,之前的事情很对不起啦,琴我会赔给你的,以后有缘再见吧!” 楚留香也说道:“我还有些事情,待我处理完了这些,日后再寻你。” 眼见距离岸边已经不远,楚留香想了想,反正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倒也不在乎了,便打算跳下水自己游回去。 柯阮看了看问道:“要不要我带着你一起走?” 楚留香道:“你……带着我?” 然后他就看见眼前的少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楚留香不由一愣,下一刻,他毫无防备的……飞了起来。 楚留香:“……” 明月,湖光,湿透的美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 这怎么看都是令人遐想的场面。 可美人看起来只有十五岁,楚留香自认还没到会对十五岁的女孩子有那啥啥想法的程度。 虽然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心神飘忽,这甚至让他忽略了周围那不科学的飞花幻影,以及…… “哇,你真的是我带过的所有人当中最乖的。”落地之后柯阮毫不犹豫的竖了个拇指给楚留香:“让干啥就干啥,我第一次遇到呢。” 之前带过的人就算会不自觉的随着她一起转圈圈,可实际上都有些别扭,只有楚留香,又乖又自然。 楚留香摸摸鼻子尴尬道:“是、是吗?” 他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 “你的轻功这么好,看来真的是飞到湖中心不小心掉在了无花的船上?” 柯阮顿时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来:“原来你之前都没有相信我呀。” 楚留香道:“毕竟这样的事情有些不可思议,我还未见过你这样的轻功呢。” 这算是另一种方式的恭维,小女孩向来是容易哄的,何况楚留香实在是不让人讨厌。 因此柯阮很快为这话高兴起来:“那是因为之前你没有见过我呀。” 楚留香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就算没有其他本事,只凭这样的轻功也足够在江湖上出名了,可我之前从未听说过你?” 事实上他没说的是,哪怕柯阮这张脸还带着几分稚嫩,但不可否认,她已经是江湖上绝顶的美人,不需要去想她长大以后会是何等绝色,因为哪怕是现在都已经足够。 这样的女孩子就算什么都不会,只凭美貌也能成为江湖上的话题人物了。 柯阮道:“因为我才刚到中原来,之前一直和师父在海外,不过很快全江湖就都会知道我的名字了。” 虽然她目前的江湖资历足够给自己设定一个势力不错的师门,但为了方便,柯阮还是决定用一个远渡海外的高手养大的弟子的身份。 此时她看起来自信满满:“我这次来就是要出名的。” 楚留香笑道:“你一定能出名。” 但他心中却是松了口气的。 最近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了不少,尤其是他正在追查的那一件,他之前向无花打听的人也不是虚构,而是确实有个身份不明精通忍术的人存在。 而就在这一切不正常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却恰好在事发地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这女孩子还看不出半点来历,由不得楚留香不多问几句。 不过柯阮看起来正是十几岁初入江湖的女孩子所有的那种天真样子,楚留香倒是很快放心了。 他笑道:“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呢。” 柯阮道:“我叫柯阮,不过我师父都会叫我阿阮的。” 她歪头看着楚留香问道:“我初入江湖,很多事情都不懂,所以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 楚留香向来乐于助人:“姑娘请说。” 柯阮道:“我知道楚留香是信得过的好人,所以我想听你讲讲这江湖上的人和事。” 楚留香大笑起来:“这一定是没问题的。” 不就是给女孩子吹故事听吗! 柯阮也笑的很开心。 楚留香愿意说就代表她可以省去每日坐在茶馆酒楼里听那些不知道真假,也不知道有多少水分的消息了。 楚留香知道的事情一定更多,他的评价和看法也一定更具参考价值。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他们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换掉。 以柯阮和楚留香的功力,似乎用内力蒸干衣服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他们都没有那样做。 这只能说明他们都是喜欢享受的人。 用内力蒸干的衣服穿着其实并不比湿衣服要舒服很多。 至少如果你不觉得冷的时候是这样的。 比起用内力蒸干,他们还是更喜欢用皂角细细的洗干净,然后被太阳暖暖的晒干的衣服。 柯阮在这里只停留了一天,显然楚留香正在调查什么事情,柯阮想了想并没有打算插手的意思。 楚留香和陆小凤在某些事情上没什么差别,比起跟着他们一起麻烦缠身,不如干脆利落的去完成任务。 石观音据说行踪不定,且居住在关外的大漠里,柯阮决定先去找水母阴姬。 比起石观音,水母阴姬要好找的多,至少她创立了神水宫,而神水宫虽然神秘,却也不是毫无踪迹可寻的。 神水宫对于多数男人来说是绝对不可踏足的禁地,但对于女人则友好的多,何况是一个美到了就算女人也生不出嫉妒之心,年纪还不算大的年轻女孩子。 因此柯阮坐着,手边还有茶水,而她在等一个人。 她等的便是水母阴姬。 她只需乖乖甜甜的一笑,神水宫的女弟子就算再怎么杀人不眨眼对她也凶不起来了,所以她好好的被带进了神水宫,然后礼貌的求见水母阴姬,阴姬自然也答应了见她一面。 柯阮知道水母阴姬是这个江湖上最神秘,最可怕,最聪明,武功也最高的女人,她见过不少江湖上出名的女子,她们也聪明,美丽,武功高强,但从未有一个人像是水母阴姬这样让她不由得睁大眼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水母阴姬看起来简直不像是个女人! 她身材高大,眼神锐利明亮,最重要的是,她的相貌十分英俊。 或者说,比起俊,柯阮更愿意用峻字来形容。 这张脸充满了坚毅与威严,透露出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若非柯阮确定水母阴姬没有易容,而阴姬的身材又实实在在的具有明显的女性特征,她几乎就要觉得这是个威严霸道的男子。 柯阮不由笑道:“宫主果真气势不凡。” 柯阮见了阴姬觉得惊异,却不知阴姬见了柯阮也同样心神恍惚了一瞬。 少女的清甜与美好在她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花开花落,云生雨霁,世间万物都比不上她眼中的那一点光彩,何况是她的一笑了。 但在一瞬间的恍惚之后阴姬很快注意到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不仅有着世间罕有的美貌,更重要的是,她还有极为高深的武功。 莫说是与她年纪相仿,就算再大上几十岁,这江湖上也少有人能够胜过她。 有这样的武功却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子,这给人的震撼更胜过她的容貌。 因此阴姬问道:“你特意前来神水宫要见我,自称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现在可以说了。” 她的话语虽然生硬,但语气却并不像她自己以为的那样冰冷。 便是寻常喜欢男人的女子面对柯阮都很难凶起来,何况水母阴姬喜欢的本就是女人。 虽然这一点她从未对外说过。 柯阮道:“我确实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说。” 她清清甜甜的笑着,却已经将剑握于手中:“我想向宫主挑战,不知宫主是否答应?” 水母阴姬的眼神蓦然严厉起来:“你要向我挑战?” 柯阮道:“我听说你是这江湖上武功最高的女人,若是赢了你,那我就是第一了。” 她说着小孩子一般天真可笑的话,但她清亮的眼神和握剑的气势不仅让人笑不出来,甚至还让人心生寒意。 阴姬知道,这绝不是什么空有美貌的女子,她的话也绝不是什么小孩子的玩笑。 周围神水宫的弟子则因为柯阮不尊敬的话有些不满。 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阴姬居然没有立刻拒绝:“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也有条件。” 柯阮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宫主尽管说。” 阴姬道:“你若是赢了,可以提你的条件,你若是输了,你就再不许离开神水宫。” 柯阮不由抿唇笑道:“呀,这我可有些不甘心了,我还想着,世人都说石观音是天下最美的女人,我一定要与她比比看呢,不过……” 她抬头直视阴姬道:“我答应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花:说好的还我琴呢!名字都没告诉我,大骗子! 第 96 章 柯阮在面对水母阴姬的时候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实在是因为阴姬的武功已经很高深。 就算是楚留香那样的武功,在她手下恐怕也只能勉强支撑一小会儿。 或许楚留香并不是以武功高强闻名于江湖的, 但谁都知道楚留香的武功已经很好。 柯阮上回见了楚留香, 就觉得自己若是和他动手,哪怕楚留香与无花联手, 她也不会显得狼狈。 但在面对水母阴姬的时候, 柯阮却觉得,自己取胜的把握恐怕不足三成。 可当阴姬提出条件的时候, 柯阮还是答应了。 这本就没什么。 对于她来说,与阴姬这样的高手对决, 输就是死, 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好在她的武功多数自己练, 向来不爱依赖系统的兑换,因此如今手上的晋江币余额还算充裕。 大不了就是死一次嘛。 决斗这种事,如果不在意生死, 那么还有什么是值得担忧的呢? 想到这里,柯阮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宫主想要怎么比呢?” 阴姬问道:“你要我来说?” 柯阮认真道:“自然该是这样的, 是我贸然上门提出了决斗,宫主虽然答应了我,但这对宫主本就不公平, 因此既然是我提出了比试,这比试的方法自然是要宫主来决定,这样才公平。” 听到这话,阴姬看着柯阮的眼神有些复杂:“你年纪不大, 做事倒是很有豪情。” 柯阮笑道:“什么豪情我是不懂的,我不过是求个无愧于心罢了,何况这本就是世上的道理,我照着道理做事,当得上什么豪情?” 阴姬道:“这确实是道理,但很多人却都不懂这个道理,何况,就算懂这个道理,这世上的道理是一回事,人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柯阮道:“这样说来,宫主打算怎么比呢?” 阴姬道:“我比你年长,算得上是你的江湖前辈,你既然不愿意占便宜,那么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你年纪小小,若是能接我三招而不输,就算是你赢了。” 这天下敢接阴姬三招的人并不多,能接得住的就更少。 这条件不算苛刻,但也绝不宽裕。 柯阮却道:“三招有什么意思,宫主若是愿意,我们以三十招为限如何?” 这话就算是阴姬也颇感意外:“哦?三十招?” 如果全力出手,三十招足够她杀掉江湖上多数公认的高手了。 柯阮道:“我又不是一定要在三十招内赢你,我只需不输就已经是赢了。” 这和在三十招内击败阴姬是两回事。 若只顾应对接招,保住性命就可以的话,那么三十招并不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虽然柯阮没有打算一味躲避就是了。 柯阮和阴姬比试的地点在一处湖边,神水宫的位置很好,青山绿水,湖光盈盈,此时他们就在湖边的空地上比试。 当水母阴姬站在水边的时候,柯阮瞬间明白了她为何会被称作水母。 她的武功似乎与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虽然相貌英武阳刚,但这得自水中的功夫却是阴柔连绵。 柯阮握着剑,看起来平静如水,实际上却有些小小的激动。 她这回用的剑是幽月乱花。 时隔多年,她终于又拿着幽月乱花干架了呀! 柯阮心中的想法水母阴姬并不知道,但她知道,哪怕自己之前已经对这个年轻的女孩子高看许多,却终究是低估了她! 当她笑语盈盈的时候,看起来不过就是个相貌动人的年轻女孩子,带着涉世未深的天真与好奇,但当她收敛笑容,将剑握在手里的时候,哪怕柯阮的相貌再如何美丽,也难有人去欣赏这种动人了。 因为你只能看到她的剑! 阴姬在这一刻只能看到柯阮的剑,她好像面对着万里天空,风吹云动的辽阔景象。 而这辽阔的天地之中只余下那一对剑! 精巧的,美丽的,动人的,致命的剑! 这或许是水母阴姬一生中面对的最年轻,最貌美,也是最致命的对手。 阴姬完全收敛起了自己之前想要保留几分的想法。 如果她与柯阮动手,全力出手或许能够获胜,但如果她像之前那样带着几分轻视,想要保留实力的话,输的人一定会是她,而且她必定要输的很快,和狼狈。 想到这里,阴姬毫不怠慢,几乎出手就是全力的一掌! 仅这一掌就可以叫天下所谓的一流高手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立刻死在她的掌下。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掌? 水是缠绵的,阴柔的,神秘难测,变化万千。 阴姬的这一掌也是如此。 但你若以为这一掌只是柔与诡,那就一定会死的很惨。 因为在表面的阴柔之下,这一掌还带着一种极为霸道的力量,那是浪涛澎湃,连绵不绝。 面对这一掌的人就像是陷入了澎湃狂暴的涡流之中,水至柔却也至刚,周围尽是变换无常,连绵不绝的掌力。 哪怕挡得住第一个浪头,也会被紧接着而来的第二道,第三道力量击的粉碎。 这已经是极致的一掌! 周围观看水母阴姬与柯阮比试的神水宫弟子们,此时尽皆屏住了呼吸。 不是她们不想呼吸,而是她们已经不能呼吸! 这一掌的可怕已经绞碎了她们的心神,她们眼中只能看到那一掌和那一掌带来的滔天巨浪,然后便如同一叶小舟般在这浪涛之中随波逐流,最终翻覆破碎! 仅仅是观看的都有这样可怕的感受,那么身处这可怕巨浪中心的柯阮又是何种感觉? 柯阮的脸有些白,但眼神却很亮。 水母阴姬的这一掌是水的极致,也是她那澎湃深厚的内力的极致,但柯阮的剑最开始又何尝不是在水中练成的呢? 她既可以叫自己是大海巨浪,也可以一剑破开这巨浪! 柯阮的剑终于动了。 轻轻的,慢慢的,灵灵的,简直像是一片细小的柳叶飘然而入。 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剑之下慢了,轻了。 但这剑锋撞上阴姬的掌力的时候,却发出了雷鸣般的轰然巨响。 仅仅是一瞬间,伴随着巨大的轰鸣之声,柯阮和阴姬身边的湖水尽皆激起,好像整个湖面突然间沸腾了起来,水柱与水帘争相扬起,高高的飞上天空,又在转瞬之间带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落回湖中,在湖水里激起更大的声响。 湖面泛起白色的浪花,这简直不像是湖面,而像是海面! 水湿透了阴姬和柯阮的衣衫,但她们谁都没有在意,谁都没有动。 水珠反射着阳光,像是漫天细碎的宝石落下。 阴姬看见的却不是宝石。 女孩子的相貌依旧是清甜的,娇柔的,她的剑也是精巧的,漂亮的,但此时阴姬看不到这些美。 她看到的是嶙峋巍峨的高崖屹立在海边,管他滔天巨浪,依旧巍然不动。 浪涛徒劳的,一下又一下的冲刷着,排击着,但这在威严的高崖面前不过都是可笑的把戏。 它高大,威严,冷漠的俯视一切。 阴姬倒吸一口气。 她现在明白,正因为她的武功是水,所以这一剑对她来说才更加可怕。 一击不能得手,阴姬却没有放弃。 她这样的人从没有一招不赢就害怕的说法,何况高崖岩石又如何,水滴可穿石,只要她更强,就没有不能赢的道理!阴姬的眼神凌厉,她的下一掌已经发出! 湖水激荡,轰鸣不断。 周围神水宫的女弟子们多数已经面色煞白。 她们本不该来看这一场决斗,因为哪怕是看,也一定要有极为高强的武功修为才行。 否则便如同多数女弟子那样,眼前只有可怕而恐怖的场面。 水流依旧在激荡,银白的水幕一次又一次的激起,这让外头的人根本看不清柯阮和阴姬的决斗到底如何。 但他们能够感受到那可怕的内力与气势。 一种玄妙的威慑力从战斗中心之处泄露扩散开来,正是这样东西叫周遭的人尽皆心神震荡,畏怖的情绪从灵魂的深处涌起。 这已经不是人间的威道,而是天地的震怒! 三十招对于高手来说很慢,因为他们的每一招,每一瞬都有无数的博弈与变化,但也同样很快,因为他们的一切胜负都在瞬息之间分出。 当湖面终于缓缓平息的时候,神水宫的弟子们有不少直接脚下一软便倒在了地上,只觉得浑身冷汗湿透,再提不起半分力气。 阴姬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样,她看着柯阮:“你没有输,便是赢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承认她自己输了。 但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在与柯阮交手之后,任谁都不会觉得输给她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柯阮那甜甜的笑容再次回到了脸上,她已经听到了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了,此时对阴姬道:“是宫主让着我了,若非有三十招之限,胜负恐怕还不好说。” 水母阴姬的内功之深厚,可以说是柯阮目前所见的第一人! 如果不是有三十招的限制,如果不是说只要阴姬不能胜,那便算柯阮赢了,柯阮自己也说不好胜负到底如何。 阴姬道:“这是你自己的本事。” 她说完这话又问:“你既然已经赢了我,那么我承诺的话就有效,你想要做什么?” 柯阮道:“我求名声,否则又何必来找宫主呢。” 而只要柯阮与水母阴姬交手三十招而不露败迹,反而逼得阴姬认输的事情传出去,她想要多大的名声都可以有了。 柯阮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并不求阴姬再给她其他什么,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阴姬道:“既然如此,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是个很骄傲的人,哪怕柯阮不提条件,但柯阮之前既然敢以自己永远留在神水宫做赌注,那么柯阮赢了,阴姬就一定会给她对的上这个赌注的回报。 这并非源于公平善良之类的道德,阴姬没有那种东西,这仅仅是源于她的强大和骄傲。 以及她本身具有的强势。 她想给的时候,才不管对方是不是想要。 柯阮道:“我接下来大约要去大漠一趟吧。” 阴姬眼神一动:“你当真要去找石观音?” 她显然没忘记之前柯阮说对石观音感兴趣的话。 柯阮道:“她武功既高人又貌美,我不找她找谁?” 说到这里,她拍手笑道:“石观音的名字听了这么多年,当真没人听腻了么?” “日后都叫他们听我的名字如何?” 阴姬道:“他们自然得听你的名字。” 当柯阮再度出现在江湖上的时候,果真是所有人都听说了她的名字。 这是楚留香告诉她的。 当然,楚留香还告诉了柯阮另外一件事情。 “无花死了。” 第 97 章 无花死了, 并且是当着楚留香的面自杀的。 柯阮听到这话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她当然不信,她本也不该信。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够坚定的说无花一定还活着的话, 那么除了无花本人, 柯阮一定算一个。 无花是她的任务目标,她或许不知道无花在哪里, 做了什么, 想了什么,但她一定知道无花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无花死了柯阮恐怕是这世上第一个知道无花死掉的人, 因为系统一定会宣布柯阮的任务失败。 但楚留香说的信誓旦旦,并且表现的很惋惜很难过, 因此柯阮心中虽然不信无花已经死了, 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无花大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楚留香大约心中也十分不好受, 但他偏偏不能同别人倾吐这件事情,因为江湖上大家都很清楚楚留香是什么人,无花是什么人, 最重要的是,大家背后都有师门亲友, 关系错综复杂,有些话楚留香便不愿意说,也不能说。 柯阮却没有这样的苦恼。 面容尚且带着几分稚嫩的女孩子微微皱起眉头, 单纯而困惑,楚留香看着她的眼睛,心中忍不住就要升起一种把任何话都对她说出来的冲动。 但楚留香到底是楚留香,他忍下了这样的冲动, 并没有对柯阮说的很详细。 就算是这样,柯阮已经明白了大致的经过。 楚留香上回遇上柯阮的时候,是因为他正在调查一件事情,他在海上发现了尸体,并且把自己也牵连到了命案当中,虽然要说是楚留香干坏事,江湖上肯定很多豪杰们都不相信,但楚留香也不会对此放任不管,于是很自然的,楚留香开始调查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柯阮点点头,她很能理解这种找上门的麻烦。 这套路和陆小凤一毛一样的嘛! 但楚留香的调查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他查出了这件事情可能与丐帮现任的帮主南宫灵有关,却没想到顺着南宫灵,他最后居然查到了无花的身上。 这所有的一切龌龊与阴谋,居然都是无花一手策划的! 无花根本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超然物外,无欲无求,相反,他所策划的事情,野心之大已经超乎想象。 柯阮没有问详细的计划与野心,她只是一叹:“没想到无花大师居然真的是坏人呢。” 楚留香听到她这单纯的‘好人’和‘坏人’的判别方式也不由苦笑。 无花无疑是个坏人,但在被楚留香戳穿之后,他却一身傲骨,保留了自己最后的尊严,决然赴死,这又让楚留香对他生出几分欣赏和惋惜来。 因此无花是个坏人,却是个叫楚留香骂不出口,也生不出太大恨意的坏人。 但柯阮此时这样说却让楚留香不由想起他第一次见着柯阮和无花的时候,那个时候柯阮问他无花是不是坏人,他信誓旦旦的保证无花一个不是坏人,却没有想到,无花不仅是个坏人,还是这天下最坏的人之一。 楚留香苦笑,柯阮也不打算继续谈无花的事情了。 至少现在证明无花确实是个杀上十回都不算过分的坏人,她也就不打算继续放任无花了。 但如今无花不知踪迹,因此柯阮就换了个话题:“之前香帅提到了丐帮帮主夫人秋灵素?” 秋灵素是丐帮上一任帮主任慈的夫人,任慈就是南宫灵的养父,南宫灵杀死养父之后却让秋灵素活了下来。 虽然秋灵素如今已经死了,但她是个很独特的女人,给楚留香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秋灵素本是武林第一美人,就算是如今号称天下最美的石观音也不及她的容貌,却也正因为如此,石观音发觉秋灵素比她更美之后,便要秋灵素在毁容和被她杀掉之间选一条路。 石观音武功高强,手段狠辣,秋灵素又怎么招惹的起她?最后,秋灵素终于还是选择了毁去容貌。 她活下来了,但一个原本年轻貌美,甚至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女子却面目全毁到连恶鬼都不如的程度,这莫要说是秋灵素那样的美人,就算是姿色平平的女子也受不了。 秋灵素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任慈,而任慈给了秋灵素一种全新的生活,甚至让她觉得,这容貌全毁的年月才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当然,他们今天说的不是秋灵素与任慈的感情故事,而是秋灵素在任慈死后虽然悲伤,但也坚强聪慧,在几乎不可能的困难条件下依旧给楚留香传达了种种线索,若不是秋灵素,楚留香恐怕永远也查不出真相。 但秋灵素却在说出自己所知的所有线索之后,自杀殉情,追随任慈而去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对于楚留香来说见的尽是人间丑恶,秋灵素则在此中显得越发美好起来,大约因为秋灵素是少有且珍贵的美好,因此楚留香对柯阮说起的时候,便不由说的多了一些。 此时听到柯阮对秋灵素有兴趣,楚留香也道:“任夫人虽然容貌尽毁,可我见到她的脸的时候却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即便如此,她依旧是这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柯阮听到这话不由笑了出来:“香帅这话说的倒是很让人心动。” 楚留香有些意外的哦了一声。 柯阮道:“因为香帅眼中的世界一定不同寻常,十分有趣,也十分美好。” 她停顿一下又说:“你已经见到了这世上最珍贵的美好。” 楚留香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他对柯阮举了举手中的杯子道:“多谢你安慰我。” 柯阮却反问道:“香帅觉得这话仅仅是一句安慰吗?” 楚留香不由沉默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怎么会是安慰,你说的很对,我已经见到了最美好的人和事了。” 不过经此一番话,他对柯阮也有些好奇:“你年纪小小,就给人说这样的道理?” 一般来讲,这样的道理都是一些头发花白,经历过不少风雨的人才会说的。 柯阮道:“知道道理并不难,难的是真正能够看到这些美好,知道这道理的就算有十万人,但里头是否能有一个人真正能够看到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自己看不到。” 说到这里,柯阮笑起来:“对我来说,这世间有我,有剑,我能看到的大约也只有这些了。” 楚留香却从这话中听出另外一番意思来:“所以这就是你去挑战水母阴姬的原因?” 柯阮道:“我不仅要去找水母阴姬,接下来的行程也已经确定。” 她对楚留香眨了下眼睛,尽显小女孩的纯真可爱:“我要去找石观音。” 这话说的楚留香差点扔了手里的杯子:“你说什么?!” 旁人只道柯阮赢了水母阴姬,却并不清楚其中详细,楚留香却是知道的。 因此楚留香也知道,柯阮虽然赢了,却不代表她真的强过水母阴姬,而除了阴姬,石观音更是这江湖上一个可怕的名字。 柯阮居然还要去找石观音? 有了阴姬的事情在前,楚留香可不会认为柯阮是说笑,更不会觉得柯阮去找石观音是为了走亲访友一般的友好交流。 楚留香不由道:“你若是求名,如今已经得到了,为何还要去找石观音?她和水母阴姬可不是同样的人物。” 阴姬虽然可怕,但阴姬平日里也很低调,或者说那并不是一种低调,而是她在某些事情上几乎就是庄严而神圣的代名词。 阴姬的可怕更多的是在于她强横的武功,要说比在江湖上作恶谁更多一些,石观音大约是完胜阴姬的。 阴姬能与柯阮有三十招之约,柯阮赢了之后也坦荡承认,并且放人,石观音却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楚留香对这两人的了解没有那么深,但他直觉的知道这两人那微妙的差别,因此听到柯阮要去找石观音,楚留香立刻便想要反对。 可他却没有反对。 因为他没有立场反对。 要说起来,他并不是柯阮的什么人,自然也没有资格去管柯阮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除了对柯阮说明利害关系以及石观音是一个怎样可怕的人之外,楚留香并不能做的更多。 大约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楚留香显得尤为可爱。 柯阮道:“其实我也不太有信心。” 楚留香刚想说你没信心还要去这是想干啥,就听到柯阮继续道:“我不太擅长在沙漠里生活,城里山里海上我都有经验,唯有沙漠不行。” 她唯一去了一次沙漠还是在剑三的大唐江湖,但那次也只是救人而已,并不算在沙漠里长久的停留,何况那回有系统带路,直来直去,省下了不少功夫。 可就算是这样,柯阮事后反思也觉得自己做了不少蠢事,很多在沙漠里的常识,以及不该犯的错误她要么不知道,要么就直接做错了。 幸好那次运气好。 但如今的柯阮却不能把找到石观音这种事寄托于运气上。 石观音纵横大漠,闯出一方势力,她的隐秘居所恐怕不仅戒备森严,更是个秘密难寻的地方,这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柯阮没有在沙漠里活命的本事,虽然靠着系统她大约是渴不死的,但在沙漠里,水虽然是最大的问题,却远不是最致命的问题。 所以…… 柯阮笑的有些不好意思:“香帅见多识广,我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什么精通在大漠里往来的人,不管是商队还是镖师,哪怕是贼寇我也认了,我就想找个靠谱的向导。” 她在靠谱这个词上加了重音。 楚留香苦笑道:“你这个靠谱,莫不是要人家不怕石观音吧?” 柯阮眼巴巴的看着他:“若不是这样,我也不好意思求香帅指点我呀,就因为这个,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固然可以直接找系统兑换石观音的所在地,然后一路抓紧过去就是,她不愁食物和水,只要时间抓紧,想来不出太多变故,完成任务总是没问题的。 但柯阮知道这是最下乘的做法。 虽然系统至今没有对她说过完整的目标,但显然系统希望她明白靠天靠地靠系统都不如靠自己。 因此完成任务这种事,柯阮还是想要自己尽力去做。 楚留香道:“我对沙漠里头的事情也不太精通,但我至少知道不怕石观音的人恐怕并不好找,说句实话,就算是我自己,若无必要也是想要避着她走的。” 他说若无必要显然不是真的怕了石观音,更多的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哪怕石观音站在楚留香的面前恐怕也不能让他退让半步。 柯阮却笑起来:“香帅这么说,肯定是有些头绪了。” 楚留香道:“我自己虽然不清楚这里头应该怎么办,但我有个朋友却一定熟悉大漠的事情。” 柯阮顿时高兴起来:“香帅放心,无论能不能找到石观音,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朋友!” 楚留香噗嗤一笑:“这倒是不必,这一点事情我还是信得过你的,但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 柯阮困惑的看着他。 楚留香道:“我可以介绍你认识他,就算是看着我的面子,他也一定会愿意帮你,但如果他自己不愿意陪你一起去,我也希望你不要难为他,虽然他确实是我心目中最好的人选。” 柯阮点头:“这是一定的,香帅的朋友如果不愿意,我一定不勉强,何况他如果熟悉大漠的事情,哪怕只是口头指点我几句,我也万分感激了。” 听到柯阮这样说,楚留香终于彻底放心,他说道:“我不能陪你同去,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去看看,不过我可以写封信给你,他见了我的信,至少会愿意见一见你,就算不与你同去,也会为你找一个不错的向导。” 柯阮道:“这已经让我十分感激了。” 她停顿一下却又问:“不知香帅这位朋友喜欢什么?” 那是楚留香的朋友,不是她的朋友,看楚留香的神情语气就知道那是楚留香能够托付生死的人,柯阮却是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她总得有些诚意吧? 楚留香自然也听出柯阮的意思,他摸摸鼻子道:“他喜欢钱。” 这实在不算一个好答案。 喜欢钱总会让人和奸猾贪婪的形象联系在一起,这种人是不值得信任的。 但柯阮要找向导带她进大漠,那就是要将性命托付给人家了,显然一个奸猾贪婪的人是当不起这样的托付的。 可出乎楚留香的预料,柯阮却笑得很开心:“那就好那就好,我之前还想着要是喜爱什么古玩字画,如今紧着时间去搜罗什么珍奇宝物实在是艰难,若是要钱就容易的多了。” 她对楚留香道:“你这位朋友真是可爱!” 楚留香一愣,随即也笑了出来。 可不是嘛!他那位朋友一定算得上是这天下最可爱最有趣的人之一了。 说到这里,柯阮不由问道:“还没问香帅的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楚留香道:“他叫姬冰雁。” 姬冰雁当然不只是单纯的爱财,但楚留香看着柯阮的笑容,他觉得若是柯阮真的给姬冰雁送钱,姬冰雁总不会不高兴。 他又不是不喜欢钱。 柯阮从不缺钱,她不仅有当年游戏号上的几十万金,就算是和系统兑换,金银财物也远比不上一份武功秘籍贵重,何况她这些年从来不需要为钱发愁,就算没有游戏里攒下的钱,她兜里也不缺钱。 因此当姬冰雁见到柯阮的时候,柯阮正站在一群车马中间,数辆马车上都装着结实的大木箱子,此时正有人将箱子从车上卸下来。 这么几大车的箱子,恐怕不止是出门的行李。 还未等姬冰雁发问,柯阮就已经露出笑容,她一把掀开一口箱子,闪耀的黄金映衬着女孩子灿烂的笑容,让她看起来简直像是用宝石美玉精心雕成的一般:“姬公子可还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还满意你看到的吗?嗯? 第 98 章 姬冰雁看着柯阮, 一时之间他也不能确定这个女孩子到底打着怎样的主意。 姬冰雁会亲自来见柯阮是因为他看到了楚留香给他的信,楚留香虽然不清楚姬冰雁具体如何, 但也不算完全不知晓。 他至少知道姬冰雁似乎混的很不错。 他给姬冰雁写信, 也只要姬冰雁在能力所及给柯阮帮一帮忙也就是了。 姬冰雁是个聪明人,他很快从书信中看出了楚留香的担忧, 但从另一方面, 他也看出楚留香和柯阮大约只能算普通朋友,因为楚留香要他不必为难, 还说柯阮并非不讲道理的人。 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这事让姬冰雁为难, 或者损失过大的话, 姬冰雁可以不做, 只要他和柯阮说清楚他不做就可以了。 但姬冰雁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见到这样貌美的一个少女和那满满当当的几大箱黄金。 他知道事情难办了。 这样年轻貌美武功也不差的女孩子,想要什么是得不到的呢?何况看她出手便能拿出这么多金银,可见是不缺钱的。 这就意味着如果柯阮请他办事, 那一定是十分麻烦的事情。 可如果这事情对姬冰雁是个麻烦,楚留香又怎么会让柯阮来找他? 楚留香不是个会算计自己朋友的人, 这点信心姬冰雁还是有的。 因此姬冰雁是困惑的。 但柯阮好像对姬冰雁的困惑一无所觉一般,她对姬冰雁一笑,介绍了自己, 又说:“香帅的信姬公子应当都看过啦?” 姬冰雁微微点头:“先进去再说吧。” 带着柯阮入内,姬冰雁已经设好了饭菜,柯阮倒也不见外,姬冰雁请她坐下之后, 她便也大大方方的坐下。 直到这个时候姬冰雁才问道:“楚留香说姑娘想请我帮忙,却不知道姑娘想要我帮什么忙?” 柯阮道:“我想去沙漠里一趟。” 姬冰雁脸色一变。 他已经明白,这绝不是随便去沙漠里逛一逛。 果然,柯阮继续说道:“我要找石观音。” 哪怕已经做好了事情恐怕会很麻烦的心理准备,但当真正听到石观音的名字的时候,姬冰雁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石观音!” 石观音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但在大沙漠,这同样是一个最可怕的名字。 就在姬冰雁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外头却进来一个类似管家模样的人,姬冰雁与他说了几句话,脸色也变了几变,最后有些复杂道:“我知道了。” 随即姬冰雁向着柯阮看了过来。 柯阮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姬冰雁道:“楚留香和胡铁花很快就会来。” 柯阮不由愣了一下:“胡铁花?” 姬冰雁道:“他是我和楚留香的朋友。” 似乎是有些焦躁,哪怕姬冰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从容,但柯阮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焦躁。 姬冰雁道:“姑娘之前送了那几车的黄金,就是想要我帮你找石观音?” 柯阮道:“就算你不帮我找石观音,那些黄金也是送给你的。” 姬冰雁冷冷一笑:“这是几车黄金,不是几两银子,我收了你的黄金却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世上有这样的好事?” 显然,姬冰雁觉得只要他收了黄金,那么于情于理他都该为柯阮做事。 这不仅仅是良心问题,更是江湖道义和为人的信誉问题。 在沙漠里讨生活,后两者远比前者更重要。 你可以不讲良心,做马贼,做劫匪,做强盗,干什么都行,沙漠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并不讲手段。 但这个看似没有任何道德底线和手段的地方,实际上也有自己的规则。 对‘外人’定义内的当然可以不讲,但对自己人就不行。 何况姬冰雁在这里的生意做得很大,他要别人信他,心甘情愿的为他办事,有些东西就不得不讲。 他可以不收柯阮的黄金,却不能收了之后不办事。 柯阮道:“我觉得姬公子的话很对,这是黄金,不是随手丢出的几两银子。” 姬冰雁道:“既然如此,那些黄金你就带走。” 比起那几箱黄金,石观音的名字更可怕。 若是旁人或许会为财搏一把,但姬冰雁不会为了几箱黄金去招惹石观音。柯阮听到这话却笑了起来:“我说姬公子的话很对,却不是说我要把那些收回来。” 姬冰雁冷冷的看着她:“你这是何意?” 柯阮道:“几箱黄金和几两银子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对于很多人来说,几两银子是可以随手给出去的,几箱黄金却是卖了全部的身家性命也抵不上的,归根到底,他们于一个人的价值不同。” 一个有一千两银子的人肯定不会在乎丢了十两银子,但一个全部家当也不值十两银子的人,哪怕只丢了一两银子,也是能悔恨很久的事情了。 姬冰雁听懂了这个道理,但他没有说话。 柯阮道:“那几箱黄金对我来说比之几两银子与你也没什么差别,你大可不必这么看重。” 她说的很轻松,姬冰雁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直到他确定柯阮说的是实话。 但这并不能让姬冰雁放松,因为他知道,如果那几车的黄金对于柯阮来说是可以眼都不眨就随手用出去的花销,那么柯阮所求一定不凡。 因为能够这样花钱的人不仅仅要有钱,还要有势,有权。 一个女孩子既有美貌,又有武功,钱财权势也全都不缺,那么她到底在图谋什么? 姬冰雁心中沉重,柯阮却笑得清清的,像是沙漠中微风,绿洲里的泉水:“姬公子不必这样,我不求你与我一起做这件事情,我只是对沙漠里头的事情一无所知,你给我找个向导,教导我几句沙漠里的经验也就足够,至于我到底要做什么……” 她的语气一如之前一般清甜:“我要杀了石观音。” 她将杀了石观音这件事情说的好像我们坐下来喝杯茶一样轻松,石观音的名字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显得又柔又甜,哪怕是那个杀字也是纯真可爱的。 但任何一个明白这句话含义的人恐怕都要惊骇的脸色大变。 姬冰雁哪怕不至从座位上跳起来,此时脸色也难看起来:“杀石观音?” 柯阮道:“石观音又怎么了?她确实厉害,但还不够厉害,否则她这些年何必要藏在沙漠里呢?她那样美丽的女人,她在沙漠里给自己建设的一切,难不成就是为了永远躲在沙漠里吃沙子的?” 说到这里,她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笑的让人神迷心动:“她为什么不去中原呢?是不想还是不敢?” 姬冰雁猛然道:“你不要再说了!” 他突然凶恶的吼出这句话,柯阮却不生气。 姬冰雁继续道:“这件事情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柯阮抿唇一笑:“你不想知道,我就不说,不过我想你已经明白我不是在说笑话。” 姬冰雁脸色阴沉,最后还是道:“我可以给你找最好的向导,但你需知道,就算有最好的向导,想要找到石观音也不容易。” 石观音虽然可怕,但想要找到她的人也不是没有,甚至是很多的。 可从来没人能够找到石观音到底在哪里,除非她自己愿意出现。 柯阮认真听着这话,问道:“那么你有什么办法么?” “办法倒是没有,但我有一个建议,”姬冰雁道:“比起在整个沙漠找她,你不妨想想她对什么有兴趣,让她自己出现总比找到她更容易。” 柯阮道:“多谢你提醒我,我会好好想想的。” 说完这话她便站起身来告辞,姬冰雁道:“在你离开之前,我至少有地方让你住。” 柯阮摇头道:“我自己找地方住,不住在你这里,我知道很多人都想对石观音避着走,所以我不住这里。” 她记着楚留香的话,如果姬冰雁不想过多参与,她也不会为难的。 姬冰雁听到这话之后神色果然放松了不少,也没有继续挽留,而是说道:“两天之内,我会给你做好进入沙漠的准备。” 柯阮走的痛快,半点没有留下来等楚留香的意思。 姬冰雁最开始还想问她难道不想见见楚留香,随即心中却又一叹。 这少女看起来天真,可实际上却很聪明。 她已经看出姬冰雁对楚留香和胡铁花的事情恐怕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所以干脆不留下来。 柯阮回去倒是好好的想了想姬冰雁的话,然后觉得对方说的实在是很有道理。 可怎么把石观音吸引出来也是个大问题。 柯阮住在沙漠小镇上的一家客栈里,这里一切资源都很紧张,也很贫瘠,气候也不好,就算柯阮尽量不想亏待自己,住宿条件却也有限。 房里的桌椅都很老旧,坐上去虽然不至于摇晃,却也难免发出嘎吱一声。 柯阮干脆翻身坐在了窗子上。 她离开神水宫之前和水母阴姬有过一番谈话。 某种程度来说,柯阮想过漂亮女孩子对男人的杀伤力,却没有考虑过漂亮女孩子对女人的杀伤力。 她自然利用自己的好相貌让神水宫的女弟子对她凶不起来,有些事情也愿意为她办,但水母阴姬…… 柯阮很清楚的感受到了阴姬的那种友好并不是同为女性的友好,而是伴随着另外一种感觉。 这世上既然有男人不喜欢女人,而喜欢男人,自然也有女人不喜欢男人,而喜欢女人。 阴姬就是一个喜欢女人的女人。 柯阮察觉这一点的时候有些惊讶,却也没想太多。 在经历过宫九之后,阴姬这种看起来法相庄严,威严无比的类型,哪怕喜欢女人也不能让柯阮动一下眉毛。 小事一桩嘛! 当然,她私下里暗搓搓的猜测石观音是不是也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不敢去中原。 哪怕石观音因为嫉妒秋灵素比她美貌所以毁了秋灵素的容貌,可实际上那样的女子又能有几人呢? 石观音被称作第一美人可不是因为这世上一个能看的女人都没有了。 石观音必定很漂亮。 一个貌美的,颇具风情的石观音,和一个武功比石观音更高,性子霸道还喜欢女人的阴姬…… 石观音敢来中原才怪! 她喜欢的是男人啊! 柯阮的嘴角抽啊抽,说起来,如果石观音真的是因为担心这个而多年不敢入中原,这听起来也是很令人同情了。 一个担心自己清白不保的石观音。 想到这里,柯阮又从窗口翻了回去,摸出从系统那里兑换的现代高清玻璃镜子,对着脸摆弄了一会儿之后,镜子内出现的就是唇红齿白,斯文秀美的怜花小公子了。 柯阮一笑,镜子里的小公子便也笑。 笑的既文静又可爱。 随即镜子里的小公子歪了歪头,露出困惑纠结的表情来。 这张脸看起来至多十七八岁的年纪,说起来,石观音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柯阮觉得不太靠谱。 一般来说,这种乖巧斯文的类型被当做小弟弟的可能性更大吧?女孩子多数会喜欢更加成熟,更具男子气一点的形象。 但从石观音的年纪来算的话,她明显脱离了‘女孩’的范畴,甚至说是大妈都不为过。 柯阮掰着手指算算石观音的年纪,觉得石观音如果有儿子的话,儿子都得和她差不多大了。 这种年纪的‘大姐姐’们喜欢的口味明显和小女孩们不一样吧? 柯阮思来想去,最后一咬牙还是给自己换了一张脸。 如果说柯阮用的最熟练的两张男性面孔的话,除了斯文秀气的怜花小公子,大概就是江湖人称九现神龙的戚少商戚大侠了。 是的,柯阮换了戚少商的脸。 戚少商大概属于男女通吃,老少皆宜的类型,柯阮觉得这个选择好像更加稳妥一点。 换了戚少商的脸之后,柯阮顿时觉得有底气多了。 戚少商虽然是统领连云寨的大当家,也有江湖豪侠的爽朗气概,但他的相貌并不是粗豪的,相反,戚少商属于十分清俊的类型,肌肤如同少女般细腻,但他也同时具备成熟男子的魅力。 而哪怕戚少商做着江湖侠客们都有的豪爽举动,却也带着三分秀美。 这样一个男人无疑是很有吸引力的。 当然,扮演戚少商就不能用幽月乱花又或者思幽做武器了。 戚大侠跳扇子舞好像也不太靠谱。 柯阮想了想,把独孤求败的遗产,青光利剑给翻了出来。 柯阮若想挥洒自如,完全照着戚少商本人来是不太可能的,她毕竟不是戚少商,目前也没打算强行扮演戚少商。 何况这江湖上本就没人认识戚少商。 因此柯阮的戚少商,除了戚少商本身的特质之外,更有一种绝代剑客的孤寒高远。 利剑在手。 人如利剑! 镜子中的清俊男子微微一笑,恰如春暖花开。 石观音,咱们约起来呀! 作者有话要说:  石观音:不约,咱们不约! 戚少商:脸上笑嘻嘻,心中mmp 王怜花:凭啥说我不行,人家不依啦! 第 99 章 柯阮和姬冰雁的约定是两天之内办妥进入沙漠的事情, 但叫她没想到的是,仅仅是当天晚上, 就有人来找她。 姬冰雁已经做好了稳妥的安排。 向导是个中年人, 身材矮壮,皮肤黝黑, 沧桑, 满是风霜,这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上一些, 却也同样充满了一种蓄势待发的危险性。 但向导的面貌很普通,甚至有些呆板木讷, 瞧着毫不起眼, 若不是柯阮能够感觉到他身上那股隐藏的很好的凶悍之气, 这向导看起来和庄稼地里整日扛着农具侍弄庄稼的老农也没什么区别。 与向导一起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容方正,身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青春活力, 但他同样沉默寡言。 柯阮问了问,向导叫董三, 年轻人叫小毛,两人的名字也都寻常的很。 当然,既然这两人是柯阮带着几大车的黄金去找姬冰雁要来的人, 不管是看着那几箱黄金,还是看着楚留香的面子,这两人的本事恐怕都不会差。 董三和小毛不是空手来的,他们还带来了一支由十来只骆驼组成的驼队, 其中除了留下代步用的几头骆驼之外,还有些是用来拉车的。 姬冰雁给柯阮准备了好几车的物资,可谓考虑周全应有尽有。董三问过柯阮之后,定下了明天一早出发的约定,柯阮当然也说了明日自己恐怕要换身打扮的话。 董三只是点头,也不多问。 等第二日见到换了一身戚少商行头的柯阮,董三道:“男人确实比女人方便一些。” 这话后头的意思很多,恐怕与性别本身无关,重要的是一个貌美的少女在沙漠里头会招惹上的麻烦。 董三是经验丰富的向导,在沙漠里头做向导,不仅仅要会判别方向,熟悉周遭势力分布,事实上这只能算是最低级的,最重要的是,要懂得如何活下去。 董三很精通这些。 而小毛则专心的伺候那十几头骆驼,骆驼在他的指挥下井然有序,仿佛他们能够互相听得懂对方的语言似的。 有了靠谱的人和姬冰雁那充足的准备,柯阮进入沙漠完全能够说得上是一帆风顺。 至少大部分时候是这样的。 这是指,如果单纯说沙漠中的行动,吃喝,以及保存性命来讲的话,柯阮这三人是很妥的。 问题在于柯阮想找石观音。 石观音的名字在沙漠中就是恶魔与地狱的代名词,董三虽然答应来做向导,但他不会帮柯阮找石观音。 一旦出现可能遇上石观音的情况,那么董三和小毛的任务就算完成,他们就可以离开,无论之后发生什么,柯阮是否真的找到了石观音,这都与他们无关。 很可惜的是,他们在沙漠里一连走了几天都十分安稳,如果是普通穿越沙漠的商人,大概要对此庆幸自己足够幸运,但若是柯阮这样怀抱目的的人,这情况就十分不妙了。 因此柯阮不得不对董三道:“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消息比较灵通的地方么?” 董三道:“这样的地方恐怕不是容易去的。” 柯阮听到这话当即笑起来:“没关系,只要有这样能打听消息的地方就行。” 她笑起来的时候是最讨人喜欢的样子,青年男子的面容俊秀,目光温柔,大漠残酷的阳光下,她的皮肤却依旧洁白光滑。 柯阮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听到有人呼喊的声音,她看了眼董三,只觉得这声音颇有些熟悉,因此也顾不上对方那略带不赞成的目光,直接往另一头而去。 大漠看起来一望无边,实际上多有沙丘岩石,尤其是沙丘,在吹起的风的带动下,沙丘每时每刻都在变换着形态高地,每日每夜都在移动改变。 柯阮越过一道遮挡视线的沙丘之后,就看见了之前发出声音的人。 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一群活人和一群死人。 董三的目力尚且不及,柯阮却已经看得清楚。 她不认识旁人,却认识那群活人里头正有楚留香和姬冰雁。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想起之前姬冰雁被人通报楚留香到了的时候那突变的脸色和焦躁的情绪,柯阮直觉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话虽如此,她还是向着楚留香一行人的方向赶过去。 大家距离不远,柯阮看见了楚留香,楚留香自然也看见了她。 但比起柯阮的轻松来说,楚留香等人却是严阵以待。 柯阮用着戚少商的脸,自然没人认识她。 不,当姬冰雁看到了紧随在柯阮身后的董三和小毛的时候,他的神色略微动了动,然后看了眼柯阮,像是明白了什么,却又没有立刻开口说话。 柯阮却已经笑起来:“香帅,你怎么到这里啦?” 她虽然用着戚少商的脸,但开口却还是原本的声音,楚留香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出来:“阿阮姑娘!” 见到柯阮点头了,楚留香整个人如释重负:“太好了,居然真的能在这里遇到你,看来我的运气不错,老天爷还不想要我的这条命。” 柯阮看了看周围的尸体,再看看楚留香等人身边并无食物清水等物资,心下倒也能把情况推测出几分,于是道:“说来我这些东西还是姬公子帮忙置办的,物资颇为丰厚,多几个人也不碍事的。” 她这么说着已经从后头的骆驼身上解下几个水囊来,给楚留香一行人每人分了一个。 瞧着他们的样子,好像也不是一时半刻没喝水了。 比起楚留香和姬冰雁心中有底,跟着他们一起的胡铁花却是最惊讶的那个。 他原先看着来的人虽然秀美出尘,却是个腰佩长剑的男子,心中顿时警觉。 却没想到这男子一开口竟然是婉转柔美的女性声调,这声音还那么年轻,那么好听。 胡铁花当然知道江湖上有种易容的本事,能让一个人的面貌完全变作另一个人,女子假扮做男子,也不是很让人意外的事情。 看起来楚留香和姬冰雁似乎是认识这个女子,等他们说了几句话,楚留香自然也介绍和柯阮与胡铁花认识。 楚留香道:“阿阮姑娘,这是胡铁花,是我最好的朋友。” 柯阮虽然用着女子的嗓音,但一抬手却是男子的礼节:“潇湘侠盗,彩翼满花间,花蝴蝶,胡铁花,久仰大名,香帅可是跟我说过不少你的事情。” 胡铁花的年纪与楚留香相仿,不过与看起来颇有几分公子气的楚留香不同,胡铁花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满是神采,整个人的气质却颇为豪爽不羁,大约正是江湖侠士们最喜欢结交的类型。 胡铁花刚要开口假装客气一下,就听楚留香道:“这位阿阮姑娘,轻功和剑术都当得上天下无双。” 这话一说,胡铁花的顿时来了兴致:“剑术先不谈,要说轻功天下无双,难道老臭虫你也比不上?” 要知道楚留香的轻功可是江湖公认的顶尖水平,他若是称赞一个人的轻功好,那倒是能说是客套话,但如果被评价为天下无双,这可就不是一般的说法了。 柯阮一笑:“看来香帅对我的轻功印象深刻。” 楚留香摸摸鼻子:“想不记得也不行呀。” 他们两话中一听就有猫腻,但楚留香不会给人机会问,当下就说道:“这关外大漠恐怕还没传扬开,不过中原武林大抵都知道,阿阮可是凭着一手强悍的剑术击败了水母阴姬的。” 这话一出,谁也顾不上关注柯阮的轻功了。 水母阴姬的名字,只怕是比石观音还要可怕上几分。 柯阮的声音听起来那样年轻,恐怕年纪也不大,在场的无论是楚留香还是胡铁花姬冰雁,都可说是江湖上年轻一代顶尖的高手,好些年纪比他们大上许多的人尚且不如他们,如今却有一个听声音与他们差不多年纪,甚至可能更小一点的女孩子击败了水母阴姬?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柯阮苦笑道:“香帅既然已经知道事情原委,干什么还这样说,这不是成心叫我不好意思么?” 说完这话,她又问道:“我看你们诸位大约是遇上了麻烦,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合在一处走吧。” 楚留香等人的清水等物资因为中了旁人的算计而损失殆尽,此时只差等死了,沙漠中也不是遇上了什么人都能求救的,旁人不帮倒还是最好的情况,若是另有算计,那才真叫吃人不吐骨头。 此时有柯阮这么一个认识的熟人可以求助,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只不过…… “我如今的名字是戚少商,为了避免招惹麻烦,以后诸位还是不要称呼我原本的名字吧,莫要泄露了身份。” 她说这话的时候,竟然连声音都化作了青年男子的清朗,却又带着几分沧桑,寂寞,冰冷,孤高的感觉。 本就俊秀不凡的面容,再加上十足的秀雅气质,顿时就有了一种奇异的魅力。 就算楚留香等人知道她本是女子,此时也不由在心中赞一句这男子实在令人心驰神往。 莫说是女人,就算是男人见了他唇边带着三分笑的样子,也不由心神一动。 一行人有了柯阮提供的食物水源,顿时就解决了生存的大问题,因此在处理了那满地的尸体之后,晚上倒是有时间可以安心休息一下。 楚留香倒是有些意外:“戚兄就不问我死去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柯阮最开始听到的声音,就是厮杀的声音。 柯阮道:“我总还是信得过楚兄的人品的,这种事情看着就很麻烦,还是不要问了。” 他们一个叫对方戚兄一个叫对方楚兄,且不论谈话内容,只这称呼就听的人好笑。 旁边胡铁花道:“你们两个到底谁是兄谁是弟?” 柯阮眨了下眼睛,戚少商的眼神也是温暖的,她这个动作就更显得眼神清澈无辜:“楚兄比我大……大好多岁呢,我这么称呼他也不算过呀。” 楚留香摸摸鼻子道:“但你现在看起来却和我差不多大。” 这倒是。 柯阮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戚少商却不是,哪怕他的面容依旧年轻秀美,但气质上却已经有了几分沧桑,更别说他那独特的成熟男子的魅力,这怎么看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少年。 不过要说他一定比楚留香年纪大,从外表上倒是看不出这一点来。 柯阮想了想道:“这样的话,楚兄随意称呼小弟吧。” 楚留香听到这话却是看了看周围,见大家都没有特别关注他和柯阮的闲聊,这才问道:“你要找石观音的事情可有头绪?” 提起这个,柯阮有些失望的摇头:“目前半点消息也没有。” 楚留香听到这话不知道该算是为朋友失望一下,还是开心一下,不过他很快道:“你为何做了男子打扮?” 旁人以为柯阮或许是想要少惹麻烦,但楚留香不这么觉得。 一个敢直接打上神水宫挑战水母阴姬,并且取得胜利的人,一个能够直言要去找石观音麻烦的人,怎么都不会去担心这种问题。 所以楚留香不由就要问。 柯阮为什么要做男子打扮? 而说起这个,柯阮的神色顿时一变。 大漠月光之下,面容秀雅,气质出尘的男子微微叹了口气,月光泠泠洒了满身,更让他看起来有种寂寞,干净,却又沧桑洒脱的迷人气质。 一月如霜, 人如霜月。 他的声音也如霜雪般清冷干净:“因为我找不到她。” “所以?” “所以我打算试试看色.诱。” “……” 此时此刻,楚留香只想冲上去摇晃着柯阮的肩膀问一个问题。 你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戚少商:委屈的哭成球.jpg 第 100 章 楚留香进入沙漠不是心血来潮突然想要来游览大漠风光的, 他是来找人的。 楚留香解决了无花的事情之后算得上身心疲惫,因此他打算回去找自己的红颜知己们好好放松一下, 哪知道等他回去却发现红颜们一个不剩。她们并不是出门闲逛了, 而是被一个名叫黑珍珠的人给掳走了。 按照楚留香所说,黑珍珠就是有沙漠之王称号的扎木合的儿子, 在之前无花的大阴谋当中, 扎木合也被杀,楚留香调查的时候自然也遇上了同样追查的黑珍珠。 黑珍珠和楚留香虽然有合作, 但楚留香也确实小小的得罪了人家一下。 所以说,黑珍珠掳走楚留香的红颜知己做报复, 这是完全说得通的事情。 柯阮对黑珍珠倒是知道一些。 只要进了这大沙漠, 可以不知道旁人, 但一定不会不知道沙漠之王扎木合,扎木合唯一的儿子就是黑珍珠。 因此柯阮与楚留香商议之后决定一起去找楚留香的红颜知己。 楚留香对此当然是十分感谢的。 事实上这回的事情楚留香自己也没底,但不管楚留香是不是抓瞎, 至少队伍里如果加入一个柯阮这样的高手,那肯定不是一件坏事。 柯阮却觉得如果她帮了楚留香, 顺便借着黑珍珠的大名搞点事情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沙漠都会知道戚少商的名号。 到时候遇上石观音的可能性应该会大一点吧? 然而世上的事情多数时候是变幻莫测的,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大约就是如此。 柯阮原以为接下来就是大家一起找个地方补充点物资, 然后继续在沙漠里头吃风沙。 却没想到根本没要很久,他们一行人就招惹上了一群黑衣人。 一众人动起手来的时候,柯阮面无表情的坐在一边。 楚留香和他的小伙伴们足够轻松解决这些人,柯阮当然也不愿意动手。 她在看其他的东西。 进入沙漠的人, 多数会选择骆驼作为交通工具,只因为骆驼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沙漠而存在的一般,他们耐力很好,对沙漠的环境应对自如,从生理结构方面就胜出了其他动物一大截。 但这群黑衣人的坐骑却不是骆驼,而是马匹。 柯阮看了一会儿笑了:“我觉得,咱们不需要担心最近的补给绿洲太远,而物资太少可能撑不到那里了。” 听到她这话,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楚留香当即也明白过来,他一伸手就制住了黑衣人中领头的那个,大声道:“我看你们与我们也并非仇敌,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说,何必要动手!” 他说完这话,手上轻轻一推就已经将黑衣人的首领推出好几步去。 那首领勉强站定,也知道自己一群人不占优势,因此挥手停止了争斗,问道:“你想怎样?” 楚留香道:“那得看你们想要怎样。” 听到这话,黑衣首领突然大声道:“与你无关!” 他语气凶恶,但在场的几人都能听出他的焦急以及……恐惧。 对方在害怕? 想到这里,楚留香露出笑容道:“既然你们要办事,那么我们也不阻拦,你们尽管做你们想做的事情。” 黑衣首领道:“如果我想要对你们搜身呢?” 楚留香道:“你在找东西?” 黑衣首领道:“只要我找到了,绝不与你们为难。” 大约是见楚留香态度友好,他这回说话好像有些底气了。 楚留香却道:“我们可以答应搜身,但也有个条件,你们需得分我们一些食物和水。” 楚留香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看着柯阮。 他们一群大男人自然不在乎被搜身,柯阮却是个女孩子,哪怕易容了,她也是个年轻女孩子。 话说,搜身的时候万一被摸出来不是男人,那岂不是又平添麻烦? 柯阮却是一笑,突然开口道:“你们想要搜身,又这么着急,想必是在找什么东西了?” 她晶亮的眼睛此时却是柔柔的,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像是微风吹过耳畔,一种奇异的声线,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那黑衣首领看向柯阮的时候,却见柯阮对他一笑。 一个气质出众的清俊男子微微一笑,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好看的让人迷了神。 柯阮道:“你们在找什么?” 黑衣首领答道:“在找极乐之星。” 楚留香皱着眉头,旁边的姬冰雁却也是眉头一挑。 眼前的场景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因为接下来无论柯阮问什么,那黑衣首领都据实回答,而周边的其他黑衣人竟然也无一人提出反对。 但显然这群人也只是底层跑腿办事的,他们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柯阮问了几句,也只知道这次彭门七虎押送了一批宝物,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极乐之星,这群人本想从彭门七虎手中抢夺,但彭门七虎却都已经死了。 显然,彭门七虎的尸体包含在柯阮刚见到楚留香的时候那满地的尸体当中。 于是作为活着的人,楚留香等人就背负了重大嫌疑。 偷走极乐之星。 这就是这群黑衣人找上门的原因。 柯阮见问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来,便说道:“这里没有什么极乐之星,你们回去吧。” 那群黑衣人居然真的照着她的话开始收拢队伍,准备返回。 胡铁花不由道:“你跟他们认识?怎么他们都听你的?” 柯阮的脸色却看起来有些白,眼中满是疲惫:“我以为楚留香的朋友该会很聪明的。” 胡铁花顿时大叫道:“你这话难道是说我很蠢吗!” 他还要再叫,楚留香却伸手拦住了他:“是摄心术之类的功夫吧?” 柯阮点点头:“对武功比我低越多的人用起来越有效,但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控制这么多人。” 她伸手按了按额头:“太累。” 摄心术一般只针对一人施展,对一群人施展的时候,要么先用药物和其他折磨削弱了对方的意志,要么就只能稍微作为干扰,在应对有武功在身的人的时候更是如此。 柯阮却是毫无准备,那群黑衣人的武功虽然比之楚留香等人要差,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等级的人物,控制了他们,对柯阮来说实在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不过…… 柯阮摸摸脸:“好在我这张脸确实俊俏,对他们笑一笑也能让他们分神。” 摄心术嘛,就是要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施展才有效果。 他们正说话,一旁的姬冰雁却突然伸出手来:“这个想必就是他们说的极乐之星了。” 他手上赫然是一块光华璀璨,胜过漫天繁星的金刚石。 柯阮问道:“极乐之星在你那里?” 姬冰雁摇头:“你们说话的时候我从彭门七虎那里找出来的。” 楚留香笑道:“这下可好,他们既然想要这个,那么接下来无论怎样,我们都有了应对的法子。” 大家很快向着之前那群黑衣人离开的方向追赶过去。 那群人是骑马来的,马并不是适合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的动物,因此他们在附近必定有营地,而且储备了足够的食物清水。 果然,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几座木屋,虽然老旧不堪,却也确确实实有人活动的痕迹,那群黑衣人的马也被拴在附近。 柯阮的摄心术只是勉强维持,虽然一时控制住了那群黑衣人,但时间绝不会很长,否则柯阮也不必着急将他们打发走。 此时黑衣人的摄心术应该已经解除才对。 那么发现了自身异常的他们就算不回去找柯阮算账,也肯定得吵嚷一番。 但事实是,当柯阮等人到达这里的时候,这里除了那些马发出的声音就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响。 几人对视一眼,哪怕是看起来最靠不住的胡铁花也意识到肯定出事了。 他们顾不上其他,连忙冲进屋内,却见那群黑衣人倒了满地,脸上的表情诡异而扭曲,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满足光辉。 他们都已经死了。 地上却半点血迹也不见。 胡铁花看着柯阮:“你的摄心术还有这种效果?” 柯阮道:“我要是有这等本事,方才也不至于只问了那么几句话。” 周遭寂静,地上是扭曲而诡异的尸体。 木屋破旧,巨大的神龛上供奉着一尊佛像。 风吹动佛像前的黄幔,在佛像上映出隐隐绰绰的痕迹,让周围更显诡异,直让人心底发寒。 就在大家都觉得这地方不太好的时候,原本守在外面的董三却匆匆忙忙的跑进来:“石驼发疯了!” 柯阮既然不是一个人进沙漠,姬冰雁就更是如此,石驼就是他带着的人。 大家听到石驼发疯,顿时也跟着匆忙跑了出去。 柯阮却没动。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她却依旧专注的看着那神龛上的佛像,忽而一笑:“这位姑娘既然已经在这里,不妨下来相见?” 周围寂静。 佛像却动了起来。 然后很快,女子站在了柯阮的面前。 一个极美的女子。 一个美到了穷极人的想象,却还不能及得上她半分颜色的女子。 这女子看着柯阮,问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她将自己装成神龛上的佛像,且她武功极高,甚至远胜过楚留香等人,因此十分自信不会被发现。 柯阮却道:“你这样美丽的女子,无论到了什么地方,扮作什么样子,都不可能叫人瞧不见的。”女子听到这话不由笑出来:“你的嘴倒是甜。” 她不仅人美,声音也优美动人,此时一笑,更令人心神沉醉。 柯阮道:“沙漠中这样美丽的女子我只知道一个。” “哦?”女子道:“你是不是就是来找这一个的?” 柯阮道:“我是来找石观音的。” 女子道:“我就是石观音。” 石观音这个名字好像充满了魔力,但柯阮听到的时候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对石观音道:“你这么美,除了是石观音还能是谁呢?” 石观音望着她的脸,好像也很沉醉:“你这样俊俏,我却不知道你叫什么。” 柯阮的目光专注而温柔,好像她和石观音之间真的充满了一种温情一样,但她知道,石观音温柔的表象下,每一个举动,甚至每一个呼吸都在戒备着她。 戒备着她的剑。 石观音这样的高手自然是在第一眼就该看出她的剑有多么可怕。 柯阮道:“我叫戚少商。” 她的手已经抚上了石观音的脸,石观音也红了脸,像是个害羞的姑娘,娇嗔一声,人却已经靠在了她的身边:“你这人可真不老实。” 柯阮道:“哦?” 石观音道:“我这样坦诚的见你,你却连真面目都不肯露出来呢。” 她用最动听的声音,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锋利的话语。 “你想见我,既然已经见到我,何不让我也见见你呢?” 柯阮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易容被拆穿后的窘迫,她反倒是问道:“你真的想看?” 石观音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不成么?” 石观音对柯阮的戒备是空前的。 楚留香等人在江湖上的名声虽大,但石观音却并不担心,因为她随随便便就能把那些人都杀了。 柯阮却不同。 这个年轻俊秀的男子给石观音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她不仅看不透对方的深浅,甚至能够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一种威胁。 这样的感觉石观音已经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了。 戚少商这个名字更是从未听过,怎么想都像是假的,因此她一定要知道这男子到底是谁。 柯阮道:“你既然想看,何不亲自揭了我的易容来看?” 石观音纤柔白皙的指尖落在柯阮脸上。 显然石观音本人也精通易容术,她很快从柯阮的脸上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面具背后的脸也跟着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威严而坚毅,英俊如同男子的面容。 石观音蓦然瞪大眼睛,随即一声惊恐的尖叫从她的口中发出。 ——水母阴姬!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石观音:mmp!!!!!!!! 第 101 章 楚留香一行人听到女子的尖叫声之后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回破屋里。 破屋里空无一人。 至少没有活人。 方才就在这里的柯阮不见了, 神龛上供着的佛像也不见了,屋子里有的只是满地黑衣人的尸体。 楚留香的脸色不由的发白:“阿阮遇上她了。” 姬冰雁的脸色也同样不好看:“你曾经说, 她有本事击败水母阴姬?” 楚留香点头。 姬冰雁的脸色更加难看。 一个能够击败水母阴姬的人, 却在这么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谁能有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她掳走? 有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她掳走的人,武功又得高深到何种程度? 这是一个仅仅去想都让人觉得十分可怕, 甚至绝望的事情。 楚留香查看了一下周围, 然后摇了摇头:“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胡铁花道:“这么说这个人的武功真的很高?” 楚留香道:“还有一种可能,阿阮是自愿跟她走的。” 但不管是哪一种猜测, 都不能算是良好的情况。 柯阮当然是主动和石观音走的,或者说, 是她要求石观音和她一起走的。 柯阮不打算让石观音和楚留香等人见面, 毕竟以楚留香等人的武功, 很容易成为石观音威胁柯阮的筹码。 因此在意识到石观音的惊叫会将楚留香等人吸引回来之后,柯阮几乎是立刻带着石观音离开。 石观音并不敢违抗她。 但石观音不是笨蛋。 所以在她们离开一段之后,石观音显然发现了不对劲:“你不是水母阴姬。”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哪怕声音依旧如同仙乐般动听, 却也掩盖不了其中咬牙切齿的味道。 柯阮笑道:“我自然不是阴姬,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唇角微扬, 目光像是盯着猎物的野兽一般志在必得:“你已经落在我的手中,难道还想逃么?” 石观音道:“你有什么目的?” 柯阮道:“就在不久之前,我去了一趟神水宫, 并且和阴姬比试了一场。” 就算是石观音听到这个消息呼吸也不由一窒,但她很快笑起来:“传言中那个击败了阴姬的人就是你?” 柯阮道:“自然是我。” 能够击败阴姬,那就代表石观音在她面前毫无优势。 石观音自己也曾经坦言承认过,她的一切本事放到水母阴姬面前就都变得不值一提。 而柯阮赢了阴姬。 原本发现柯阮不是阴姬而活动起来的心思被石观音迅速收敛起来, 她的神态简直温顺乖巧极了:“你既然赢了她,江湖上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做的?如今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柯阮那如同野兽一般的目光依旧盯着石观音,她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却笑得令石观音心寒:“你觉得我是为什么来找你?” “我如今是这江湖上武功最高的人,我拥有旁人一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财富,我想要做的事情都可以轻易做成,但其实还差了一样。” 说到这里,柯阮微凉的指尖轻轻落在石观音的脸上:“若论绝色美人,这江湖除了你,还能有谁呢?” 石观音的身体不由微微颤抖起来,这是恐惧也是愤怒。 “我已经在这大漠里很多年,从未想过要将势力延伸至中原!” 柯阮的语气温和,仿佛十分通情达理:“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确实乖的很。” 石观音道:“你和阴姬一样?” 既然知道了柯阮的身份,她当然知道柯阮是个女子。 柯阮笑道:“我和她一样也不一样,至少她不会来大漠,而我来了。” 她的手轻轻的拂过石观音的鬓角,将一缕发丝别去她的耳后:“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会不会乖乖的?” 石观音垂下眼帘,看起来简直比任何一个大家闺秀都要温柔顺从:“我自然是乖的。” 柯阮伸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石观音毫无反抗的靠在她的怀里,身子微微颤抖,像是一只受惊的鸽子一般。 柯阮的声音近在咫尺,那是如同清风明月一般令人心醉的声音,但此时这声音却只能让石观音感到恐惧:“我喜欢美人,而你又美又乖,这很好。” 石观音轻颤着身体,娇柔道:“真是个冤家。” 如果说美貌曾经是让石观音无比自信且骄傲的事情的话,此时她却觉得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这世上到底为什么会有喜欢女人的女人啊! 不,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为什么她这辈子就只遇上了两个这样的女人,这两个女人的武功还都比她高! 石观音带着柯阮回去了。 她没法不带着柯阮回去。 回去的路上柯阮换掉了阴姬的那张脸,再次易容回了戚少商,这倒是让石观音松了口气。 哪怕自欺欺人,对着戚少商这样一个男子虚与委蛇也比对着水母阴姬要好受多了。 当然,石观音不否认,在恐惧和屈辱之外,她的内心里也有着小小的欣喜。 她是这天下最美的女人,不是吗? 她有着令女子都为她折服的美貌与魅力,还有比这更高的赞誉吗? 柯阮倒是没有关注石观音的心态。 事实上对她来说,杀掉石观音并不能算是一件轻松的任务。 如果将实力数值化,她确实比石观音高了那么一点点,这一点点可以为她决出胜负,也可以让她杀了石观音,但这一点点却不够现实。 因为现实里的石观音是会跑的。打不过就跑,石观音总没有打不过还要硬抗赴死的气节。 对于石观音和柯阮的实力对比来说,石观音属于打不过但跑得掉的类型,而一旦石观音跑了,柯阮可以确定,哪怕只有那么一次,石观音也会跑的无影无踪,然后躲起来,让柯阮再也找不到她。 所以她要完成任务恐怕得有更加周全的计划才行。 但至少现在,石观音对她是个温柔貌美的女子,并且丝毫不敢违抗。 一个连阴姬都可以击败的人,石观音又怎么敢违抗? 石观音住的地方很有趣,不仅仅是其本身的建筑依据地势,且安排了重重机关阵法,其中更是种下了大片的罂粟花海。 这些花开的艳丽,迷人,却也同样带着致命的危险。 而石观音利用这些罂粟花制作的药物更是能够让人沉醉在花香当中,不知不觉的失去反抗能力。 柯阮大概知道为什么从来没人能够找到石观音的老巢的。 恐怕并不是没有人能够找到,而是找到的都再也不能离开。 当然,这或许也是石观音会带她回来的原因。 可惜在石观音暗搓搓的期待当中,柯阮并没有如她所愿的倒在迷药之下,相反,柯阮直到进了她的房间看起来都很精神,丝毫瞧不出异常。 石观音的房间看起来与她并不相符。 这是指石观音的房间里既没有堆积如山的财宝,也没有遍地的尸体骸骨,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房间,精巧,雅致,充满了女性的优美。 好像这只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小姐闺房一样。 柯阮面对石观音坐着,这里的凳子上有软软的垫子,坐在上面十分舒适。 因此面对石观音的时候,柯阮的语气听起来也很愉快:“你似乎有些失望?” 石观音问道:“我为什么要失望?” 柯阮道:“你布下的阵法,暗设的机关,还有那些迷药,全都没有起到你期待的作用,难道你不会失望?” 被拆穿的石观音看起来并不心虚,相反,她轻轻一笑,柔声道:“我自然知道以你的本事,那些都伤不了你,又何必担心呢。” 柯阮道:“我喜欢聪明的人,但却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所以我更希望你乖一些。” 石观音望着她,像是看着自己的情人:“我就算任性一些又怎样,这世上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美的女人,何况,我的好处可远不止这些。” 她的眼神那样诱人,一种女人对男人无声的邀请。 柯阮道:“我以为你是喜欢男人的。” 石观音听到这话动作不由一顿,可随即她又笑了出来:“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柯阮道:“只需要让你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这用处就足够了。” 石观音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女人,因此哪怕她因为实力的差距而不敢反抗,也不代表她立刻就能接受自己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了思考生命的大和谐这种事情。 她的顺从不是服从,她只是在寻找并等待机会而已。 面对柯阮的话,石观音问道:“你生气了?” 柯阮一笑:“我为何要生气?美人总是该有一些特权的,我又怎么舍得对你生气。” 石观音停顿了一下,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我之前见你和楚留香等人在一起。” 柯阮道:“这沙漠里除了太阳就是风沙,简直无趣极了,楚留香既俊俏又风流,我当然要给自己找个有趣点的同伴才不至于无聊。” 石观音道:“我以为你喜欢的是女人。” 柯阮道:“我喜欢的是美人,是男是女又有什么要紧?” 她说到这里,突然道:“现在天色已经不早。” 石观音的表情顿时一僵:“是这样。” 柯阮道:“这么说来,是不是该准备睡觉了?” 她的目光放肆的在石观音身上游移,哪怕石观音此时穿着衣服,在她的视线之下也仿佛未着寸缕一般。 那样放肆而直接的视线当中所包含的意思已经太过赤.裸,石观音对此心知肚明。 她无数次被这样的目光看过。 但眼前这样看着她的却是个女人。 石观音看着柯阮的眼神迷离起来,忽而一笑,走到门外交代了几句。 然后很快,一个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面容仿若少女般姣好的男子出现在柯阮的面前。 一个光头的和尚。 一个柯阮熟悉的和尚。 无花。 柯阮一手托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无花,无花在假死之后就消失无踪了,柯阮原本打算先完成了石观音的任务再慢慢地去寻找无花,却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她居然在这里见到了无花。 无花当然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柯阮,石观音也没告诉他。 但哪怕无花不知道,他那俊秀出尘的面容也已经僵住。 石观音只说了让他来色.诱,却没告诉他色.诱的对象是个男人啊! 柯阮的唇角微微扬起:“脱吧。” 无花:“——!!!” 第 102 章 对于无花来说, 再没有比现在更加糟心的情况了。 他非常怀疑石观音把他给卖了。 某种程度来说,这种猜测其实还挺靠谱的。 此时石观音不在这里, 她在无花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离开, 如果之前无花以为这是某种方便他的计划的话,现在, 无花大概可以猜测石观音不在这里, 代表她默认房中的这个男人可以做任何事情。 无花抿着嘴唇,一时没有动作。 但就算无花什么都不说, 什么都不做,他气质出尘优雅, 已经有种不可亵渎的感觉。 至少多数人若是看到这样一个出家人, 肯定不好意思为难他了。 果然, 无花见那男子淡淡一笑:“坐下吧。” 等无花乖乖坐下,柯阮道:“我倒是没想到,石观音这里居然还有你这样的漂亮的和尚?” 她的眼神敛去锋芒之后, 哪怕只是寻常的看着人,也令人心动。 这样一个男人, 石观音多数时候是留给她自己的吧? 无花这么想着,口中却道:“心中有佛,在哪里都一样。” 柯阮懒得拆穿他这话:“石观音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心中有佛的人, 你在她这里可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不是吗?” 石观音这里除了她的那些女弟子之外,并没有其他男人。 至少是没有其他正常的男人。 有的只是那些已经失去了心智与希望,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做着苦力的男人。 他们无一不是相貌绝佳的美男子, 也都曾在江湖上有一番不凡的声名,但他们遇到了石观音,在他们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石观音之后,就成了如今那行尸走肉的样子。 柯阮看着无花:“你这样俊俏的小和尚,她若是看得上我丝毫不觉得意外,但她愿意把你送给我,这就很有趣了。” 无花垂下眼眸:“你以为我是来陪你睡觉的?” 无花不愧是无花,眼见糊弄不过去,他便干脆正面出手。 柯阮道:“难道不是?我以为石观音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难道你不听她的?” 石观音就在屋外不远,无花不确定石观音是在监督他还是在等待什么其他的机会,又或者另有打算,但他至少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石观音一定听得见。 石观音那样高深的武功,再远一些的地方,丝毫的风吹草动也瞒不过她。 因此无花当然不能说他不听石观音的。 石观音是他的母亲没有错,但他和石观音之间可不是什么温情款款母子情深的风格。 柯阮轻轻的一句话,就叫无花难以反驳。 他只好说道:“我自然是听她的。” 他这话却让柯阮确定了无花和石观音之间的关系恐怕不寻常。 一个像无花这样俊秀的男人能够神志正常的出现在石观音这里就已经很诡异了,他看起来似乎还服从石观音的命令,如果猜测一下无花假死之后却出现在石观音这里的原因话,显然无花早就和石观音搭上了。 从时间上来算,他一定是假死之后就立刻赶来了投奔石观音了,以石观音在江湖上的名声,无花若不是早就和石观音之间有联系,他又怎么敢这样做。 想到这里,柯阮指了指石观音那布置精心的床榻:“去吧。” 无花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抽动,他的声音也冷硬起来:“我虽是个和尚,但也至少还是个男人。” 他直视柯阮的眼睛,眼神中闪动着一种凶兽般的危险:“士可杀不可辱。” 柯阮却是一笑:“你不愿意?” 无花道:“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恐怕都不会愿意。” 柯阮道:“以你的武功,如果我真的想要做什么,你说这些话根本毫无意义。” 话音刚落,她已经一掌向着无花打来。 无花神色巨变。 柯阮说他武功不行的时候他还有一瞬间的不服气,但这一掌却让无花知道,柯阮的武功恐怕不在石观音之下,想要杀他简直轻而易举! 无花的身子猛地一转,避开了柯阮的一掌,柯阮倒也没有继续追击,她只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无花。 无花心中一动,顿觉不好,但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石观音很快听到房间里传来的衣物摩擦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了男子压抑的喘息,她的唇边不由扬起一丝冷厉的笑容。 很好,她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听话又俊美的男人。 而她只需拖延过这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她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等她的计划完成,她就可以将一整个国家攫取入手,到了那个时候,面对整个国家的力量,地点又是在这茫茫大漠之中,就算柯阮的武功再高也只能向她屈服。 到了那个时候,她必定将这份屈辱百倍讨还!至于说她那个儿子? 石观音可不在乎对方的牺牲。 再说了,无花本身也不是什么真正高洁的圣僧。 听到石观音离开的声音,屋内的柯阮不由挑了挑眉毛。 无花被她丢在石观音的床上,衣服扒的只剩个裤衩,而桌上放着与这个古色古香的房间画风格格不入的充满了现代气息的小音箱一只,里头正不断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柯阮想了想,回头掰开无花的嘴巴,给他塞了一粒小药丸下去,昏迷中的无花闷哼一声,随即肌肤泛红,甚至出现了各种斑驳的痕迹。 系统商城的娱乐分类中兑换来的恶作剧道具,10晋江币一粒的小药丸。 提供完美的‘事后’体验。 所以说,穿越带系统,这个系统还能兑换各种不符合时代的东西,简直开挂嘛! 哪怕是兑换个现代淘宝五毛音质的小音箱也是很好用的。 确定无花明早之前都不能醒过来,柯阮一脸淡定的给自己换上了无花的衣服,等她推门走出去的时候,旁人看到的就只有那个风姿俊雅的妙僧无花了。 无花和石观音的关系确实如同柯阮猜测的那样不同一般,至少她顶着无花的脸出门,好像不管去哪里都是畅通无阻的。 柯阮也不客气,她将石观音的老巢逛了一圈,大致也有了打算。 奇门八卦,阵法机关这些东西,可不止只有石观音会呀! 由于石观音的房间被柯阮给占了,因此石观音哪怕休息也只好去别的房间。 但当第二天一早她醒来的时候,推开门见到的不仅有沙漠中特有的,清早也比其他地方灿烂许多的阳光,还有站在阳光之下,手持青光利剑的柯阮。 石观音的眼神一变,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你起的倒是很早。” 柯阮道:“想要练好剑,总不能靠睡懒觉。” 石观音脸上的笑容不变:“可一夜春宵总是让人贪恋的,还是说无花那孩子没能让你满意?” 柯阮道:“他很好,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大沙漠中见到传言已经死去的妙僧无花。” 她看着石观音:“这么说来,他当初应当是假死,而他假死之后就立刻来找你了?” 石观音笑道:“一个孩子在外头受了挫折,不来找他的母亲还能去找谁呢?” 母亲?! 哪怕是柯阮,听到这个回答也不由眉头一挑,心中十分惊讶。 但她很快又露出了笑容,至少她不该让石观音察觉到她心中那狂奔的十万个果子狸。 因此柯阮道:“无花那样的风姿,大约也只有你的孩子才能有了。” 但她很快又想起了死去的南宫灵。 “既然无花是假死,那么南宫灵呢?” 提起南宫灵,石观音幽幽的叹了口气,好像很有几分不舍似的:“灵儿倒是真的死了,若非如此,我昨晚也该叫上他的,他可是个可爱的孩子,比无花更有趣一些呢。” 柯阮可不会觉得石观音真的为南宫灵感到可惜。 杀死南宫灵的人不正是无花吗? 当然,从这一点来看,这母子三人之间确实是没啥感情。 无花不愧是石观音的儿子。 好吧,或许南宫灵有那么几分不一样。 至少从柯阮听到的情况来说,南宫灵倒是一心维护无花,绝不肯出卖他,甚至最后会那么容易就死掉,也是他太过相信无花的缘故。 但柯阮今日并不是来与石观音讨论南宫灵的问题的。 她是来杀人的。 因此柯阮道:“你何不陪我一起走走?” 石观音一笑:“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要陪你。” 她步履优雅,哪怕是从房中走到柯阮的面前,也像是九天的仙子踏着云彩从天宫走到了人间。 柯阮与石观音一路走到了石观音栽种着大片罂粟花的地方。 清晨的阳光并不算猛烈,但这大片的罂粟花却开的妖艳灿烂。 柯阮道:“这里是个很美的地方。” 她说到这里,目光落在石观音的脸上:“在这样美的地方死去,想来对美人来说也算是个好归宿,是不是?” 石观音的神色一变,再也维持不住那虚假的温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柯阮道:“意思很简单。” 青光利剑的剑锋闪耀着一线夺目的光彩,柯阮的语气也如剑锋一般冷且利。 “我是来杀你的。”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需要更多解释,在柯阮话音落下的同时,石观音就已经出手。 石观音的人很美,她的武功也很美,当她出手的时候,你甚至不会觉得这是夺人性命的杀招,因为那招式不仅精妙绝伦,更像是一个绝色的舞姬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美人含情,衣袂翩然,任何一个看到的人恐怕都会沉醉在这极尽人想象的美好之中。 石观音或许就如同罂粟花一般,美丽,妖艳,魅惑人心,但也同样危险而致命。 就算是柯阮也不得不佩服,石观音的招式确实精妙绝伦,在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呼吸之间,她都已经将女性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但柯阮的剑更加可怕! 这不是剑器舞的优雅绝美,而是一种居高临下,以万物入剑的剑道! 石观音的脸色发白。 她的武功再怎么可怕,但那终究是人。 但柯阮这一剑却是天高海阔,山川万里。 两人都是顶尖的高手,交手之间气劲激荡,罂粟纤细的花茎在这样暴烈的力量之下几乎瞬间折断。 花落如雨。 百招转瞬即逝。 石观音清楚的知道柯阮的武功确实要高过她,但这还未到能够轻易杀死她的程度。 但她绝无取胜的可能。 她已经分不清与自己交手的到底是人,还是这天地。 好像迎上她上一掌的是千仞高山,下一瞬与她相交的便是滔天巨浪。 石观音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剑法,但偏偏这叫人捉摸不定,完全不遵循常理的剑法却不见一丝诡道,反而堂堂正正,坦荡浩然。 那是剑的高洁,是剑的锋利,是这天地俯视的杀机。 石观音已经不准备打下去。 她要逃。 她必须逃! 因为她还不想死! 石观音的飘逸的长袖飞起,裹挟着漫天的罂粟花雨,巨浪一样猛地击向柯阮。 这一招一转石观音之前灵动优美的风格,强硬且带着一种不可抵挡的强大内力。 一击打出,石观音根本不管柯阮如何应对,她的身影转瞬之间已经闪出了七八丈远。 由罂粟组成的红色巨浪中闪现出一点青色锋芒,随即这锋芒由这一点绽开,凌厉的剑气瞬间将巨浪撕裂,粉碎。 柯阮看见了石观音的背影。 她的眼神很冷,但也志在必得。 石观音不该跑。 果然,就在石观音以为自己能够拉开足够的距离的瞬间,她踏入了这花海中布下的机关之中。 石观音设下的机关阵法精妙且危险,哪怕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若是毫不知情的踏入其中也难以保全性命。 柯阮昨天忙活了一晚上的成果终于显现。 当然,以石观音的水平,这机关或许能给她造成一些麻烦,却绝杀不了她。 但只要那么一瞬间就已经足够了。 那一瞬间足够柯阮的剑刺穿石观音的身体,足够锋锐的剑气将她的经脉内脏绞碎切裂。 石观音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神情倒下了。 她确实很美,哪怕眼睛圆瞪,表情惊恐,她依旧比很多人都要美。 战斗平息,飞扬的花瓣渐渐落下,落在石观音的身上,直到将她浅浅的埋在花瓣之中。 罂粟的花或许是最适合石观音的坟墓。 无花醒来的时候赤.裸着身体,他迷茫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他想起这些的同时,身体的酸软感觉也传达到了他的大脑。 赤裸的躯体,酸软无力的感觉,身上斑驳艳红的痕迹,以及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那诡异的感受…… 无花猛地变了脸色。 然后他看到了推门走进来的柯阮。 剑锋染血的柯阮。 一个用冷冽的声音告诉他石观音已经死了的柯阮。 柯阮看着无花:“你最好把衣服穿上,石观音既然已经死了,我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你。” “你要杀我?” 柯阮微微一笑:“至少等你能直起腰走路了再杀。” 无花:“……”你还不如现在就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无花:拔【】无情,渣男! 戚少商:qaq 第 103 章 柯阮根本不管无花是什么心态, 她在说完话之后就真的坐下来慢慢等。 好吧,内心里她其实在帮无花掐着时间。 系统商城娱乐分类中的东西多数是为了普通人准备的, 用在无花这种身怀武功, 而且武功还很不错的人身上到底能持续多长时间的效果柯阮也不能确定。 不过目前来看效果确实很不错就是了。 自从穿越以来,柯阮难得给自家系统点了个赞。 无花的武功虽然在柯阮看来算不上特别好, 但如果放在江湖上衡量的话, 他虽不是顶尖的高手,却也十分不凡了。 最重要的是, 无花还有智商。 这样一个人是很难对付的。 柯阮想要保证对石观音一次击杀成功,这本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了, 哪怕是柯阮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 如果在这期间无花突然蹦出来搅局的话, 那时候想跑的就不是石观音而是柯阮了。 至少无花和石观音联手的话, 对柯阮确实是很有压力的。 但现在么…… 柯阮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无花,至少她很确定一件事情。 如果现在无花还能忽略某些不可描述的东西,从床上蹦跶起来去和人干架的话, 柯阮就算被无花打死也是心服口服的。 柯阮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 其他药物或者道具分类中,能让无花这种等级的武林高手心神大乱, 身体无力,战斗力直线下降的药物,那至少得50晋江币起步。 想要持续效果足够长, 还得再加钱。 从这一点来说,十个晋江币的恶作剧小药丸性价比简直突破天际。 事实上柯阮觉得系统商城的很多恶作剧道具都很好用,只要会忽悠,其效果不比其他花几百晋江币兑换的东西要差。 无花已经在穿衣服。 但不动的时候还好, 一旦动起来,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的感觉更加难以忽略。 柯阮看着无花的脸色,非常确定无花现在的战斗力大概连五都不到。 等无花整理好了衣服,再次恢复成那个纤尘不染,秀雅高洁的样子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这世上很多人都想要石观音死,但死的从来都是旁人。” 柯阮道:“你以为石观音昨晚为什么会把你送来?” 这话让无花的脸色一白。 是了,以他的聪明自然能够察觉到石观音对柯阮暗藏的戒备与畏惧。 一个让石观音如此畏惧的人,若说他有本事杀掉石观音,这好像并不是说不通的事情。 看着无花苍白的脸色,柯阮继续道:“你若是不相信也可以自己去看看,她的尸体还在。” 无花的声音紧绷,这完全透露出了他的紧张:“既然她已经死了,你还一定要杀我?” 柯阮道:“我为何不杀你?” 无花道:“没人会无缘无故的杀人,但凡杀人,那一定是有原因和目的,杀石观音就更是如此,如果你放过我,你想要做的事情,想要得到的东西,我都可以帮你。”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着柯阮:“石观音想要篡取整个国家的大权,如今她的计划只剩最后一步,如果你放过我,我就可以帮你把这个计划继续下去。” 柯阮听到这里,不由笑了出来:“我以为昨晚的事情你至少会很有气节的要与我拼命。”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嘲弄:“士可杀不可辱,这话难道不是你说的?” 无花却道:“如果有机会,人当然是活着更好。” 柯阮既然能杀石观音,那么杀无花就更易如反掌。 这种时候比起说什么气节,什么尊严,无花更想要活下去。 反正他和那些东西本身就搭不上,他也不在乎那些。 因此当他眉眼轻扬的看向柯阮的时候,就算是柯阮也不由为无花赞叹。 不再故作那冷淡高洁的样子,无花看起来又是另一种让人惊艳的俊秀,这甚至能够称作一种风情。 “你既然没有立刻杀我,就代表你有理由放过我。” 这话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 无论柯阮是贪恋美色,还是对那一夜春宵满意,她对无花都该有几分情分。 至少就算是多数男女之间也不见平日无冤无仇,突然一夜春宵之后,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掉对方吧? 柯阮觉得这话如果说的更加直白一点,那大概就是你昨晚刚【】了我,今天就要杀我? 柯阮道:“所以我在等你,我当然可以在刚一进门的时候就杀掉你,但我没有,我在等你,这岂不是已经很照顾你?”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昨晚的事情我不会对你负责的!” 无花的眼神冷利:“这么说你一定不肯放过我?” 柯阮道:“我没有放过你的理由。” “那么你也同样没有杀我的理由!”无花大声道:“石观音已死,而我可以保证绝不与你为敌,我们平日素无仇怨,你何必咄咄相逼?” 柯阮轻轻眨了下眼睛,并不为这话所动:“与你无冤无仇,却突然遭了算计,甚至丢了性命的人也很多。” 她的笑意很浅,很温柔,配合秀美的相貌,有种让人怦然心动的美好,但她的话却让无花感到绝望。 “这样的事情既然你可以做,并且做了很多,那么为什么我不能做?” “这世上很多事情本就不必讲这种道理的,不是吗?” 听到柯阮的话,无花的脸上露出一种决然:“既然如此,我也唯有与你拼死一搏了!” 他最后一个字尚且没有落下,整个人就已经猛地向着床上扑了过去。 无花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突然想要先睡个回笼觉,他如猛兽一样扑过去就是为了床上的机关和机关之下的暗道! 柯阮在大漠毫无名气,这代表她在大漠没有什么庞大的势力,因此只要能够暂时逃掉,柯阮以后就再不能找到他。 柯阮却轻轻叹了口气。 石观音不该逃,无花也不该逃。 在面对她的时候,这样逃除了让自己死的更快之外还有什么意义呢? 青光利剑带着一种优雅且清冷的光。 无花按下机关只需要一瞬间,而柯阮杀人也同样只需要一瞬间。 机关瞬间启动。 无花也如愿落入密室之中。 可惜落下去的已经是他的尸体。 看着机关再次合上,柯阮垂下眼眸。 她看不到无花此时的表情,但想来那不会是什么好表情。 她不必去确认生死,耳边系统的声音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柯阮压根不管无花和石观音的阴谋是什么,反正这两人目前都已经死了,至于说其他……嗯,反正还有楚留香在嘛。 想想楚留香那和陆小凤相似的体质,柯阮非常安心的觉得既然楚留香在大漠,那么没啥阴谋倒也罢了,如果有,楚留香百分百得搅和进去。 如今大boss已经被她单刷了,剩下的别说是楚留香,换个其他差点的人都能解决问题。 因此柯阮在休息了几天之后,心安理得的换了新世界。 柯阮到了新世界之后习惯性的先根据周围的温度气候换上合适的衣服,顺便听系统发布的新任务。 【击杀白愁飞:0/1(未完成)】 【击杀方应看:0/1(未完成)】 柯阮往头上插簪子的动作一顿,等她小心的把独孤求败做的珍珠攒小花的簪子戴好,脸上却再也不见半分笑容:“系统?” 熟悉的名字让柯阮知道自己目前身处哪个世界。 但这个世界对于柯阮来说并不能算是一个愉快的世界。 【你觉得我是故意为难你?】 柯阮道:“我不觉得你有这样的闲心,不过你也同样应该知道我不想回到这个世界,你不要忘了我是怎么离开这个世界的,我并不想再回忆这件事情。” 关于她是怎么离开这个世界的,柯阮和系统事后都没有提起过。 说实话柯阮也不太想去回忆。 然而现在她不得不回忆起来。 就在柯阮脸色难看的时候,系统却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你是蠢死的。】 柯阮:“……” 第 104 章 金风细雨 是的, 蠢死的。 柯阮当然记得上回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因为用心鼓弦救了师无愧而惹出的麻烦,她最后打算用假死解决, 为此和戚少商商量了好几个计划, 用以应对各种情况。 当然,说服四大名捕中的其他人也确实让她和戚少商费了不少力气。 虽然大家都知道柯阮的内力在治疗方面完全不用担心, 但因为柯阮要求‘真实’, 所以柯阮必定是要重伤的。 这种不小心就可能真的杀死对方的情况,四大名捕作为正直的好人当然不愿意干。 最后冷血接了这活儿。 直到柯阮被冷血一剑戳在身上的时候计划都很顺利。可惜乐极生悲。 柯阮的云裳心经内力确实能够治愈重伤, 可她那会儿没内力了。 她要完成击败四大名捕的任务,又坚持要靠实力打过去, 就算无情等人都有所保留, 但他们本就不是啥战斗力只有五的渣, 因此柯阮打的很辛苦。 柯阮算好了一切,可就是忘记算自己内力不足的时候假装重伤可能会变成真的重伤。 然后她就狗带了。 说起这个,柯阮一脸的往事不堪回首:“幸好除了戚少商旁人都不清楚计划的细节, 而戚少商也一定不知道我玩脱了。” 按照他们的计划,戚少商要负责搞定京城内的其他情况, 在柯阮‘假死’的时候,帮着柯阮一起忽悠其他人。 既然是要装死装的像,让人看到真凭实据也是有必要的嘛。 而等用陷入假死状态的柯阮忽悠了其他人之后, 戚少商就得在柯阮清醒过来,暴露之前,把柯阮送离京城。 之后他搞定京城的情况,而离开京城的柯阮在清醒之后就可以自行疗伤, 再加上她的易容术,她以后若想躲起来,就没人能够找到她。 柯阮算了算时间差,她觉得戚少商大概真的不知道她因为一时脑抽,所以从假死变成真死了。 话虽如此,这种丢人的事情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但该觉得丢人还是觉得丢人呀! 黑历史又不会因为别人不知道,自己就觉得那不算黑历史了。 柯阮想着打死都不能把这事说给别人知道的时候,系统却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比起这种事情,我觉得我更需要提醒你,这个世界有更加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 说到这个,柯阮原本的轻松神色完全消失:“你是故意的?” 故意安排了这个世界。 【一部分算故意的,我可以透露给你的是,你即将通关,但在那之前,有些问题你最好先解决掉,我给你解决的机会,但到底要不要解决,如何解决,你可以自行决定。】 听到这话,柯阮不由叹了口气:“多谢。” 无论她是否愿意回到这个世界,但系统确实是好心,这一点无可否认。 不过…… “你说通关?” 这话让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等他终于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十分正经。 【我之前说过有些事情你还不到知道的时候,也没有权限知道,现在你可以知道了。】 伴随着叮咚的新消息提示,柯阮戳开了系统新发过来的说明。 这说明里头倒也没啥特别惊世骇俗的东西,多数规则都是之前柯阮知道的,以及之前没有说明的补充。 所谓任务,其实更类似于新人的考验与培训。 晋江系统分为多个类别,每个主管不同的任务世界与任务路线,柯阮的系统自然是主管武侠世界的。 作为任务者,通关所有任务之后就可以做出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离开自然是脱离任务者的身份,从此和系统没啥关系,但可以选择任意一个曾经经历过的世界生活。 关于这方面的说明被柯阮迅速的跳过了。 她还未到心灰意冷,满心疲惫,只想找个世界过啥平凡普通生活的时候。 而所谓的留下,则类似成为正式员工,所谓术业有专攻,每个员工都有自己专注的任务路线,目前柯阮被分配到的江湖路线中的分类则是类似‘江湖传说’‘一代宗师’之类的情况。 或者说的更直白点,她就是主角掉下悬崖后捡到的秘籍,是住在戒指里的老头之类的身份。 柯阮看到这里不由挑了挑眉毛。 系统给她发布的任务确实很符合这条路线的要求。 她现在武功高,也算是会教徒弟,智计说不上很高,但装装逼,给人帮帮忙都是没问题的。 【毕业的时候得考试,咱们任务做到最后当然也得有个考验做结束呀。】 想明白了这一点,柯阮大概知道系统为啥安排这个世界了。 如果一切终将有结果,那么在结束之前,她确实要把一些问题解决。 而在这个世界,大约也就是苏梦枕。 关于自己对苏梦枕到底是啥想法,柯阮一清二楚,不过她早已不是真正的十几岁小女孩,因此无论怎样,当她做出判定,觉得这种事情既没有必要也不可能的时候,她完全能够控制好自己。 唯一不能控制的大概就是好感度。 她可以选择死心,可以选择不抱有任何希望,也不去做任何不必要的努力,她对啥虐恋情深,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却还是喜欢她的戏码完全没有兴趣。 可好感度这玩意儿,它该涨的时候还是涨啊! 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上回没有机会彻底了结的事情,这一次她会解决。 这种事情没啥好黏糊,也没啥可纠结的,所谓决定,她在上回就已经做好了。 想到这里,柯阮的神色倒是轻松不少。 她对此并无太多纠结和留恋,反正在这方面不管是要死要活还是历经辛苦终成眷属,这多数属于她初中时代喜欢看的校园言情的内容。 至于说现实和人生嘛,谁还没几个前任。 何况她这连前任都算不上。 然而当柯阮到达京城的时候,听到的消息却与她上回离开时完全不同。 在她离开之后,苏梦枕的身体越来越差,但击败六分半堂的金风细雨楼实力大增,事务自然也更多,越发力不从心的苏梦枕便依靠自己的两个兄弟,白愁飞和王小石来管理金风细雨楼。 最开始这也挺好。 可当苏梦枕的情况越来越差的时候,当白愁飞逐步站稳脚跟,赢得人心之后,他开始动手夺权。 比起放权的苏梦枕,当白愁飞开始夺权的时候,第一个需要解决的对手其实是王小石。 最后王小石是个顾念情谊的人,也没啥权力之心,当他发现白愁飞和苏梦枕之间出现了权力的争斗,且白愁飞的矛头同样也指向他,想要从他手中夺权的时候,为了保全兄弟情义,也同样不想牵扯进更深的权力斗争当中,王小石选择离开。 戚少商不失时机的出现开始给王小石喂洗脑包,最后居然真的把王小石忽悠去了连云寨,成为王怜花之后,连云寨的又一任大寨主。 如今好几年过去,无论苏梦枕是否愿意,他的身体都不允许他再做任何事情,因此失去王小石之后,金风细雨楼的大权彻底被白愁飞掌控。 柯阮对此很能理解,她当时就说,苏梦枕的身体正常计算,能再活五年都得感谢大夫英明,想活十年……还是别给大夫出难题了,人家也挺不容易的。 让柯阮不能理解的是,明明已经手握大权,但白愁飞最后为了彻底铲除苏梦枕,居然搞出了反叛夺权的戏码。 直到这里,算是各种消息比较统一的地方,往后就乱七八糟啥猜测都有了。 有人说白愁飞夺权之后苏梦枕死了,也有人说白愁飞根本没能抓到苏梦枕,也没能杀掉他,苏梦枕躲起来了。 关于苏梦枕的生死和下落,柯阮在短短的半天内就听到了至少七八种说法。 柯阮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在苏梦枕出事之后,王小石就立刻赶回京城,他在边境几年,将连云寨发展的更是有声有色,如今强势回来,并且矛头直指白愁飞,京城中的局势顿时大变。 不过柯阮并不打算了解更多。 她这次没有慢慢做任务的打算,毕竟这次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任务。 偷懒的柯阮直接让系统定位了白愁飞的位置。 系统这种时候还是很靠谱的,拿钱办事,扣了晋江币之后,不仅指出了白愁飞的位置,还附赠了带定位的地图一张。 以及…… 【你再不快点就被别人抢人头啦!】 柯阮赶到的时候情况很有趣。 因为她不仅见到了白愁飞,还见到了王小石,狄飞惊和雷纯等人。 当然,其他一些不认识的人她就直接忽略了。 最重要的,她不仅见到了这些活着的人,还见到了传言中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苏梦枕。 一个瘦削,苍白,脸上和眼中都带着明显不正常的诡异光彩的苏梦枕。 一个不仅病得好像早已不该活着,甚至还身中剧毒的苏梦枕。 其他人当然也看到了柯阮。 雷纯当先倒吸一口气:“是你!” 她一直自信的眼眸不由一瞬间睁大,她很想问,你怎么会还活着?你早该死了! 柯阮却没管雷纯,她只是微微一笑,道:“我回来了。” 王小石一脸惊喜,根本顾不上脸色大变的白愁飞,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柯阮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真的是你,你没死?” 柯阮笑道:“这个问题我们之后再说,现下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才对。” 这话让王小石脸上的笑容迅速淡了下去,他看了眼白愁飞。 他已经知道白愁飞在当年柯阮的事情当中扮演了何种角色,苏梦枕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王小石不清楚柯阮是否知道,但显然无论她是否知道,无论她是否想要报仇,苏梦枕今日都不会放过白愁飞。 甚至,不仅仅是白愁飞。 杨无邪之前已经将苏梦枕的计划告知过他。 王小石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把话说出来。 现在这个场面他不能说。 柯阮倒是没在意王小石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已经将幽月乱花握于手中,那似乎数年未曾改变过的面容上露出一种冰冷的,残酷的,美的不可逼视的笑容:“白愁飞留给我来杀,我不希望其他任何人出手打扰。” 她这话太过不客气,自然让有些人不满。 雷纯刚要开口反对,她身边的狄飞惊就已经先一步开口:“可以,在杀白愁飞的事情上,未得到你的允许,六分半堂就绝不插手。” 雷纯不由看向狄飞惊,却见狄飞惊依旧低着头,沉静而孤寞,仿佛游离在这一切恩怨仇杀之外。 但他的话早已表明了他的态度。 雷纯皱了皱眉头,还是对柯阮露出了笑容,她本就美丽,笑起来的时候更得人好感:“柯姑娘,关于白愁飞的事情恐怕不能只听你一人的,毕竟对他的处置,相爷也早有吩咐,但到底我们目的相同,也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柯阮听到这话却是眉头一挑:“相爷?你说蔡京?” 雷纯点头:“正是,相爷已经说过白愁飞的事情,你若要杀他,我们并不阻止,但也请与我们合力来做。” 狄飞惊知道雷纯做出的交易,她必须在杀白愁飞,帮助苏梦枕重掌金风细雨楼这件事情上出力,若不出力,后头有些话就不好说,有些要求也就不够名正言顺。可显然柯阮并不打算对雷纯让步,她只是冷冷一笑:“你愿意做蔡京的狗,为他狂吠那是你的事情,我为何要给他这个面子?又为何要给你这个面子?” 这话委实太不客气,从雷纯执掌六分半堂以来,她既貌美又聪慧,还颇有手段,哪怕是蔡京明知六分半堂早不是当年雷损手中占据京城半壁江山的那个六分半堂,但对雷纯也依旧是客气礼貌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雷纯说话! 然而在雷纯开口之前,就有另一个人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 柯阮顺着声音看过去:“你是谁?” 那是个陌生的男人,眼神却十分阴冷,柯阮当然不认识这一位。 “天下第七。” 这一听就不可能是真名,不过显然男人也没打算说真名,他继续道:“你这样说话,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里。” 柯阮道:“是不是被人放在眼里这种事情向来是得靠自己的本事,你平白对我指责,反而既过分又不讲道理呢。” 天下第七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下一刻,他将手伸进随身的布包里。 那既不是暗器也不是毒药,那一瞬间他仿佛有千个太阳在手,周围尽是白光。 白光刺目。 亮的叫人睁不开眼。 这一刻除了天下第七自己,恐怕再没有人能够看清发生了什么。 王小石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太清楚天下第七这一招的可怕了。 但下一瞬间响起的却是天下第七的惨叫声。 白光散去,天下第七一手正捂着之前他用来发出‘千个太阳’的那只手。 或者说,是捂着手腕。 指缝之间不断有艳红的血液滴下来。 他的手已经被柯阮斩下! 天下第七这样顶尖的高手居然在一瞬间就被柯阮重伤至此?! 柯阮却表现的很轻松的样子:“你这招很特别,但还差了些。” 很多人在第一次面对天下第七的手中的‘太阳’的时候都会被那刺目的白光扰乱,甚至就算他们想要镇定,人眼也不可能直视那样的光芒。 说白了就是先闪瞎对方的狗眼,然后打死对方。 但柯阮不同。 在光芒亮起的瞬间,天下第七看到柯阮的脸上多了个黑色的事物。 天下第七死死的盯着柯阮手里的那件东西:“那是什么?” 柯阮眨巴了一下眼睛:“当然是墨镜呀。” 天下第七:“……” 那是啥? 第 105 章 柯阮并不管天下第七是什么感受, 对她来说天下第七怎么想并不重要。 她只是看着白愁飞道:“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白愁飞自然知道自己现在四面皆敌,尤其是当他知道蔡京选择了抛弃他的时候, 他就更加明白自己恐怕已经没有退路。 但好在不管白愁飞干的事情多么让人觉得他人品堪忧, 白愁飞本人的个性却足够骄傲,同时也算是有成王败寇的风度, 因此他道:“你要指责我不该背叛苏梦枕?” 柯阮一笑:“我不问这个, 你早就已经背叛了他,彻底与他敌对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最后关头选了那样的方法?” 这一点是柯阮一直没能想明白的事情。 固然苏梦枕被白愁飞坑的挺惨, 但这并不能说白愁飞赢了。 “以你的本事, 你可以做的更好。” 白愁飞听到这话不由笑了出来:“你倒是看得起我, 不错,我确实能够做的更好。” 苏梦枕啥时候死都有可能,甚至哪怕白愁飞不管他, 苏梦枕又能活多久?一年还是两年? 如果苏梦枕病死了,又没有王小石掣肘, 白愁飞拿下金风细雨楼名正言顺,而且还很能显得他有情有义。 但白愁飞没有等,他选了一个最激进的做法。 面对柯阮的问题, 白愁飞答道:“因为我不愿意等,那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 柯阮点头:“确实如此。” 白愁飞的骄傲不会允许他直到苏梦枕死去都不如苏梦枕,如果苏梦枕死了,白愁飞永远都输给了苏梦枕, 即便他拿到金风细雨楼的大权,但心中也一定是不痛快的。 他虽卑鄙,但也骄傲。 不过柯阮却从中听出了另一重意思。 白愁飞在害怕。 他畏惧苏梦枕。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如果白愁飞真的站在了更高的地方,又是最后的胜利者,那么那样居高临下的强者心态会使得他根本不在意苏梦枕如何,因为他不必去证明任何事情。 当白愁飞想要去证明的时候,就代表他已经承认自己输给了苏梦枕,他之后对苏梦枕的步步紧逼,也完美表达了他的畏惧。 想到这里,柯阮不由看了眼苏梦枕。 此时的苏梦枕与柯阮离开时已经大不相同,以苏梦枕的性格,在这样的场面之下,能站着他就一定不会坐着。 但他现在坐着。 他早已被病痛与药物折磨到只余下一身骨与皮。 苍白的,垂死的,一个除了坚强的心智,再也不剩下其他的苏梦枕。 面对柯阮的目光,苏梦枕并未说话。 现在并不是交谈的时候。 因此柯阮对白愁飞道:“我今日来杀你。” 白愁飞道:“你是为了给苏梦枕报仇还是为了给自己报仇?”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一个已经死去的柯阮再度出现,他们只需细细回忆推敲一下当年的事情,就能够知道柯阮一定与戚少商有暗中的计划,那么当年发生的事情,以及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柯阮一定也知道。 不需要问你怎么会活着这样的话,白愁飞直奔主题。 柯阮想了想回答道:“我与你之间么,并没有什么仇怨,当年的事情还不到我一定要杀了你的地步,毕竟你当年也没想着一定要我死。” 听到这里,白愁飞已经明白:“你是为了苏梦枕。” 这本是一个顺理成章的答案。 但柯阮却摇头了:“不,我是为了我自己。” 白愁飞一愣,随即笑了出来,然后渐渐地,那压抑在口中的笑变成了癫狂的大笑,他笑的很痛快,很放肆,也显得很开心。 “我原以为苏梦枕很可怜,当你到这里,我又觉得他似乎不那么可怜,可怜的大约是我这个众叛亲离的人,但现在,我倒是觉得,苏梦枕远比我可怜的多。” 柯阮看着他:“你和他都是不需要‘可怜’这个词的人。” 白愁飞大笑着点头:“对,我们不需要。” 但不需要不等于事实上没有这个词。 白愁飞没有说这句话。 既然他都要死,他为什么要去操心这种事? 因此白愁飞道:“你来杀我这也很好。” 他说到这里看了眼雷纯,雷纯站在狄飞惊的身边,但哪怕是那样秀美出尘的狄飞惊也没能让雷纯损失半分颜色,她那样纤细,柔美,哪怕没有武功,却依旧挺直了脊梁站在那里。 坚强到惹人怜爱。 白愁飞道:“雷大小姐,我知道自己今日一定落不到什么好下场,哪怕我能在你们的围杀下找到一条生路,但义父也不会放过我,我不是今日死,就是明日死,这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说到这里,又冷笑起来:“但我就是要死,也不想被你设计而死。” 雷纯多么美丽,多么聪明,但如果一定要寻死,她却只能叫白愁飞死的屈辱。 白愁飞道:“你找义父告了一状,他因此厌弃我,并最终决定抛弃我,你我之间,你确实赢的漂亮,雷大小姐的手段一如既往叫人敬佩。” 白愁飞的笑很冷,带着一种尖锐的嘲讽:“但你最后也不会赢,今日如果死的是我,那么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而你绝不会比我过的更好。” 雷纯道:“我已经与苏楼主达成协议,只要我助他夺回金风细雨楼的大权,日后六分半堂与金风细雨楼就结成同盟,这样的同盟,京城里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呢?” 白愁飞呵呵的笑起来。 但他却不再多说。 有因必有果,他在种下因的时候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成王败寇,但哪怕知道后果,他也想要一飞冲天。 当他真的飞起来,他知道,自己要么飞得更高,那么就一定摔的粉身碎骨。 他知道结局,如今也迎来了这结局之一。 但雷纯却还想着好事。 若是柯阮没有回来,白愁飞或许觉得雷纯真的能够办成事,但柯阮回来了,这背后代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更何况苏梦枕不仅仅是个绝对信任兄弟,也绝对会惩罚叛逆的人,有人杀了他的兄弟,他也一定会报仇。 柯阮的事情当年被苏梦枕一力压制,那并不是苏梦枕突然破例,而是他的目标更大。 或许从表面来看柯阮的死要找六分半堂报仇,这也是多数人的想法,但这不是苏梦枕的想法。 苏梦枕的目标不仅仅是六分半堂,还包括了蔡京。 可一旦在当时对六分半堂有过激举动就必定会刺激蔡京,所以苏梦枕选择了等,这些年他细细谋划,谨慎布局,如今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如今白愁飞已经在网中,雷纯却还以为自己能够例外? 所以白愁飞才要笑。 因为他很清楚,柯阮回来不仅不会平息矛盾,让苏梦枕有所收敛,反而会刺激苏梦枕做出更加强硬的反击。 毕竟死掉的人就是死掉的人,哪怕要报复,数年过去,有些感觉也会变浅变淡。柯阮的出现让一切都回到了多年之前,让一切仿佛昨日才刚刚发生,甚至因为这些年的沉寂发酵,变得更加激烈。 以白愁飞对苏梦枕的了解,他很清楚,从柯阮出现的那一刻起,事情就一定无法挽回。 不过白愁飞没有说。 雷纯将他彻头彻尾的算计了一遍,他当然也没必要对雷纯有什么善意的忠告。 白愁飞只是对柯阮道:“你既然要杀我,那么就动手吧。” 仅仅是面对王小石等人,白愁飞或许有一线生机,但当柯阮坚定的表达了要杀白愁飞之后,白愁飞就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活着了。 但比起被雷纯阴谋算计,被一群人围攻死掉,真的能被柯阮一剑戳死反倒是能成全白愁飞的骄傲呢。 从这一点来说,白愁飞倒是很高兴柯阮出现的。 听到白愁飞的话,柯阮也笑起来,她显然明白了白愁飞的意思:“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若是有人一定要插手,我会与你联手先杀了他,然后我们自然可以再找个地方分出生死。” 雷纯的脸色异常难看。 她知道,只要有柯阮这句话在,在场就再也不会有人插手。 而但凭她自己,她也绝没有能力插手这样的争斗。 柯阮与白愁飞动手的时候,雷纯已经懒得再看,她很聪明,所以她知道事情无可挽回的时候并不去懊恼后悔,她会抓紧时间去布置接下来的事情。 因此雷纯对狄飞惊道:“既然中神剑出现在这里,一旦她没有死在白愁飞手上就一定会带走苏梦枕,那个时候我们无疑失去了对付王小石的唯一筹码。” 狄飞惊道:“大小姐觉得,她能解开苏梦枕身上的毒?” 雷纯的言下之意不过如此。 苏梦枕身上的毒是雷纯给他下的,这毒不是为了要苏梦枕的命,毕竟苏梦枕死了对雷纯也没有什么好处,雷纯要的是能够控制苏梦枕。 她就用这毒来控制苏梦枕。 中了这样毒,苏梦枕平日里倒也看不出什么,但只要雷纯一唱歌,苏梦枕便是雷纯的一条狗,完全受她的控制。 一个完全受控的苏梦枕对雷纯来说当然是价值巨大的。 王小石如今虽然统领着连云寨的势力,今晚之后也必定能将金风细雨楼收入手中,但王小石和白愁飞不一样,王小石不慕名利,对他来说,和苏梦枕这个大哥一起聊天喝酒,比当皇帝都令他高兴。 因此只要掌握了苏梦枕,王小石也就完全在掌握之中了,至于说王小石统领的那些势力,自然也得为雷纯效力。 但如今柯阮出现在这里。 虽然雷纯下给苏梦枕的毒江湖传言是几乎无解的,可谁知道柯阮能不能解呢? 雷纯无法做出这样的判断,这种时候必须有狄飞惊来衡量全局。 雷纯道:“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雷纯是绝不愿意让柯阮得到苏梦枕的。 今天白愁飞的事情她已经失败,但到底大局还算稳定,可如果没了苏梦枕,他们的计划就塌了一半。 狄飞惊想了想道:“今晚什么都不要做,也什么都不能做。” 雷纯道:“那就让她带走苏梦枕?” 狄飞惊道:“如果我们阻止,这一定会起冲突,哪怕让她带走苏梦枕,她也未必能解毒,何况就算能解,苏梦枕中毒已深,体内数种毒物与数不清的病症纠结在一起,又该怎么用药?” 旁人能吃的解药,给苏梦枕那就不一定是解药,谁知道会与他体内的哪一样东西犯冲。 苏梦枕已经如同风中残烛,任何一丁点的微风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雷纯道:“话虽如此,但若是苏梦枕不在我们手中,以后的事情就不好办。” 狄飞惊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可以再谈,但今晚我们却决不能向他们动手,今晚不论是人心还是实力都在王小石那边,这还不是对付他的时候。” 雷纯抿了抿嘴唇,哪怕心中不甘也只好承认狄飞惊说的对。 今晚是苏梦枕与王小石的复仇之战,白愁飞越是人心尽失,就越显出王小石与苏梦枕的道义。 这让雷纯不由道:“中神剑确实选了个好时机回来。” 说起这个,狄飞惊的唇角微微翘起,不过他低着头,雷纯倒是没看见:“我原以为苏梦枕刚出事的时候她就会回来了,却没想到她一直等到了现在。” 这话让雷纯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惊道:“你知道?!” 狄飞惊居然一早就知道柯阮没死?! 狄飞惊道:“她选择死在四大名捕的冷血手上,选择让戚少商为她料理后事,这看起来是最聪明的做法,因为没人会怀疑四大名捕,没人会怀疑冷血,可这也是最大的漏洞,若是冷血真的杀了他,日后戚少商又该如何与冷血见面呢?可这些年来,戚少商与冷血的关系绝不算差,见面也没有半点尴尬生硬。” 雷纯的嘴唇有些发白,语气也今晚头一次透露出不安:“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既然一早就知道,你为何从未说过?” 狄飞惊对此哪怕说过一个字,今晚雷纯也不可能毫无准备,更不可能陷入到如今这种被动的局面中去! 狄飞惊仿佛对雷纯的情绪丝毫不觉:“大小姐从未问过。” 雷纯简直要被这话气笑了,她冷然道:“你在我爹的灵前发誓效忠辅佐,如今却又将我陷入这种境地,将整个六分半堂的利益弃之不顾,你是否对得起我爹?” 这话分明就是在质问,等狄飞惊死了,他要如何面对雷损。 但狄飞惊却道:“不知总堂主有没有对大小姐说过我与总堂主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狄飞惊原本不叫狄飞惊,他原本单名一个路字,他叫狄路。 他出生在一个只有几百人的穷乡僻壤,还并不住在那里的乡镇上,他只是附属那乡镇的一个偏远小村落中一个破败马场中的一个不起眼小马快的儿子,是的,他连独生子都算不上。 他上头有哥哥姐姐,还有个酗酒,赌博,懒惰,打老婆,强奸了女儿,还打死了一个儿子的父亲。 狄飞惊的童年就是这样的环境。 然后有一天,马场中的一匹马不知怎地发了狂,突然冲出栏杆,要把狄飞惊踩死。 狄飞惊当然没有被踩死,他被人救了。 恰好到那里的雷损救了狄飞惊。 但就算是这样,当年还是个半大孩子的狄飞惊也被踩断了脊背。 之后雷损让人救治狄飞惊,可最后狄飞惊虽然保住了性命,可颈骨还是折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此狄飞惊就开始跟随雷损。 故事直到这里都算得上美好,毕竟狄飞惊的才干,雷损对狄飞惊的看重,以及狄飞惊为雷损立下的功劳都是不需要过多言说的。 但…… “我稍稍成长之后就去杀了那匹马,”狄飞惊的声音很平静,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可他说出的话却叫人心中发冷:“那个时候它已经是总堂主的坐骑,并且为总堂主立下了不少功劳,就连六分半堂的很多分堂主都比不上它,我还是杀了它。” 这样平静的语气也叫雷纯觉得发冷:“所以你在做和当年一样的事情?” 狄飞惊道:“总堂主对我有恩,我不愿意对不起总堂主,却也不愿意对不起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雷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狄飞惊 第 106 章 白愁飞死的时候除了王小石, 恐怕并没有更多的人真正的在心里难受。 但就算是王小石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伤感曾经亲如兄弟,一起同生共死的二哥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苏梦枕看着白愁飞的尸体, 稍稍咳了几声, 却未对白愁飞的死再评论什么,只是说道:“我死之后, 金风细雨楼就交给王小石, 他想怎样安排都可以,一切皆由他决定。” 王小石听到这话不由惊道:“大哥!” 他一脸惊慌, 哪怕不明白苏梦枕接下来要做什么,王小石也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大哥, 你说这些做什么, 王兄弟回来了, 我们正可以一起做事,我们……” 苏梦枕却是一笑,对王小石温言道:“小石, 雷纯还在这里,六分半堂还在这里, 她帮我复仇,她要杀掉白愁飞,这都不是毫无所求的。” 王小石道:“可就算是这样……就算这样也不必说什么死不死的事情呀。” 他决然道:“谁想要伤害大哥就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雷纯道:“苏公子, 你这样说难道要毁约?” “毁约?”苏梦枕道:“你真正想做的事情我们从未有过什么约定。” 说完这话,苏梦枕也不管雷纯的脸色,他现在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小石,我已经中了一种名叫‘一支毒锈’的毒, 制毒的是温家,而如今制毒的人已经被雷纯杀了,这毒再也没有解的可能,我一直知道知道这件事情,但我那时落在雷纯手中,对此也没有办法,如今我病重,毒深,就连武功也不剩下多少,一支毒锈的毒更是让雷纯可以轻易控制我,只要她一唱歌,我就只能受她操控。” 王小石听到这里已经落下了眼泪:“大哥……” 苏梦枕却显得很冷静,他只是继续说道:“蔡京与雷纯这样控制我,他们的目的不必多言,而我是宁死也不愿意受这样的折辱,小石,我未做完的事情就只能靠你来做了。” 王小石知道苏梦枕说的是之前杨无邪告诉他的事情,这种时候也是红着眼睛点头:“大哥你放心。” 他已经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况,苏梦枕的选择唯有一死。 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得到王小石的承诺,苏梦枕终于看向柯阮:“我能不能跟你说几句话?” 柯阮此时已经擦干净了剑锋上的血迹,闻言走到苏梦枕的身边:“你说。” 苏梦枕道:“我既对不起你,也欠你许多,这种时候本无颜对你说什么,但我既然要死,也请你听我说几句话。” 这是一种明显的示弱,对苏梦枕来说,这样的表态是十分难得的。 柯阮看着他:“金风细雨楼你留给了王小石,这种时候难不成是藏了什么私房钱要给我?” 这话让苏梦枕苍白瘦削的脸上露出笑容,语气也带上了几分轻松:“我没有那种东西。” 柯阮看着他,大有一种‘我瞧你还能拿出什么东西来’的架势。 但苏梦枕只是说:“阿阮,我没有不愿意为你报仇。” 这话让柯阮一愣,随即心情复杂,她轻声道:“我知道。” 苏梦枕却轻轻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既然柯阮今晚出现在这里,就代表柯阮一定知道,但哪怕他清楚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对她说出来。 他原本想说的不是这话,但开口的时候却只剩下了这句话。 柯阮却问:“你说完了?” 苏梦枕道:“还有最后一件事情。” 他看着柯阮,阴寒的目光中却带着几分笑意:“你方才问我还有什么能给你的……” 他袖中的红袖刀落在手上:“红袖刀留给你,如何?” 红袖刀清艳,秀美,那一抹水样的红色惊艳人的目光。 这是一柄极美的刀。也是一柄天下闻名的宝刀。 现在这柄刀在苏梦枕的手中,而苏梦枕将刀递给柯阮。 “我没藏着什么私房钱,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个。” 红袖刀触手微凉,柯阮接过刀的时候心中复杂极了:“为什么?” 她刚问完这话又突然改口:“算了,你不用回答我。” 于是苏梦枕那几乎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雷纯看着他们,此时道:“苏公子,你是一定不愿意与我合作了?” 苏梦枕道:“我们从未合作过。” 雷纯冷然道:“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唱歌给你听了!” 只要她一唱歌,苏梦枕在药物的影响下就会失去自我,对她言听计从,完全受她控制。 但就在雷纯张口的同时,她被狄飞惊猛地往后拉了好几步,这一个突然的动作自然打断了雷纯将要出口的歌声。 但雷纯没有抱怨狄飞惊,因为她已经清楚的看到狄飞惊挡在她的身前,而狄飞惊的手中是一支小小的,粉嫩娇艳的桃花。 那一支桃花在瞬息之前差点贯穿雷纯的咽喉! 雷纯看过去的时候,柯阮的手才慢慢的放下,她看起来毫无遮掩,甚至她还能对雷纯笑出来:“我现在觉得有时候白愁飞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柯阮轻轻眨了下眼睛:“很多年前,他曾经私下对我说,对你不要太过忍让,该动手的时候就动手,如今看来,他这个判断很对。” 雷纯道:“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柯阮道:“至少不全是错的。” 苏梦枕却想起白愁飞后来对他说过的话,是白愁飞反叛,带着人攻上象牙塔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孤立无援的不是白愁飞,而是苏梦枕。 几乎每一个能够被苏梦枕寄予希望的人,每一个苏梦枕实现埋下的伏笔都被白愁飞破解,其中不少人甚至直接背叛了苏梦枕。 其中包括苏梦枕本家来的同姓兄弟。 那个时候白愁飞是怎么说的呢? 真正爱慕你,在意你的人早已死了。 你以为你爱的是雷纯吗? 你爱的只是自己少年时的一个梦罢了。 你所爱的雷纯,从来没有真正存在过。 你不爱她。 你只是‘以为’自己爱她。 那个时候白愁飞以一种胜利者的傲慢将话语化作利刃,想要一步一步的击碎苏梦枕的心理防线。 当然,这是一种策略。 可当苏梦枕死里逃生之后,却觉得白愁飞的话虽然是策略,却也未必不是实情。 但那又如何呢? 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唯有一死。 或许死前能够明白这一点,而不是心中带着那份不能言说的爱慕之情死掉也是一件好事吧? 苏梦枕这样想着的时候,狄飞惊已经对柯阮开口:“你可以带着苏梦枕离开,不会有人阻拦。” 柯阮问道:“你说这话,雷大小姐同意吗?” 狄飞惊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可以做主。” 王小石听到这个倒是极为高兴的,他一连的劝苏梦枕别急着死,雷纯不唱歌的话,苏梦枕哪怕多活一天也好啊。 王小石激动的语无伦次,就连说话都颠三倒四显得有些好笑。 但至少他对苏梦枕的关心是大家都能感觉到的。 其实如果可以不用死的话,苏梦枕也没打算死。 如果他想死,以他的身体情况,他早好多年就死了,白愁飞连反叛的机会都不会有。 但苏梦枕不想死,他挣扎着活着,哪怕每日都要忍受无尽的痛苦,但他的精神没有被打垮,所以他活着,活到了白愁飞因为他老不死,最后心理压力崩溃,只好自己动手干掉他。 毕竟那种明明对方每天都可以死,但偏偏每天都不死的情况确实很气人。 王小石目前大概是比较清楚情况的,所以杨无邪带上苏梦枕之后,他们一群人就跟着王小石走。 大约是苏梦枕不用死,王小石就格外的开心,他笑着对柯阮道:“说起来,红袍寨主他们也都来了呢,你都不知道,当年你……的消息传到连云寨,若不是有戚大侠去安抚,连云寨的兄弟们简直要带上兵马杀来京城给你报仇,不过这回的事情也多亏了红袍他们帮忙,若是我一个人,很多时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阮明正号称红袍诸葛,算是连云寨中最有智计的一位,不管是戚少商还是柯阮,都觉得哪怕大寨主一年半载的不回家,但只要有阮红袍,那么连云寨的事情就可以放心。 这回居然连她都到了京城来,柯阮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于是王小石给柯阮介绍了情况。 苏梦枕的布局从来都是精细又大胆,同时一旦出手也必定狠辣致命。 六分半堂暂且不提,他们最大的靠山就是蔡京,只要把蔡京解决,啥事都好办。 而目前,蔡京虽然还占着个权相的名头,实际上已经大不如前,就连皇帝对蔡京都不如以前宠信。 这也是为什么蔡京此时会如此依赖六分半堂,并且发现白愁飞有野心之后,担心他不好控制,就一定要除掉他的原因。 蔡京已经没有那样的权势以及高高在上的强者才会特有的大气去容忍白愁飞了,他需要六分半堂,也需要金风细雨楼。 所以白愁飞必定要死。 柯阮这才明白为何苏梦枕自己打算求死,然后要在死后把金风细雨楼交给王小石会对雷纯的刺激那么大。 她既没有杀白愁飞的功劳,如今眼看着金风细雨楼与连云寨的力量也要从掌控之中溜走,雷纯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成,她根本没办法向蔡京交代! 蔡京哪怕大不如前,但失去了蔡京的信任,六分半堂就一定是死路一条。 从这一点来说,苏梦枕对付雷纯执掌的六分半堂倒是终于有了那么几分面对当年雷损的六分半堂的气势和水平来了。 王小石道:“接下来我们要让蔡京告老回家,计划都已经准备好了,而只要蔡京被逼辞官,在他返回家乡的途中劳二哥他们就会带人截杀。” 皇帝是个糊涂蛋,他如今虽然对蔡京的宠信不如以前,倒还剩着几分多年的感情,可就算是这样,糊弄一个糊涂蛋也是很容易的。 蔡京死了,苏梦枕和杨无邪立马有其他计划去转移皇帝的注意力。 而且…… “戚大侠找到京城名妓李师师,并且说动她给我们帮忙。” 总之,到时候蔡京死了就死了,皇帝恐怕很快就会忘记这个人。 等解决了蔡京,下一个就是六分半堂了。 失去了蔡京的六分半堂又有什么可怕呢? 柯阮这回是真的惊讶了,她看向苏梦枕:“你真的打算这么干?” 苏梦枕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干?” 对啊,为什么不能? 柯阮扯了扯嘴角,最终决定不谈这个问题。 倒是见着连云寨的其他人的时候,柯阮本以为装死的自己一定会被暴打,结果却是阮红袍听了柯阮和戚少商当年的计划之后冷笑一声。 “等这事结束,也该揍一揍大当家了。” 柯阮:“……” 见柯阮不说话,阮红袍道:“你因为蔡京的关系轻易不能露面,大当家难道也不能说?但他这些年来一句话都没告诉过我们!” 柯阮道:“可是我也瞒着你们了呀。” 阮红袍摆摆手:“你不是女孩子嘛。” 这位连云寨的女诸葛笑的很漂亮,也很冷:“围殴女孩子多不好,既然如此,就只能请大当家多担待几分了。” 柯阮看着阮明正,默然无语。 心疼一把戚少商。 当然,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其实大家就顾不上心疼戚少商了。 柯阮不见了! 倒也不算神秘失踪,因为苏梦枕一觉睡醒之后发现自己屋里桌上放着一封信,一粒墨玉盒装的药丸,带着清新的香气,按照信中所说,这药丸能够治好他的身体。 价值五万晋江币的药丸,哪怕是柯阮兑换完之后也算是倾家荡产。 但从效果来说,它是目前柯阮所解锁的所有兑换类别中最好用的。 完全恢复目标的生命与异常状态,带有强悍的重塑功能。 不仅仅是解毒治伤,更是重塑筋骨血脉,能够完全治愈苏梦枕的身体,让他从此成为一个健康正常的人,甚至可能身体好到活的比一般人还要长一些。 但这并不是苏梦枕所关注的,他在看完信之后目光就落在了桌上的另一件事物上。 一对名为幽月乱花的双剑。 他昨日将红袖刀交给柯阮,今日柯阮便不辞而别,并且留下了这对双剑。 其中含义不言而明。 苏梦枕不由苦笑。 阿阮…… 他所未曾说出口话都已经不必再说出口。 永远不必。 作者有话要说:  戚少商:背锅?呵呵,习惯了 西门吹雪:说好的我的幽月乱花呢? 第 107 章柯阮跑路跑的很干脆, 并且没打算回去。 她回去干啥呢? 苏梦枕送她红袖刀的意思柯阮当然明白,那么她留下幽月乱花的意思苏梦枕应该也是明白的。 她这次回来, 与其说是想要争取什么, 不如说是想要给自己一个答案。 至少对于柯阮来说,一切从她上次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结果, 而她于此只是差了最后一笔句号而已。 她赠与苏梦枕的并不是一粒药丸, 而是一个崭新的未来。 于柯阮来说也同样如此。 无论是柯阮还是苏梦枕都不该是沉湎过去的人。 柯阮先一步往前走,苏梦枕也不会停留太久, 既然如此,无论是对他们中的谁来说, 这都已经是结局。 无关是否高兴, 是否满足。 一件事情的开始与结束很多时候都与此没有关系。 柯阮不得不承认, 独孤求败不仅仅引领了她的剑道,甚至也包括了现在。 或者说,直到这一刻, 柯阮才真正看见了独孤求败位于怎样的位置上。 如果单纯论实力来说,在楚留香世界的时候, 柯阮就已经觉得她与独孤求败全力一搏,她已经有能力杀死独孤求败。 但这仅仅是杀死,而不是击败。 很奇怪的感觉。 她可以杀了独孤求败, 却依旧觉得独孤求败站在她所仰望的,掩映的云雾之中的高峰之上。 这一点张三丰似乎也同理。 从她在倚天世界的时候就觉得单纯论武功,张三丰对她并不占据太大优势,可当她看向张三丰的时候, 依旧会有发自内心的仰望与尊敬。 不过她一直追寻的并非张三丰,甚至不是独孤求败。 独孤求败是她的路标,但却仅仅指引着那样的高度,那并非柯阮的目标。 从她跟随独孤求败的第一天开始,独孤求败就已经告诉过她,她有自己的道路,一味重复去走独孤求败的道路,柯阮固然可以获得成功,但那并不是成就,更不是可以为之死而无憾,能够问鼎巅峰的道路。 至少对于柯阮来说,那不是。 因为那条路属于独孤求败,也只属于独孤求败。 而到了这一天,当柯阮离开京城,看着万里山河,感受着拂面微风所带来的些微凉意的时候,她终于真正明白了这一点。 她不再是徒劳的仰头看向高处的独孤求败,而是低下头,真真切切看到了自己脚下的阶梯。 她尚不知道这条阶梯的终点在哪里,但她已经可以看到的是,至少到达独孤求败那样的高度对她而言已经是一片坦荡。 柯阮想到这里不由笑出来:“真有趣。” 是呀,她之前一直能够感觉到前进道路上的无形障碍,那时候她心里还念叨过是不是真的有啥出世入世,有啥情关情劫这一类的东西。 现在回头再看,只觉得那个时候念叨着这种话的自己真可爱。 难怪不管是张三丰还是独孤求败都从不对她说什么爱上什么放下,因为这本就是毫无关系的东西。 一如她对苏梦枕,无论最后的结果是她不放弃的争取到手,还是争取了依旧失败,又或者是如同现在这般果决的放手,从容向前,这一切的结果都没有关系。 柯阮所仰望的人都只对她说,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柯阮自己所求也不过无愧于心。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只要她自己并不觉得后悔,只要她自己能够明白这一点,那么所谓的结果并不重要。 拿起还是放下,有情抑或无情,这都不重要。 所以到了这种时候,柯阮也只能对以前的自己说:“真有趣。” 寄情于何物?又极于何物?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柯阮如今随身带着的是青光利剑,这是锋锐无匹的剑。 柯阮曾觉得这把剑大约是以利争锋,现在看来,将青光局限于此的她还真的是差了独孤求败老远。 所以当初神雕将独孤求败用过的几把剑都塞给她,并且压根不管柯阮是不是走的那样的路子的做法其实并不是神雕欠缺考虑。 只能说,神雕相信柯阮总会走到这一天的。 独孤求败的至高境界已经达到了无剑。 何为无剑? 无剑无招,有剑有招。 有无相生,犹如水连绵不绝,循环往复。 但这并不是柯阮的道路。 当然,这一切都只在柯阮的真有趣三个字当中。 对于这种境界升级的事情,柯阮的心态大概也就是从最高等级95开放到了100,有了新目标新道路之后,咱得先去升级呀! 不把经验条塞满,最高等级是五百也没用! 于是她得去找方应看的麻烦。 说起这位方小侯爷,柯阮还记得他既年轻又英俊,多数时候表现的又温情又乖巧,像是谁家不知世事的乖巧小公子。 当然,方应看绝不可能真的是这样的人。 不过,柯阮算了算上回见面时候方应看的武功,觉得如果方应看在这几年当中没有突然取得啥重大突破的话,她戳死方应看的难度应该不算很大。 当然,柯阮琢磨着戳死方应看的时候别人都是不知道的。 苏梦枕对柯阮的离开不算很意外,至少他并不惊讶柯阮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向来不是一个会走回头路的人。 但其他人对此可没有苏梦枕那么淡定。 至少王小石不太淡定。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苏梦枕不由道:“大哥,要不……要不我去将她找回来吧。” 苏梦枕微微摇头:“不必,她既然选择要走就绝不会留。” 王小石道:“可是……可是你们好不容易才……” “小石,”苏梦枕道:“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苏梦枕不否认自己不擅长感情的问题,这一点上白愁飞倒是强过他许多。 他一直以为自己爱的是雷纯,但最近一段时间却是他和雷纯自十几年前订婚之后,直到现在,第一次如此长时间,且近在咫尺的相处。 这比任何劝说都更令他清醒。 白愁飞说他所爱的那个雷纯从来都不存在。 现实也确实如此。 那个单纯爱笑,喜欢唱歌,聪明善良,柔弱却也坚强,如雪中梅花般不染尘埃,集结他所期待的一切美好的女孩子,从一开始就是他单方面赋予雷纯的。 雷纯最接近这个形象,但她到底不是一个被记忆与猜想出的虚幻的人。 他所以为的爱,更接近一种在无边的黑暗与痛苦中追寻的美好寄托。 人的情感也不仅仅是为了追寻这种寄托才会存在的。 他以为的爱,也仅仅是‘以为的爱’而已。 他那个时候觉得那就是爱,那就是,等他现在清醒的知道那不是,那也就不是了。 红袖刀清艳绝美,却也有锋锐刀芒。 他以为自己追寻的是花,可实际上,他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从来都是刀。 苏梦枕道:“我们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做,白愁飞已死,金风细雨楼却没有落入蔡京手中,蔡京的疲弱已经显现出来,以前依附他的人也必定不会再那样坚定,此时正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王小石叹了口气:“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苏梦枕的目光看向他,王小石却看着苏梦枕面前的幽月乱花:“黄昏细雨红袖刀,红袖刀法清艳凌厉,但现在……大哥你打算用什么呢?” 王小石的目光正直极了:“我见王兄弟用双剑的时候,是穿着轻纱罗裙翩然而舞的。” 苏梦枕:“……” 我们还是继续谈蔡京的事情吧。 苏梦枕白着脸咳了起来。 王小石看了看双剑又看了看身体羸弱的苏梦枕一脸若有所思:“我仿佛明白了王兄弟为什么要额外留下一粒药了。” 苏梦枕压根不想说话。 就在两个月之后,王小石和苏梦枕亲自带队,大家一起干了一票大的。 他们真的杀了蔡京! 作为负责后续工作的杨无邪几乎准备好了应付汹涌而来的各种问题和事件,做好了所有转移注意力的准备。 可就在蔡京被杀的消息传回京城的当天,还有另一条消息在京城爆发。 神通侯方应看,大侠方歌吟的义子被杀! 与他死在一起的人是雷媚。 如果仅仅是方应看被杀,事情虽然严重,但似乎也不算特别复杂,可偏偏雷媚也死了,与方应看死在一起。 当年虽然有柯阮戳死了雷损,但实际上苏梦枕埋在雷损身边的人是雷媚。 可在金风细雨楼成为最终赢家之后,雷媚也是在一年后才正式在明面上加入金风细雨楼,而后这位不仅貌美,而且武功和智谋都不差的女子就受到了苏梦枕和白愁飞的重用。 在白愁飞反叛的当日,雷媚也是苏梦枕暗中埋伏起来用来对付白愁飞的暗手。 可惜在最后关头,被苏梦枕寄予厚望的雷媚却投入了白愁飞的怀抱,于是苏梦枕只能勉强逃走。 雷媚背叛了六分半堂投靠了苏梦枕,又在关键时刻背叛苏梦枕投向白愁飞,等白愁飞穷途末路的时候,她又冷眼看着白愁飞灭亡,这样的经历足可以说是相当传奇了。 可现在,这个连白愁飞死亡的时候都能安然身退的女子却和方应看死在了一起。在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之后,一个已经失去皇帝大部分宠信又辞官走人的蔡京的死亡反倒是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在外头吵吵嚷嚷的追查是谁杀掉了方应看的时候,王小石却在见苏梦枕。 王小石几乎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道:“方应看的武功不差,雷媚号称无剑神剑手,也是顶尖的高手,这世上有本事同时杀掉他们的人并不多,而我们恰好认识一个。” 苏梦枕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王小石道:“大哥杀了蔡京为王兄弟报仇,而王兄弟杀了白愁飞,方应看和雷媚,当初我们一直觉得雷媚背后可能还有其他势力,却一直不知道是谁,如今倒是能够确定了,那么雷媚的所作所为也应当是方应看的指示。” 王小石说到这里语气复杂极了:“不管是白愁飞还是方应看雷媚,他们与王兄弟都没有生死之仇。” 柯阮不是一个热爱无辜杀戮的人,因此如果是她动手,那必定是有缘由的。 而说起这些人,这个缘由除了苏梦枕还有什么呢? 苏梦枕道:“你还是想要劝我将她找回来?” 这段时间王小石不是第一次提起这件事情了。 但苏梦枕知道这不可能,甚至就算柯阮回来,那也不会是王小石所期待看到的场面。 所以苏梦枕道:“我和她都不是会往后退的人,我们甚至不会停留在原地,所以小石,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与她而言这件事情已经结束。” 王小石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不,大哥,我的意思是……你至少把刀换回来呀。” 苏梦枕:“……” 你闭嘴! 王小石才不闭嘴,他特别真诚的说道:“大哥,要不你先把王兄弟给的那粒药吃了吧?” 苏梦枕:“……小石,如果你真的很闲就去给无邪帮帮忙。” 别整天思考这种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石:昔有佳人苏梦枕,一舞剑器动四方! 苏梦枕:还能不能做兄弟了? 第 108 章 蔡京死亡的消息以及方应看死亡的消息几乎同时在京城传扬开。 对于很多人来说, 比起去关心一个已经失势的前任‘权相’,他们更在意的是如今风头依旧火热的神通侯方应看。 但对于六分半堂来说不是这样的。 六分半堂总堂的雷纯面色有些发白, 神色中带着少见的不安。 哪怕是当年失去雷损, 需要以一己之力担负起六分半堂的时候,雷纯也未像今日这般惊惶不安过。 至少那个时候, 她确定苏梦枕不会赶尽杀绝。 至少那个时候, 她还可以依靠狄飞惊。 甚至就连苏梦枕的身边也一早就被雷损埋下了白愁飞这个不稳定因素。 可现在,雷纯不安。 因为她已经不能再确定苏梦枕的心思, 因为她已经不敢再信任狄飞惊,而她最大的靠山蔡京也已经死了。 在发现蔡京权势不如从前的时候, 雷纯就已经在做两手准备。 一边努力取得蔡京的信任,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蔡京经营多年,他手上总有一些值得利用的东西,哪怕雷纯能够弄到其中的一小部分, 对六分半堂日后的发展也是大有好处。 而另一边,雷纯努力搭上方应看这条线。 比起呈现衰落之势的蔡京, 方应看可算是势头良好,未来大有可为了。 可如今,她寄予希望的两个人全都死了。 雷纯咬了咬牙, 虽然白愁飞死的那晚过后,她便开始不着痕迹的排斥狄飞惊,但这种时候,除了狄飞惊,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指望什么人。 所以她最终还是选择去找狄飞惊。 雷纯疏远狄飞惊,狄飞惊却似乎毫无所觉一般,他依旧内敛沉静,既沉默不语又洞悉一切。 因此雷纯来的时候,狄飞惊一点都不意外。 狄飞惊的院子里栽种了不少桃树,不过现在并非桃花盛开的季节,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可以看。 雷纯当然也没心思去想什么景致,她见了狄飞惊的第一句话便问:“蔡京与方应看的事情,你想必已经听说了?” 狄飞惊道:“我已经知道了。” 雷纯微微蹙着眉头:“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狄飞惊道:“大小姐问什么怎么办?” 雷纯不悦道:“自然是说金风细雨楼,此时没有了蔡京,就连方应看也不能帮我们,可有王小石在,金风细雨楼与连云寨就是一股势力,我们之前费心铲除了金风细雨楼在朝堂中的势力,可现在,他们却有了边境的数万精锐人马,何况连云寨多有义举,从戚少商开始,到王小石,三任寨主个个擅长收买人心,如今连云寨在江湖上的声望可以说人人皆服,既有连云寨又有金风细雨楼,我们该怎么办?” 狄飞惊听出雷纯语气中的不满,但他的态度依旧如同他那纤尘不然的白衣一般淡然从容:“大小姐还想继续对付金风细雨楼?” 雷纯道:“我要杀柯阮,柯阮没有死,我要杀苏梦枕,苏梦枕也还未死,何况,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做了就不可能再停下,就算我停手,苏梦枕又如何能放过我们?更不必说,想要重振六分半堂,就非要击败金风细雨楼不可。” 狄飞惊听出雷纯已经在犹豫了,她想要退一步,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路可退。 这让狄飞惊不由叹了口气:“现在不是我们要怎么做,而是苏梦枕要怎么做,如今的决定权在他手上。” 事实上不仅仅是连云寨和金风细雨楼,以前六分半堂得罪的势力可不算少。 雷损虽然投靠权官,但至少保持了相对的独立性,比起做奴才与狂犬,雷损至少做的是一个保持着合作关系的打手角色。 可雷纯却完全将六分半堂带入了奴才与恶犬的角色中去。 既然做了恶犬,自然是主人让咬谁就咬谁,就算主人没让咬的时候,也得狂吠几声。 做了这种事,就别指望不得罪人。 更别说蔡京就算有权,名声却差。 如今不管是苏梦枕还是王小石,既有大势在手,又有正义之名,六分半堂还能如何? 何况…… “戚少商这些年一直未与我们有正面的冲突,但那可不代表戚少商不敢与我们冲突,更不代表他将以前的过节都忘记了。” 雷纯咬了咬嘴唇:“你是说……” 狄飞惊道:“戚少商不动,只能代表他的图谋更大,他手上一定掌握了许多对六分半堂不利的消息与证据,只等关键时刻拿出来让六分半堂永无翻身之日。” 雷纯道:“但直到现在他们也未有所行动,这是不是代表他们有所顾忌?” 那么只要找到这个‘顾忌’,他们就有反击的可能! 狄飞惊却笑了,他笑的低沉细碎,如耳边喃语般温情,可其中的意味却既然不同:“大小姐,有些时候,猫抓到了耗子是不会立刻将它咬死的,甚至会一次又一次的放开爪子,让猎物看到逃跑的希望,然后再一次落到猫的手里,直到猎物被玩弄的精疲力尽,猫才会仁慈的给予对方死亡。” “在无望中一次又一次的徒劳尝试,再没有比这样的绝望更折磨人心了。” 狄飞惊根本不管雷纯的脸色,他用一贯沉静的语气做出了论断:“这是报复。” 雷纯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她呆立许久才终于开口:“我去见苏梦枕。” 狄飞惊道:“哦?” 雷纯道:“他至少不会不见我。” “他当然会见你,”狄飞惊说到此处却是微微一叹:“但那又如何呢?大小姐难道要去乞求苏梦枕施舍的仁慈吗?” 雷纯的睫毛如蝶翼般颤了颤:“不,他从来不是那样的人,我了解他。” 苏梦枕的内心比任何人都要柔软。 狄飞惊道:“这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雷纯柔柔一笑,眼神却毫无温度:“那又怎样?你不愿意帮我,而我也再没有其他的办法。” 雷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放软了语气:“我不求你再做别的什么,只要这次的事情过去,你大可以离开六分半堂,我听说柯姑娘并未留在金风细雨楼,她的意思应当很明显,你若是愿意去找她,就可以去,我爹的嘱托……就算是到那为止了。” 狄飞惊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大小姐,我帮不了你。” 他能够对雷纯说的话都已经说尽,可雷纯却完全没有体会到他的意思。 狄飞惊从不觉得靠着所谓投靠,靠着对上位者摇尾乞怜,能够真的重振六分半堂。 雷损当年让六分半堂崛起的手段虽然也不那么光明正大,但到底还是雷损靠着自己的心计手段得来的。 雷纯很明显没有这样的认知。 她确实是美丽坚强且聪慧无比的女子,但……终究是不够。 柯阮当初刚来京城的时候,岂不是比雷纯还要不如? 雷纯接手六分半堂时至少还有雷损留下的家底,有狄飞惊,甚至还有苏梦枕不愿对她赶尽杀绝的柔软,可她的选择依旧是完全投靠蔡京。 柯阮却既没有投靠六分半堂,也没有上赶着去抱金风细雨楼的大腿,虽然那个时候只要她愿意,做这两件事情都很容易。 狄飞惊微微闭目,这些话他不能同雷纯讲,至少在这种时候,他不能对雷纯说这些话。 雷纯在这种时候也不可能听得进去。 所以他才说没办法。 如果雷纯不能意识到这一点的话,哪怕她真的再次为六分半堂‘求’来一次机会,最后的结局也不会改变。 她总还会再走到这一天的。 雷纯到天泉山的时候,其实天泉山还有些乱糟糟的。 白愁飞当初又是拆房子又是砍树又是挖地,整个天泉山被他搞得乱七八糟,虽然之后也经过了一定的整理,但总不是按照原样来的,更不会是按照苏梦枕的爱好来的。 因此苏梦枕回来之后,王小石倒是很积极的带人一起努力,想要将天泉山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如今虽然大致上看起来已经卓有成效,可还是有些小地方的工程没有完成,因此天泉山上看起来难免有几分建筑工地的忙乱了。 雷纯来的时候,王小石正吆喝着带人种树呢。 白愁飞将苏梦枕心爱的‘伤树’砍掉了,如今眼见那树是不能活,虽然从原本的树根附近倒也又冒出些矮矮小小的小树苗来,但到底不能种那么一丁点大的小树苗在那里呀。 最后在取得苏梦枕同意的情况下,他们决定把小树苗整理一下,依旧种下,只是空出的其他地方也打算种上几树桃花。 王小石带头挖坑,杨无邪对他说雷纯来见苏梦枕的时候,王小石差点惊的把手里那一锹泥土甩到杨无邪脸上去,他惊讶的问道:“雷大小姐怎么会来这里?” 雷纯孤身前来,不怕被金风细雨楼扣押下做人质吗?!杨无邪道:“我们是不是要对她动手,这又有什么区别?” 杨无邪是很不喜欢雷纯的。 虽然以前因为苏梦枕的缘故,他对雷纯也曾有过好印象,也想过雷纯那样聪慧美丽的女子与苏梦枕相配,做楼主夫人很好。 雷损死掉之后,眼见雷纯和苏梦枕的事情完蛋,他还曾可惜过。 可如今的雷纯却让杨无邪十分痛恨。 就算是白愁飞给苏梦枕下毒,也不过是以毒死苏梦枕为目的,雷纯却是要将苏梦枕如她的狗一般控制训练。 那晚若不是柯阮及时打断,苏梦枕从一开始就暗示了他,只要雷纯唱歌控制他,那么杨无邪就得在苏梦枕被控制之前杀掉苏梦枕。 如此,杨无邪又怎能不痛恨雷纯? 此时雷纯单独来见苏梦枕,杨无邪就很不放心。 但这事不是他这个做下属的能插手的,思来想去,真的要有人说什么,王小石这个做‘兄弟’的倒是很合适。 杨无邪对苏梦枕单独见雷纯充满了担忧,王小石就更担心了。 他二话不说丢下铁锹,一眨眼就已经没了影子。 杨无邪看着摔在泥土中的铁锹,不由啧了一声:“王小石的轻功长进了许多嘛。” 王小石一路赶到的时候,雷纯正在和苏梦枕说话。 “一支毒锈的毒当世已经无人可解,但我在杀了制毒的人之前,曾经留下一份解药。” 雷纯看向苏梦枕:“我可以把解药给你。” 苏梦枕道:“你做事总不会毫无代价的。” “对,”雷纯道:“但你知道我此时所求是什么。” 这是雷纯的最大筹码。 除非苏梦枕杀了她,否则就永远得担心她在关键时刻唱歌控制他,但苏梦枕真的能杀了她么? 这世上再没有比苏梦枕更柔软的人了。 哪怕他看起来再怎么孤寒狂傲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所以苏梦枕一定需要解药。 苏梦枕听到这话却笑了:“就算没有解药,你又能控制我多久呢?” 他已经如此苍白,干瘦,他眼中闪动着不屈的光,但那一点生命的火焰却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他很快就会死。 但就算他死,王小石等人也会为他将事情做完! 雷纯从来之前就想过事情恐怕会很艰难,但她从未想到苏梦枕竟然是宁死也不远留给她半点机会。 就在此时,匆忙赶到的王小石冲了进来:“大哥!” 等见到苏梦枕安然,王小石一颗心便落了回去,他很自觉的站到苏梦枕的身后,并且不再多说一句话。 雷纯当日既然要逼死苏梦枕,王小石对她自然不可能再有什么笑脸了。 苏梦枕没管王小石,他只是继续对雷纯道:“这是我与你之间的事情,你可以恨我杀了雷损,也可以报复我,这些都尽管做,并没有什么妨碍。” 雷纯蹙着眉头的样子柔软且令人心动,能够引发任何人对她的怜惜,她问:“你恨我的,对吧?” 王小石很想说你差点逼死我大哥怎么还好意思问这个问题。 不过他到底不忍心对一个女孩子说这话,最后也只好撇开眼神,完全不看雷纯。 可苏梦枕却微微摇头:“我并不恨你,你只是为雷损报仇而已,这一点道理在江湖上从来不算过分。” 雷纯道:“那你为何还还要步步紧逼?” 苏梦枕道:“不恨你,却不代表我不会报复。” 他看着雷纯,眼中再无雷纯所熟悉的光芒,那仅仅是看着一个对手的眼神:“你可以站在你的角度报复,而我也有我一定要做的事情,这世上的道理并不仅仅是爱恨,而是做过的事情,总会有偿还的一天。” 雷纯知道,今天的交涉已经彻底失败,苏梦枕的态度告诉她,苏梦枕绝不会退让,也绝不会放过她,她的结局不会比雷损更好。 不,甚至是远不如雷损的。 她不由道:“这是为了你那位中神剑?你宁愿死都不远稍退一步?” 苏梦枕道:“她给了自己一个交代,而我也会给她一个交代,也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柯阮已经做完了在她的角度而言所有要做的事情,一切都已经终结,可苏梦枕还没有。 雷纯离开之后,苏梦枕对王小石道:“对六分半堂动手吧。” 王小石愣了一下:“不是说再等等的吗?” 苏梦枕道:“不必,现在就去做吧。” 雷纯得是多么绝望才会在这个时候来见他,祈求他会一时心软而放过六分半堂呀。 但他已不会再心软。 王小石离开之后,苏梦枕却拿出一个墨玉的盒子,盒子触手温凉,带着令人精神一振的温度。 盒中是柯阮留给他的那一粒药丸。 苏梦枕知道,柯阮给他的并不是过去的延续,而是一个全新的未来。 所以在一切结束之前,他绝不会碰这粒药丸。 他至少会先将眼前这一切终结。 而到了那个时候,他或许就可以如王小石期待的那样,拿着幽月乱花去将柯阮找回来,然后对她说…… “我们可不可以将武器换回来?” 毕竟,中神剑就该是用剑的嘛。 当然,从柯阮的角度来说,苏梦枕这辈子大约是拿不回红袖刀了。 虽然她很良心的在拿走苏梦枕的大橙武的同时也给苏梦枕留了大橙武。 但她现在换世界了嘛! 【击败陆危楼:0/1(未完成)】 【击败方乾:0/1(未完成)】 【击败拓跋思南:0/1(未完成)】 【击败李忘生:0/1(未完成)】 柯阮看着这次的任务嘴角抽啊抽,最后连眼角都抽了起来。 其他人也就算了,李忘生是什么鬼! 一个镇山河半小时,范围能从纯阳宫铺到万花谷。 这特么怎么打!系统你说话! 【叮,你的系统已掉线。】 柯阮:“……” 呸!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暴打陆危楼! 卡卢比:我帮你按住他,随便打! 陆危楼:??? 说好的明教护教法王呢? 第 109 章 剑侠情缘 柯阮再次回到大唐江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告诉该告诉的人, 说她回来了。 她所在的地方距离扬州已经不远,这让柯阮微微松了口气。 她上次离开的时候还是在西域的一个小镇上, 虽然这时候她已经说不上怕自己被令狐伤打死这种事了, 但刚回来就惹上麻烦终归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只不过她当初为了躲避追捕行动的速度并不快,甚至都没能离开西域, 她的任务时限就已经到了。 好在她在入西域之前就已经考虑过这种情况, 提前在遍布各地的大唐信使那里留下了信件,若是她到了时间没能去取回信件, 那么信件就会被送出。 信上倒也没说其他的,就只说了她因紧急原因不得不立刻出海一趟, 归期不定。 出海这事向来玄乎, 笔记这年头海上的事情从来都说不准, 出海之后会去到哪里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也不知道, 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 柯阮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年信件上的内容,她当初信写的简略, 并没有说明具体原因,此时倒是方便编造其他理由把她这些年毫无音讯的事情给圆起来了。 因为距离扬州不远,而七秀是扬州的名门大派, 倒也能听到不少七秀的消息了。 是的,柯阮离开的时候七秀坊还只叫忆盈楼,如今倒是终于改成了柯阮记忆中的七秀坊,这正是不久前的事情。 又有言说, 去年的时候公孙大娘已经退隐,七秀坊现在已经被托付给了叶芷青。 想起记忆里的那个小姑娘,柯阮不由露出笑脸来。 当年她那些尚且稚嫩的师妹们,如今也都在江湖上闯出偌大的名声来了。 柯阮回到七秀坊的时候,倒是很意外公孙大娘与公孙二娘都在。 说实话,外头很多人分不清大娘与二娘,皆以公孙大娘称之,因此她听说公孙大娘退隐的时候还以为公孙姐妹两人都离开了呢。 却没想到她回到忆盈楼的时候不仅见到了已经长大的叶芷青萧白胭等师妹,公孙姐妹两人也是一个不少,全部都在。 大约是看出了柯阮的意外,大娘解释道:“我们听说了你回来的消息,便尽快赶回来了。” 大娘的性格温婉娴静,当年秀坊女孩子还不多的时候,柯阮几乎是被她一手带大的,此时她目光柔和的看着柯阮:“你一去这么多年,我们都很担心你,如今见你好好的,不仅出落的漂漂亮亮,就连武功也比当年精进许多,这样我们也放心了。” 柯阮心中不由柔软起来:“师父……害师父这么担心,是徒弟不孝了。” 二娘却摆摆手道:“倒也不用这么说,你能好好的,我和姐姐也就放心了。” 柯阮记忆里的二娘性子刚强,倒是很意外听到她会这么说。 不过这倒也是二娘的真心话。 年轻时她确实是再要强不过的,可到了如今,很多事情也就看开了,要说起来,她倒是比年轻时平和不少,虽然这平和只是表面上的,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没改。果然,二娘到底也还是二娘,比起大娘关心柯阮这些年在外面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有没有遇到危险,有没有吃什么辛苦,二娘倒是直接问起了柯阮这些年在外头的经历。 柯阮道:“我当年遇上一个世外高人似的人物,说是见我骨骼精奇,必定是可造之材,于是便要我给他做徒弟,还要我随他一起出海隐居去,我当年远不是他的对手,那位前辈性子古怪,我也不敢得罪,何况他确实没有恶意,也就只好随他去了。” 然后下一刻,柯阮觉得二娘果然永远都是二娘。 只见之前还温情脉脉的二娘顿时柳眉一竖,怒道:“好霸道的人!世上哪有这般不讲理的,阿阮你天资卓越,他见猎心喜要收你为徒为师绝不反对,可他却敢强行掳掠于你,简直欺人太甚,莫非以为我的弟子就好欺负么!” 柯阮顿时一缩脖子:“师父,师父你别生气呀,那位前辈只是性格古怪,并不是什么坏人的,何况我如今的不少本事都是得他传授,我心中也是感激的。” 眼见二娘大有让柯阮报出名号,她好打上门去的架势,大娘连忙道:“好了,不管怎么说,阿阮如今看着很好,一身武功不弱你我,这般本事,显见是用心调.教的,既然人家一心待阿阮好,纵然有些许不妥当,又何至于这般生气呢,阿阮不还是我们的徒弟么?徒弟有出息,做师父的该高兴才是。” 二娘与大娘早年曾因柳风骨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不过向来有话叫以柔克刚,姐妹俩重聚之后,已经过去几十年,二娘虽然看着还是比大娘强硬,其实秀坊熟悉的人都知道,二娘心底里对大娘的话是很听的。 此时大娘开口,二娘便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了。 柯阮看看大娘又看看不再说话的二娘,心中倒是颇为高兴。 不枉当年她一个小萝莉各种撒娇卖萌装傻的努力弥补姐妹俩之间的嫌隙,好在甭管咋说到底还是亲姐妹,大娘又确实是万事不争,只要二娘高兴,她也高兴的性格,因此在柯阮与大娘的一同努力下,这对姐妹总算没如同柯阮记忆中的那样闹到几欲分裂。 如今见到二娘的反应,柯阮就明白,大娘与二娘之间是彻底没问题了。 大娘此时道:“说起来,还不知阿阮你说的那位前辈是何名号?” 柯阮一本正经道:“我遇上的那位名叫王怜花,后来与他一起出海之后倒是见岛上还隐居着另外一人,名为独孤求败。” “独孤求败?”二娘哼了一声:“他这名字口气倒是不小。” 柯阮一笑:“是,平生只求一败而不得,因此便自称独孤求败。” 这话倒是激起了二娘的好胜心:“他武功如何?” 柯阮道:“此人剑术造诣早已出神入化,我如今还远不如他。” 听到这里,二娘道:“正好,你许多年没有回来,虽然瞧着功夫大有长进,可到底如何却还得打过一场才知道,也让为师看看你这些年学了些什么。” 她说完这话瞧着大娘没有反对的意思,自己不由道:“要是把我徒弟教的坏了,看我不去打他。” 以二娘如今的年纪还能说出这话,可以说是很可爱了。 柯阮忍着笑道:“是,徒弟也刚好想请师父指点一番。” 柯阮学剑术的时候倒是跟着大娘学的更多一些,但二娘也没少指点她,互相之间对对方倒也很熟悉。 可今日柯阮不过持剑而立就让大娘咦了一声,眼睛也亮了起来。 内行看门道,只这一份持剑而立的气势就能看出柯阮的武功已经是江湖顶尖了。 不过既然已经开口,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二娘的宝剑却是当年她在藏剑名剑大会上赢来的宝剑御神。 应该说这一场比斗并无胜负。 武功到了如今这般境界,胜负往往都是毫厘之差,何况二娘到底心疼徒弟,不可能下重手,柯阮也顾着这是自己的师父,很多招式也不可能使出来,因此打到最后两人根本没有胜负。 不过这一场比试对秀坊的其他弟子来说倒是精彩绝伦。 大娘二娘已经很少亲自出手指点弟子了,何况是能够让二娘放开手脚施展剑术的对手就更少,两个顶尖高手之间的比试,哪怕他们都还留着最后一线,但这已经足够精彩。 柯阮近十年未回秀坊,很多坊中的年轻弟子都已经不知道她,今日只知道是叶芷青等人的大师姐回来了,不过这与她们没多大关系,也就没有多想,如今这一场比试倒是让柯阮在那些弟子中彻底出了名。 当然了,柯阮打得好,二娘也满意,倒是毫不吝啬的夸奖了她几句。 柯阮对二娘向来厚脸皮,才刚听了夸奖就说道:“师父当年在藏剑的名剑大会上曾经一举击败剑圣,却不知徒弟现在比之剑圣如何了?” 二娘听到这话不由摇摇头:“你呀,还是没改这脾气。” 不过她还是回答道:“我当年说是胜过剑圣,却也不过是险胜半招罢了,何况那时候我已成名多年,他却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呢,从这一点来说,我已经是输了。” 柯阮听到这话就已经明白,二娘这是告诉她,当年还只是个孩子的剑圣就已经与她不相上下,如今剑圣的剑术早已大成又历经磨练,更加炉火纯青,二娘恐怕已经不如他了。 柯阮对剑三的剧情其实不算特别熟悉,毕竟这游戏中间策划都换过人,若从最早的50年代开始算,剧情上前后冲突矛盾的地方也有不少,柯阮的剧情一部分是来自室友科普,一部分就是各种同人小说扫盲了。 要说拓跋思南的具体实力如何,柯阮其实也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她记得大明宫时代自己是打过剑圣的,不过那也是一个团的满级大号围殴,再加上那个时候的剑圣也不是全盛实力。 说实话,debuff挂了满身的剑圣到底还剩下多少实力鬼才知道。 但不管怎么说,那时候是打的挺艰难。 虽然从现实江湖的角度来说,游戏账号与难度并不能作为绝对的衡量标准,但至少能够做个参考。 参考得出的答案就是剑圣全盛状态下的实力她压根猜不出来qaq 而方乾也是与剑圣不相上下的人物。 得了吧,柯阮算是知道系统为啥把这个世界作为最终考验了。 实力摸不着底的拓跋思南和方乾,一个镇山河铺满全屏的李忘生……呵呵,相比之下陆危楼弱爆了! 至少在柯阮还能记得的信息中,她摸不清拓跋思南和方乾,但她可清楚的记得陆危楼有过被一群哈士奇与小灯泡一路追着打出中原的事情。 让柯阮意外的是,在与她比了一场之后,第二天二娘与大娘就一起找她,要将江海凝波剑与山河流云剑传授给她,二娘当年正是以山河流云剑胜过拓跋思南的。 这并不是算在七秀的门派武学当中的。 换句话说,若非大娘与二娘亲传,弟子们是学不到的。 因此柯阮就不能不意外:“师父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 大娘道:“武功到了你这般境界,其实这两套剑法学与不学都没有太大作用,能说是锦上添花都勉强,更别提是雪中送炭了。” 大娘和二娘昨晚讨论了一番,都觉得那个叫独孤求败的,虽然看名字挺狂傲,但本事是真的不差。 他几乎没有教柯阮什么具体的剑招,但他为柯阮磨砺出了剑道的基础,与最初的剑心。 这才是问鼎巅峰的关键。 只会学师父教的招式,可以成为一代高手,却永远成不了一代宗师,只因为所有的武功,要说合适,其实都只是最合适那个最初创造它的人。 很多高手都有自创武学的经历。 这倒不是高手们找不到其他的秘籍来练,而是这样的武功即使有所不足,却也是最适合自己的,只要不停地磨砺补足,总会有大成的那一天。 “因此我们不仅仅是要你学这套剑法,最重要的是,让你看这套剑法。”大娘道:“对于如今的你来说,多增长见识,博采百家之长远比追求神功秘籍更有效果。” 于是柯阮便又在七秀坊留了三天,除了和大娘二娘学习剑术之外,也帮忙指点一番秀坊的其他弟子们,按照大娘的说法,教徒弟的时候,师父也是会有长进的。 三天的时间柯阮没看出自己有啥长进,不过她却不打算继续停留。 “我出海之前其实有认识一个朋友,当时他伤了眼睛,我与他说好会去找他的,虽然后来也给他传了信,但到底是我没有履行约定,如今我既然回来了,就打算去找他,哪怕他早已不记得我,但我总不能做言而无信之人。” 大娘虽然不舍,但也没有阻拦,只是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天凉加衣莫要着凉之类的话,根本不管以柯阮的武功早已可做到寒暑不侵,就算想要着凉都不容易。 二娘倒是说:“信守承诺是好事,不过你多年未回中土,如今倒也可以在江湖上游历一番,这对你也有好处。” 柯阮自然应下。 反正不管哪个年头,多听师父的话总不会错的。 柯阮回来之前曾往万花谷给孙思邈去了信,询问他关于卡卢比的事情,此时回信也到了。 孙思邈只说,卡卢比当初根本没有收到柯阮寄过去的信件。 因为在眼睛恢复之后,他便要动身去找柯阮,孙思邈没拦住,卡卢比孤身离开了。 直到卡卢比离开之后好几天孙思邈才收到柯阮寄过去的信,可那个时候也不知往哪里去寻卡卢比了。 柯阮皱起眉头,她当初说是往西域一趟,如果卡卢比要去找她的话,那么应该也是往西域去的。 只是如今九年多的时间过去,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他的踪迹。 不过按照柯阮记忆中来说,卡卢比最后是去了明教来着,也不知现在还是不是这样。 明教已经被哈士奇们赶出中原好几年,此时正是明教努力低调,在西域残喘恢复元气的时候,想要在扬州附近打听到明教的事情还是很有难度的。 但有难度不代表没办法。 扬州就有隐元会的接线点。 不是太机密,关系太重大的消息,都可以通过简单的金钱交易从隐元会那里弄到,而隐元会号称江湖上的事情全知道。 哪怕你要问万花谷主几天洗一次头发,丐帮到底怎样才能找到情缘之类的问题,他们也是能告诉你的。 只要给钱。 而柯阮最不缺的就是钱。 最后柯阮花了五百两银子拿到了关于卡卢比的薄薄两页纸。 虽然剑三世界比之真实历史中同时代的纸张水平之类的明显高的不科学,但此时依旧是用毛笔,而这两张纸也都不大,柯阮也只能看到一些关于卡卢比的基本资料而已。 其机密程度大概就是类似于江湖上找个茶馆坐下来,说书先生就能讲出来的那个等级,而且相当简略。 好在柯阮不是来看情报的,她只需要看到卡卢比如今确实是明教法王就可以了。 柯阮一路开挂似的赶路,终于在半月之后到达了明教所在。 大约是前些年刚被哈士奇咬了满身的伤,因此这时候的明教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狂傲之气,门派上下都显得很亲切很朴实,哪怕是柯阮直接与守门的弟子说自己要见卡卢比,弟子也没有为难,而是为她通报。 所以说,你们要是早点做这样乖巧的小喵喵,大唐也不会放哈士奇咬你们呀! 明教的风光不同中原,大漠银沙,既寂寥又壮阔,偶尔有驼队到达此时属于明教的绿洲,明教弟子们也是以礼相待。 柯阮原以为结果不过两个,要么卡卢比不记得她了,她被守门弟子直接赶走,要么卡卢比还记得她,于是她被允许进去。 但她却没有想到,她见到的并不是给她引路的明教弟子,而是脚步急促,匆忙赶来的卡卢比。 比之九年前的十几岁少年模样,此时的卡卢比更加高大稳重,已然是成熟的青年了。 柯阮看到他的第一眼却不由愣住:“你……你的眼睛?” 卡卢比的脸上系着一条黑色的缎带,遮挡住了眼睛。 卡卢比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脚步急促,可到了柯阮的面前之后,却放缓了下来,最后几步好像怎么都走不过去似的:“阿阮……真的是你?” 柯阮点点头,又想起卡卢比现在大约看不见,连忙开口道:“是我,对不起,之前明明说好了要回去看你,却这么多年都没能回来。” “你回来了,”卡卢比道:“你回来了,这已经足够。” 他迟疑着说道:“阿阮,我这些年很……担心你。” 也很想念你。 如今能够见到你,这就已经足够。 至于说他当初孤身一人前往西域的艰辛,以及这么多年的担忧与等待,这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 柯阮一笑,干脆自己往前几步走到了卡卢比的身边:“你也真是呀,我当初都交代过你要在孙先生处等我的消息,结果你居然自己走掉了,我后来有给孙先生那里写信,你若是多留几天就能收到了。”不过也因为卡卢比走的太匆忙,因此孙思邈也说,他也不确定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此时柯阮看到卡卢比的眼睛上系着黑色缎带,不由抿了抿嘴唇。 卡卢比没有察觉这一点,他只是说:“我想早点见到你,早一天都好。” 他用那么认真的表情,那么乖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谁还能再责怪他不听话呀! 柯阮叹了口气:“算啦,看到你现在过得很好我也算放心了呢。” 卡卢比在教内有自己的一块地方,此时道:“阿阮留下住着吧。” 柯阮看着卡卢比的眼睛正有这样的打算,听到这话也点头:“好。” 然后卡卢比带着柯阮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明教的建筑风格很独特,充满了浓郁的西域风情,作为明教法王,哪怕卡卢比不是铺张奢华的人,他的住处也十分精致,可此时的柯阮无心欣赏这些。 等周围没有了旁人,柯阮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卡卢比,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她原该问的更加委婉一些,可柯阮充满了担忧的情绪根本不容她再去思考组织更加委婉的词句了。 卡卢比听到柯阮的问话倒是愣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遮挡着眼睛的缎带:“阿阮是说这个吗?戴了许多年,我差点都要忘记还有它了。” 他很早就对柯阮说过,哪怕眼睛看不见,他也不会成为拖累,事实也确实如此。 哪怕不依靠视觉,卡卢比依旧是明教中武功最顶尖,杀伤力最可怕,也最具威慑力的人。 柯阮心情完全不如卡卢比的语气那般轻松:“是不是当年没有完全治好留下的后遗症?让我看看好不好?我这些年也学了些医术,我……” “阿阮,”卡卢比打断她:“孙先生的医术很好,我没事。” 他当然听出了柯阮语气中的焦急与担忧,因此哪怕知道不太好,可他还是克制不住的露出几分笑意:“阿阮,你这样担心我,我很开心。” 柯阮依旧没有放松:“你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你能看见?” “我能看见。” 这样说着,卡卢比已经解下了缎带,露出一双暗红色,漂亮如同宝石的眼眸。 那双眼睛中的明亮神采让柯阮确定卡卢比的眼睛确实没毛病。 既然如此的话…… “既然你的眼睛好好的,为什么要遮起来呀,吓了我一跳。” 灰发红眸的异族青年目光缱绻:“因为我想,如果我的眼睛恢复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就好了。” 柯阮一愣:“你……” 灰发的青年如某种温驯蜷伏的大型猫科动物一般靠在她身边咫尺的地方:“你曾说红色的眼睛很漂亮。” 他抬头看向柯阮的时候,暗红色的眼眸中带着动人的色彩。 “那么,阿阮喜欢吗?” 第 110 章 喜欢吗? 面对一只又乖又甜还主动撒娇的大猫, 还能说什么呢? 柯阮认真道:“很好看。” 卡卢比的眼睛并非十分鲜艳的红色,而是如同浸染了夜色一般的暗红。 但大约是较少行走于阳光下的缘故, 卡卢比的肤色更加苍白一些, 映衬着这一抹暗红也显得惊心动魄起来。 这样的赞赏让卡卢比的苍白的肌肤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他唇边带着笑, 柔声道:“阿阮比我想象的更好看。” 柯阮:“……” 你这腔调是从哪里学来的!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纯洁的大猫了! 干咳了一声, 柯阮转移话题道:“我还不知道你怎么会来了明教?” 卡卢比道:“我当年想要去找你的时候,只是孤身一人, 因此寻了你许久也没有任何收获,后来明教从中原返回西域, 那时我遇到了教主, 教主知道我在找人便说, 西域广大,只靠我一人之力别说是几年,即便是几十年也不一定能找到, 明教正值用人之际,我若加入明教大有可为, 日后自然可以用明教的势力去找你,明教有一个弟子我便多了一个帮手,有两个弟子便有两个帮手, 若是明教的势力遍及西域,那么还有什么我得不到的消息呢?我觉得他说的有理,何况我那时也没有别处可去,就加入了明教。” 柯阮:“……” 你就没发现自己被人忽悠了吗! 话说跋汗族的生活条件应该是挺艰难的吧, 而且据说卡卢比以前干的也不是啥小白兔的事情,咋到了地表之后就这么好骗! 太阳把你的智商晒没了吗! 柯阮深刻觉得陆危楼分明就是忽悠了卡卢比。 刚被天策撵回西域的明教哪里有什么势力可言,何况那时候明教高手十不存一,陆危楼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尤其需要高手,毕竟想要在西域站稳脚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然后他就顺手把卡卢比忽悠回去了。 眼见柯阮叹气,卡卢比不由问道:“阿阮不喜欢我加入明教吗?” 他倒也知道明教在中原的名声似乎不太好,如果柯阮介意的话…… 柯阮摇头道:“我倒是不介意这个问题,我之前看着现在的明教挺好的。” 大家都挺友善淳朴的。 他们正说着,外头却来了个明教弟子通报,说是陆危楼请卡卢比过去一趟。 当然,可以带上卡卢比的客人一起去。 这个客人自然是指柯阮。 卡卢比尚且有些迟疑,柯阮便笑道:“既然陆教主这么说了,我若是不去岂不是太失礼?” 等那弟子离开,柯阮才对卡卢比道:“见一见也没什么嘛,我怎么说也是大娘的弟子,来了明教若是不去拜访一番,尽一些礼数,岂不是给七秀坊丢人?” 卡卢比听到这话点点头:“那就一起去。” 此时的明教布局已经大致开始接近日后柯阮所熟悉的那个,不过远比不上后来的那个大气恢弘。 如今的明教多数地方是以实用,朴实,穷酸之类的特点出现的。 想来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才几年,能够将明教恢复成这样已经可以说是陆危楼手段超群领导有方了,和十几年后自然不好比。 陆危楼所在倒依旧是明教的至高处,大概类似以前游戏里看到的那个,只是没有游戏里那么精美辉煌。 但柯阮在心里倒是佩服陆危楼的。 即便现在明教看着不如十几年之后,但陆危楼确实一代枭雄,胸有山海沟壑,明教在布局上做的是很大气的,因此哪怕现在的明教看着再怎么朴实,柯阮也知道所谓野心欲.望这种东西依旧在陆危楼的心中。 陆危楼是个看起来很威严的老头,甚至威严到让人第一眼看去时觉得他不近人情。 柯阮倒是不介意,陆危楼是江湖前辈,她也就以见前辈的礼节拜见陆危楼。 陆危楼也没有摆前辈的架子,而是很豪爽的笑起来:“柯姑娘,久闻大名了,卡卢比不止一次的提起过你。” 柯阮道:“我在中原也曾听说过教主的名声。” 陆危楼的表情顿时一僵。 如果是几年前,说起他在中原的名声那大约是夸赞,可现在么…… 明教可是被天策府和少林一起揍的狼狈逃出中原的! 陆危楼在中原还能有什么威风名声? 但陆危楼不愧是陆危楼,哪怕是面对柯阮这种挑衅折辱的话,他也像是完全没有听出其中的讽刺似的继续道:“卡卢比找了你许多年,如今你们终于见面,我是要恭喜一番的。” 柯阮看着陆危楼分毫不变的脸色心中不由一赞,她方才不过是试探,如今看来,陆危楼不仅仅是武功高强,其心胸气量也不同寻常。 不过也对,如果连这种程度的讽刺都忍不住的话,陆危楼怎么可能在十几年之后掐着中原大乱的好时机,带着振兴的明教重返中原再现辉煌? 既然确定了这一点,那么无意义的试探自然不必继续下去,柯阮的态度立马变得谦虚端正起来,这让陆危楼好受多了,甚至把柯阮之前的那句话归结为无心之言,觉得自己在这事上太过敏感。 胡扯了几句之后,陆危楼终于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柯姑娘这次既然是来拜访卡卢比的,却不知以后还有什么打算?” 他热情道:“大漠风光不同中原,虽然不若中原繁华,但却壮阔辽远,文化风貌也是独具一格,姑娘若是有空,不如在明教多留一段时日,也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卡卢比这些年为明教立下不少功劳,他的朋友来了,我必定要好好招待。” 柯阮却觉得这些话都是虚的,陆危楼实际上就只想知道柯阮会不会把卡卢比忽悠走而已。 若是柯阮要走,卡卢比很有可能会跟着她一起离开,这是陆危楼绝不愿意承担的损失。 陆危楼毫不怀疑如果二选一的话,卡卢比一定会跟柯阮走。 外面传言夜帝卡卢比眼盲,可陆危楼知道卡卢比的眼睛好好的,他只是不愿意睁眼去看而已。 而卡卢比遮挡双眼的原因,陆危楼也问过。 这么对比起来,陆危楼不觉得自己有啥优势。 面对陆危楼的热情,柯阮道:“多谢教主盛情,我这次出门师父也说我该多在江湖行走,增长见闻,说起来,晚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陆危楼抬手:“但说无妨。” 柯阮道:“久闻教主武功高强,可谓明教第一人,当年明教称霸中原,教主刀锋所向无人敢争半分锋芒,晚辈不才,倒是想要向教主讨教几招。” 陆危楼眼神一变,原本热情的语气也沉了下来:“哦?” 柯阮不受半分影响,依旧笑的礼貌:“师父也曾嘱咐过晚辈,若遇上前辈高人,大可前去请教几招,必定能获益匪浅。” 陆危楼轻轻嗯了一声:“你的功夫在年轻一辈中确实算得上少有敌手了。” 柯阮道:“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她这样坚持,卡卢比顿时就有些担心,柯阮却对他微微摇头。 陆危楼则在稍作思考之后同意了柯阮的要求。 柯阮都已经说的这么明显,他也不好推辞,否则总会显得他气量狭小胆小怕事。 陆危楼道:“这不过是寻常切磋,点到即止,你以为如何?” 柯阮点头,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是这样的话就最好了。” 要说起来,陆危楼的武功还是很高的,毕竟不要说是以后,就算是现在,陆危楼也是江湖上顶尖的大boss,再加上柯阮自然知道这个世界虽然是武侠,但基三的武侠世界么……再怎么正常也会有那么点不科学的地方。 虽然不像游戏里那么夸张,但比如各大门派的大轻功,比如明教唐门的隐身。 鬼知道这都是什么原理。 第一次真正这样面对剑三世界的顶尖大boss,而且还不是当年令狐伤那样的稚嫩版,柯阮要说不紧张也是不太可能的。 好在她自己如今也算得上是boss级别的人物,就算陆危楼不科学,柯阮自己也还有系统呢,她岂不是更加不科学?柯阮微微有些颤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紧张与兴奋,她明亮而充满了斗志的眼神已经告诉陆危楼,这不是一个可以寻常应付的对手。 而当柯阮将思幽握于手中的时候,就连那一丝颤抖都已经不见了。 她沉静如水,轻柔如风,温暖如春,娇艳如花。 那是一种如风如月的从容。 陆危楼的眼神锐利起来。 他原本不过是抱着一种随便指点后辈几招的心态,此时却觉得,难怪公孙大娘让柯阮可以去向江湖上的高手前辈们讨教。 她已经具备这样的实力! 而陆危楼,他若是稍有懈怠,就必定会输! 他已经不能轻视此战。 柯阮先一步出招。 剑光乍然而起,又倏忽而逝。 然后在陆危楼以为柯阮将有下一招的时候,之前的那一招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位与角度再次出现! 那一招并未结束。 剑锋已经近在咫尺。 若是一般人,只这一招就足可以分出胜负,但陆危楼毕竟是陆危楼! 柯阮一招未能得逞,下一招便紧随而至。 卡卢比站在一边,心中既是担忧又是甜蜜。 他看着柯阮的剑,心中那难以言说的饱胀感觉几乎要满溢而出。 阿阮,阿阮。 再没有比这样的剑更适合柯阮的了。 绝色的容颜,万千的色彩,都比不过那剑锋上的一点锋芒与她眼中的绚烂光辉。 柯阮的剑是温柔的,婉约的,若娇花临水,美人照月,眉目唇畔皆是情谊。 这一缕似有还无的柔情动人心魄,撩人心弦。 但当你追寻而至的时候,却不见美人,不见柔情,仿佛目之所及皆是海阔天空,万里日光。 那剑锋的一颤,既是柔情,也是无情。 陆危楼的刀更快,更利,眼神也更冷。 他已经察觉到了柯阮的变化,那是一种几乎要令陆危楼惊骇才成长。 从柯阮使出第一剑开始,仿佛陆危楼每应对一招,柯阮便成长一分,也强过一分。 陆危楼曾听说过江湖上有神秘的武学可以在对敌之时越战越强,他刚开始确实以为柯阮练了类似的功夫,可他很快就发现,柯阮的成长与此无关。 那是真正的成长。 她在进步。 如果说柯阮的第一剑所融汇的剑意剑道还略有生涩的话,在与陆危楼的交战之中她的心境招式便逐渐成熟,趋于圆润通明。 一个人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的成长?! 陆危楼深吸一口,大喝一声,手中弯刀带着不可逼视的锋芒斩下。 这是仿佛斩列天地日月的一招。 在陆危楼绚烂的刀光之下,柯阮和思幽剑显得那样纤细,那样渺小,几乎就要融化在这一道光中。 卡卢比的瞳孔骤然紧缩,可就在他要出手干涉的瞬间,柯阮动了。 那是轻慢而优雅的一剑。 那一剑优美。 那一剑缓慢。 那一剑从容。 那一剑柔情。 如同舞女缠着轻纱的手臂扬起,仿若女子葱白的指尖折下的花枝。 世上再没有比哪一剑比之更美,更柔,更多情,更致命。 这一剑已经决定胜负! 陆危楼冷冷的看着柯阮:“你赢了。” 最后的那一剑几乎是极致的一剑,陆危楼未能做出最好的应对。 在瞬息之间他也很难做出最好的应对。 陆危楼看着柯阮的时候,面上沉静,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惊骇。 如果在今天之前,在他与柯阮动手之前,甚至是柯阮用出那一剑之前,陆危楼都不会相信柯阮能够使出那样的一剑。 那一剑他已经看不到人,也看不到剑,仿佛自己只是徒然应对着天地自然,任他如何,天地依旧从容,山岳依旧巍峨。 可又好像消失的不是人,也不是剑,而是这天地,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已经停止,消逝,只有那一人,那一剑。 唯余那一人,那一剑。 美丽柔情的外表之下所隐藏的可怕,除了陆危楼,恐怕再没有人能够感觉到。 这让他看着柯阮的时候,甚至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但柯阮的剑一步步的向前,直到极致,这样的过程是陆危楼亲身经历的。 不过此时的陆危楼不想多说话,他只想一个人静静。 陆危楼离开之后,柯阮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即就觉得浑身发软。 这一场比试对她来说压力和消耗都很大。 卡卢比担忧道:“阿阮,要不要回去休息?” 柯阮摇摇头:“还不至于那样啦,只是之前太紧张了,我们在明教逛逛吧,放松一下就好了。” 卡卢比仔细的看着她,直到确定她除了神态略显疲惫之外并无其他,这才松了口气道:“我陪你。” 又问:“阿阮想去哪里?” 柯阮道:“我对明教不太熟悉,你带我随便走走吧。” 这倒不是假话,柯阮熟悉的是十几年后的那个明教,现在的明教与之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卡卢比想了想道:“明教有三生树,说起来,我在明教许多年,还从未去过那里。” 停顿一下,他又接着道:“我想要和你一起去。” 当他目光中带着小小的希冀,真挚的看着人的时候,又有谁能拒绝他呢? 三生树算是明教着名景点,一路上倒也有不少人,此时明教安心发展内务,也没特别多的事情要忙,而且这些年陆危楼努力招收弟子教众,想要重新恢复元气,于是教内的喵萝喵太就特别多。 柯阮一路上见了不少戴着小兜帽,怀抱波斯猫的小萝莉和小正太了。 小孩子们没有太多事情要忙,练功的闲暇自然就是玩。 卡卢比平日里还是很有威严的,因此哪怕他今日突然摘了一直以来遮挡着眼睛的缎带,大家都很惊讶,可还是没有人敢上前询问,遇到的弟子无不抱着猫咪立正站好乖乖问好。 简直跟见了班主任的小学生似的。 不过等他们接近三生树附近的时候,周围的人却少了起来。 三生树位于一片大漠之中,这里被称作不归之海,听名字就不是适合小孩子玩闹的地方。 可等周围清净下来之后,卡卢比却发现柯阮的兴致不高,好像并不开心。 她刚击败了陆危楼这样的高手,三生树周围的风景也极美,这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柯阮道:“卡卢比,我真羡慕明教的小孩子呀。” 卡卢比有些疑惑:“阿阮,你不开心,为什么?” 柯阮轻轻叹了口气:“别看我表面上风风光光,背地里却连只猫都没有。” 她说完这话并没有听到卡卢比的回答,抬头看去的时候,灰发红眸的异族青年轻轻牵住她的手,神情无辜又乖巧,浅色的嘴唇张开…… “喵~”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今天起,做个有猫的人 绯心:qaq 神雕:qaq 第 111 章 柯阮在明教停留了十多天的时间, 要说能够好好体验大漠风光倒是不太可能,不过将如今被明教控制的各大剑三景点都看一看倒是很妥的。 期间陆危楼一直没找她, 柯阮倒也不管。 其实她挺感激陆危楼的。 到了柯阮这样的程度, 刻苦修行已经很难快速提高实力,但有所明悟和突破之后, 如果没有一个足够优秀的对手让她能够将一切感悟融会贯通, 那么所谓明悟所带来的好处恐怕要损失一大半。 从这一点来说,陆危楼可真是给柯阮帮了大忙。 但不管怎么说柯阮不可能长留明教, 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因此在十天之后, 柯阮去向陆危楼告辞。 与柯阮一起跑路的还有当然还有卡卢比。 不过卡卢比倒是很良心, 他并未说什么退出明教的话, 他只是表示已经在明教许多年,想要与柯阮一起出门游历一番。 对于陆危楼来说,只要自家法王不辞职, 不就是带薪休假么?准了! 更何况…… 陆危楼的眼神在柯阮和卡卢比之间转了好几圈,他觉得如果卡卢比真的能够得偿所愿的话, 以后柯阮也可以嫁到明教来吧? 想起那天比试当中柯阮所展现出的实力,陆危楼觉得若能得到这样一个年轻高手,对于明教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因此陆危楼完全不介意, 非常痛快的答应了卡卢比。倒是柯阮临走的时候有些依依不舍。 明教不愧是喵教,她这段时间撸猫撸的可开心了,尤其是因为有卡卢比给她做狐假虎威的好靠山,明教上下压根没几个人敢拒绝柯阮。 柯阮甚至感受了一把淹没在喵喵的海洋中是什么感觉。 此时望着渐渐远离的明教, 柯阮就叹了口气:“哎,我原本还想要一只小喵喵的,结果居然说什么非明教弟子不能给猫。” 卡卢比安慰道:“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下次再回来玩。” 说这话的时候他难得有些心虚。 其实以柯阮的身份和她的武功来说,这都是陆危楼想要拉拢的对象,别说是一只猫,就算十只陆危楼也不会反对。 所以压根没啥非明教弟子不能领小猫的规矩。 这条是卡卢比在发现柯阮的心思之后自己暗搓搓去找掌管此事的明教弟子安排的。 你只要有我一只小喵喵就够了! 柯阮没察觉这点小动作,她也只是点点头:“说起来,等会儿我带你去见个朋友。” “朋友?”卡卢比有些疑惑:“你在西域还有其他朋友吗?” 柯阮笑道:“不是西域的朋友,是我在海外认识的朋友,这回他也来了,只不过我之前不方便带着他去大漠,何况他也不喜欢大漠的环境。” 柯阮看着无边的风沙道:“我那位朋友不太喜欢这样的风沙,不过我们这次要去万花,路上可以遇到他。” 卡卢比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这些年的明教法王生活让卡卢比对大漠中的环境已经十分适应,对西域各大势力也十分了解。 只是当卡卢比说道有西域第一剑客之名的令狐伤的时候,柯阮有点心虚。 令狐伤不仅武功高强,如今随着近几年安禄山在官场上的崛起,作为安禄山的义弟,令狐伤的身份更是水涨船高,颇受人关注。 虽然目前明教和令狐伤还没有太大的正面冲突,但以陆危楼的野心来说,他当然不可能不关注令狐伤的事情,卡卢比自然也知道一些。 令狐伤身上的名头很多,漠北第一美男子的称号让多少女子魂牵梦萦,西域第一剑客的实力又让他在西域武林拥有常人难及的地位,而安禄山义弟的身份,也让他很受朝廷官府的重视。 “西域不少高手都曾向令狐伤挑战,可惜无一人能胜过他,据说令狐伤自成名起只在九年前输过一次,但至今没人知道击败令狐伤的人是谁。” 九年前……输过一次…… 柯阮想起自己背包角落里那些从令狐伤身上扒下来的首饰,眼神不由就有些飘忽:“说他干什么,我们说点其他的吧。” 卡卢比当然察觉到了:“阿阮认识令狐伤?” 柯阮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小声道:“认识,还结仇了,所以如果不是因为要来找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足西域。” 卡卢比听到这话顿时有些紧张,柯阮连忙道:“你也别太担心,我当年见他的时候易容了,他不一定能认出我,何况现在又过了九年,不必太担心。” 但卡卢比还是说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该在西域久留了,这几年安禄山势力越来越大,他又十分信任令狐伤,以前令狐伤多数在漠北活动,如今却不好说。” 现在的安禄山一心想要谋求更大的权势,因此对西域势力的掌控肯定不能兼顾,安禄山是个贪心的人,因此他在专心应对中央的时候,西域的很多事情便都交给他所信任的令狐伤来负责。 柯阮虽然觉得以自己目前的武功,再加上一个卡卢比,就算真的遇到了令狐伤也不怂,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来西域只是为了卡卢比,实在是不想再给自己添额外的麻烦。 于是两人便决定尽快离开西域。 然而大概是怕啥来啥。 柯阮在第二天的时候遇到了令狐伤,和令狐伤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绝色的西域女子,柯阮想了想,判断那应该就是苏曼莎。 当年她和幼年的苏曼莎没啥接触,但游戏里的苏曼莎她还是记得的,此时的苏曼莎已经是可以称作少女的年纪,比起小萝莉,自然是更加接近柯阮记忆里的印象。 只是现在看来令狐伤和苏曼莎之间的情绪却不太好。 当然不是指敌对情绪,而是一种令人难过的氛围。 苏曼莎对令狐伤依恋而不舍,哪怕她确实一句话额外的话都没有说,但那样美丽的少女,那样动人的双眸,只需一眼,也足够所有人看出其中的情绪。 苏曼莎从五岁起被令狐伤一手养大,令狐伤救了她,教了她武功,给了她在危险中自保活命的本钱。 柯阮大致能够理解这样的情绪。 她对大娘也是如此。 如果当年大娘没有把流落扬州的她捡回去,哪怕她能活下来,也不可能完成之后的任务。 这么算来,就算最开始没死,之后也会死。 苏曼莎眼中泪光盈盈,她今年也只有十四岁,可就在两天前,令狐伤接到了安禄山的书信,他打算成立一支由绝色女子组成的暗杀部队,既年轻貌美,又是令狐伤弟子的苏曼莎自然成了安禄山这支暗杀部队首领的绝佳人选。 只要稍加训练,苏曼莎便可以担起大任。 可苏曼莎并不想去。 她知道安禄山的野心,也知道这一去就永无回头路。 至少对于此时的苏曼莎来说,她只想留在西域,留在令狐伤的身边,不想参与安禄山那权势欲.望的争斗。 可安禄山既然开口,令狐伤就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苏曼莎知道这一点。 别看令狐伤如今为安禄山掌控着西域的巨大力量,但令狐伤归根到底是个江湖人,不是官僚政客,一旦上升到这一层面的问题,令狐伤并没有太多余地。 因为知道这一点,因此苏曼莎并未表现出太大的抗拒,她清楚令狐伤无法违抗。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看着苏曼莎和令狐伤的柯阮,心中却在打着另一个主意。 她知道日后会爆发的安史之乱,与历史上的安史之乱比起来,剑三世界的安史之乱到底是更仁慈还是更残酷,这是一个很难说明的问题。 但无疑,这都给整个大唐的百姓造成了沉重的伤害,大唐由盛到衰的转折点也在这里。 以柯阮的武功,此时完全可以暗杀掉安禄山。 那么以后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再发生? 毕竟如今的安禄山虽然已经开始崛起,且势头迅猛,但他还不是日后安史之乱的那个安禄山。 杀掉安禄山不是她的任务,但无疑,这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事情。 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甚至不一定比任由安史之乱爆发更好。 柯阮不懂政治,也不通军事,但至少她有点历史常识,史上无数企图通过暗杀手段来解决政治又或者军事问题的,从来都没能真正解决问题,甚至有多数招来了更大的灾祸。 她该怎么选? 柯阮不算一个心怀天下,立志救国救民的人,但当这个机会放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她也很难不动心。 只需一剑,大唐的未来便完全不同! 但无数惨痛的历史又让柯阮不敢轻易刺出这一剑。 安禄山的问题可以通过政治解决,可以通过军事解决,再不行通过经济遏制也是可以的,但暗杀……这从来都是最低劣,最不入流,结果也最不受控制的办法。 柯阮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暂时放弃了半路接替苏曼莎去见安禄山然后一剑戳死他的想法。 这件事情不是匆忙就能做的。 就算要做,也得周密考虑之后才行。 然而大概是柯阮分神的时候目光在令狐伤和苏曼莎身上停留太久,作为高手本就对他人视线敏感的令狐伤就算想要不注意到柯阮都难。 与令狐伤目光相对的一刹,柯阮瞬间王怜花上身,给了令狐伤一个又客气又礼貌,文文静静,秀气乖巧的笑脸。 然后立马把视线移开,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个意外一样。 令狐伤当然也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并无恶意,但不知为什么,那陌生女子的目光却总让他有种熟悉感。 一些早就深埋在记忆里的回忆也不受控制般的瞬间闪过。 令狐伤微微闭目,压下心头的奇怪感觉,并不想要贸然上前招惹。 毕竟他一眼可看出那女子武功极高,而在女子身侧的灰发男人,似乎就是明教法王卡卢比。 卡卢比在外头露面不多,多数人并不认识他,但令狐伤却一早就看过卡卢比的资料,此时在西域遇上这么一个人,他立刻知道这就是卡卢比。 可就在令狐伤打算先送苏曼莎离开的时候,他却听到卡卢比的声音。 “阿阮,我们走吧。” 令狐伤:“——!!!” 他蓦然转身,目光直射向那陌生女子。 阿阮?!!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脸上笑嘻嘻,心中mmp 第 112 章 当令狐伤再次看过来的时候, 柯阮整个人都要炸起来了。 虽然现在的她不担心干不过令狐伤,但就冲着她当年做的那破事儿, 她心虚啊! 但柯阮是什么人? “我可是王怜花的徒弟!” 这么想着, 柯阮硬生生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在令狐伤向她走过来的时候, 甚至还能保持着标准的文静乖巧表情。 她容貌绝丽, 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足够动人,何况是如今这般眉目清澈, 满脸乖巧的样子了。 但令狐伤的眼神却没有半点怜惜,直如利剑一般射向柯阮:“你叫阿阮?” 柯阮道:“我是叫阿阮, 这位……公子, 对此有什么问题么?” 令狐伤的眼睛动了动, 稍微缓和了一点语气道:“我有一位故人也叫阿阮,只是已经许多年没有她的消息了。” 此时卡卢比已经上前一步站在了柯阮的前方,令狐伤总得给明教法王几分面子。 苏曼莎跟在令狐伤的身边, 听到‘阿阮’这个名字一双眼眸不由微微睁大。 她当然是记得这个名字的! 当年令狐伤受了‘欺负’,虽然最后这件事情被定性为‘刺客暗杀’, 但不管是苏曼莎还是安禄山其实都是知道其中详细情况的。 令狐伤找了阿阮许久,但这个人却像是完全不存在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前几年令狐伤才刚刚放弃。 却未想到今日在这里会遇到。 苏曼莎早已不记得那个‘阿阮’长得什么样子, 但她知道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如今柯阮的相貌,何止于一句很漂亮呢? 苏曼莎知道的是,当年安禄山和令狐伤都找到不少名叫阿阮的女孩子, 这名字本身就很普通,但不管是哪一个,令狐伤都没有在意过。可今日令狐伤却如此在意…… 难不成真的是找到了? 心中这么想着,苏曼莎却没有说话,她只是略微移动几步,确保一旦双方出手,她能够立刻牵制卡卢比,为令狐伤提供机会。 双方都看见了苏曼莎的动作,但谁都没说话。 目前的苏曼莎还不够格被他们放在眼里去重视。 柯阮则对令狐伤道:“这么说来,这位公子大约是认错人了。” 令狐伤道:“你觉得我认错人了?” 柯阮道:“我与公子的故人长得很像么?” 令狐伤道:“不像。” 当然不像,柯阮当初用的是系统提供的易容脸。 当然,令狐伤不知道这一点。 柯阮道:“公子既然说我与你的故人容貌并不相似,难不成只因为我与她都叫阿阮?” 她说到这里抿唇一笑:“阿阮实在是个普通至极的名字,大唐叫阿阮的女孩子有许多,说不得连男孩子都有几个,公子还是更慎重一些为好。” 她这么说,令狐伤并未反驳:“确实,除了都叫阿阮,我没有其他证据,但我确实觉得你就是她。” 柯阮看着他:“只凭感觉岂不是太不讲道理?” 令狐伤道:“我向来只用手中的剑讲道理。” 话音刚落,他的剑已经出鞘,直向柯阮刺来。 与此同时,苏曼莎也默契的向着卡卢比出手。 苏曼莎固然不是卡卢比的对手,但她只需要拖延卡卢比就足够。 令狐伤的剑很快,一瞬间已经够令狐伤的剑刺中柯阮。 然而就在瞬息之后,一声轻微的金属之声,柯阮的青光利剑已经挡住了令狐伤的剑。 她微微抬头看向令狐伤:“这位公子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令狐伤道:“你知道我叫什么,何不干脆叫我的名字?” 柯阮冷笑:“我不知道你叫什么!” 令狐伤的目光落在她握剑的手上:“你握剑的姿势和阿阮是一样的,虽然世人握剑的姿势多数差不多,但也仅仅是差不多而已,实际上却是各有方法,用剑高手更是如此,比之当年,你拇指的位置略有变化,很细微,但我能看得出来,除此之外,你握剑的姿势分毫未变。” 柯阮抿着嘴唇不说话。 令狐伤道:“你是剑术高手,自然知道这并非毫无根据,何况当年我曾教你用剑。” 因此柯阮握剑的姿势中其实是带了一些令狐伤的痕迹的。 这一点永远不可能改变。 柯阮收起剑:“你想如何?找我报仇?” 事已至此,她当然已经没有再否认的必要。 可就在此时,苏曼莎一声惊叫,卡卢比的刀已经停在了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大约是因为见到柯阮收起了剑,因此卡卢比并没有直接割断苏曼莎的喉咙。 柯阮看过去:“卡卢比,放开她吧。” 卡卢比一言不发的收起刀,再次回到柯阮的身边,形成与令狐伤的对峙形势。 令狐伤却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他继续道:“如果是几年前找到你,我一定会想要杀你,可我后来发现,我恼恨你,却是恼多于恨。” 柯阮道:“你想说什么?” 令狐伤道:“我想问,为什么?” 柯阮没说话。 令狐伤道:“为什么是我?你的目的是什么?无论是我还是义兄,你未从我们这里得到任何东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活下去,那个时候我只想活下去。 这个答案是柯阮所不能说的。 因为如果她不说出系统的事情,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她一定要对令狐伤做那样的事情才能活下去,最大的可能恐怕就是被理解为她背后还有其他人胁迫。 这又是一个难说的事情了。 难不成这种事也要甩锅给王怜花吗? 甩了也没人信啊! 因此面对令狐伤的问题,柯阮只能叹气:“如果你还恨我,那么你现在手中有剑,我也有剑,我们大可以比一场,以生死作定论,如果你不恨,那么就当事情已经结束,你想要道歉,想要补偿,这些我们都可以再谈,当年的事情算起来确实是我对不起你。” 令狐伤以后确实会是个反派,但不是现在,这更不能成为柯阮能够理直气壮的做出那样事情的理由。 何况她当初那么做的目的本就不是啥为了大唐。 令狐伤道:“你觉得我恨你?” 柯阮瞥了眼那依旧鲜红的仇恨值,心说就冲着这仇恨值说你不恨那也得有人信啊! 因此她反问道:“难不成你真的不恨?” 令狐伤道:“如果你还记得你当年做了什么就不该问我这个问题。” 她当年做了什么…… 柯阮道:“你难不成是想要我负责?” 她这话刚一出口,令狐伤还未来得及回应,卡卢比就已经惊道:“阿阮?!” 柯阮摆摆手:“行了,既然他一定要提,那么当年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说。” 卡卢比皱眉道:“无论当年发生过什么,我不会允许他以此要挟你。” 令狐伤的目光终于转向卡卢比,而卡卢比在柯阮的事情上从来都是毫不遮掩的,令狐伤当然明白卡卢比看着柯阮的眼神意味着什么,这让他不由轻笑一声:“我曾经听说明教夜帝一直在西域找一个女孩子,现在看来,你是在找她?我们都在找她。” 令狐伤看向卡卢比的眼神让卡卢比根本琢磨不透其中的含义:“怎么,当年她也对你做了同样的事情然后一走了之了?” 【叮,令狐伤额外附加仇恨值:70,请宿主注意人身安全。】 柯阮:“……” 令狐伤你到底脑补了什么! 仇恨值炸了好吗! 不行,不能继续放任下去了。 柯阮一咬牙,在心中默念三声师父保佑我,之后便猛然神色一变,对令狐伤冷笑道:“如果你一定要追着我问当年的因由,不错,我就是看上你的美色了!” 这突变的情况让令狐伤也愣了一下,紧接着下面想要说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此时的令狐伤呆呆的看着柯阮,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够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又为何离开?” 柯阮道:“因为我当年的武功远不如你,做了那样的事情,我怕被杀。” “我不会杀你,”令狐伤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 这并不说说谎。 如果柯阮没有离开,如果她没有离开的话…… 令狐伤很清楚结果会是什么。 可说完这话,令狐伤却见柯阮在笑,一种冷淡的,充满了嘲讽意味的笑,她微微扬起的唇角带着满满的恶意:“哦?是吗?” 柯阮的指尖落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很快,令狐伤看到她从脸上揭下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来。 易容之下是另一张脸。 并不是令狐伤记忆里那个,而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白齿朱唇,文静秀雅,眉目转动之间却带着说不出的风流可人之态。 男子对令狐伤道:“如此,你还确定自己不会杀我?” 令狐伤:“——!!!” 作者有话要说:  王怜花:长江后浪推前浪【笑着活下去.jpg 卡卢比:你在外面养了别的小野猫??? 阮阮:_(:з」∠)_ 第 113 章 眼看着包括苏曼莎在内的人全都傻掉, 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啥叫死机懵逼,柯阮毫不犹豫的抄起卡卢比就是一个大轻功, 然后在瞬息之间消失了身影。 直到柯阮彻底跑了个没影, 苏曼莎才慢慢反应过来。 她微微捂着嘴巴,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惊讶于担忧:“师、师父, 当年的事情……就……你想开点……吧?” 说到后面的时候, 苏曼莎都有些底气不足。 令狐伤目光凌厉,唇畔一点上扬的弧度比他的剑锋更冷:“不要胡思乱想!” 苏曼莎一脸无辜。 令狐伤道:“如果她不跑, 我差点就信了她那句话,可她跑了, 哼, 这只能证明她之前的话都是胡说八道!” 听到这里, 苏曼莎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令狐伤说的很对,这让她松了口气:“幸好……” 人生的大起大落可真是说不好的事情。 不过…… “这也是好事吧,师父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呢?” 总不是因为柯阮又跑了一次所以生气吧? 令狐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高兴?当然不是因为柯阮又跑了。 但难道是因为柯阮这样做的目的么? 她这样做, 除了是在意卡卢比的想法,不想卡卢比因她而遇到麻烦和危险之外, 令狐伤再也想不到其他。 但令狐伤绝不可能承认他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或者说,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一点不高兴,他就更不高兴了。 柯阮倒是没想那么多, 她一路带着卡卢比完全不歇脚的狂奔,跑了好远才终于落地。 要不就说本世界的人的承受能力就是好,戚少商上回在天上飞太远都晕轻功晕到吐,卡卢比却半点不适都没有。 等落地之后柯阮才松了口气。 “我觉得我需要解释一下……” 卡卢比看着她。 柯阮道:“我刚才是骗令狐伤的。” 卡卢比愣了一下。 柯阮道:“说实话, 我这些年易容术学的还不错,方才那样的情况,我只是想要吓唬一下令狐伤。” 毕竟令狐伤误会她曾经对他做了点那啥啥的事情,如果这种时候骤然听到柯阮大概是个男人的话,甭管是谁都要忍不住心神动摇一下的吧。 对于柯阮来说,这足够逃跑了。 不过…… “要说起来,这件事情我确实有对不起令狐伤的地方,等走远些再给他写信解释吧。” 至于说到时候令狐伤让她做什么赔偿,还是要跟她再打一架戳死她,这都放着以后说。 卡卢比则道:“在令狐伤的事情上我当然会帮你。” 柯阮摆摆手,刚想说这事她自己解决,就听卡卢比继续说道:“但……阿阮,令狐伤说的那件事情……” 他看着柯阮的时候,眼眸之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纠结和迟疑。 卡卢比并不算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因此哪怕不必令狐伤明说,苏曼莎和令狐伤所表达出的信息就足够他知道当年大概发生了什么。 灰发的青年语气迟疑:“当年你说要去西域,就是去找令狐伤,对吗?” 然后在发生了某件事情之后,柯阮跑路了。 柯阮想想倒也不否认:“我当年确实是去找他,那个时候的令狐伤已经击败了西域许多成名已久的高手,开始被称为西域第一剑客了。” 说到这里,柯阮问道:“如果我是去找令狐伤,如果我和他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就不要帮我了?” 卡卢比的神色一僵,他完全没有想到柯阮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毫无疑问,对于柯阮来说这个问题是故意的。 当年她对卡卢比的心情就不能说是完全不知情,否则也不至于在当年留了信之后,这次回来还要特意去找到他。 某种程度来说,柯阮相信有始有终这个词。 系统已经告诉过她,这是她的最后一个世界,而通关之后柯阮并不打算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安度晚年’。 既然当年没来得及说清楚给事情一个终结的话,那么这次她就一定会说。 无论卡卢比得到答案之后会怎么想,怎么做,是放弃还是坚持,那都是卡卢比的事情,但她心知肚明却故作不知,并且没有任何态度表示,这就是她的问题了。 但对于柯阮来说,面对那样小心谨慎却又深沉温顺的情感,她这一路也没找到什么机会提起这件事情,这时候虽然不算是个好时机,令狐伤的事情也不算一个好因由,但如果一定要说,却也并不是不可以。 她向来不喜欢黏糊纠缠,因此既然决定了,那就把话说出口。 可对于卡卢比来说并不是这样的。 柯阮仿佛误会了他语气中的迟疑与纠结,他立刻道:“阿阮,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想其他事情。” 他并非因为帮柯阮这件事情迟疑,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毫无疑问,如果令狐伤一定要对柯阮出手,他都会帮助柯阮的。 所以他在想的是另一件事情。 “我刚才在想,如果你真的是男人的话,我……我也会努力尝试的。” 毕竟对他来说,最初的情感是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孕育的,那与容貌性别都没有关系,仅仅是在某一个时机遇到了某一个人,而那个人做了什么事情而已。 那个时候他们语言不通,他甚至连柯阮对他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记得的是那无边的折磨与痛苦中伸向他的一双手,是那双手带给他的如同沙漠中的清泉一般的感受。 所以……与其他任何都无关联,仅仅因为,如果那个人是柯阮的话,他会去尝试接受。 “结果我才刚下定决心,阿阮你又说那是骗令狐伤的。” 柯阮:“……” 这算人生处处是意外吗? 柯阮道:“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吧?” 卡卢比道:“我知道,但这不代表如果不行我会强硬要求自己这样做。” 行吧,你能说这话我就放心了。 这么想着,柯阮便打算把话挑明了拒绝。 可在她这句话说出口之前,卡卢比却问道:“那么阿阮对我呢?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对我是否怀抱着我对你一样的感情,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这个问题他并不需要等待柯阮给出答案:“我等这个答案等了很久,终于在九年之后得到了答复。” 他看着柯阮的目光依旧是如同温顺的大型动物一般,但眼中却带着一种快乐的光亮:“阿阮对我也是不同的。” 柯阮下意识道:“我只是……” “至少我与令狐伤是不同的。” 卡卢比的语气很笃定:“无论当年发生过什么,我所知道的是,你回来之后没有去找他,也不打算去找他,甚至之前一直想要避开西域,避开他,但你为我去了西域,你本不需要去。” 柯阮当年已经给他留了书信,从这一点来说算是仁至义尽,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是卡卢比自己的事情,柯阮大可以不在乎。 可她依旧去了西域。 柯阮叹了口气:“你在明教的这些年陆危楼到底都教了你什么呀!” 卡卢比反问道:“难道不是这样么?” 他的语气与神态都是温顺的,但从未有这样一刻让柯阮如此清醒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夜帝,是明教的法王。 无论在与她说话的时候多么温顺,但言语间已经透露出一种对细节和全局的把握,以及步步紧逼的气势。 他并不是窝在掌心奶声奶气撒娇的小奶猫,他有獠牙,有利爪,有一击致命的矫健,他本就是凶兽。 他从未对柯阮展露这方面并不代表这方面不存在。 柯阮想了想道:“你愿不愿意听一听我这些年的故事?” 然后她和卡卢比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柯阮大致说了她当年和令狐伤的事情,当然,一定需要强调的是…… “我仅仅是扒了他的衣服和首饰,然后撒了点酒而已,虽然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怎么都像是另一种情况就是了。” 这一部分算是卡卢比大概能猜到的。 事实上柯阮所讲述的事实比卡卢比根据令狐伤的说法所猜测的情况要好太多了。 而之后就是出海的九年。 以及关于苏梦枕。 这算是柯阮第一次对旁人说起关于苏梦枕的事情,虽然算是改换和隐藏了不少那个世界的背景以及朝廷,很多事情都模糊处理了。 但她之前在这件事情上连系统都不想搭理。 卡卢比道:“阿阮喜欢的是他么?” 柯阮想了想又摇头:“我对他算是一切结束在未开始之前,我不否认那样的好感可以算作爱慕,但我当时很清楚那不可能。” 无论是否有与雷纯的婚约存在,那都不是柯阮的选择。 “于苏梦枕来说,雷纯是他年少时的一场梦,于我来说,他又何尝不是呢?” 只不过苏梦枕所追寻的是一场他自己所以为的美好,美好若虚幻,而柯阮却知道自己看到的就是存在的真实。 但无论是否有雷纯,无论柯阮是否将话明说,无论苏梦枕是否回应了她…… “我后来发现,哪怕一切都是最理想最顺利的状态,但只要我还是我,他还是他,我们最终的结局,最好也不过是相忘于江湖。” 这是她在留下幽月乱花之后的两个月里想明白的事情。 柯阮说到这里一笑:“我和他的路线曾经交汇,但终究是两条路,而我的道路不会有任何偏移,他也一样。” 对于其他人来说,会有互相的磨合与迁就,最终会将两条道路交汇成一条。 可对于柯阮与苏梦枕来说,他们的道路不存在迁就,他们是会一直坚定走下去的人。 “固然会光辉灿烂,但若不能志同且道合,最后就一定会孤身一人。” 独孤求败走到最后只得隐居深山以雕为友。 柯阮也不觉得这是一个不能接受的结局,这结局本就不坏。 卡卢比道:“你对我说这些,是拒绝我。” 柯阮点头。 她原本就是这个意思。 但卡卢比听到这话却露出了笑意:“阿阮,你在试图告诉我困难,给我出难题,但这些从来都不是难题。”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你喜欢他,只是曾经喜欢他,而对你来说,这已经结束,你也绝不是会对此卷帘不去的人。” 而这世上本就没有我喜欢的人这辈子第一次有好感的人也一定要是我这种道理。 如果照着这个道理算,大家的日子也没法过了。 所以这从来不是问题。 对于普通人来说尚且不是问题,何况是柯阮这样的性格? 柯阮道:“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卡卢比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暗红色的眼眸坚定,纯粹,带着世上最美好的色彩:“最重要的是,阿阮,我从来不是一个生活在阳光下的人。” “我生于黑暗,追随暗影,所以对于我来说,我可以永远跟在你的身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只要我身前的人还是你。” 柯阮愣了一下:“但你现在已经走到了天空与阳光之下。” “不,我所走进的,是有你的天空与阳光之下。” 柯阮与卡卢比走到秦岭青岩一带的时候,令狐伤的存在感已经降到了最低,他似乎压根没有追出来,这倒是让柯阮松了口气。 她给令狐伤写信告诉令狐伤他的清白真的还在,也不知道令狐伤目前会是个什么心情。 只是关于她那天对卡卢比说的话,到底还是没有结果。 这是指,并没有得出简单的‘是’与‘否’的结果。 但对于卡卢比来说这已经足够。 他已经将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柯阮与卡卢比这回是要去万花拜访孙思邈,而在到达万花谷之前,柯阮领着卡卢比钻了林子,然后在一片深山老林里,指着一只比成年男子还要高大许多的巨雕道:“这是雕兄,就是我说的海外独孤求败先生的挚友。” 终于换完了羽毛的神雕帅气极了,浓密光滑的羽毛,高大健壮的身材,虽然还是不能飞,但单纯从外表来说,他已经是非常帅气的一只雕了。 就连脑袋上的红色肉瘤都从以前的怪异丑陋变得可以称作独特威风了,更何况神雕的眼神犀利,柯阮总觉得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神雕那气质可就差墨镜雪茄大金链子了。 而这么一只大雕的脑袋上顶着个胖乎乎的毛团,毛团背着粉嘟嘟的小花鼓。 神雕与绯心。 神雕不乐意去大漠吃沙子,绯心也更愿意和神雕一起玩,因此柯阮便在路上将他们留在了秦岭一带,为此她还特意找系统改了宠物无法离开她太远的设定。 此时绯心傲视卡卢比,神雕倒是很友好的叫了一声作为回应。 卡卢比当然也顺着柯阮的称呼叫雕兄。 至于说毛团绯心,卡卢比压根没感受到啥绯心自认为的王霸之气。 这本来该是挺轻松的事情,按照柯阮的安排,接下来他们只需要去长安的客栈住下,稍微休整一番,恢复一下长途的劳顿,之后就可以去万花谷拜访孙思邈了。 可等他们到达长安的时候,长安却盛传另外一件事情。 素手清颜,无骨惊弦。 以一尊貂蝉拜月而折服天下的康雪烛邀请七秀之一的高绛婷一同往万花,他要为高绛婷雕一尊专属于她的人像。 康雪烛与高绛婷都是此世间无人可及的至美至雅之人,这样两个天下无双的人却要一同合作完成一件作品,这怎能不令人心驰神往? 柯阮到长安时便听到几乎整个长安的人都在讨论,大家都想要知道这将会是怎样一件惊世之作,还有无数江湖豪杰,名人雅士,王孙公子等齐赴万花,想要在第一时间一睹这件惊世之作的风采。 柯阮刚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挺高兴。 高绛婷毕竟是她的师妹,她回秀坊时也知道高绛婷因为自身体质之故无法将武学练到极致,如今她以音律入道,同样成为世人称颂的一代大家,她自然是很为高绛婷高兴的。 并觉得若真的有那样一件美好的作品出世,哪怕高绛婷以后依旧练不好武功,那也不再是缺憾,而是上天赐予的机缘。 然而…… “康雪烛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时隔那么多年,柯阮听人说了好几遍康雪烛才想起来这位到底是谁,以及…… 柯阮的神色猛然一变:“卡卢比,我们去万花,立刻!马上!” 作者有话要说:  高绛婷:师姐,就是这个人! 康雪烛:Σ( ° △ °|||)︴ 第 114 章 康雪烛这个名字, 任何一个七秀姑娘都不会陌生,甚至因为五毒教主曲云与七秀的渊源, 连五毒门下对他都不会陌生。 因此哪怕时隔几十年, 但当柯阮听到康雪烛的名字的时候依旧记得他。 记得他对高绛婷所做的事情。 康雪烛原为天下名士,擅长雕刻美貌婀娜的女子, 他所雕琢的女子, 哪怕仅仅只是毫无生命的雕像,也比活生生的天姿国色更胜三分, 而一尊貂蝉拜月像更是令他名动天下。 无数人不远千万里赶去万花,就只为了看那貂蝉拜月一眼, 但凡见过那一尊雕像的人, 也无不为之倾倒。 可以说无论是风姿还是才情, 康雪烛都是这个江湖上最美好,最为人所称道的人物。 康雪烛与高绛婷相识于七秀,两人初一见面便都为对方所倾倒, 高绛婷更是情愫暗生,因此到了后来康雪烛要专门为高绛婷作像的时候, 对于高绛婷来说,这不仅仅是对她琴道技艺的肯定,更是一种柔情与甜蜜。 康雪烛雕琢时不喜人打扰, 因此当他将高绛婷邀请至万花的时候,自然也是如同往常一般,与高绛婷独处一室,不许他人旁观的。 然而这一次, 在屋外翘首等待再次见到康雪烛惊世之作的人,等来的却是一场惊骇,一场悲剧。 柯阮几乎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往万花,这可苦了神雕,它虽然有翅膀,却不擅长飞行,又兼之体型庞大,平日里倒是没什么妨碍,可长时间快速赶路的时候,神雕便有心无力了。 最后柯阮只好让卡卢比留下陪着神雕一起慢慢往万花去,她先一步赶往万花。 卡卢比不知道柯阮为何如此着急,却也没有拒绝。 柯阮不是第一次来万花,但这一次与上次时隔九年,如今的万花早已不是九年前那般简陋了,各处建筑颇有当年游戏中的感觉,当真可称作世外桃源般的仙境。 然而此时柯阮顾不上那些,她报了姓名之后立刻就问康雪烛与高绛婷的下落。 康雪烛要为高绛婷作像的事情如今江湖上人尽皆知,这些日子赶来万花想要一睹风采的人也有不少,但如同柯阮这般风尘仆仆,这般急切的却不多见。 接待的弟子道:“姑娘不要着急,雕像还未完成,旅途劳顿,姑娘不若先于谷中休憩一番。” 柯阮摇摇头,问道:“他们在哪里?” 万花弟子给她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的小屋里,姑娘,雕像未成之前是不许人进去的,你只能在外面等。” 柯阮此时压根顾不上这弟子说了什么,只看明了位置之后便毫不客气的一个大轻功甩了过去。 这就是非常失礼的做法了。 虽然剑三的江湖各家大轻功不是啥新鲜事,但一般登门拜访的,都默认不会在别家门口甩轻功,甚至做客期间非特殊情况也不会在别的门派内部用大轻功,随便乱甩轻功被视作非常失礼的挑衅行为,可柯阮此时压根顾不上这些。 柯阮落在康雪烛屋前的时候果然见周围围了不少人,大家一见她眼神凶恶,又是直接甩着大轻功进来的,哪怕柯阮相貌绝美,依旧被认为是不怀好意,前来找事的。 不少江湖人已经开口质问起来,周围的万花弟子更是抽出了兵刃,以防备柯阮闹事。 柯阮却没有看他们,只是对着屋子叫道:“高师妹!高师妹!” 连续叫了几声没有听到高绛婷应答,柯阮眉头一皱,当即要往里闯。 然后她就被人拦住了。 身着万花弟子服装,一身黑衣的清俊男子微微皱着眉头:“姑娘且慢。” 只从服装来看,他穿的并不是新入门弟子的服装,瞧着该是地位很高的样子,柯阮不由问道:“我叫柯阮,是高绛婷的师姐,你是谁?” 她心中着急,但万花的脸面也得顾及,既然有等级不低的弟子出面,她必须给万花留几分面子,可说话的时候却难以如同平日一般客气礼貌。 好在那男子并不太过在意,只是答道:“在下裴元。” 柯阮眨了下眼睛:“孙先生弟子的那个裴元?” “正是。” 裴元的年纪比柯阮大了不少,且他又是孙思邈的弟子,无论是从年龄还是从辈分来说都比柯阮高,他的面子柯阮是一定要给的。 因此哪怕心中急切,柯阮还是放缓了语气说道:“还请见谅,我并非是来闹事的,只是担心我师妹,因此一定要进去见她。” 裴元问道:“姑娘觉得令师妹会有危险?” 柯阮看向那小小的房间:“她若是没有危险,何以我叫她的时候她却不应答?” 裴元听到这个问题也不由皱起眉头。 康雪烛算得上万花名士,名满天下,柯阮刚开始说担心高绛婷,不过就是暗指康雪烛会伤害高绛婷,裴元本不认同,但柯阮的话却也不无道理。 如果高绛婷好好的,哪怕此时不能出来相见,但柯阮叫她的时候,她总该应答一声的。 可现在,那小小的屋子中沉寂一片,没有丝毫回应。 柯阮知道裴元虽然在江湖上有脾气古怪的名声,但实际上他并非不讲道理的人:“我只求进去看一眼,若是我多虑,我一定向万花道歉,无论何种惩罚我都愿意接受。” 她眼中的真挚与担心都不是假的,裴元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我不会拦你,但若真的是误会一场,到底如何结果,却不是我所决定的。” “多谢!” 对裴元道了谢,柯阮毫不迟疑的走向那扇小小的门。 这大约是柯阮推开的最沉重的一扇门。 一扇再普通不过的木门,却隔开了两个世界,分开了人间与地狱。 柯阮推开门的瞬间,哪怕有她的身影遮挡,但精于医术的裴元还是瞬间察觉到了空气中那骤然浮现的血腥气息。 ——真的出事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随着柯阮一起踏入房中。 裴元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但柯阮的剑似乎更快,在裴元踏足这房间的同时,响起的还有康雪烛的一声惨叫。 裴元目光一转,便看见柯阮剑锋染血,而康雪烛一双闻名天下的‘素手’却被齐齐斩断。 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柯阮便已经瞪了过来:“救人啊!” 裴元一愣,刚要举步往康雪烛那边走,却忽然意识到柯阮绝不会是让他去救康雪烛。 然后他看到了高绛婷。 此时的高绛婷被绑缚在床头的柱子上,衣衫湿透,双手鲜血淋漓。 裴元查看一番,二话不说在高绛婷身上连点几番:“她发不出声音。” 柯阮点点头,顺便又给了康雪烛一脚,直接让他断了双腿。 大约是听到了异常的动静,也可能是裴元的初步处理起了效果,原本垂首如同昏迷的高绛婷微微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微弱:“……师姐?” “是我,”顾不上惨叫的康雪烛,柯阮瞬间赶到高绛婷的身边:“我在这里,你怎么样?” 高绛婷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自己的双手。 高绛婷的手很美,葱白,修长,柔若无骨,却能弹奏出天籁之音。 可此时这双抚琴的手却皮肉绽开,鲜血淋漓,几乎令人不忍目睹。 高绛婷的身体不由颤抖起来:“师姐……”柯阮解开她被绑缚的双手,将高绛婷揽入怀中:“没事,现在很疼,但会好的,没事的。” 正在为高绛婷检查双手的裴元闻言看了眼柯阮,柯阮的目光也紧盯着他,裴元最后也只说了两个字:“能治。” 康雪烛大约是想要将这双手的筋肉完整的取下,因此动刀子的时候小心翼翼,再加上甭管咋说,康雪烛的手确实灵巧,对人体结构也很了解,对高绛婷的额外伤害也就小了许多。 柯阮虽然迟了一步,但还算及时,因此高绛婷伤的并不严重,至少养好了绝不影响日后的生活。 但…… 裴元的眸色微暗。 哪怕养好了伤,却也难免要留下难看的疤痕,而且这样的伤,高绛婷以后哪怕还能弹琴,但那无骨惊弦之音却是再不能有了。 此时已经被折磨到筋疲力尽的高绛婷并没有思考太多,她听到柯阮说没事,听到裴元说能治,自然也就松了口气。 这口气一松,她便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高绛婷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窗外树叶沙沙作响,远处的花香幽幽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一切都安详美好,若非双手传来的疼痛,高绛婷几乎要以为昨日的事情只是一场噩梦。 她将手抬至眼前的时候,就见自己的双手已经被悉心的包扎好。 正在恍惚之间,门扉咿呀,柯阮已经走了进来,见她行了顿时露出笑脸:“师妹,觉得怎么样?” 柯阮与几个师妹也算从小一起长大,高绛婷并不是一个活跃的人,她向来不多话,但与柯阮的关系不差,何况此时身在万花,柯阮是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此时听到柯阮的问话忍不住眼眶微红。 柯阮却松了口气。 高绛婷还会觉得难过,还想哭,就证明她的情况不坏。 柯阮最怕的是看到沉默冷静的高绛婷,因为那代表事情完全无可挽回,高绛婷注定要成为那个琴魔。 如今大约是因为受到的折磨并不久,而且柯阮救的也算及时,高绛婷的手也没有被伤害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因此高绛婷的心态是不同的。 柯阮笑着把高绛婷扶起来,给她身后加个垫子,让她靠在床上,这才道:“怎么还哭了?是不是太疼了?” 高绛婷不说话,好半天才微微点了点头:“师姐,我好疼……” 她好疼。 不止是手上的疼痛,心中的痛苦远胜身体。 她爱慕康雪烛,少女心事本是一腔柔情甜蜜,康雪烛说为她作像的时候,谁又知道她心中是何等的快乐。 她怀着对一切美好的期待,怀着满心的甜蜜与羞涩与康雪烛走进了那间屋子。 在康雪烛的第一刀落在她手上之前,她甚至完全不敢相信那一切的变故是真的。 柯阮一下一下的轻抚她的后背,女孩子纤瘦的身体微微颤抖。 高绛婷因身体之故难以将武功练至高深境界,但她从来不服输,武功不得大成,她便将一腔热情全部先给了琴艺,如今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琴艺便已经冠绝天下,所有听过高绛婷抚琴的人,都只能说那琴声美好,全然不似人间之音,若详细说起,又觉得世上一切词句也无法表达那琴音美好之万一。 对于高绛婷来说,双手远比生命更加重要。 康雪烛毁去她的双手,也就毁去了她的技艺,毁去了她的琴音,这远比杀了她更痛苦。 当康雪烛将她绑缚起来,当高绛婷发现自己无法反抗,无法呼救,再无任何出路的时候,巨大的绝望笼罩了她。 柯阮只是静静的安抚高绛婷,并未说什么如果我早来一点你就不会吃苦头的话,那些话从来都不是此时的高绛婷所需要的,那不是任何一个受到过伤害的人所需要的。 她到底是救了高绛婷,此时说这些话,难不成是想要高绛婷反过来安慰她‘若没有师姐,我的下场恐怕更加悲惨,我此时已经很感激师姐了’之类的话吗? 那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柯阮将高绛婷揽在怀中,她能够感觉到高绛婷的颤抖,能够感觉到对方落下的泪水,但高绛婷到底是倔强的,她哭泣,却出了偶尔一点点压抑在喉咙中的呜咽之外,再不发出任何声音。 柯阮也任由她发泄心中的恐惧。 此时能哭出来总比哭不出来要好多了。 等高绛婷的情绪逐渐稳定之后,柯阮才给她擦擦眼泪:“好啦,别哭了,有我在呢。” 高绛婷微微点头,随即想到自己这么大的人却抱着师姐掉了半天的眼泪,脸不由有些红了。 柯阮道:“说起来,我是有一件事情要对你说的。” 高绛婷抬头看向柯阮。 柯阮道:“你的手能治,但按照裴元的话来说,想要恢复到和以前一样却很难了,虽不影响生活,但弹琴总不如以前灵巧。” 高绛婷一愣,随即感受到了灭顶的绝望。 柯阮见她脸色变了,连忙说道:“你先别急,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在一本医书中见过治疗的办法,只是这法子你恐怕要吃些苦头。” 高绛婷听到这话却是神色坚定:“师姐,经此一事,我还怕什么苦头呢?” 她已经尝过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了。 柯阮的法子是在怜花宝鉴里找到的,说起来,这法子多数大夫看到恐怕都要斥责一句异想天开,歪门邪道! 好在孙思邈和裴元倒是没这么迂腐,得到高绛婷的同意之后,他们便一起研究具体的治疗方法。 毕竟王怜花当初也是随手一记,他自己并未实际用过这个方法,因此记载也比较简略。 当然,也因为治疗的要求,高绛婷全程不能使用任何止痛,或者麻醉的药物,这是非常折磨人的事情。 柯阮第一次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看起来显瘦柔弱的师妹体内居然有这样坚强的力量,无论治疗的过程中遭受如何痛苦,哪怕疼到衣衫湿透,高绛婷也咬着牙一声不吭。 她不能叫喊,因为那样会浪费宝贵的体力,更不能挣扎,哪怕遭受痛苦时躲避是人的本能。 柯阮倒是很庆幸,幸好这里是万花谷,幸好这里有孙思邈,幸好孙思邈这些年培养了无数精通医术的弟子。 柯阮本人虽然也懂医术,但说实话,她的经验并不算丰富,且王怜花的医术本就多走奇诡叛逆的路子,如果是柯阮一人,她真的不能保证高绛婷以后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想要改进治疗方法也是千难万难。 很多孙思邈经验丰富,见过无数次,几乎瞬间就可以做出判断的问题,柯阮恐怕要经过无数次实验摸索才能确定。 不过王怜花的医术虽然多数离经叛道,有些地方吃的苦头远超过寻常的治疗方法,但胜在疗效好,见效快。 一月之后,孙思邈就已经断言高绛婷只要好好保养,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且基本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孙思邈的话没说满,这没说满的一点是留给这个世界上称作‘万一’的那种可能性的。 实际上有孙思邈的话,大家就已经松了口气。 作为万花谷主的东方宇轩也算是放下了心。 七秀之一在万花遭逢此难,不仅有可能前途尽毁,甚至下手的还是万花的人,东方宇轩怎么都要给七秀坊一个交代,这是绝不可能推脱掉的责任。 再说了,高绛婷若是真的不能恢复,对于七秀来说这是巨大的损失与痛苦,对于万花来说又何尝不是? 日后江湖上的人该如何评说万花? 东方宇轩新建万花谷,这本就是个建成还不足九年的势力,最开始万花只是作为文人名士交流汇集的地方,真正作为一个江湖门派广收门徒还是近几年的事情。 这种时候闹出康雪烛的事情对万花名望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因此听到高绛婷能恢复,东方宇轩是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 高绛婷的事情告一段落,柯阮便向东方宇轩打听方乾的事情。 旁人不知道,但柯阮可是很清楚方乾和东方宇轩的关系。 可惜东方宇轩算是逃家出来的,这些年也没主动打听过方乾的事情,要说方乾近况如何,东方宇轩还真不知道。 柯阮不由有些失望。 等到东方宇轩问起她接下来的打算的时候,柯阮道:“原本接下来是想要去纯阳宫的,但现在我得先把师妹送回秀坊。” 由孙思邈带领的万花医学专家团相当给力,而云裳心经在恢复皮肉伤方面倒是真的有奇效,高绛婷本也学过,虽因个人体质说不上精通,但到底和柯阮配合起来也比其他人的效果更好。 只不过孙思邈要求她哪怕恢复之后也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活动,至少完全复原一月之后才可以弹琴。 于是此时的高绛婷就只剩最后一件事情没有解决了。 康雪烛要怎么处理? 柯阮问起此事的时候,高绛婷看起来却是十分冷静:“送他去五毒。” 柯阮下意识想问难道你不想杀他报仇,可当她看见高绛婷寒冰般的双眸的时候,才忽然想起,前年七秀之一的曲云回到五毒继任五毒教主之位,七秀姐妹向来感情深厚,高绛婷与曲云年岁最为相近,平日里关系挺好。 若论处置人的法子,谁又能与五毒相比? 只是杀了康雪烛未免太过便宜他,他带给高绛婷的痛苦远不是一剑杀了他能够比得上的,将他交给曲云,曲云自然知道如何处置最好。 说这话的时候,高绛婷脸上无半分多余的表情,若非眼中深沉的寒意,柯阮几乎要以为她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柯阮断了康雪烛双手双腿,为他治疗的万花弟子对他可不会留有什么情面,事实上康雪烛加入万花本就目的不纯,此时他的阴谋完全暴露出来,万花上下恐怕比七秀还要恨康雪烛呢,康雪烛这是要彻底砸了万花的招牌啊! 于是康雪烛真的只是勉强保全性命而已,之所以救了他,不让他死,自然不是万花对他的仁慈,而是等着高绛婷来处置他。 不过柯阮倒是听说康雪烛因为伤的太重,以至于武功尽失,此时断手断脚又没了武功,连废人都说不上呢。 对此柯阮也只是笑笑,至于说这里头到底是真的因为受伤太重而废了武功还是因为有其他人动手,她并不想去问。 东方宇轩向来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倒是高绛婷,她如此处置康雪烛,看来经历了这样一件事情对她来说确实带来了一些改变。 柯阮要带高绛婷回七秀,卡卢比自然也和她一起走。 那里是柯阮长大的地方,是柯阮的‘家’,若非阴差阳错,他当年便想要与柯阮一起去扬州的。 卡卢比和神雕是在柯阮到达的当天晚上赶到万花的,这段时间卡卢比倒还好,他到底算是个人,虽然于医术并不精通,但打打下手也是很不错的。 倒是神雕作为一只鸟实在是无聊,但柯阮和卡卢比都很忙,他就只好自己一个人玩。 柯阮带着高绛婷和卡卢比一起去找神雕的时候,就发现神雕其实一点都不无聊。 此时的神雕被一群各式各样,毛色各异的大雕围在中间,一群鸟儿显得亲密无比,见到柯阮来了,神雕眼睛一亮,顿时要往柯阮这里跑过来,但他身边的其他大雕却十分不舍,对他各种阻拦,神雕体型虽大,可他不会飞呀,没多久就淹没在一群翅膀当中了。 万花的大雕体型虽比神雕小一些,却也不差,上头能坐个人呢。 柯阮看到这和谐的场面不由露出笑容:“看起来雕兄和大家相处的不错呢。” 旁边负责照料大雕的万花弟子闻言嘴角一抽:“其实……这些雕都是母的。” 柯阮一愣。 万花弟子一脸绝望:“你这只雕养的真好,威风凛凛。” 他口中说着夸赞的话,表情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柯阮不由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万花弟子更加绝望的指向了另外一边:“万花的雄性雕都在那里。” 然后柯阮就看见了惨遭抛弃,可怜巴巴的挤在一起的另一群万花大雕们。当然,前头还有愤愤不平,气到耳朵都快竖起来的绯心大爷一只。 柯阮扯了扯嘴角:“雕兄也该成家了啊。” 不远的地方,被团团围住的神雕传出了凄厉的惨叫,活像是惨遭大汉调戏的可怜少女。 柯阮:“……” 高绛婷看着这样的场面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本想要上前解救神雕的柯阮顿时停下了脚步。 哎?这可是自从那天受伤以来高绛婷第一次露出笑脸呢! 柯阮看看眉眼含笑的高绛婷,又看看叫的分外惨烈的神雕,最后默默的把迈出去的那只脚给收回来了。 神雕……叫的更惨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神雕:坚守自己的清白! 绯心:呵 神雕:qaq 第 115 章 在将高绛婷送回秀坊之后, 柯阮还顺带着把绯心也留给了高绛婷。 自从绯心不知道为啥开始和神雕闹矛盾,就放弃了它的御用坐骑, 一路上倒是喜欢窝在高绛婷怀里。 甭管绯心大爷本质上是多么欺软怕硬, 至少她是一只雪白的,毛茸茸的可爱垂耳兔。 年轻的小姑娘有几个在面对这样一只小兔子用水亮亮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能有抵抗力存在? 哪怕高绛婷也不行。 既然高绛婷喜欢, 柯阮便将绯心留下。 绯心留下了, 神雕自然也陪着绯心一起留下。 当然,卡卢比是不会说作为一只心机喵他是怎么忽悠神雕留下陪绯心的。 前往纯阳宫的时候, 就只剩下了柯阮和卡卢比两人。 此时的柯阮无比怀念游戏里的神行千里。 她先是从万花跑回秀坊,又要从秀坊赶去纯阳, 如果顺利的话, 完成李忘生的任务之后她就要开始找剑圣和方乾。 鬼知道最后的两人在哪里。 如果是游戏里, 至少前面几个地方跑起来很方便。 然而现实的大唐江湖么,虽然要说起来比之其他古代武侠世界的交通要方便许多,但在外赶路还是比不上现代的, 更比不上游戏里。 柯阮自己倒是不觉得有啥,倒是看着卡卢比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哎, 之前应该让你先去纯阳宫的,这样也不必随我再多走一遍路了。” 卡卢比道:“如今这样也很好,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美丽的风景, 能到处走一走,我也是很开心的。” 对于一个一直生活在地下世界,好不容易到达地表之后,又瞬间失去了视力, 之后便一直蒙住双眼的人来说,哪怕是在柯阮眼中再怎么寻常的绿柳红花,在卡卢比眼中也是第一次看到。 何况江南风貌与明教的大漠银沙完全不同。 但哪怕卡卢比这么说,柯阮依旧觉得是自己的计划有问题。 送高绛婷回来的话,她自己就可以了,完全没必要让卡卢比也一起来呀,何况他们压根没有去秀坊,而是在扬州码头与高绛婷分别。 这样说起来的话,卡卢比都快到秀坊门口了,她都没有招待一下,反倒是卡卢比跟着她从西域大漠一直走到江南河岸。 大约是怀抱这种愧疚,柯阮带着卡卢比往纯阳去的时候,一路上倒是放慢了脚步,比起赶路,更像是游山玩水。 但等到了华山脚下的时候,卡卢比察觉到了柯阮的紧张:“你担心会输给李忘生?” 柯阮已经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告知卡卢比,此时见柯阮有些紧张,卡卢比自然联想到了李忘生的事情上。 柯阮点点头:“其他倒是好说,但镇山河……哎,虽然自从做了纯阳掌门就少有人见过他与人比斗,但以他武功之精深,我还是挺担心的。” 高手之间的胜负从来都只在一刹那,如果李忘生在关键时刻插个镇山河,胜负可就不好说了。 说起来,在这个世界镇山河倒不是完全免疫伤害,而是最大程度的减免伤害,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原本只能持续八秒的镇山河,在这个现实世界可以根据个人的武功水平,以及对这一招的精深程度,维持住不同的时间。 也就是说,一个镇山河半小时的情况也是可能发生的。 虽然目前江湖上还没见哪个纯阳弟子能够维持那么长时间。 柯阮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去的。” 卡卢比道:“我帮你。” 如果他和柯阮联手,就算是面对李忘生也有把握获胜。 毕竟一个镇山河并不能决定一切,否则纯阳在这个世界早无敌了。 柯阮摇了摇头:“还不至于要这样,当年明教法王闯上纯阳宫也是获胜的,虽然这事于纯阳来说并不光彩,但我总不至于便不如了。” 如果李忘生真的和游戏里完全一样,那倒是好打了。 早说过只会照着游戏系统摆招式的人,放到了真实的江湖一般死的很快。 毕竟真实的江湖人可不是活靶子,竞技场里锻炼出的上蹿下跳的本事并不适用于实际比斗。 卡卢比对于柯阮的坚持倒是没说什么。 这让柯阮不得不再次对他强调:“不许帮我,哪怕我输掉你也不可以插手。” 卡卢比道:“如果你遇到危险也不行么?” “遇到危险也不行,”柯阮的语气很坚定:“李道长并非争强好胜的人,我又是作为晚辈前来讨教,点到即止也就罢了,就算我输了他也不会伤我,何况就算他伤我又如何?” 柯阮看向巍峨华山,眼中的光芒几乎不可逼视:“赢要堂堂正正的赢,输也要堂堂正正的输,刀剑无眼,并非是玩笑话,若是连受伤的觉悟都没有的话,纵使神兵在手,也不过残剑断刃罢了。” 这样的柯阮是卡卢比所陌生的,像是她向陆危楼挑战的时候,那是一个与他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柯阮。 可如果说柯阮变了的话,这一路行来她笑起来的样子,她说每一句话的语气,都好像还在当年。 卡卢比眨了下眼睛,他终于知道这一路以来他心中那暗藏在喜悦与甜蜜之下的感觉是什么。 眼前是他记忆中的人,却也不是他记忆中的人。 那是一种陌生的感受与认知,可他却还在用九年前的印象与这些年的期待和想象去看待柯阮,有所差异是难免的事情。 何况…… “阿阮,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正在思考挑战李忘生的柯阮闻言愣了一下:“什么?” 卡卢比暗红的眼眸中是一种柯阮从未见过的光彩,像是静谧的夜晚有月光从云朵背后乍然洒下的光辉,这一刻足可令满天星辰黯然失色。 “你已经向前走了九年,而我却还留在原地。”卡卢比道:“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他对柯阮露出笑容:“我想,你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在背后追寻你的人,而是与你并肩前行的人。” 她需要的不是小心翼翼的仰慕,不是尽竭心力的保护,她需要的是全然的理解与信任,是在刀光剑影,惊涛骇浪之后,能够与她相视一笑,携手向前的人。 柯阮愣愣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你怎么……突然说这个呀?” 卡卢比却问:“阿阮会等我么?” 卡卢比眼中的执着让柯阮明白这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回答的问题。 但她固然有等待的耐心,却没有等待可能。 “我不会等。” 柯阮这句话让卡卢比的眼眸瞬间暗淡下来。 但…… “我不会等,你为何不自己去追呢?” 卡卢比猛然抬头看向她:“阿阮?!” 这句话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吗?! 但柯阮没有继续停留,已经转身向着山顶的纯阳宫而去了。 只是,心里存着这件事情,卡卢比便再也没有精力去关注李忘生的事情了。 于是直到两天之后他听到李忘生以一种感慨的语气说公孙大娘教出了一个好徒弟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柯阮赢了。 卡卢比向着柯阮所在看去,身材纤柔的女子衣衫单薄,与纯阳宫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似乎很不相称,但她手持利剑却眉目带笑的样子犹如寒冰覆雪,既有万古深寒,又是款款温柔。 可比起这些,当一个月之后,卡卢比与柯阮重新回到繁花如烟的扬州,见她满身春光的时候才觉得,还是这般光景更适合柯阮。 柯阮回秀坊一方面是为了高绛婷的手完全不留下任何隐患,另一方面也是她连番挑战陆危楼和李忘生,急需找个剑术高手一起探讨得失。 大娘和二娘一定是柯阮的最佳选择。 然而柯阮回到秀坊的时候不仅见到了大娘和二娘,还见到了另一个人。 “令狐伤?!”柯阮瞪着眼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之前令狐伤一直没有来企图打死她,这次却突然出现,而且既然是出现在秀坊,显然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她的背景,柯阮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尤其是当大娘和二娘也都在的时候。 令狐伤道:“我是来提亲的。” 柯阮:“……” 你说啥?!!! 就在她一愣神之间,原本在他身边的卡卢比听到令狐伤的话就已经上前几步,走到公孙姐妹的面前。 “二位前辈,我是来求亲的。” 柯阮:“……” 你们组团来添乱的是吧! 她不由道:“卡卢比,我现在没有嫁人的打算。” “但我有。” 卡卢比轻轻眨了下眼睛:“阿阮娶我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嫁妆呢?卡卢比:喵呜~ 陆危楼:要不了多久我家法王就能给我拐个秀坊高手回来嘿嘿嘿……不等等,我的法王呢? 第 116 章 柯阮觉得这事挺不靠谱的。 卡卢比的话她倒是有点心理准备, 虽然意外他会这时候说出来,但事情的本质并不太令人惊讶。 令人惊讶的是令狐伤。 令狐伤对她的仇恨值还是红色的好吗!!! 这种时候说出啥求亲的话, 谁会信呀! 但令狐伤看起来也不像是开玩笑。 所以…… “令狐伤, 你这段时间有没有撞到脑袋或者受什么刺激?” 柯阮看着令狐伤:“你这话不太对劲。” 说起来,苏曼莎去了安禄山那里, 这对令狐伤应该也算是一个刺激吧? 可这也不应该刺激到精神失常, 错把仇恨值当成好感度吧? 难不成是因为她告诉令狐伤其实他一直都是清白的,令狐伤狂喜之下就精神失常了? ……行吧, 这话说出来柯阮自己都不相信。 令狐伤道:“你不信我说的话?” 柯阮道:“就从我们俩中间发生过的事情来说,我觉得你这时候提着剑来戳死我比较符合情理。” 令狐伤道:“你已经是绝世好剑。” 柯阮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听令狐伤道:“一把好剑总该有个配得上你的剑鞘。” 他说到这里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卡卢比:“有些连剑都握不好的人并不适合你。” 说完这话, 他便转身离开。 显然今天他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也没打算给柯阮一个解释。 直到令狐伤离开柯阮算是松了口气, 然后她注意到卡卢比似乎是有些紧张的样子:“怎么了?” 卡卢比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刀上:“我确实不会用剑。” 他用剑远比不上用刀,而他用剑的水平,在柯阮和令狐伤这样的剑术高手面前与不会也没什么差别。 但柯阮是用剑的。 极致的剑。 柯阮听到卡卢比这话却笑了出来:“放心, 我喜欢剑却不那么喜欢剑鞘。” 她轻轻眨了下眼睛:“你见我有多少剑是带着剑鞘的?” 虽然没有剑鞘的剑日常佩戴确实比有剑鞘的剑要麻烦许多,维护和保养更是比有剑鞘保护的剑更加麻烦, 但柯阮的剑确实是少有带着剑鞘的。 虽然令狐伤的本意并非如此,但柯阮的解释确实让卡卢比放松了一些。 柯阮没打算和卡卢比在大娘和二娘的面前讨论这事,于是立刻又说道:“说起来, 你是第一次来秀坊吧?秀坊号称大唐三大风雅之地,我带你去看看。” 停顿一下又说:“我离开秀坊许多年,秀坊如今变化大的好些地方我都不认识了呢。” 见她有些期待的样子,卡卢比自然顺从的和她一起参观秀坊去了。 等到柯阮和卡卢比走了, 二娘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徒弟却比我年轻时候强上许多。” 大娘听到这话顿时露出无奈的神色来,却道:“你我当年的性情若是如阿阮一般倒是好了。” 这说的是霸刀柳五,也就是柳风骨与公孙姐妹的一段恩怨情仇了。 柳风骨曾与公孙姐妹并称江湖,当年公孙姐妹初识柳风骨,二娘好强,初时对柳风骨与她齐名还多有不服,可相处之后却发现柳风骨确实是豪杰才俊,武功才学都不下于她,所思所想更是与她十分契合,当年大家都年轻,二娘也不由芳心暗许。 可惜她喜欢柳风骨,柳风骨却只把她当兄弟。 柳风骨心中爱慕的人却是性情更加温婉的大娘,后来柳风骨上门提亲,二娘初时以为那个人是自己,结果柳风骨说出的却是大娘的名字。 二娘素来好强,若是一开始柳风骨明言爱慕的是大娘,她虽不服倒也认了,可一直稀里糊涂的以为自己与对方互相爱慕,而柳风骨与大娘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她也不知道,她若是知道,以她素来骄傲的性子绝不会继续纠缠。 可惜她不知道。 感觉自己被欺骗的二娘顿时大怒。 冲动之下她便与大娘闹翻了,将大娘斥责一番又闹上霸刀,最后远走江湖。 对于大娘来说,她对柳风骨有好感,但那仅仅是好感而已,要说谈婚论嫁……大娘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果然还是妹妹比较重要,于是果断送了柳风骨一句大实话: 你是个好人。 于是最后大娘和柳风骨的事情也没成。 但姐妹两嫌隙已生,后来平添了许多波折。 柳风骨的事情许多年一直横在姐妹俩之间,后来年纪大了倒是看淡许多,在经过柯阮的努力之后,姐妹俩终于重归于好。 至于说柳风骨……那是谁? 于是柳五的名字很多年都没有在姐妹两人之间提起,直到今日二娘说起这事,比起柯阮的‘出息’,大娘倒是更高兴二娘与她提起这事,可见是真的放下了。 公孙姐妹这里上演了一出姐妹情深,柯阮那里则带着卡卢比去逛秀坊的各大景点。 九年过去,如今的秀坊倒是和游戏里很接近了,因此柯阮虽然说不上特别熟悉,倒也大致不会迷路。 可惜柯阮低估了自己目前在秀坊年轻弟子中的人气。 虽然她离开了九年,使得除了最开始的那批弟子之外,其他多数秀坊弟子对她都不熟悉,直到她与二娘一战,展现出了完全不输给二娘的实力之后才被真正认可作为大师姐。 可惜这个大师姐也仅仅是武艺方面的。 然而这次高绛婷的事情传回秀坊之后,秀坊姐妹尽皆大怒。 柯阮与她们不熟,但高绛婷与她们熟悉啊。 高绛婷的琴艺一直都是秀坊姐妹们的骄傲,再加上她话虽不多,却向来是文静善良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既貌美还有一手天下无双的好琴艺,有几个人会不喜欢她呢? 于是在大家心疼高绛婷,怒骂康雪烛的同时,柯阮英雄救美的名声也响亮起来了。 于是这次回来的柯阮与上回的待遇完全不同,一群一群的年轻小姑娘围着她打转,哪怕是卡卢比那张英俊的脸如今都不被人关注了。 英俊的西域人又不是没见过,当然是大师姐最重要啊! 于是柯阮一会儿被拉去听这个抚琴,一会儿被拉去听那个唱歌,一会儿又说排了新的舞蹈请她去看…… 原本说好的领着卡卢比逛秀坊,最后只有柯阮被围在人群之中,唯有卡卢比被可怜兮兮的落在人群外头。 女孩子们热情起来,就连卡卢比这身法如鬼魅的人都别想挤过她们的封锁线。 直到天色黑起来,向来管教大家的孙婆婆见柯阮劳累了一整天,不得不出面要大家好好回去休息不许再胡闹,柯阮这才解脱出来。 其实也说不上解脱,秀坊的女孩子个个肤白貌美,很多从小养在秀坊,性子也单纯,热情的样子也很可爱,那一声声或清甜软糯,或娇柔可人的‘师姐’,只听着就能叫人连心都柔软起来。 柯阮不得不承认,其实她还挺享受这种美人环绕的滋味的。 并且深刻理解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科学性。 要是有这样的生活,换了她也不想早朝了! 然而卡卢比不开心。 尤其柯阮从一群女孩子当中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香气。 柯阮原本是不熏什么香的。 见卡卢比面色沉静,柯阮也有点心虚,她不由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卡卢比道:“只有我们两个人?” 柯阮噗嗤一笑:“对,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带旁人。” 瘦西湖的中间有一个弯月形的小岛,节日时秀坊的女孩子常来这里放灯,不过平日里这座小岛上并没有什么人。 秀坊的水边常有小小的船只,柯阮从小在秀坊长大,瘦西湖里撑船是必备技能,便带了卡卢比撑着小船去岛上。 月光清冽,月下瘦西湖泛着细碎的微波,两边的杨柳繁花早已淡化成了一抹一抹的黑影,但却不断有幽幽的花香伴着虫鸣被水波送来。 卡卢比抬头看着月亮,只觉得这一刻好像白日的一切喧嚣都已远去,天地间只余这一叶小舟。 等到了小岛上,周遭果然寂静无人,不过却挂着几串花灯,在夜色中闪动着温柔迷离的光彩。 柯阮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忽而道:“今晚月色真美。” 卡卢比却看着月光下的她:“嗯,很美。” 他说完就见柯阮抿唇一笑,道:“我给你跳舞好不好?” 卡卢比顿时愣住:“阿阮?” 他还记得,柯阮说她学的最多的是剑,于歌舞方面并不擅长。 柯阮道:“我小时候也是学了许多年的呀,今日见她们跳舞,其实自己也起了些兴致,只是不太好意思,我许多年没有跳过,怕被人笑话。” 卡卢比认真的看着她:“我不会笑你。” 柯阮点头:“就是知道你不会笑我才给你看的,否则也不给你看。” 然后卡卢比见她将思幽握在手中。 公孙剑舞,不仅仅是舞,也更是剑! 清风微送,衣袂翩然,剑光凌厉。 那剑锋上的一缕流光,竟是比月光更胜三分。 剑凌厉。 人柔艳。 柯阮或许不擅长舞,但她足够擅长剑。 动静之间飘然若仙,却让人有快意乘风,天地入怀的畅快之感。这本已经是令人沉醉痴狂的美,更何况那身姿翩然的还是他心中所爱慕的人,这就更添三分情愫。 等卡卢比反应过来的时候,柯阮早已停下了动作走到了他的面前。 月光下,容貌秀丽的女子歪头看着他:“你觉得我跳的好看么?” “好看。” 卡卢比说完这话就见柯阮笑了起来,笑的眉眼弯弯:“那么,作为回报,你也跳给我看吧。” “我听说西域人很擅长歌舞呢。” 卡卢比:“……” 他本想说他不会,但当他望见柯阮眼中的星光似的期待的时候,却完全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点头了。 柯阮原本也就是随口一说,她见卡卢比不太开心的样子,就打算逗弄一番,结果卡卢比居然真的点头了? 夜帝跳舞? 柯阮顿时期待起来。 只见卡卢比握紧了手中的弯刀,柯阮刚以为他大概要跳个什么‘刀舞’的时候,就见卡卢比摆了一个她很熟悉的姿势,紧接着就是熟悉的特效。 他拉了个朝圣言。 柯阮:“……” 作者有话要说:  令狐伤:你不懂剑 卡卢比:但我有喵 第 117 章 柯阮在第二天去了扬州。 令狐伤此时正在扬州暂时停留。 对于柯阮来说, 不管令狐伤是什么目的,她都会去将这件事情解决。 最差的结果不过是打一场, 然后两人死一个。 令狐伤的住处很好找, 尤其是当他并没有刻意避开柯阮的时候,扬州城是七秀的势力范围, 对扬州的任何风吹草动, 七秀都一清二楚。 令狐伤这位西域第一剑客到达扬州,无论如何, 他的住处至少秀坊是知道的。 看到柯阮一身蓝色衣衫,孤身前来的时候, 令狐伤不由挑了挑眉:“我还以为夜帝会与你分寸不离。” 柯阮道:“这件事情本不需要他来解决。” 令狐伤当然很高兴卡卢比没有来。 说实话, 卡卢比跟在柯阮的身边, 在他看来确实挺碍眼。 两人倒也不讲什么俗套礼节,令狐伤与柯阮便站在一处小花园中,凳子桌子全都没有, 这并不是待客的道理。 但柯阮却很满意。 至少小花园这种地方,打起架来要方便许多。 柯阮道:“你昨日没有说完的话, 就是要等我上门来问,如今我已经来了,你也应该说出你的目的了。” 令狐伤眉头微皱:“你觉得我不怀好意?” 柯阮道:“你调查了我的情况, 我自然也要打听你的事情,在来扬州之前,你送苏曼莎去了安禄山那里,安禄山并非忠良贤臣, 这一点天下皆知,你与他密谈,我不知你谈了什么,但你难道要我期待你们谈了忧国忧民的好事么?” 令狐伤唇角微微翘起:“是不是忧国忧民我不知道,但对你而言确实是一件好事。” 他拿出一封书信递给柯阮:“你可以先看看。” 柯阮有些疑惑,却还是接了过来。 书信并未封口,显然并不是作保密之用。 ……虽然放在令狐伤的身上本身就足够保密就是了。 这是一封不长的信,由安禄山写给令狐伤的,日期还很新,就是新近几天的事情。 而这封信上所说的内容也只有一个:“你之前要我帮忙办的事情已经办妥。” 柯阮往后看了看,忽而不由呀了一声,惊道:“方乾?!” 安禄山如今很受皇帝宠信,尤其是他努力的与朝中各大权臣甚至是皇帝宠爱的妃子搭上了线,这使得他在玄宗皇帝面前更具话语权,也更有影响力。 如今安禄山便稍微动用了一下他的影响力。 方乾号称天下第一奇男子,而安禄山则引动了玄宗的兴趣,玄宗下旨要召见方乾,见一见这个天下第一奇男子到底有何不同寻常。 柯阮看完不长的信后不由看向令狐伤:“你想要做什么?” 令狐伤收回信件,以内力将其震碎毁掉,这才回答道:“你在找方乾。” 柯阮的眼神骤然一变:“你在威胁我?” 令狐伤道:“皇帝下诏,待此诏传扬天下之日,无论方乾身在何处,他都必须要进京面圣,我只是在帮你。” 柯阮却冷冷一笑:“帮我?你是想要告诉我,今日你能让皇帝下诏叫方乾进京,明日就能让皇帝给我下诏,而我又能如何?” 方乾是天下第一奇男子又如何,他武功再高又如何? 方乾只得一人,只得一个小小的蓬莱岛方家罢了! 玄宗却是帝王,是天下之主,他随口说出的话,或许臣下可以违逆,毕竟玄宗还算是个开明大度的皇帝,多数时候只要讲道理,他并不会太过苛责。 可一旦牵扯到了明确的诏书,那便是天子威严,是皇家脸面,是整个大唐的威压! 陆危楼当年带着整个鼎盛时期的明教,也不过是皇帝几句话,便让陆危楼如丧家之犬般逃离中原。 可玄宗动用了多少力量呢? 不过一个天策府。 天策府可不代表大唐的全部军事实力,这只能说是大唐军事实力中的一部分。 何况天策府最初为太宗创立,那个时候天策府属于幕僚机构,不过太宗这人文治武功均为历代帝王中少有的杰出者,天策府后逐渐成为一个军事机构,但这个军事机构并不是朝廷专用对外的,它的真正作用是用来平衡管理江湖势力。 江湖势力永远别想和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对抗,天策府的军事力量的特点就是小而精。 柯阮以前也把天策府误以为是国家对外正规军,实际上到了这个世界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不过也对,历代除了智商不足五的昏君,好像也没有哪个皇帝会脑抽建立一个横跨多个领域,权限范围极广,人数还多,装备又精良的精兵,这精兵上头还有个总负责的府主,也就是李承恩那个职务,就算真有这样的机构,那也肯定是多人分权,然后直接对皇帝负责的,府主什么的就不用想了。 ……再说了,就算不考虑屁股下头的龙椅,那装备和练兵不要钱的啊! 所以天策的兵真的不多。 对于天策来说,质量重于数量,而且守国门这种事也不是天策的第一要务,毕竟当初设立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江湖。 因此天策府可以说是一个半朝廷半江湖的势力,它既是朝廷机构,也是江湖门派。 而就是这么一个机构,当年一出手分分钟把明教揍出去了。 当然,这里头少林的和尚也出力了,这事涉及行业竞争暂且不提。 说回方乾这事。 柯阮完全可以想象,方乾对此无可反抗,因为他若反抗,覆灭的就不是他一人,而是整个蓬莱方家。 武功高又如何? 陆危楼已经完全用实际证明了,和国家暴力机构打交道的时候,武功算个蛋! 当然了,现代社会有不少人在本国犯了事还敢往国外跑,可现在这年头,大唐是名副其实的天.朝上国,就算跨国执法,也并不存在太大障碍。 所以无论方乾有多骄傲,无论他有怎样的武功,玄宗要他去,他就只能去。 方乾尚且如此,柯阮又如何及得上方乾呢? 因此对于令狐伤的帮助,柯阮就只能冷笑了。 令狐伤却看着她。 眼前的女子是他曾经熟悉的人,却有着陌生的相貌。 无可否认,柯阮很美,但与当年仿若枝头挂着露水的清甜果实不同的是,如今的她宛若利剑。 锋利的,足可争锋于天下,问鼎于巅峰的宝剑。 令狐伤微微闭目:“当年你连与我正面交手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想出那样的法子来达成目的,那么今日又如何?” 柯阮道:“当日我怕死,今日却已经不怕,何况,输的人未必是我。” “很好,”令狐伤道:“你既然带了剑来,此刻就可以拔剑。” 柯阮想了想道:“你这是要给一切做一个了结?” 令狐伤道:“西域与中原不同,西域更信奉强者,何况当年我确实恨不得杀你。” 虽然若是那时候柯阮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能不能下得去手那是另外一回事。 但…… “你若赢了我,一切自当如你所愿,你若输了……” 柯阮接口道:“输掉的人是没有资格说话的。” 令狐伤看她一眼,有些意外她居然会说出这样冰冷的话,却还是点头:“看来你已经明白。” 令狐伤的剑已在手! 他无法言说心中的复杂心绪,实际上他很清楚,恐怕自己少年时的心动与憧憬,他所爱慕的那个‘阿阮’早已不存在。 哪怕柯阮站在他的面前。 但一个是花瓣上的晨露,一个是剑锋上的微芒。 九年的时间到底能够令人改变多少呢? 令狐伤这样的人是不擅长处理感情的事务的,因此他最后也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剑客的事情就只能通过剑客的办法来解决。 柯阮却在此时问道:“若我杀了你,安禄山会不会为你报仇?” 令狐伤道:“你是担心他还是担心方乾的事情?我既然在此之前做完了那些事,就是要告诉你,无论结果如何,已经发生的事情都不会改变。”皇帝的旨意已经发出,这本就没有更改的道理。 面对令狐伤的话,柯阮却是唇角微翘:“谁在乎方乾呢,我想说的是,若你死了,我下一个要杀的就是安禄山!” “——!!!” 令狐伤霍然看向她:“你——!” 柯阮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手下留情,否则你的好义兄恐怕就得死,你知道,现在的我若想杀他,他早晚会死在我的手里。” 令狐伤深深呼出一口气:“为什么?” 他不明白,明明当初与柯阮有所牵扯的人是他,若是柯阮真的为了某些原因要杀人,那也该杀他才对,又与安禄山有什么关系? 柯阮道:“因为你只是个江湖人,而他是个有野心的权臣,你既然懂得方乾为何不能违抗皇命,自然也该懂我这话的道理。” 令狐伤道:“杀死朝廷高官,七秀承担得起这个罪名么?” 柯阮道:“你若死,我自然可以用你的身份杀了他。” 令狐伤这才想起对方还擅长易容术。 且柯阮的武功与如今多数人熟悉的七秀武功套路也大有不同,她若是想要以某人的身份杀人,非顶尖的剑术高手根本就看不出其中的毫厘之差。 柯阮很难理解令狐伤与安禄山之间的感情,但从后来发生的事情来说,无疑令狐伤对安禄山是抱有深厚的情感的。 他在安史之乱所做的一切,与其说是为了权势地位,又或者其他什么,不如说,多数是为了安禄山。 因此当柯阮说出她要杀安禄山的话的时候,令狐伤就已经没有退路。 可就在令狐伤将要动手的瞬间,柯阮却突然往后退了好几步:“等等!” 令狐伤皱眉看向她。 却见柯阮拿出了几样东西向他递过来:“我觉得,先把这些东西还给你,我打你的时候才比较理直气壮。” 令狐伤却看着她掌中的东西愣住。 那是一些做工精巧,带着明显西域风情的饰物,与令狐伤如今佩戴的一模一样。 或者说,这正是当年柯阮从他身上扒走的东西。 令狐伤的眼神复杂:“这是……” 柯阮道:“黄金宝石什么的也挺值钱的,何况你的东西做工又好,随便扔掉似乎不太合适。” 所以她就给随手塞背包里了。 令狐伤却望着她,语气再难有之前的杀气凌然:“阿阮,这些……你一直都留着?” 柯阮:“……”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只是塞在背包的犄角旮旯里不小心就忘记了而已啊! 柯阮对上令狐伤的眼神,默然无语。 ……她就不该突然想起来要还东西! 【叮,令狐伤仇恨值清零。】 柯阮:“——!!!” 你别啊!!!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我就想知道令狐伤这些年到底看了多少狗血小言文,这到底什么脑回路!(╯‵□′)╯︵┻━┻ 卡卢比:美工能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只有我的额饰是画上去的纹身吗? 第 118 章 柯阮将首饰强行塞回令狐伤手里的时候, 整个人的内心都是崩溃的。 她好不容易用安禄山的事情激令狐伤与她全力一战,结果现在居然仇恨值清零? 系统你给个说法! 系统根本不说话。 最后, 柯阮只好强行打起精神来:“我平生不喜欢欠别人的, 所以我留着它,只是为了还给你。” 令狐伤垂眸看向手中的额饰, 金属与宝石打造的精美额饰依旧保持着光亮的外表。 崭新, 精美。 一如当年。 但柯阮的话还是令他收回手:“至少这些年你将它保存的很好。” 谁都知道,想要让首饰十年如一日的保持着光亮精美的模样, 需要花费大量的心力悉心保养。 柯阮却不再说这个问题。 首饰什么的,塞在系统背包里, 别说是九年, 就算是九百年也不可能变化。 但她不能给令狐伤解释这个, 因此只好说:“你还要不要动手?” 反正甭管令狐伤的仇恨值有没有清零,等她戳死了安禄山,令狐伤的仇恨值肯定还得再爆一次。 如果问九年的时间到底能改变什么的话, 对于柯阮来说,至少在这次动手的同时, 她心中就已经有了一种隐约的预感。 她能赢。 这种感觉最开始还很模糊,但却随着剑招往来越来越清晰。 好像她面对的并不是漠北第一剑手,好像她是从一个更高的角度去俯视。 令狐伤的每一招她都看的清楚明白, 她能够读懂每一招背后的含义与目的,这是一种模糊到如同虚幻的不真切,却又在实战之中展现出绝对结果的真实。 如果说九年之前,柯阮的实力比之令狐伤差了不止一线的话, 如今的她却高出令狐伤不止一线。 下一招我会赢。 当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的时候,柯阮的下一招已经本能般的出手。 然后她赢了。 没有惊天动地,没有狂风暴雨,一切就那样顺其自然的结束了。 柯阮的剑锋只是一线,但凌厉的剑气却在衣物上撕裂开一条不小的伤口。 心脏处的肌肤裸露出来,剑尖紧贴着肌肤停住。 令狐伤能够感觉到一种冷,一种兵刃特有的冷从剑上传来,传遍四肢,传遍身体,冰寒彻骨。 剑气割裂的细微伤口缓缓渗出艳红色的血珠,带着微微的疼痛感,让令狐伤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柯阮对他没有留下半分情谊,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也仅仅是没有杀掉他而已。 “为什么?”令狐伤问道:“你既然那样坚决的要杀义兄,就该明白,在那之前你一定得杀掉我。” 令狐伤不会坐视任何人杀掉安禄山。 哪怕柯阮今日能够赢过他,但杀掉安禄山和击败令狐伤是两种不同意义的事情。 纵使她能击败十个令狐伤,也不代表她一定能够杀掉安禄山。 如果这其中还有令狐伤守卫在安禄山的身边阻止她的话,哪怕柯阮能赢,她也无法杀掉安禄山。 何况柯阮与令狐伤之间虽有差距,却并不是完全可以当做剑圣吊打幼儿园小朋友那样可以无视对方的差距。 面对令狐伤的问题,柯阮的回答就简单多了:“我说过我平生不喜欢欠人,当年的事情纵使我有千万种理由,但归根到底是我对不起你,我的手段确实不光彩,我之前问你要什么偿还,你并未答复,所以这次我不会杀你,就当做是当年那件事情的结束。” 柯阮收回剑,令狐伤却也不管胸口的伤,而是坚定道:“你若是放过我,我绝不会坐视你杀他。” 柯阮道:“我放过你的性命可不代表我会放你回去呀。” 言下之意,她完全可以囚禁令狐伤,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将令狐伤放出来,那时候令狐伤又能如何呢? 明白了这一点,令狐伤的脸色蓦然苍白起来。 不过他还是说道:“所有人都看到你走进了我的住处,你离开之后我就不知所踪,七秀坊恐怕难逃干系。” 柯阮却笑了:“你之前去七秀提亲的事情,安禄山是知道的吧?” 令狐伤道:“你想做什么?” 柯阮道:“没什么,既然他知道你的目的,知道我和你的关系,那就好办了。” 令狐伤刚要询问,却是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意识。 不一会儿,令狐伤府邸的守卫们就看到高大的西域剑客面目冷然的抱着一个蓝色衣裙的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的面容埋在男人的胸口,外面的人并不能看清。 不过看到向来面容冷淡的令狐伤在看向怀中女子的时候,却是眼含柔情,也没人会不长脑子的上前询问。 于是令狐伤便抱着那蓝衣女子一路往距离扬州不远的再来镇去了。 自然,此时的令狐伤已经不是令狐伤。 柯阮顶着一张令狐伤的脸,又找系统改了改身材,使自己看起来高大一些,而抱住令狐伤的时候,又特意让令狐伤呈现一种蜷曲的状态,这样两人对比起来,一时倒也没人发现不对劲。 再来镇距离扬州不远,是个人口不多的小镇,不过因为附近有运河,所以农耕向来不愁,又因为紧靠着扬州,扬州的繁华也感染了这里,再来镇的人口虽然不多,但大家的生活不错。 柯阮在靠近镇外田地的地方租了个农家小院,推开门进去就看到卡卢比已经等在这里。 卡卢比看到令狐伤抱着蓝衣女子进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下意识的拔刀,直到令狐伤的口中传出柯阮的声音:“卡卢比,是我。” 将被易容换了一张脸的令狐伤安置进屋子里,柯阮才说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我跟你一起去!” 卡卢比脱口而出这句话。 见柯阮看过来,他又补充道:“上回你也这么说,然后离开了九年。” 柯阮不由一顿,然后叹了口气:“卡卢比,有些话我原本想等到以后再说的。” 卡卢比道:“如果你觉得现在还不到时候,那么就以后再说。” 他看着柯阮,眼中一片真诚:“我可以等。” 他已经等了九年,并不在乎再等下一个九年。 “但我不打算让你等,”柯阮叹道:“每当我觉得自己已经了解你的时候,你都会让我知道,你远比我认为的更好。”卡卢比等了她九年,蒙眼九年只为对她说‘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你’这样的话。 他没有抱怨,没有责怪,没有任何多余的询问。 那个时候柯阮觉得或许是因为卡卢比在心态上的畏惧,他太过小心翼翼,他太担心再失去这一切。 所以当卡卢比对她表露心意的时候,她说,希望卡卢比自己追上来。 可当他们回到秀坊,遇到令狐伤的时候,柯阮才真正意识到,卡卢比那样小心从来都不是因为害怕和担心。 而是源于一种理解与信任。 他一直都知道柯阮有不能为人解释的事情瞒着他,他甚至知道柯阮会再次离开,也知道柯阮有一些一定要去做的事情,有一定要追逐的目标。 但他不问。 他在等,等有一天到了合适的时候,柯阮自己主动告诉他,而不是由他在不恰当的时机逼问答案。 哪怕他对柯阮表明了心意,柯阮却一再拖延,这在旁人看来几乎可以称作戏耍他感情的行为,卡卢比依旧相信柯阮。 他相信柯阮会给他答案。 他信任着柯阮不会做出戏耍他的事情。 他并非不在意,并非不着急,至少在面对令狐伤展露出的威胁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反应足够证明他心中所想。 但在令狐伤离开后,他依旧没有对柯阮催促询问任何问题,甚至包括一句‘为什么’。 在这件事情上,他愿意用自己的全部去给予柯阮最大程度的尊重与信任。 柯阮看向卡卢比:“我之前不能给你答案,因为我知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而那个时候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我给不起。” 卡卢比静静的看着她:“我之前以为是因为安禄山,现在看来恐怕并不是这样。” 柯阮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卡卢比沉默了一会儿道:“在你计划想要杀掉安禄山后不久。” 那个时候卡卢比以为柯阮回来是背负了什么特别的任务,安禄山是朝廷重臣,以一个江湖人的身份杀安禄山,一旦事情败露,无论成败,柯阮都是没有未来的。 哪怕安禄山十恶不赦,朝廷也一定会抓捕柯阮。 毕竟审判安禄山是大唐律法,是玄宗皇帝的事情,而不是柯阮的权限。 在这一点上,恐怕天策府之类的也是站在朝廷那一边的。 所以卡卢比不说,但他一定要和柯阮一起去。 “若论暗杀,世上不会有人做的比我更好。” 卡卢比当然有说出这句话的自信:“但现在看来,你的麻烦并不是安禄山。” 柯阮点头:“安禄山只是我顺便要做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我这次的目标是要挑战几位高手。” 卡卢比恍然:“教主也在其中?” “是,包括陆危楼在内,李忘生也是。” 只这两个名字就足够卡卢比知道柯阮所谓的‘几位高手’的名字恐怕都不寻常。 柯阮道:“还有两个人,方乾和剑圣。” 她说到这里,对卡卢比露出一个怎么都说不上是愉快的笑容:“我必须要赢,若不能赢,未来如何,我自己也不知道。” 卡卢比知道她一定会有后话。 果然,柯阮继续道:“但无论成败,我最终都会离开这里,也许永远都没有回来的机会。” 柯阮的目光对上卡卢比,她在卡卢比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游移与迷茫,但她还是要问:“卡卢比,如果你选择我,你是否做好了准备,做好了抛却过去的一切,去往一个你以前甚至从来想象过的全然陌生的地方的准备,那甚至可能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原本想要在自己击败方乾和剑圣之后,在她确定自己未来如何的时候再对卡卢比问这个问题,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无必要。 所以…… “卡卢比,你愿意吗?” “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危楼:我不愿意! 第 119 章 柯阮在时隔九年之后再次见到安禄山, 用的是令狐伤的脸。 人都会改变。 九年的时间对于令狐伤来说改变了多少,柯阮很难去界定, 毕竟她与令狐伤并不熟悉。 至少现在不熟。 好在令狐伤本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也不爱掺合事儿,柯阮的剑也足够好。 她只需要扮演一个沉默冷淡, 剑术高超, 带着高手特有的寂寞傲慢的剑手就行了,至于说如果和平日里有什么细微差别的话…… 柯阮微微垂下眼眸:“是, 她拒绝我了。” 正在询问求亲结果的安禄山语气一顿,很快又扯出了笑脸:“怎么, 要不要我给你帮点忙?” 他很快将令狐伤与平日里那些微的不同归结于求亲失败的影响。 毕竟虽然当年对外只说是胆大包天的刺客, 但安禄山可是很清楚那天管家看见了啥样的令狐伤。 大家都是男人, 有啥不懂的。 对于安禄山来说,一个女人并不需要太过在意,哪怕这个女人确实很美, 但与他的野心相比就微不足道。 但安禄山也能理解令狐伤的心态。 毕竟睡了一个女人,和被一个女人睡了, 这确实是两种不同的心态。 换个角度来说,就算是安禄山这样怀中美人无数的,遇上这种事也很难说自己不在乎。 柯阮轻叹道:“不必了, 我与她本就不是同路人。” 相貌精致英俊的男子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带着三分忧郁的样子竟是比绝色女子更令人心动魂牵,就算是与令狐伤相处多年的安禄山一时也看的愣住。 只觉得今日的令狐伤似乎分外惹人怜惜的样子。 直到与对方那冷冽忧郁的目光对上,安禄山才反应过来, 不由干笑道:“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尽管对我说,你我兄弟,不必太过客气。” 只是这诡异的感觉也让铁杆直男安禄山觉得别扭极了,而令狐伤也不多话,于是说了没几句,安禄山便让他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柯阮也不推辞,虽然她很想现在就戳死安禄山,但事情从来都没有这么办的。 只是让柯阮意外的是,她回去没多久却见到了前来的苏曼莎。 大概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长得很快,距离柯阮上回见到苏曼莎才过去不到半年的时间,她看起来便又有了许多不同。 此时天色已晚,苏曼莎却像是夜幕初临大地时,天地间最璀璨的一颗宝石。 她还很年轻,却已经足够美丽。 当然,从窈窕的身材,和已经可以窥见女子魅力的曲线来说,西域的女孩子大概发育确实要比中原的女孩子早一些的。 柯阮心里正想着这些,苏曼莎就已经开口:“我听说师父这次并不顺利?” 柯阮道:“你听谁说的?” “安大人说的,”苏曼莎道:“他让我过来看看你。” 如今苏曼莎已经加入了安禄山建立的暗杀队伍,若没有安禄山的同意,她也很难随意行动。 尤其是她很清楚,短期内她不应当与令狐伤太亲密。 这支暗杀队伍是安禄山寄予厚望的一把刀,安禄山绝不希望自己看好的首领苏曼莎有其他不必要的纠葛。 苏曼莎可以继续保持对令狐伤的感情,但她必须明白要时刻以安禄山为重。 柯阮想了想却问:“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可还好?” 苏曼莎有些惊讶的看她一眼,这句话的语气委实太过温情,并不像是令狐伤的风格,但苏曼莎还是不可克制的为这一点点温情的关心而开心起来:“师父放心,安大人待我很好。” 她说完又问:“师父与柯阮姑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在苏曼莎看来,令狐伤既俊美又强大,这样的男子哪个女子能够拒绝呢? 在西域时,令狐伤走到哪里都是女子们瞩目的对象,若非令狐伤本身并无此意,早有无数女子将自己心甘情愿的主动送到他面前,只为得他几分垂怜。 苏曼莎不否认柯阮也是极美丽的女子,何况他们还听说她的实力已经胜过了明教教主陆危楼。 但这不正好证明柯阮与令狐伤是最好的一对吗? 柯阮看着苏曼莎眼中的关切,微微摇头道:“我与她之间绝无可能。” 有些话她恐怕没有机会,也来不及再去对令狐伤说,那么此时说给苏曼莎听也是一样。 柯阮道:“只要我还为义兄做事,我与她之间就没有任何谈论此事的前提。” 无论她是否会喜欢令狐伤,但只要安禄山还在,只要令狐伤还为安禄山做事,那么他们之间就没有讨论这件事情的前提,自然,其实也没有讨论的必要。 苏曼莎愣了一下,才叹道:“这般性格,倒像是能够练出那样剑法的人。” 她倒是没有尝试给安禄山又或者令狐伤辩解,没有人会比此时的苏曼莎更加清楚,安禄山的图谋甚大,且从来都不算是什么好人。 柯阮出身名门正派,七秀坊素来有侠义之名,她不能接受安禄山倒也并不令人意外。 柯阮却看着眼前的绝色少女,心思复杂,最后还是道:“你一个人来的?” 苏曼莎摇头:“还有些人,不过师父向来不喜吵闹,我便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那就让他们继续等着吧,”柯阮道:“你今晚留下。” 苏曼莎有些惊讶:“师父?” 她倒是没有往暧昧的地方想。 只是在她来安禄山这里之前就已经与令狐伤达成共识,他们日后恐怕不能太过亲密,可如今对方却要她留下? 如今天色已晚,若说留下,自然是得留下过夜的。 柯阮道:“我离开许久,却不知道你的剑术有没有退步。” 苏曼莎是安禄山最看好的一把刀,她既绝色美貌,又兼之有令狐伤悉心教导的一身高强武功,这样的女子,比之十万大军都要好用。 但苏曼莎毕竟还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令狐伤在离开许久之后说要指点她武功,考虑到他们之间的师徒关系,这倒也无可厚非。 苏曼莎想了想还是点头,之后便出去吩咐了几句,她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师父已经在庭院等她。苏曼莎本以为令狐伤会手把手的教她,却不想对方只是递过了兵刃,本身却并无出手的意思。 苏曼莎也不在意,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眷恋这种强大柔软的关心的时候,因此苏曼莎心中是喜悦而甜蜜的。 柯阮倒也不是忽悠人。 让她完全模拟出令狐伤的剑术那是不可能的,但她当年确实和令狐伤学过一些东西,也知道点令狐伤的特点,再加上她本身水平不容置疑,指点一下苏曼莎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这一晚,大家就见苏曼莎练了一整晚的武,令狐伤也悉心指点了她一整晚。 还没容得大家在心里感慨一下令狐伤真是既严厉又负责的师父,第二天一大早便传来了安禄山昏迷不醒的消息。 苏曼莎顿时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去看令狐伤,却见对方也是面色沉如寒冰:“去看看!” 安禄山虽然有种种不好,但目前正是他追寻权力的关键时刻,因此该勤勉的时候安禄山也是很勤勉的,每日早上早早就会醒来开始办事。 但今早伺候的人却一直等不到安禄山的传唤,在外头呼唤也没有应答,等大家壮着胆子破门而入之后,却见安禄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几乎就是一具尸体! 没了安禄山,大家再想找个主心骨,第一反应自然就是令狐伤。 柯阮装模作样的查看了一番,最后说道:“既没有内伤也没有外伤,可能是下毒。” “下毒?”苏曼莎道:“府中守卫严密,有本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对安大人下毒的人,普天之下也不过那两处。” 唐门和五毒。 柯阮道:“有精通毒术的人吗?” 苏曼莎点点头,安禄山暗中培养了不少人,尤其是他训练的那些绝色女子们,就算武功稀松平常,但有些却很擅长使用药物,这一点安禄山也是专程找了高手来培训的。 只是…… 苏曼莎迟疑道:“我们最近与唐门五毒并无交集,更无太大冲突,他们应当不会对安大人下毒才对。” 有本事做到这一点的,就算是唐门和五毒,那也一定是门派中的高手了。 柯阮没说话,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很快检查就得出了结果,安禄山确实是中毒,只是却从未有人听说过这种毒。 这毒没有任何诡异的气味,也不损害安禄山的身体,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让安禄山沉睡而已。 当然,柯阮很清楚的是,这毒不仅让安禄山沉睡,沉睡当中还喂不进任何食物。 沉睡不可怕,不能吃东西才是最可怕的。 当天下午的时候,安禄山无法进食的消息也被传了出来,柯阮果断表示如果府内无人能够解毒的话,也不应该继续等下去。 “我去找解药,找不到解药也要找到能够解毒的人!” 然后她就继续用令狐伤的脸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安禄山的府邸。 卡卢比负责看守真正的令狐伤。 自然,为了不出现两个令狐伤的情况,柯阮果断把令狐伤易容成了卡卢比的模样。 如果说令狐伤成为了‘卡卢比’,那么真正的卡卢比怎么办的话……柯阮觉得这挺简单的。 她把卡卢比易容成了自己。 这一点上卡卢比居然还挺配合。 大概是因为如果他不上的话,柯阮就只好把令狐伤改成自己的脸了,卡卢比才不会答应这种事情。 于是当柯阮再次找到卡卢比的时候,场面其实有点诡异。 昏迷的卡卢比不是卡卢比,站着的柯阮也不是柯阮,刚回来的令狐伤也不是令狐伤。 卡卢比倒是没空想这个,他见到柯阮顿时松了口气:“阿阮,你回来了。” 他很担心柯阮被戳穿身份。 那可就不是能不能打得过的问题,而是和整个朝廷对抗的问题,在这件事情上,武功再高都不好使。 好在柯阮回来了。 卡卢比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对方以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卡卢比顿时想起自己如今是作柯阮打扮,一身女子衣衫,再对上柯阮的眼神,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哪知高大的异族男子却是轻笑一声,上前几步,微微低头靠近他。 发丝纠缠,呼吸相闻。 动作温柔的将他耳边的一绺发丝别至耳后,男子含着笑意的低沉声音就在耳畔:“阿阮姑娘当真绝色。” “阿、阿阮……” 卡卢比顿时声音不稳。 她、她怎么可以这样呀! 作者有话要说:  王怜花:我徒弟弟就这样,咋地!(骄傲挺胸叉腰 卡卢比:她、她真可爱!(脸红 第 120 章 调戏了一把自家大猫, 柯阮心满意足。 卡卢比则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自己的裙摆道:“阿阮,还要继续这样吗?” 柯阮道:“你想换回来了?” 卡卢比很诚实道:“我……不太习惯。” 而且柯阮顶着一张令狐伤的脸, 他却是柯阮的样子, 这么站在一起,卡卢比总觉得有些别扭。 像是看出了这一点, 柯阮笑道:“你是不习惯打扮成我的样子, 还是不喜欢我现在这张脸?” 这么说着,她随手抹了一下, 也不见如何动作,她便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柯阮目光盈盈的看着卡卢比:“这样呢?” “阿、阿阮, 你不要这样。” 那一层薄薄的易容根本无法遮掩他脸上的温度。 卡卢比总觉得自从柯阮和他把事情挑明之后, 他尚且没来得及展现自己的男子气概, 柯阮就已经对他流氓起来了,时不时就这么逗他。 问题是只要那个人是柯阮,他就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呀! 柯阮倒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说道:“我明天还得回去一趟,杀掉安禄山。” 卡卢比疑惑道:“那么你为何这次不动手?” 柯阮既然有本事在所有人都无法察觉的时候给安禄山下药, 那么杀掉安禄山只会比这更加容易。 柯阮道:“世上没有比令狐伤的身份更容易接触到安禄山的了,但如果我用令狐伤的身份杀安禄山……卡卢比,我暂时还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所以柯阮先用令狐伤的身份离开, 再重新潜回去杀掉他,仅仅是为了帮令狐伤洗脱嫌疑。 这样的事实显然不是卡卢比所乐意见到的。 柯阮见他不太高兴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此事之后令狐伤恐怕深恨我,我这样做本也不是要他念着我的好, 不过是让自己安心一些。” “比起一直对他心心念念,岂不是两清之后再无瓜葛更好?” 被戳穿了小心思的卡卢比道:“但你不可能一直将他留在这里,安禄山若死,令狐伤就一定得出现,而你很快要去京城见方乾了,若是放任令狐伤离开,他那时必定会插手。” 方乾已经是一个神话般的名字,柯阮要与方乾比试,卡卢比本就十分担心,若是令狐伤那时为了复仇横插一手,柯阮的结局恐怕不会好。 而卡卢比…… 他自然可以说无论生死都与柯阮共进退。 可是他最不需要说的话,比起这种无意义的重复事实,卡卢比更希望有办法最大程度的保证柯阮的安全。 他尊重柯阮想要挑战方乾的想法,那么这件事情就只剩下了一个解决方法。 柯阮道:“你要杀了令狐伤?” 卡卢比道:“你如果觉得在他昏迷中杀了他不合适,我可以等他醒来,等他恢复之后再对他动手。” 柯阮看着他,卡卢比眼中的担忧那样明显,这让她叹了口气:“放心吧,方乾的事情其实没那么难解决,何况,我会等一个人与我一起去见方乾。” “谁?” “我师妹,曲云。” 旁人不知道,但柯阮可是很清楚曲云和方乾的关系。 拖欠了那么多年的抚养费,也该向方乾要点利息了。 不过想着自家大猫不开心,柯阮还是在当天晚上返回安禄山的府邸,然后直接戳死了安禄山。 等她回来便很干脆的给了令狐伤解药,令狐伤只需到明日早上自然就能醒来。 在他醒来之前,柯阮已经拉着卡卢比连夜离开,赶往京城。 卡卢比也终于恢复了属于自己的那张脸,然后他看着同样恢复了原样的柯阮,几乎眼都不眨一下。 比起做令狐伤的打扮,果然还是阿阮原本的样子更好。 柯阮见他的目光半分不离自己,不由问道:“我今天有什么不妥当么?” 卡卢比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我果然还是更喜欢阿阮现在的样子。” 柯阮笑道:“你还在介意我易容成令狐伤的事情呀。” 她微微一笑,凑近卡卢比问道:“你若是不高兴,下回我易容成你的样子如何。” 女子微微抬起头,目光清冽温柔,却有一种别样的诱人魔力:“这样,连衣服都不需要额外做,你那里不就有现成的?” 让、让柯阮直接穿上他的衣服? 如夜色般颜色深沉的布料,冰冷的金属饰物,大片裸.露的白皙肌肤,含笑的眼,朱红的唇,她穿着他的衣服,他的衣服将她一寸一寸的包裹其中,大一号的衣服半松半落……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眼见卡卢比神色一变,随即连耳朵都红起来的样子,柯阮眨眨眼,故意问道:“卡卢比,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他这样慌张的样子反倒是让柯阮觉得有趣,却也没有继续欺负他。 调戏猫咪就是要适可而止嘛,不然下次就没得玩了。 然而柯阮不说,卡卢比却不敢再看柯阮,视线偶有触及也是飞速避开,然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又红了起来。不过…… 至少这说明这些年在明教陆危楼没给卡卢比教啥奇怪的东西,对吧? 柯阮与卡卢比两人在距离长安不远的时候遇上了曲云。 此时五毒教在中原的名声还说不上好,不过曲云早年也是在秀坊长大的,自然不是不通外头事务的人,她此时便如同在秀坊时候一般打扮。 只是身材不再高挑窈窕,而是如同一个十来岁的女童一般,跟在她身后的则是一个面貌丑陋凶恶,但却异常高大强壮的大汉。 此时的曲云既不像游戏里的样子,也不是成年女子的样子,但柯阮见过她年幼时的模样,因此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倒是卡卢比有些惊讶。 柯阮出身秀坊,他对七秀坊自然也要有些了解,曲云是七秀之一,昭秀名动天下,多少青年才俊为她着迷。 如今看来竟然是这般的女童样貌? 不过卡卢比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见柯阮笑着与曲云打了招呼,仿佛她眼前的依旧是那个面貌如画的成年女子,仿佛曲云一如当年,分毫未变似的。 曲云也未解释这一点,只简单说可能是因为同时练了秀坊内功与五毒内功的原因。 只是…… “我之前曾闻说师姐精通医术。” 曲云说出这话的时候,稚嫩的脸上带着不同于外表的深沉忧伤:“师姐还记得阿亮么?” 她伸出手,一直跟在她身后如山岳般的巨汉就顺从的走上前来,有着与他凶悍狰狞的外表完全不同的顺从,只是依旧沉默。 “师姐,我因形体之变原本已不愿再见当年故人,可我今日来了,不仅仅是因为师姐,也是为了阿亮。” 巨汉伸出的手在曲云洁白稚嫩的手掌中只能勉强握住几根手指,但无疑,此时的曲云语气是痛苦的,也是温柔的:“阿亮为了保护我变成这副样子,我想帮他。” 柯阮的目光落在那肤色异于常人的巨汉身上:“孙飞亮?” 孙飞亮的年纪比曲云还小了许多岁,柯阮当年沉迷练级,与孙飞亮的接触倒是不多,但作为少有的在秀坊长到成年的男子,柯阮还记得对方少年翩翩,俊秀儒雅的样子。 那样一个翩翩少年郎不知让多少女孩子见了他一眼就再难忘记。 可惜孙飞亮爱慕曲云,而那时候的曲云正与藏剑的叶晖相恋,最后两人恋情破裂,曲云伤心之下返回五毒继任教主,没多久孙飞亮也追了去。 可如今俊美的少年已经不在,只余下这巨大丑陋的躯体。 没有人再叫他孙飞亮,五毒的弟子只称呼他为‘德夯’。 柯阮抿着嘴唇:“系统?” 孙飞亮是因为五毒的炼尸之法才会变成这样的,普通的炼尸自然是以死人为材料,但孙飞亮却是以活人炼尸,五毒很多术法本就奇异诡秘,柯阮要说懂,也只是从王怜花那里学过一些苗疆虫蛊的皮毛而已,更别说剑三世界的五毒教比之寻常武侠世界更加不科学。 柯阮对于孙飞亮如今的情况根本束手无策,但她隐约倒是记得游戏里孙飞亮并非是毫无希望的。 【你要的东西有,两万晋江币。】 停顿一下,系统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噫,你的余额只剩下一万多了呀!】 柯阮:“……” 系统你故意的吧! 然而在柯阮开口吐槽他之前,系统终于靠谱了一次。 【直接兑换成品药丸有点贵,还有一个五千晋江币的秘籍可以用,你要不要?】 柯阮想了想,一咬牙:“兑换!” 旁人她可以不管,但孙飞亮是她师弟,曲云是她师妹,且不说曲云当年与她关系不错,就说如今,曲云虽做了五毒教主,却从未忘记过秀坊,一直将秀坊的事情也当做自己的事情。 原本剑三的剧情里,高绛婷为康雪烛所伤之后,作为最理亏的万花谷都没咋地,但远在苗疆的曲云却对康雪烛发出了追杀令。 可以说真正明言不惜一切代价要杀康雪烛报仇的门派,也只有七秀和五毒。 曲云与秀坊是私人关系,五毒独立于中原之外,与秀坊可没什么亲密联系,曲云说服五毒上下发出这样的追杀令得花费多大的决心和努力,这一点几乎不问可知。 因此无论于公于私,柯阮都不可能放任不管。 耳边系统开开心心的扣掉了她的晋江币,然后柯阮就看见背包里多了个小册子。 大唐江湖就这么一点好,很多不科学的事情大家根本不在意,柯阮就能很方便的直接拿出小册子递给曲云:“我的医术恐怕帮不上什么忙,这套功法为我偶然所得,对恢复心智颇有助益,只是孙师弟如今的样子,想要教会他练这套功法恐怕不易。” 曲云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却没有想到柯阮居然真的拿出办法来了,她接过柯阮递过来的书册,指尖都有些颤抖,语气却坚定极了:“多谢师姐,他如今学起来虽然困难,却不是不能学,我会教他,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一年两年哪怕是十年我也会陪着他。” 柯阮点点头:“既然你决心已定,我也不必多说,只希望孙师弟早日康复。” 得了心法的曲云心情大为轻松,不由又问起了柯阮请她来的目的:“师姐只说找我来有要事,却不知是什么事情?” 柯阮道:“我只是觉得,你爹欠了你那么多年的抚养费,是时候该还了。” 柯阮这话让曲云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柯阮的唇角微微翘起:“隐元会的消息,方乾就是你那个失踪多年的汉人爹。” 隐元会这个词一出,就再也不需要任何解释,这情报肯定是真的! 曲云不由咬牙:“方!乾!” 方乾欠她的,可不止是这数十年的抚养费啊! 渣爹! 第 121 章 对于现在的柯阮来说, 与方乾一战,必胜的把握有多少? 一成都没有。 这天下没有任何人敢说在对战方乾的时候还有必胜的把握。 但柯阮必须赢。 这是她的最后一个世界, 她不会允许自己在这里失败, 何况她也失败不起。 之前陆危楼和李忘生两人分别给柯阮贡献了五千晋江币,但在给孙飞亮兑换了心法秘籍之后, 柯阮的余额顿时只剩下一半。 以方乾的任务难度来说, 难道能够指望他的奖励点低于陆危楼又或者李忘生吗? 显然不可能。 而赢不了方乾,难道就可以赢拓跋思南? 那个时候柯阮的余额必定是负数。 负数啊! 通关什么的, 这辈子别想了。 在明白这一点之后,柯阮就知道, 哪怕是面对方乾, 她也只能赢不能输。 她输不起。 此时的长安鱼龙混杂, 显然大家都听说了皇帝要召见方乾的事情,方乾作为一代江湖传奇人物,自与剑圣拓跋思南一战之后就再无音讯, 这次他出现,哪怕是为了凑个热闹, 看一看这奇男子到底长的什么样子,也有不少人汇集到长安来。 于是天策府就很忙。 作为朝廷设立用来管理江湖势力的机构,天策府在这时候当然不能无动于衷, 没有人比天策更适合在复杂的江湖关系中维持平衡,于是柯阮听说皇帝调动了几千天策军进入长安。 目前这群天策基本干着城管的活儿。 每日例行的巡街,以及处理江湖人的各种冲突成为了目前天策的主要任务。 这让柯阮不得不感慨,方乾还是挺有魅力的么。 只是虽然方乾要入京的消息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 对于朝堂来说也不过是皇帝一时心血来潮的小事罢了,更别提现在方乾根本还未现身,除了天策比较忙之外,朝中官员对此并不甚重视。 真正震惊朝野的是此时在朝中深受皇帝宠信,对其委以重任,甚至封至王爵的安禄山被杀! 安禄山被杀的消息传至玄宗耳边的时候,玄宗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第二个想法便是惊极怒极。 “查!必须彻查!” 堂堂朝廷大员被人不明不白的暗杀,这是任何一个皇帝都无法容忍的事情,何况安禄山死的实在蹊跷。 玄宗很快拿到了详细的报告,据说安禄山最开始只是中毒,昏迷不醒,令狐伤知道此事便立刻动身去为安禄山寻找解药,但就在令狐伤离开的当晚,安禄山被人当胸一刀直接捅死。 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安禄山的尸体早已冷掉多时了。 外出寻药的令狐伤惊怒至极,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但却在见了安禄山遗体的最后一面之后,将自己关在房中。 再等到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令狐伤已经不知所踪了。 有人说是因为安禄山死了,令狐伤见没了靠山,便干脆继续回到西域称王称霸去了,也有人说令狐伤是追查杀害安禄山的凶手,为安禄山报仇去了。 自然,还有一种说法则是暗指其实就是令狐伤杀掉了安禄山,没见令狐伤走后他那个漂亮的女徒弟苏曼莎也一起失踪了吗?安禄山太过好色,强行夺美惹怒了令狐伤,于是令狐伤便策划了这一场谋杀作为报复,事成之后他立刻就带着苏曼莎远走高飞了。 当然,玄宗知道杀安禄山的人不可能是令狐伤。 且不说安禄山胸口的那道伤口,经过验看,确认是一柄极薄极利,且比匕首大不了多少的刀所造成的,就说看那先下毒后杀人的做法,显然杀人者是想要将令狐伤调离才敢下手,而且从安禄山的伤口,以及衣物被割裂的样子,最重要的是安禄山佩戴在身上的金属饰物也被那一刀直接刺断,好像在那把刀面前这一切都如纸般脆弱。 凶手用来刺杀安禄山的必定是一把难得一见的锋利宝刀。 令狐伤是用剑的,而且安禄山对令狐伤十分信任,这种信任甚至超过了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安庆绪,何况凶手数次潜入都没有惊动任何人,以安禄山府上防卫之严密,就算是令狐伤也没有这样的把握,凶手必定还擅长轻功。 精通毒术,拥有一把锋利宝刀,轻功卓绝,武功也不会差,那一击毙命的果断刀口完全说明了这一点,且此人必定与安禄山有仇怨冲突,这就是目前能够得到的所有线索。 可以说,安禄山的死成为了朝堂上最重要的事情,玄宗严令必须抓出凶手。 当柯阮发现向来很懂‘江湖规矩’的天策府,突然开始严格执法,根本不讲什么江湖义气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定是安禄山的事情带来的影响。 她倒是不在意的,她杀安禄山,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安禄山不死,安史之乱就一定会爆发,而安史之乱的后果她已经很清楚了。 安禄山死了,情况有可能不变,也有可能更差,但同样也有可能更好。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杀一个安禄山不可能改变历史,大唐的衰亡,百姓的苦难都是早晚的事情,但至少对于柯阮来说,她不擅长朝堂政务,也不懂什么博弈天下,这已经是她所能够做到的最大努力。 何况盛世兴衰,王朝更替本就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柯阮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人类历史上从未有人做到过的事情。 所以对于现在她来说,安禄山的事情可以丢到一边去,先把方乾的问题解决。 方乾至今还没有消息。 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有没有来,若是来了又在哪里,若是没来又在做什么样的打算。柯阮紧张不安在长安等了数天,除了严格执法的天策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见柯阮眉头紧锁,卡卢比道:“不必等了,方乾不会来。” “什么?”柯阮愣了一下:“可是皇上召方乾入京的事情天下皆知,方乾难道真的要以一个小小的侠客岛来对抗朝廷?” 卡卢比道:“如果是之前,他或许会来,但现在,他来不来又有什么区别?皇上已经不想见他了。” 听到这话,柯阮突然明白过来。 玄宗见方乾本就是一时兴起,如果之前安禄山的事情还未发生,他或许会来,至少也要给皇帝几分面子,但现在,为了安禄山的事情牵扯了精力的玄宗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管方乾了。 而以玄宗一贯表现出的肚量来说,以后就算提起这事,他也不会责怪方乾。 方乾上京这种事本就带着几分折辱,至少对于方乾这样的高手来说是这样的,此时既然有机会可以不用来,方乾肯定不会来。 想通了这一点,柯阮不由有些懊恼:“是我做事思虑不周。” 卡卢比摇头道:“之前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柯阮看他一眼:“也多亏你提醒我,不然我恐怕还要再傻等几天才失望而回呢。” 柯阮看着卡卢比,果然不管平时看起来多么软甜,卡卢比明教法王的称号也不是白戴的,他不擅长这些,但遇上事情反应总是比柯阮要快一点。 柯阮叹了口气:“看来还得和曲云师妹说明这事才好。” 柯阮本以为曲云听说这事会失望,哪知道曲云看起来简直高兴极了。 “不来就不来,谁想见他了!” 此时的曲云只有一个期望:“师姐给我的心法,我细细研究之后确实对阿亮大有帮助,恢复心智也不是不可能,我如今简直恨不得立刻回到五毒去教阿亮练功呢。” 里头要配合的很多药物和环境,只有五毒能够提供。 和孙飞亮比起来,方乾那个渣爹啥都不算! 柯阮看着曲云的架势不由嘴角直抽,其实她很想问,若是孙飞亮恢复了,曲云又如何恢复呢? 孙飞亮就算恢复成原本的相貌,也是俊俏的成年男子,而不是秀气的小正太呀。 然而此时的柯阮对于曲云恢复形体没有任何办法,自然也不好再说这话出来,那不是平白给曲云添堵么? 再说了,曲云从未介意过孙飞亮如今这丑陋狰狞的样子,孙飞亮也不是那种会因为曲云的形体而嫌弃她的人。 虽然不和谐的事情是别想了,但两个相爱的人又不是只有那种事情可以想,还有许多更加重要的事情呢。 送走了曲云之后,柯阮和卡卢比就得自己想办法去找方乾了,虽然曲云很义气的说关于方乾的事情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对她开口,但柯阮却并不想打扰曲云,就让她安心救治孙飞亮好了。 再说了…… “我到底要去哪里找方乾呀!” 柯阮这么问着,结果回头的时候却只看见了眼中仿若有万千星辰般盯着她看的卡卢比:“阿阮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柯阮:“……讲真的,你这话是跟谁学的?” 总不能是陆危楼啊! 卡卢比道:“这只是我心中的想法,为什么要跟别人学?” 他停顿一下,语气复杂道:“我见了曲云教主和孙飞亮,只觉得人生在世,既然有爱慕的人在眼前,就该珍惜每一刻。” 他说的语气认真,虽然是这样寻常的话,却像是在说用生命许下的誓言一般。 柯阮忍不住吧唧在卡卢比的脸上亲了一口:“你认真的样子最可爱啦!” 卡卢比的眼睛亮晶晶:“阿阮……” “什么?” “另一边可不可以也要?” 柯阮:“……” 你是小孩子吗? 然而就在柯阮的眼中透露出这种意思的时候,却见卡卢比低下头,温软的唇落在柯阮另一边的脸上。 “或者,我也可以自己来。” 柯阮:“……” 你果然不是我认识的那只大猫了吧! 当然了,咱可是王怜花的徒弟,丢啥都不能给师父丢人! 于是第二天的时候,卡卢比看见的柯阮就已经是白面朱唇,风流可人的小公子一只了。 俊秀的小公子眼波微转,唇角扬起:“还亲么?” 卡卢比:“……” 他眼巴巴的看着柯阮,终于还是道。 “阿阮,我错了。” “是吗?”小公子手中的折扇轻轻挑着他的下巴:“或者,你更喜欢我自己来?” 作者有话要说:  王怜花:我徒弟!2333333333 红袖刀:暗搓搓的刷了一波存在感 第 122 章 柯阮找不到方乾, 直到卡卢比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先找方乾呢?” 对呀! 为啥一定要先找方乾,先找拓跋思南也行啊! 反正对于现在的柯阮来说, 这两个都是必须要刷过去的。 而且, 比起现在完全见不到踪迹的方乾,剑圣是有个徒弟可人在浩气盟的吧? 这么说来, 其实从现有线索来讲, 找剑圣比找方乾容易。 只是当年的比试到底还是剑圣赢了方乾,柯阮向来喜欢先易后难, 因此下意识的想要先解决方乾再去找剑圣。 然而实际上,以她目前的状况来说, 谁先谁后并无区别, 两个她都不能输。 而且, 其实找到剑圣距离找到方乾也就不远了吧? 虽然这些年大家都摸不着方乾的踪迹,但剑圣想要找他的话,却未必不能找到。 ……他当年就追着方乾和人家比试来着, 都追上侠客岛了! 柯阮大致说了关于剑圣拓跋思南的事情,卡卢比问道:“阿阮是打算改道去浩气盟吗?” 柯阮摇摇头:“不, 我们去天子峰!” 天子峰位于南屏山,距离浩气盟已经很近,不过这并不是柯阮选择天子峰的缘由, 而是因为天子峰正是当年剑圣与方乾比试的地方。 那个时候还十分年轻的剑圣拓跋思南约战天下第一奇男子方乾,两人在天子峰交手,比试的过程没有更多人知晓,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方乾因为轻视拓跋思南年轻而输了半招, 向来心高气傲的方乾自然不能服气,他在天子峰上留下了自己对剑圣招式中破绽的破解之法,以显示自己并非不如剑圣。 说起这个,天子峰好像有个boss也是和方乾有关系的? 时隔太多年,柯阮对这些不太重要的细节早已记不清了。 不过…… “既然方乾在天子峰留下了剑圣的招式破绽,阿阮之前何不去看一看呢?”卡卢比道:“之前你对挑战方乾十分担忧。” 柯阮摇头:“去天子峰看一看自然是好的,但如果是抱着击败方乾和剑圣的心态,天子峰上留下的招式大可不必去看。” 只要看了就难免会受其影响,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若是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那么对柯阮的挑战是十分不利的。 “何况那些破绽是相对于方乾来说的,那是属于方乾才能利用的破绽,不是我的。” 柯阮的语气沉稳:“方乾不是剑客。” 至少方乾不是一个纯粹的剑客。 从这一点来说,方乾留下的破解之法,对她并无太大意义。 自然,若是武功低微之人想要参习那些招式,以求得自己眼界开阔,实力提升,倒也算是有用的。 在柯阮到达天子峰后不久,当年在名剑大会上曾经击败过剑圣的公孙大娘最杰出的弟子,连续挑战过陆危楼与李忘生这样江湖高手的柯阮,在天子峰约战剑圣的消息就传遍了江湖。 这女娃疯了吧?! 这是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的第一反应。 固然,柯阮可以说是江湖新一代年轻人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她的实力已经紧追上那些武林前辈了。 但剑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武林前辈,他是目前公认的实力最强! 剑圣在十二岁时就已经只差公孙大娘一线,虽说败了,却又很快在下一届的名剑大会中击败了李忘生,他二十多岁时便难逢敌手,再等到剑圣数次挑战方乾都以胜利告终,剑圣拓跋思南成为江湖人心中实至名归的剑术武功第一人。 如今数十年过去,醉心于剑道的剑圣又成长到了何种程度,谁也不敢猜测。 但不需要质疑的是,柯阮在大家的心目中是没有资格挑战剑圣的。 柯阮倒也懒得回应这些质疑,她只是在面对听闻了这个消息,赶来天子峰见她的剑圣弟子,浩气盟的开阳坛主可人的时候笑道:“当年剑圣挑战方乾时年纪又有多大?现在我比之当年的剑圣还要大了几岁,如何就不能挑战他?若说高手,陆危楼,李忘生,又有哪个不是威震江湖的一派掌门人物?” 可人相貌清丽,此时眉头微微皱起,她自然不能说陆危楼和李忘生不算高手,首先整个明教和纯阳都不会答应。 当年被明教欺压过的其他门派也不会答应。 不喜欢陆危楼是一回事,过分贬低陆危楼又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陆危楼都不算江湖顶尖的高手,这世上还有几个人当得上‘高手’二字? 可人道:“那么我能为姑娘做些什么呢?” 柯阮不由笑了出来:“我要和你师父比试,你却问我能为我做些什么?” 可人道:“姑娘出身秀坊,自然不会使些歪门邪道,因此我并不担心师父。” 对于目前的剑圣来说,除非是遭逢暗算,否则已经很难有人能够凭借着单纯的实力击败他了。 柯阮想了想,拿出一封信来:“我公开叫战其实算是对前辈不敬,如今剑圣前辈尚无回应,我已经写好一封信,你若是方便,不如帮我将这封信交给前辈,如何?” 可人点点头:“我一定送到。” 于是柯阮便安心的在天子峰等着了。 要说起来,她那封信上也没写其他的,只写了一些自己对于剑道武学的见解,一种纯粹的学术交流风格,然后在末尾附上了她希望能够与剑圣一战的请求。这其实算作一种试探。 剑圣痴迷剑道,只要对方的实力足够,哪怕千山万水也不能阻止他与之一战的步伐,若是柯阮的实力足够令剑圣心动,那么剑圣自然会来,若是连让剑圣心动,有一战的欲.望都做不到的话,显然也就绝没有胜利的可能。 既然如今决定权已经在剑圣手中,柯阮自然没了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她也就安心在天子峰等消息。 只是不知道是可人做了什么还是有其他的原因,总之柯阮停留在天子峰期间,哪怕她要挑战剑圣的事情一早在江湖上传扬开了,她却没能在天子峰见到任何无关的江湖人。 没有麻烦,柯阮也乐得轻松,她虽没有刻意去琢磨当年方乾留下的破解招式,却时不时拉着卡卢比练练手。 不过要说起来,卡卢比的武功果然还是更偏向于轻灵鬼魅的暗杀路线,完全正面搏杀的时候实力看起来反倒有些下降。 当然了,卡卢比也不可能将那些暗杀的路数用在柯阮的身上。 他出手必定致命,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奔着斩杀对方而去的,这又怎么可能能够对柯阮用的出来呢? 最后无聊的柯阮只好带着卡卢比跳山山。 天子峰有一段高低不一的石柱耸立在半空,石柱之间各有间距。 当年柯阮被带升级的时候也刷过天子峰副本,那会儿仅仅是跳山山就摔下去无数次,直到她跳的一脸绝望,才被亲友告知…… 其实天子峰的小山山是可以坐风筝飞过去哒! 柯阮:“……” 去他的风筝! 好在当年小白时期操作烂,现在的柯阮轻功已经足够好,跳山山也不至于掉下去卡住了。 就在柯阮和卡卢比跳山山,一副你来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嘿嘿嘿嘿……的时候,她远远的看到了背对着阳光走来的高大身影。 虽然远远望去的时候,那高大的身影还显得有些渺小,但却已经能够让人感觉到了无比的威压。 那是一种绝世之剑的威压。 柯阮望着那个一步步,如山岳般坚定走近的身影,不由皱起了眉头。 剑圣一生极致于剑,从来不考虑其他事情,因此他的剑可以说是柯阮所见的所有人中最纯粹的。 其他无论是柯阮见过的任何人,他们剑道都难免带着自己的痕迹,哪怕是西门吹雪那样‘诚于剑’的人,他的剑也不是纯粹的剑,更加准确的描述是‘西门吹雪的剑’。 但剑圣不同。 柯阮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属于人的那一部分痕迹,他只是剑。 那样纯粹而极致的剑带给人的压力也是无与伦比的。 柯阮紧抿着嘴唇,她知道,虽然剑圣来了也算是认可了她的实力,但这距离她能够击败剑圣这样的目标,可还差得远呢。 仅仅是这样远远的走来,他就能够令柯阮目光凝重,眼神再也不能从他的身影上移开一丝一毫。 多么可怕的人,多么可怕的剑! 然而当剑圣终于走到柯阮面前的时候,柯阮却觉得,难怪剑圣能够练成这样纯粹的剑。 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但他的眼睛却依旧明亮且单纯。 那不是一种无知的单纯,而是只执着于一件事情,只能看到一样东西,那样专注的单纯。 似乎除了剑,剑圣从没有去思考和顾虑过任何事情。 柯阮不由恭恭敬敬的对剑圣一拜,道:“晚辈柯阮,拜见前辈。” 剑圣只是微微点头:“你很不错。” 柯阮闻言一笑,还不及开口,又听剑圣问:“你想要怎么比?比哪些?” 柯阮:“???” 这话怎么说来着? 难道不是比剑吗? 似乎是看出了柯阮的疑惑,剑圣道:“当年我与方乾约战天子峰,我们比试了兵法,下棋,武学理论,轻功,武功等等,你想要怎么比?” 柯阮看了看剑圣,不由有些迟疑道:“我观前辈是一生纯粹于剑的人,却不想还精通兵法与下棋?” “我不会,”剑圣回答的相当直截了当:“但不这样方乾不愿意跟我比。” 柯阮:“……” 那你吃大亏了你知道吗! 看着剑圣那明亮纯真的眼睛,柯阮抽了抽嘴角。 该咋说呢。 忽悠这么个老实人,方乾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丢人的是,即使忽悠了人家最后还是输了233333333 以及…… 阮阮:我们来比穿女装吧!……男装也行。 第 123 章 关于和剑圣能够比什么的这种事情, 柯阮觉得挺难开口的。 虽然从某种程度来说,剑圣本人似乎不太在意这件事情, 事实上柯阮总觉得, 比起追求胜负,能够达到更加极致的剑道, 这才是剑圣所看重的东西。 但像是方乾那样忽悠人也太缺了啊! 剑圣和方乾的比试, 说起来算得上是五局三胜的制度,而其中兵法和下棋剑圣是不懂的, 等于白送了方乾两局,接下来比试的武学理论, 轻功和实际的对决, 方乾但凡能赢了其中一样就算是赢了。 ……然后他就连输三场彻底完蛋了。 面对剑圣干净纯粹的眼眸, 柯阮想了想说道:“我们不比其他,就只比剑。” 剑圣有些意外她这样说,柯阮则继续道:“不过我有其他的条件。” 听到还有其他条件, 剑圣顿时松了口气,并且觉得这样才算正常。 他并不是一个擅长遮掩情绪欺骗他人的人, 因此柯阮对剑圣的每一个反应都看的很清楚,心里不由得嫌弃方乾。 方乾当年到底是怎么忽悠剑圣啦! 这么想着,柯阮一脸严肃道:“既然比试就会有胜负, 不过我希望如果我输了,不敢要求前辈指点,但也请前辈待我进步之后再与我比一场。” 她说到这里唇角微扬:“我想一直比到能赢为止。” 如果说之前柯阮还因为剑圣的实力而担心的话,这种时候却对能够遇到剑圣这样的高手由衷的感到高兴。 剑圣听到这话反问道:“那么如果你赢了, 你也会陪我继续比试吗?” 柯阮摇头道:“过上一段时间我要去往海外,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因此我无法承诺能够一直奉陪,但只要我还在中原,前辈随时可以找我。” 不过…… “前辈觉得自己会输?” 剑圣道:“你说我要一直陪你打到你能赢我为止,等你赢了我,我就可以找你继续打。” 柯阮:“……” 之前谁说剑圣是个小单纯来着! 剑圣自己说话倒是挺实在:“方乾之后,我这些年已经少有能够尽兴的对手,你若是能坚持百招不败,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如今的柯阮还很年轻,剑圣却在几十年前就是天下第一高手,那个时候他甚至比柯阮更加年轻,一个天才的高手在经过了几十年的沉淀精进之后,柯阮这个年纪若能在他手下走过百招,足可称作前途无量,这样的年轻人,剑圣自然是很愿意帮助进步的。 柯阮倒是很能理解剑圣的心态。 此时的剑圣与当年孤高寂寞的独孤求败其实颇有类似。 剑圣看着她,并非是觉得自己现在就回输,而是期待自己未来会输。 一个人如果将剑练到了剑圣这样的境界,胜负早已不重要了,比起求胜,知己与对手对于他们来说更加可贵。 跟着剑圣一同前来的可人此时看向柯阮的目光不由带上了几分羡慕。 她是剑圣精心教导的弟子,本身也是天资卓绝,但剑圣对于她的期待和对于柯阮的期待是不同的。 她从第一次见面起就觉得柯阮有些深不可测,否则也不会轻易答应帮柯阮送信,但从现在剑圣的反应来看,恐怕在剑圣的评价中,柯阮是远胜过她的。 柯阮对于剑圣的条件倒是欣然答应。 百招都撑不住的话,她大概也没脸挑战第二次了。 从这一点来说,方乾能够让剑圣主动追着找他比了一场又一场,可见方乾的本事是不差的。 剑圣拓跋思南,一个身材高大雄壮,眼神却无比明亮单纯的男人。 一个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剑的男人。 这形容有点烂俗,但这确实是对剑圣最准确的描述。 柯阮与剑圣的比试在两天后开始,地点就在天子峰上当年剑圣和方乾比试的地方。 这里位于天子峰的高处,平时就少有人来,却拥有足够的空间,方便高手之间的比斗。 柯阮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一大早便出现在了约定的地点,等她看到同样踏着晨露而来的剑圣的时候,不由微微呼出口气,微微颤抖的指尖握住了思幽冰冷的剑柄,眼神凌厉有神。 剑圣也是眼前一亮。 面对一个长剑在手,战意勃发的柯阮,就算是剑圣也不由感受到了几分压力。 仅仅两天的时间,柯阮比之上回又有了些许进步。 剑圣眼中不由浮现出一丝赞赏。 正是这样的对手才值得期待! 剑圣大笑一声,举剑相迎! 一道剑光重于山岳,一道剑光灵若流风,但当他们第一次相碰撞的时候,却爆发出了宛如九天落雷般的轰鸣。 那不仅仅是耳朵所听到的轰鸣,甚至是视觉上的轰鸣,精神上的轰鸣。 那一瞬间,两把绝世之剑相碰撞。 这是只有剑与剑的相遇才能爆发出的力量! 观战的卡卢比手指紧握,关节泛白,可人也抿着嘴唇,连呼吸都要忘记。 剑锋相遇的地方爆发出了炫目的光彩,那是凡人不可逼视的剑光。光影纷繁,剑气纵横,战意冲霄! 转瞬之间柯阮已经与剑圣交手一百多招。 树木被拦腰折断,巨石被刻下深深的伤痕,就连地面上都是深深浅浅的痕迹。 但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些深入石头的剑痕却没有扬起半点尘粒,切口的表面平整光滑。 可人和卡卢比都是高手,他们当然很清楚,这是将力量凝聚到了极致,不浪费一丝一毫的强大掌控力。 将一块石头打坏不难,用武器在石头上刻下痕迹也不难,至少那些能够被冠以‘高手’之名,且名副其实的人都能够做到。 但在在石头上留下如此纤细又深刻,光滑且平整,甚至不会让石头多落下一粒石粉的功力,恐怕只有在今日的这一战中才能看到! 卡卢比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场中的身影。 柯阮却早已顾不上卡卢比。 如今在她的世界中只剩下了剑圣。 或者说,是剑圣手中的剑。 此时柯阮眼前的早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剑,她仿佛就是在与这亘古以来,从天地初开时就已经存在于世间的纯粹的剑道相斗争。 这早已不是人的剑。 这就是剑! 哪怕是剑锋荡开微风,割裂空气的那一丝弧度都显得极致而完美。 柯阮只觉得对方似乎永远不知疲倦,永远没有破绽,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臻至圆满。 她无法击败对方。 任何一个用剑的人都不能击败他! 因为他就是剑。 击败他岂不也是击败自己手中的剑? 第二百七十一招,剑圣的剑停住。 “我败了,”柯阮的声音很轻,几乎要化在天子峰的风中,随着山风远去,但这声音中没有失落,没有不甘,她以一种平静坦然的语气说:“我败了。” 柯阮的声音很轻,但剑圣的眼睛却很亮:“你很好。” 他原先对柯阮的期待不过一百招,但柯阮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他的期待。 二百七十一招。 这是一个剑圣自己都无法猜想到的数字。 柯阮所能坚持的,几乎接近他原本判断的三倍。 这何止是很好,简直太好了! 他问道:“你有没有师父?” 柯阮一愣,随即道:“我出身秀坊,闻名天下的公孙姐妹便是家师。” 一般来说,听到这种话就该开始套路式的商业互吹了。 然而剑圣并不这样说,他直截了当道:“公孙姐妹教不出你这样的本事!” 停顿一下又补充:“否则当年我与她们不会只是一线之差。” 剑圣拓跋思南平生唯一的败绩便是十二岁时输了当时名动天下的公孙二娘半招。 面对剑圣这几乎可以称作嘲讽的话,柯阮平静道:“前辈,你若是想再去寻找你在我的剑里看到的那个影子,恐怕今生是不能了。” “为何?” “因为他早已不在人世。”柯阮说到这里也是一叹:“他若是能够遇到剑圣前辈,想必也会很开心吧。” 剑圣听到他所期待的人早已不在人世,不由也有些失望伤感:“我很想看一看那样的剑。” 那是他从柯阮的剑中看到的影子。 那并不是来自于公孙姐妹,而是来自于另一个人。 一个强大的,足可以令人期待战栗的对手。 柯阮听到剑圣的话,原本的伤感却淡了不少,她抿唇一笑道:“其实,这也不是很糟糕的事情。” “他的剑并未消逝,每当我握紧手中的剑,每当我挥动剑锋的时候,他都存在着,”柯阮道:“相隔无数的时光与距离,你却能够与他相遇,这本就是一种足可称作幸事的缘分了。” 从未有哪个时候能够如同这一刻一般,柯阮如此清晰的认识到独孤求败看着她的眼神意味着什么,那样谆谆的教导代表着什么。 那是一种期待,一种留下了星星火种的期待。 不过至少目前,按照柯阮与剑圣的约定,她可以在觉得自己有所明悟的时候随时找剑圣切磋,印证心中所想了。 剑圣倒是真的老实人,他不仅在柯阮有新想法的时候给她喂招,陪她磨练剑术,更是时不时的对她说一些自己的事情。 自然,对于剑圣这个平生只有剑的人来说,他所讲的,也只能是剑。 他几乎将自己的剑道感悟,将自己对于剑的理解毫无保留的说给柯阮听。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个傻子也该被培养成剑术高手了,何况是柯阮。 然而就在剑圣满怀期待的等着柯阮再次对他提出正式比试的请求的时候…… 等了一天,柯阮没来。 等了两天,柯阮没来。 等了三天……剑圣他坐不住啦! 然而当剑圣气势满满的去找到柯阮的时候,却发现柯阮在收拾行李。 “你要走?” 别啊!我还没打痛快呢! 剑圣觉得自己这段日子的生活简直幸福极了。 表面上看起来是他在指导柯阮,但实际上,柯阮的很多理解与想法,也带给他许多明悟。 他这正沉醉于美好生活呢,柯阮却想走? 不行! 这决不能同意! 柯阮看着气势汹汹的剑圣不由扯了扯嘴角,她觉得目前的场面有点奇怪。 剑圣看她的眼神简直跟看负心人似的。 柯阮不得不解释道:“前辈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自己这些日子虽然颇有进益,但毕竟与前辈还有差距,因此想着先去找其他人磨砺一番,再来向前辈挑战。”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然而剑圣压根不吃这一套:“这天下还有比我更好的对手?” 柯阮道:“我是要去找方乾。” “方乾!” 这个几乎让剑圣心心念念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剑圣当然不陌生:“你要去找他?” 柯阮道:“前辈觉得呢?” 剑圣只说一句话:“若论剑,他远不如我!” 方乾虽用剑,但却不是个剑客,更不悟什么‘剑道’,因此如果单纯论用剑,剑圣是真的觉得柯阮不该去找方乾的。 这么好的苗子,没得给带坏了! 有了新对手新希望的剑圣,开始嫌弃前对手方乾了,完全不管自己许多年之前满大唐追着方乾要跟人家比试。 柯阮对剑圣的话很淡定,她只是说:“据说方乾与你不相上下,我还是去见他一面比较好。” 于是就在小半月之后,眼见着玄宗那里没了动静,正准备暗搓搓的返回侠客岛的方乾被柯阮给逮着了。 方乾风度翩翩,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就算如今年纪大了,那也是个气质不凡的帅老头,他看着拦路的柯阮皱眉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柯阮道:“我是来向你挑战的。” “挑战?”方乾不由笑道:“你不觉得自己太过自信了一点吗?” “不,自信的不是我,而是你。” 柯阮道:“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你最好小心一点。” 听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说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若非方乾的好教养好风度,他几乎药不顾形象的大笑出声了,他看了眼柯阮身边的卡卢比问道:“你觉得你们两人联手就能赢我?” 柯阮微微一笑,年轻的女孩子如春风中的花朵般娇艳动人:“要与我联手的人虽然说只有他与我之间才能有天下最极致最默契的剑,但那个人并不是卡卢比。” “是我!” 剑圣那高大的身影从另一边走了出来,他看向方乾:“好久不见了。” 方乾:“——!!!” 卧、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方乾: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阮阮:2333333333 曲云:2333333333 东方宇轩:2333333333 第 124 章 关于方乾和剑圣的事情, 说起来也是个男默女泪的故事。 当初还很年轻的剑圣约战方乾,因为方乾是个好对手, 剑圣便找他打了一场又一场, 可惜方乾一次都没有赢过。 这别说是武林高手之间的比试一直不能赢了,就算是靠四六级一直考不过也很让人绝望啊。 于是方乾的心理压力就特别大。 终于有一天, 剑圣再次来找他比试的时候, 方乾连打都没有勇气打,直接弃考……啊不, 是认输了。 如今时隔多年,方乾再次见到了剑圣。 说实话这场面确实有点尴尬。但在方乾想好怎么摆脱尴尬之前, 他就先一步被揍了。 当柯阮和剑圣一起联手的时候, 至少目前江湖上已知的人物里面, 没有一个能够抵挡。 自然,方乾也不例外。 方乾直到被揍翻都没明白这到底闹了哪一出! 然后他就被柯阮摸走了身上的所有钱。 ……包括他回家的路费,以及但凡能值点钱的其他任何东西。 一旁单手握着剑的剑圣一脸朴实:“够不够?” 柯阮点点头:“应该够了, 哎,他出门真的带好多盘缠呀。” 上一刻还觉得屈辱的方乾此时看着把他的银子揣进口袋的柯阮不由有些愕然:“你难道是来抢钱的?” 带着剑圣帮你抢钱, 姑娘你很有想法啊! 柯阮认真道:“这怎么能叫抢呢?今日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第一,受我师妹的委托揍你一顿, 第二,还是受我师妹的委托,管你要钱。” 眼看着柯阮那理直气壮的表情,方乾顿时更加不高兴:“你师妹是谁?” 柯阮道:“我名叫柯阮, 出身秀坊,乃是公孙姐妹的弟子,你觉得我说的是哪个师妹?” 方乾的表情顿时一僵。 显然他想起当年自己干过的一些事情了。 柯阮继续道:“当年你偷偷逃离五毒,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你说你走就走呗,好歹也顶着个蓬莱方家的名头,又不缺钱,结果连一文钱的抚养费都没有留下,你好意思吗!” 柯阮的话顿时让方乾想起了当年在苗疆的那段生活,不由语气复杂道:“她……她还好么?” 柯阮懒得去想方乾的这个她指的到底是曲云还是曲云的母亲魔刹罗,只是冷笑道:“你又何必在这种时候可怜兮兮的问这个问题?你若是真的想知道,又怎么会十几年毫无踪迹?以你的武功,若想暗中看一看她们,难道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么?” 方乾道:“当年我曾有誓言,若我与拓跋思南比试输了,今生再也不踏足中原半步。” 他离开中原,也可以说是信守了自己所许下的承诺。 一旁的剑圣点点头:“当年他确实说过这话,只是我并不知道他在苗疆还有妻儿。” 否则谁愿意生生害的人家家庭分离几十年呢? 剑圣一生专注的只有剑,于其他方面从来都是不在意的,方乾当年若是告诉他还有这么一出,他肯定愿意方乾留下呀。 毕竟他找方乾比试又不是想要把方乾打出中原。 可方乾的说法忽悠得了剑圣却不能令柯阮满意,她问道:“你若真是如此,为何今日又出现在中原?可见那个所谓的誓言并不是你不回来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她们母女两不值得你出现,对吗?” 一个人如果真的想要做一件事情,那一定是有办法的,方乾所谓的誓言,在柯阮看来更像是借口。 再说了,就算自己不能来,托人带封信,说一说情况是可以的吧? 可方乾什么都没做。 没有解释,没有说明,就那么前一天还在与魔刹罗温存,第二天早上就不见他的踪影。 他跑了。 这样一个男人实在是让人瞧不上的,无论他的武功才学再怎么好,柯阮都觉得方乾这人不咋地。 此时方乾苦笑道:“难道你想让我现在去五毒吗?” 他原以为柯阮是希望他去五毒道歉的,哪知柯阮听到这话却笑了:“我师妹有话带给你,她说你既然这么多年没有去,这辈子也就都不必再去,她早已过了哭着鼻子渴求父爱的年纪了。” 现在的曲云忙着孙飞亮的事情呐,和可爱的师弟比起来,谁要搭理方乾这个渣爹呀! 说完这话,柯阮道:“前辈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现在就可以走了,从你这里收来的财物就算是你这些年欠着我师妹的抚养费,如今两清,你们也不必再多瓜葛,请便。” 柯阮摆出了一个十足十的送客姿态,就算是方乾也不可能继续厚着脸皮赖在这里,而以他的骄傲,在曲云说出要他永生不得入苗疆的时候,估摸着方乾也不太可能去苗疆了。 等方乾走了,柯阮叹道:“他这个人,除了武功才学,好似并无什么可取之处了。” 就算不提曲云的事情,方乾当年无法面对剑圣,在最后一场比试的时候基本就是不战而败,事后却又不服气,偏要留下他所钻研的剑圣招式中的破绽给所有人看,以显示他并非不如剑圣。 就冲着这份气量,柯阮就挺瞧不上方乾的。 当年就算是看起来最不靠谱的王怜花至少也有愿赌服输的底线啊,宫九还是个反派呢,也是说话算话,只要是他的承诺,哪怕对方耍了花招赢他,他也照样认输,并且信守承诺。 而如果说起曲云的事情,算算曲云和东方宇轩的年龄差……以及方乾隐姓埋名进入苗疆,后来又跑掉的事情…… 柯阮啧了一声,已经懒得再评价方乾了。 一旁的剑圣虽有些感慨,但方乾却不是他如今最关注的事情,他只是一脸认真的对柯阮道:“你看,他果然不适合做你的对手。” 言下之意,我才最合适啊,我们回去继续论剑比武吧! 柯阮:“……” 对上剑圣那双特别真诚朴实的眼睛,她竟然不知道该说啥才好。 不过,既然方乾的任务已经完成,柯阮自然也很愿意继续和剑圣相处。 剑圣这简单纯朴的内心,和他高大雄伟的巨汉外表真是半点不相称。 论剑,撸猫,柯阮接下来的生活简直不能更愉快。 剑圣那纯朴的内心让柯阮与他相处的时候格外轻松。 然而就在柯阮以为在她完成击败剑圣的任务之前都能这么愉快轻松的过下去的时候,令狐伤找上门了。 柯阮不知道令狐伤是怎么找到她的,但令狐就是找到了。 令狐伤的身边跟着苏曼莎。 在安禄山死后,苏曼莎自然不需要再给安禄山做什么美女刺客,她便顺从自己心中的愿望,继续跟在令狐伤身边。 但此时的令狐伤比起柯阮印象中那个冷傲且强大的剑客形象,看起来却是憔悴了不少,恐怕他这段时间一直没能好好休息。 见到令狐伤,柯阮大致也能知道他的目的,便对剑圣道:“前辈,我这里有些私事要处理。” 剑圣点头:“哦。” 停顿了一会儿,眼看着剑圣压根没反应,柯阮不得不再次补充一句:“前辈可以暂时回避吗?” 剑圣再次点头:“哦。” 这一次,他很干脆的转身走了。 等剑圣离开,柯阮才对一直沉默的令狐伤问道:“你是来给安禄山报仇的?” 令狐伤道:“你觉得我不能?” 柯阮一笑:“你自然可以,他是你的义兄,你既然知道我杀了他,那么来找我报仇简直再合理不过了。” “真的是你!”苏曼莎不由惊道:“那么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指点你功夫的人,自然也是我。” 苏曼莎顿时咬紧了嘴唇:“是我大意了。” 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那天晚上的人并不是令狐伤,若是她能够发觉的话…… 令狐伤道:“你不必觉得内疚,她的武功甚至更胜于我,你没有发觉也不足为奇。” “是,师父。” 口中应答,苏曼莎心里却暗下决心,以后决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连自己的师父换了人都没有察觉,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柯阮则道:“我一直以为朝廷会很快发布通缉我的告示,但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你没有告诉他们?” 令狐伤道:“因为我已经决定亲自杀你。” “你杀不了我,这一点你上次就已经知道了。” 令狐伤道:“哦?不再试试又怎么知道?” 那个时候的他,对柯阮尚且留有几分情谊,并不真正想要伤她,但如今,他却必定要杀柯阮。 没有其他任何选择! 但柯阮却问:“令狐伤,此时你恨的到底是我还是你自己?你恨自己的一时心软,恨自己的无能,你口口声声要杀我,到底是为了证明什么呢?” “你若真的要杀我,去告发我才是唯一的办法,你知道自己杀不了我。” “你不是在报仇,你是在求死。” 此时的令狐伤并不是安史之乱中那个历经了一切的剑客,时间与战争会令人成长,变化,战争尤其如此。 何况安史之乱中安禄山的失败并非令狐伤的过错。 可现在不同。 所以对于令狐伤来说,或者他杀了柯阮,或者柯阮杀掉他。 柯阮冷冷的看着他:“离了安禄山你就活不成了?真的想要报仇,就去苦练十年剑术再来杀我,如今这个样子,呵,我凭什么成全你?” 令狐伤眼中瞬间迸发出的怒火,柯阮完全视而不见:“怎么?连打赢我的信心都不敢有了?” “好!”令狐伤冷声道:“十年之后,我会找你报仇!” 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苏曼莎立刻紧紧跟上。 等令狐伤走远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卡卢比才问道:“阿阮,十年后……你还在这里么?” 柯阮:“……” 哦,怼的太爽,不小心忘了这茬了。 柯阮觉得自己怎么着都留不了十年。 事实是,在一年之后,柯阮终于险胜剑圣半招,与此同时,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任务也宣告完成。 【叮,最终世界任务全部完成,恭喜宿主你已经完成全部考核并通关,接下来你可以选择: 1、花费50000晋江币返回原世界,返回原世界后所有系统商城兑换的技能与能力将无法保留,但请放心,我们会按照规定将其折算成现世界的货币存入你的账户,你也可以选择将一些其他可兑换的物品一起执行此操作。 2、申请进入所经历过或者未曾经历过的任务世界生活,已经历过并完成主线任务的世界免费开启,未经历过的世界可自定义筛选条件,但需要花费20000晋江币开启。 3、进入晋江相关任务部门成为职员,你的所有兑换都将得到保留。 选择倒计时:11:59:59 倒计时结束后将自动选择3选项。】对于柯阮来说,她的选择几乎是不需要犹豫的。 只是…… “选第三项的话,我可以带着卡卢比一起去的吧?” 【叮,宿主通关后,可选择携带已完成主线任务世界的原住民一起加入晋江相关部门,需在取得目标人物同意之后向晋江提交申请并支付30000晋江币,目标人物脱离后,其一切能力保留不变。】 柯阮:“……” 啥三万晋江币! 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一个人五千,她满额完成任务也只有两万晋江币好吗! 【叮,你贴心的系统提示你,通关后可以将背包内的物品售卖给系统兑换一定数额的晋江币,你的财产预估为12000晋江币,是否兑换?】 柯阮看了看,系统只给她留了武器衣服和一部分首饰之类的基础物品,其他基本都得兑换出去了。 柯阮最后一咬牙,还是向卡卢比道:“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到了此时,她终于可以将一切都告知卡卢比,当然,如果卡卢比拒绝的话,系统会在随后消除他与此相关的记忆,倒是不必担心有额外的麻烦。 柯阮并不算是一个特别擅长解释这种事情的人,但让柯阮意外的是,一向黑心的系统这回却可以免费提供说明书,里面有详细的说明介绍,并且很贴心的使用了卡卢比所熟悉的西域文字。 只不过是打印在标准a4纸上,用现代很常见蓝色塑料文件夹固定在一起。 柯阮揉了揉额头,在心里对自己说免费的东西就不要计较看起来违和不违和这回事了。 然而卡卢比并不在意文件夹的事情,他甚至没有打开看。 灰发红眸的异族青年只是专注的看着她:“阿阮,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其他的都不重要。” 卡卢比的唇角微微扬起:“我很高兴。” 很高兴这一次你没有丢下我一个人离开。 他的样子太温顺太乖巧,柯阮忍不住伸手摸摸他柔软的灰发,道:“卡卢比,你怎么可以这么讨人喜欢呀!” 卡卢比眼中的笑意更深,暗红色的眼眸却比这世间的任何宝石都要光辉璀璨。 “我只讨你一个人的喜欢,”他的目光温柔而缱绻:“只要你喜欢。” 然后他看到柯阮露出笑容:“从今天起,我就是有猫的人啦!” 卡卢比任由柯阮握住他的手:“你一直都有。”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 这篇文告诉我们,作为一只秀秀,总有一天会有猫的 下面就是射雕的番外啦 说起来,你们还有啥想看的番外么? ps:完结章,惯例一百个小红包,么么哒 (二更啥时候写完我也不知道,太晚你们可以先睡哦,然后明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热乎乎的更新啦!) 第 125 章 卡卢比想要离开原本的世界需要一个审核手续。 按照系统的说法, 这是为了防止带出不该带的人,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并确定宿主状态正常, 没有遭受胁迫等其他意外事件,当然, 最重要的是, 作为原本世界中比较重要的人物,离开自然也会造成一些问题, 晋江同样负责将这种重要人物离开所带来的影响解决。 审核一般会在三天之内完成。 当然,这仅仅是指相对于卡卢比的世界的时间流速来说的三天。 于是在见到卡卢比之前, 柯阮又接了一单任务。 目前的她一穷二白拿什么养猫! 柯阮目前所属的是武侠组, 作为柯阮正式任职后的第一个任务, 柯阮所遇到的任务难度并不大。 甚至任务地点都是她所熟悉的世界。 只不过任务的内容让她不太喜欢而已。 【目标,改变杨康原本的悲惨命运。】 柯阮看到这个任务描述的时候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系统你以前不是这个画风的!” 杨康的命运有啥可改的呀! 要说起来,杨康虽然确实算得上是个悲剧, 但在柯阮看来,旁人根本就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对他施以所谓的怜悯去改变他原本的命运。 杨康的悲剧一半在外, 一半在内。 因此对于杨康最后的结局,或许他是不甘的,是怨恨的, 可这种事真的要描述起来不过‘自作自受’四个字罢了。 说的好听点也只能叫‘求仁得仁’。 无论在旁人看来杨康是可恨也好,可怜也罢,那都是杨康自己做出的选择,他在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上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哪怕是将杨康作为一个‘人’给予他最基本的尊重, 旁人也不该去施舍所谓的‘拯救’。 “这太可笑了!” 柯阮道:“如果是行事过程中本就会造成的改变,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怀抱着‘拯救’某人的想法去改变什么,这就太可笑了!” 因此柯阮可以为了杨康命中‘命运的捉弄’而叹息,但她真的不觉得这个人需要可怜,需要拯救。 杨康的命运不需要任何人主观的去干涉呀! 【柯阮,你自己要求周期短,报酬高的任务,这个任务完全符合。】 柯阮:“……真的有人会为了这种任务出钱吗?” 【如果你当年在晋江看的小说足够多,你就知道有多少人对杨康充满了‘迷之怜爱’,所以,是的,这个任务的报酬相当丰厚,而对你来说,这种程度的任务并不困难,不是吗?】 柯阮很想说就算不难她也完全不想做这种充满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的‘拯救’任务的。 这真的很可笑啊! 如果杨康是个枉死的民族英雄之类的人物,柯阮倒是能理解一下这个任务的出发点,但杨康不是啊! 柯阮叹了口气:“能换个任务吗?” 她懒得去阻止别人做这种任务,也不想对任务的初衷有什么争论,这本就是一个人如何看待这个世界以及如何对待这个世界的差别。 这种事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三观正’的,只要大家都别触犯法律,这种事就没有争论的必要。 她自然也没兴趣把自己的看法强加给别人。 【但这种难度不大还报酬超高的任务很抢手的,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抢到的呀!】 系统依旧在苦口婆心。 【柯阮,想想你现在的余额,再想想你还要养猫,最后,来看看这个任务的报酬,10000晋江!10000!】 柯阮压根没搭理系统。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那也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嘛。】 听到这话柯阮的眼神一动:“你的意思是……” 【任务的要求仅仅是‘改变’‘原本’的命运……你懂的。】 柯阮当然懂。 她毫不犹豫道:“这个任务我接了!” 只要别让她去挥洒同情怜惜与爱心,咋说都好办啊! 熟悉的传送感觉之后,柯阮到达了任务世界。 这大概是柯阮头一次在任务世界里穷到连土都吃不起的程度。 但出门在外哪有不花钱的呢? 全身家当加起来不超过十两银子的柯阮绝望极了。 十两银子在旁人那里或许足够舒舒服服的过一段不短的时间,但对于行走在外又不想降低生活质量,同时还需要打听各方消息的人来说,十两银子的花销连凑个零头都不够。 柯阮的背包里倒是还剩下不少精美的首饰,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独孤求败给她做的。 她就算饿死也不可能把这些卖掉凑饭钱呀。 正在柯阮绝望之时,她眼中出现了一个仿佛发着光的人。 全身写满了土豪两个字的欧阳克一身白衣,金光闪闪,如同天神一般的出现在了柯阮的面前。 如果需要形容的话,柯阮一定会这样形容欧阳克的。 白驼,白衣,貌美姬妾,再加上明显的用毒高手的感觉,以及那略带一些西域特点的面孔,柯阮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眼前的白衣公子,就是欧阳克! 何况她已经听见有人称呼他为‘欧阳公子’。 柯阮看见了欧阳克,欧阳克当然也看见了柯阮。 从他刚刚走进这家客栈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可能再看到别人。 肤若白雪,眼若秋光,一身粉白衣衫的女子简直是上天赐予这人世的最好礼物。 欧阳克完全不受控制的迈开脚步走到那女子面前,努力展现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柔声道:“姑娘是一个人么?” 那女子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欧阳克的脸上,当被她看着的时候,欧阳克只觉得这一刻的自己仿佛已经升入了仙境。 只见她微微一笑道:“公子有什么事情么?” 欧阳克道:“我、我只想与你在一处。” 仅仅是这样看着她,欧阳克都只觉得自己快要不会说话了。 柯阮则问:“公子打算去哪里?” “我叫欧阳克,此次正是受邀前往大金赵王府。” 欧阳克的话让柯阮确定了如今的具体时间,因此点头道:“这么算来,我们应当是同路。” 欧阳克顿时欣喜若狂。 自然,柯阮也很高兴。 作为西域大土豪,和欧阳克一起走的话……钱的问题就这么解决啦! 总体来说,欧阳克并不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象。柯阮只需对他笑一笑,说说话,就足够令他神魂颠倒有求必应了。 在这种情况下,比起强上,欧阳克更喜欢循序渐进,慢慢来才更雅致也更有情趣。 当然,若是令柯阮主动拜服,这不也显得出他欧阳公子的无边魅力么。 就这么着,柯阮一路跟着欧阳克去了大金赵王府。 然而让柯阮没想到的是,剧情中得后头才会出现的欧阳锋,此时却已经到达了赵王府。 欧阳克此行一方面是赵王的邀请,另一方面也是要与欧阳锋会和。 欧阳锋当年发下十年不入中原的誓言,他倒也信守了承诺,但欧阳锋入中原的野心从未消退,反而愈演愈烈,因此在金国赵王对他发出邀请之后,原本故事中还要矜持一下,做出点高人派头的欧阳锋,却是与赵王一拍即合。 这次便是欧阳锋觉得需要一个帮手,因此将欧阳克从西域叫来。 当然,欧阳锋万万没有想到欧阳克不仅自己来了,还给他带来了那么大一个惊喜。 当那个面容熟悉的女子对他露出笑容的时候,欧阳锋整个人都快要炸裂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 126 章 对于欧阳锋来说现在的场面真的算不上好。 尤其是柯阮摆明了一副看他笑话的样子。 欧阳克虽然反应慢了一步, 但到底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不由问道:“叔叔, 你们……认识?” 欧阳锋干咳一声:“王爷那里找你还有些事情, 你先过去吧。” 欧阳克自然看出欧阳锋有事情瞒着他,但欧阳锋对他虽然宠爱, 却也威严, 此时并不敢违逆,只是说道:“那侄儿就先去王爷那里复命, 只是柯姑娘不熟悉王府,等会儿恐怕还要麻烦叔叔差人送她回去。” 这话大约就是告诉欧阳锋不要欺负柯阮小可怜的意思。 欧阳锋一脸无奈:“你去吧, 去吧, 难不成还不放心我?” 欧阳克真的不放心! 但他不能这么说, 因此只好冲着欧阳锋笑笑便往赵王处去了。 等欧阳克走了,柯阮终于收起了脸上那看似无辜又柔弱的笑容,她像是丝毫不把欧阳锋这个当世顶尖高手的西毒放在眼里一般, 自顾自的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到了椅子上:“怎么,见着老朋友你不高兴?” 欧阳锋冷哼一声:“我见你为何要高兴, 我还未说你欺瞒克儿的事情呢!” 他看着柯阮的眼神仿佛是在鄙视:“怎么,也不瞧瞧自己多大年纪了?” 柯阮:“……” 哦对,虽然她现在的外貌还是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那少女般的样子, 可实际上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已经过去几十年了。 她就算称不上是老太太,那也是标准的大妈年纪了。 不过柯阮到底也穿越了那么多世界,很快就把这一茬丢一边去了,她对欧阳锋问道:“你几十年未曾踏足中原, 如今却突然出现,且一出现就和金人勾结到了一起,你莫不是真以为我死了?” 欧阳锋发出一种冷冷的笑声,道:“你今日出现在这里之前,又有谁敢说你还活着?不过你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我而来的吧?” 柯阮道:“我确实是来找你的。” 她对欧阳锋伸出手:“要么和我打一架,要么给钱,你选一个吧。” 欧阳锋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柯阮道:“想知道?想知道你给钱呀。” 若是旁人敢这样对欧阳锋说话,欧阳锋一早教对方做人了,但柯阮说这话,哪怕十分无礼,欧阳锋还是忍了下来。 也没法不忍。 几十年的时间,他已经显现出老态,但柯阮却依旧是当年的模样。 若非是有神仙法术,那就只能说明柯阮的武功已经登峰造极,因此可青春不朽。 欧阳锋这些年或许有进步,可如今他和柯阮之间的差距不仅没有缩小,反而更大了。 欧阳锋向来是个懂得取舍的人,既然明知自己远不是柯阮的对手,他当然不打算和对方对着干。 因此他真的去拿了一包金银过来递给柯阮,那沉甸甸的一包分量十足,柯阮打开看了看顿时眉开眼笑:“呀,你还挺富裕呢。” 欧阳锋懒得搭理这一茬,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柯阮道:“我听说王府有位小王爷资质不凡又聪慧机敏,因此就想给自己找个徒弟,你觉得呢?” 欧阳锋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小王爷确实资质绝佳。” 他心里完全不信柯阮这话,但至少他已经能够确定,柯阮是为了小王爷完颜康而来,既然如此,那自然有赵王那个当爹的和柯阮周旋,他才不想掺合进柯阮的事情里头。 杨康眼界颇高,王府中虽然招揽了不少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但他多数只当做仆役差遣,并不真的放在眼里,直到欧阳锋这位鼎鼎大名的‘西毒’来了,那沉稳的风范和深不可测的武功都让杨康为之折服向往,之前几次谈话中都已经隐隐透露出想要拜欧阳锋为师的意图,只不过让欧阳锋装傻糊弄过去了。 欧阳锋很清楚,他若是收了小王爷做徒弟,怎么着都得教点货真价实的东西出去,而不能糊弄了事,否则结的就不是师徒情而是生死仇了,可偏偏白驼山一脉的传承他是只想留给欧阳克的,因这一脉本身的特殊,根本不可能同时存在多个传承,欧阳锋自然不愿意收杨康为徒。 他本为这事暗中觉得麻烦,此时柯阮来了却让欧阳锋大有解脱之感。 无论欧阳锋是否高兴,中神剑都是五绝之首,公认的武功远超其他四人。 想来有了柯阮,他应该能轻松不少。 因此欧阳锋还十分好心的问道:“你既然有意收小王爷为徒,刚好我如今在王爷面前也能说上几句话,不若由我引荐一番,如何?” 柯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毒物呀老毒物,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没变,你这是既不想收徒弟,又想把收徒弟的好处分去一半,世上哪有这般的好事呢。” 欧阳锋道:“既然有本事自然就有好事,你不也只凭着空口一句话就从我这里要去了数百两金子么?” 柯阮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这叫取之有道。” 也不管欧阳锋眼中的不以为然,柯阮的语气依旧柔软,带着少女特有清甜动人:“你那个侄子是什么脾性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一路若非有我在,他少不得要做出几出强抢民女的事情来,你说,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就得杀掉他为民除害了?” “你——”欧阳锋怒视柯阮:“你敢!” “我为何不敢?” 柯阮道:“这年头,有本事就有道理,如今我帮你侄子保住了一条性命,只是几百两黄金而已,难道他不值这个价么?你若觉得不值,我花钱向你买他一条命如何?” 欧阳锋阴寒的目光死死盯着柯阮,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但他终究也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技不如人,本就没有可说的资格。 哪怕柯阮的话在欧阳锋看来多么强词夺理,只要她的实力远超欧阳锋,欧阳锋就只能忍下这口气。 一如当年。 柯阮离开之后欧阳锋的心情就特别不好,他拿柯阮没办法,便用其他人撒气,对谁都看不顺眼的样子。 柯阮可不管欧阳锋的心情,捞了一笔钱之后她又重回富人的行列,虽然仅仅是这个世界的小富,但也算不错了。 如今看来还没到后头杨康把各种坏事都干了一遍的时候。 讲真的,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柯阮大概会自己主动戳死杨康。 别提啥杨康也很可悲,他自己选的路,他自己做的事情由他自己为之付出代价,这并没有错。 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这是为人的底线,这根本和‘洗白’‘可怜’之类的词汇毫无关联呀。 至于说他家里父母那一辈的事情…… 柯阮懒得吐槽。 只能说黑锅一大口,大家分着背,包括包惜弱丘处机在内,谁也别推辞。 包里有钱,心里有底,柯阮正盘算着找家最好的客栈住下来的时候,却见前头街上围了一大圈人,当中一个擂台,上头立一条幅写着比武招亲四个大字,擂台上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汉子和一个漂亮姑娘。 柯阮眨巴的两下眼睛,顿时觉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还单身的穆念慈,我们可以尝试接触她,这样后面的麻烦就解决了大半,不过穆念慈可不好对付,尤其是她身边还有一个杨铁心的时候。 柯阮脚下一转,立马绕进了街道旁的一条小巷里,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是风度翩翩,白面朱唇的王小公子了。 此时上头的穆念慈正和杨康打的热烈,柯阮也不去管,直到穆念慈露出败迹,甚至被杨康脱下一只绣鞋的时候,她才一跃而上,身姿翩然一转,就已经将穆念慈揽到了自己怀里,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在杨康的手腕上轻点一下,杨康便觉得自己的手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的松开了那只被他脱下的绣鞋。 穆念慈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一位看起来文静秀雅的小公子带到另一边了。 那小公子见她回过神,便对她微微一笑:“姑娘受惊了。” 说着已经将手中绣鞋还给穆念慈,并且站在了穆念慈的前方。 这既是防备杨康再次出手,同时也是遮挡住擂台下面的众人不断望向穆念慈那只脚的目光。 哪怕江湖女子不拘小节,但当街被人揽在怀里脱掉鞋子,这场面也太过分了。 别说是古代,就算是现代你敢随便强拉着女孩子去脱人家的鞋也得被揍啊! 警察叔叔分分钟找你谈人生好么。 穆念慈慌忙将鞋子穿上,心中却又是羞又是恼,还不等她说什么,那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小公子便开口了:“这位公子,比武招亲以实力取胜这谁也不能说什么,但你当街调戏女子,这便是故意给这位姑娘难看了,我希望你能够对她道歉,这件事情做的太过分了!” 义正词严,掷地有声! 王怜花那张充满了纯良无辜的脸在这一刻仿佛散发出了正义的光辉。 杨康只觉对方这样子太刺眼了:“你是谁,竟然敢坏我的事情?” 柯阮道:“我只是个正义的路人,因为看不过你的流氓行径所以前来阻止你。” 她说完这话,柯阮又回头对着穆念慈软软一笑:“这位姑娘你不要怕,他武功不如我,有我在,他不能再欺负你的。” 杨康本身容貌俊美,再加上他比武招亲赢了穆念慈,举止虽然轻浮孟浪,但穆念慈也是年轻女孩子,有些时候这几分‘风流坏小子’的形象反而会让穆念慈念念不忘。 可惜在有了正义的伙伴王公子的衬托之后,杨康顿时就成了意图不轨的臭流氓。 要说比相貌,王小公子可是半点不输人的。 何况比起杨康来说,王公子的相貌实在是纯良极了,一看就是个好人。 穆念慈心中的天平瞬间就朝着王公子的方向倾斜了。 何况那小公子回眸一笑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样子,又有哪个女孩子能不动心呢。 杨康就很不高兴,只觉得对方太过分了:“好大的口气,你既然说我的武功不如你,不如我们就在这里比试一场,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柯阮高高兴兴笑道:“可以呀,不过你如果输了就得给这位姑娘道歉,并且立刻离开,不许再来找她的麻烦。” “好!”杨康道:“你若是输了,我就要你跪下来给我道歉!” 某种程度来说,敢对中神剑说出这句话,杨康的勇气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杨康的招式一出手,柯阮便认出了其中那明显的‘王重阳’风格,或者说,按照现在的说法那叫全真教的风格。柯阮微微一笑,心说别说是你,就算是王重阳都不敢说揍我。 不过她倒也没打算太欺负人,因此表现的只比杨康强了些许罢了。 可以柯阮如今的经验和技巧来说,哪怕她武功并不如杨康都有办法以巧赢他,于是台上两人你来我往打的热闹非凡。 一旁的穆念慈红着脸,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台上风姿偏偏,招式之间优雅如谪仙般的王公子。 杨铁心倒是真的老江湖,虽说武功稀松平常,但眼力还是有的,他很快说道:“看来这位公子确实有几分本事。” 穆念慈点点头,心中却觉得若是那文静俊秀的小公子的话,倒也不错。 只是那小公子一看便家世不凡,自己这样一个江湖女子,又怎么配得上他呢。 正这么想着,擂台下面却突然爆发出一片哄笑的叫好声。 穆念慈看去,也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杨康被那小公子揽在怀中,摆出了一个与他之前脱穆念慈鞋子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姿势来。 杨康羞愤欲死,面色通红,还要放狠话:“你竟敢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柯阮微微一笑,一手轻轻在他脸侧划过,十足十的纨绔调戏小姑娘语气:“放心吧,本公子不会脱你鞋子的。” 说完这话,她双手一送,就将杨康推了出去。 杨康勉强站住身形,眼中怒火熊熊,恨不得立刻杀了那小白脸。 柯阮却已经站在了穆念慈的旁边:“那个小坏蛋,你快来给这位姑娘道歉!” 杨康刚要说话,她便威胁似的看了眼杨康脚上的鞋子:“男子汉大丈夫要说话算话的哦。”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眼见如今自己不占优势,杨康终于还是咬着牙给穆念慈道了歉。 等杨康离开,穆念慈连忙上前向恩人道谢。 十几岁的女孩子亭亭玉立,面容姣好,虽有江湖风尘之气,但却更显几分精神,反衬得她颜色更美。 柯阮看着这眼中含羞,但举止却依旧爽利的女孩子道:“你不用谢我,路见不平本就该出手相助。” 而且…… “比武招亲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谁也不知道上来的人什么背景什么性情,你还年轻,像你这样又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更值得珍惜,以后好好寻个妥当的好人家吧。” 说着,她便要告辞离开。 穆念慈不由上前一步:“等等,你……” 她看着眼前这俊秀公子的时候眼中分明带上了几分羞怯情愫,但少女心事又如何能这般直接的当众说出来呢。 柯阮却已经懂了她的意思,她温柔道:“你是个好姑娘,但我不喜欢女人的。” 穆念慈:“——!!!!” 啥?! 作者有话要说:  杨康:请允许我说一句mmp! 穆念慈:+1 第 127 章 对于杨康来说, 穆念慈什么的,他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及问, 虽说那姑娘确实漂亮, 不过王府的小王爷嘛,美人也见过不少, 在与穆念慈之间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的情况下, 他很快就把穆念慈丢到脑后去了。 反倒是那个擂台上敢搂着他腰的男人让杨康咬牙切齿。 不过杨康向来聪慧,他知道对方衣着不凡, 恐怕不是寻常百姓,如今地处京城, 遍地都是王公贵族, 杨康至少要弄清楚对方的身份才能够根据情况实施报复。 然而就在杨康想着怎么报复那个敢欺辱他的混蛋的时候, 柯阮已经去见赵王,也就是目前杨康的养父完颜洪烈了。 完颜洪烈是金人王爷,要说起来在当今武林中金人的名声向来不好, 一直与残暴,虎狼之类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但实际上完颜洪烈本人却并不是凶悍的外族人相貌,而是生的十分俊秀,如今年纪大了, 反而看着儒雅可亲,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个美男子。 柯阮对这人说不上有什么好印象,当年郭杨两家之所以家毁人亡,闹出一出惨剧, 全拜这位王爷所赐,因他爱慕包惜弱,而那个时候的包惜弱早已嫁人,甚至还怀有身孕,他便干脆设计想要弄死对方的丈夫,并算好了在危急时刻出现救下包惜弱来换取好感。 只是此时柯阮来见完颜洪烈,第一个对她表现出不满的却不是完颜洪烈本人,而是被完颜洪烈招揽来的那些江湖人。 一听说这个名叫王怜花的小子开口就要做完颜康最宠爱的儿子,王府小王爷的师父,一群江湖人顿时都炸了。 谁都知道做了小王爷的师父好处多多,时人尊师重道,哪怕完颜洪烈是金人却也得遵守基本规则,因此自从来了府上,其实谁都想教小王爷几手,若是能混上个师父的名头,岂不是一生荣华富贵都有了着落? 可杨康压根看不上他们,待到欧阳锋来了,这小王爷师父的位置,大家更是默认为欧阳锋的,其他人根本不敢肖想。 但对着欧阳锋认怂也就罢了,对着这个叫做王怜花的黄毛小子认输算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有人讥笑有人怒骂,柯阮却都不为所动,她只是看着完颜洪烈问道:“赵王以为如何?” 完颜洪烈还未说话,就有一个光头大汉对她猛地一掌拍来:“小子看招!” 柯阮知道完颜洪烈招揽了不少江湖人士,如今对她出手的这一位虽不知名姓,但看功夫应该也算完颜洪烈手下的得力高手了。 她有心装作深不可测的高人样子,因此完全不闪不避,直到凶悍的掌风几乎到了她面门的时候,才出手轻轻一点,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响,光头大汉惨叫一声,他的手臂已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角度曲折起来。 众人再看去,才发现挡住这猛烈一掌的,竟然只是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 面容秀雅的小公子微微一笑,更显得无害:“赵王意下如何呢?” 此时的完颜洪烈不得不说话了。 柯阮不认得这光头大汉,他却很清楚这大汉就是他手下五大高手之一的沙通天,虽说沙通天在五大高手中不是最强的,但被人如此轻描淡写的击败,足可以证明眼前这少年的武功远在他手下五大高手之上。 抬手压制了激愤的其他几人,完颜洪烈温和道:“公子武功了得,愿意收小儿为徒本王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这师徒之事讲究缘分二字,何况还得他自己愿意才好。” 柯阮笑道:“这是自然,不若就请赵王将小王爷请来,我与他聊聊,如何?” 完颜洪烈内心觉得对方恐怕来者不善,因此虽然差人去叫杨康,却也同样让人通知了欧阳锋,将欧阳锋也请来。 欧阳锋来的只比杨康快了一步,因此在他看到堂中那个让他完全不想回忆起来的面孔的时候,甚至还来不及说什么,他身后的杨康就叫道:“是你?!” 柯阮点头:“是我,一别数日,小王爷过的可还好?” 杨康不由咬牙道:“你居然还敢来王府!” “为什么不敢来?”柯阮道:“我发现你资质绝佳,正想着要收你为徒呢。” 杨康正想要教训她一下,心里盘算着有完颜洪烈在对方不敢将他怎样,因此道:“想做我的师父,也得有那本事才行。” 柯阮很干脆的抬手:“小王爷请。” 杨康也没跟她客气,立刻就是一拳打过来。 完颜洪烈顿时一声惊呼:“康儿!” 显然他还记得之前沙通天的惨状。 当然,柯阮不可能把杨康打到骨折,因此只是脚下一动避过了他这一招。 那头欧阳锋见柯阮与杨康交起手来,顿时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开始在一旁看好戏。 柯阮在等,她在等杨康用出全力。 此时杨康出招多是全真派的路数,再加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江湖人教他的门道,柯阮却看出他其实还未出全力。 果然,眼见三十余招自己不仅没能让对方露出半点败迹,甚至还显得十分游刃有余,身姿从容的时候,杨康一咬牙,手上招式顿时一变。 全真教的武功中正大气,最是坦荡不过,但杨康这时出手却阴狠毒辣,颇有邪诡之风。 九阴白骨爪! 此时的杨康真正的师父果真已经是梅超风! 九阴白骨爪是九阴真经中的绝学,精妙无比,杨康的九阴白骨爪虽然还不到火候,且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应对的了。 可惜梅超风本人所练的九阴真经就有残缺,更别提还远不如梅超风的杨康了。 柯阮对这狠辣的一爪不闪不避,而是同样张开手指一爪迎上。 九阴神爪! 比起只拿到半部九阴真经的梅超风,柯阮可是实实在在的拿到了九阴真经的原本的,她这些年虽然并不刻意修炼九阴真经,但练武时也时常以九阴真经为印证,对九阴真经中的各种法门,各种招式全部烂熟于心,若说用出来,以她的武功本就可以用的精妙绝伦。 柯阮的这一爪看似与杨康的极为相似,但就算是寻常人也能分辨出两者的不同。 一个阴森毒辣,一个却凌厉绝妙,后者甚至透露出一种玄妙的道家境界来。 杨康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柯阮捏住了肩头,半点动弹不得。 但此时的杨康却根本顾不上自己落败,他一脸惊慌的看向柯阮:“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这一招?” “你到底是什么人?!” 柯阮道:“你可以称我王怜花王公子,不过若说世人最熟悉我的称呼,大约是‘中神剑’。” “中神剑!” 这称号一出,在场的人几乎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公认的五绝之首,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天下第一的武林第一人,中神剑! 大家在最初的惊骇过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去看欧阳锋,欧阳锋心里撇撇嘴,心说他还能怎样,难道他能说出眼前这个人是假的吗? 欧阳锋面带微笑道:“王兄,多年不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啊。” 有欧阳锋的这句话,大家再也不敢有任何怀疑,原本对那少年的一切质疑和不满,都伴随着中神剑这个称号的出现而烟消云散了。 中神剑虽然多年未出,但五绝的其他四人却是活生生的就在这个江湖,连同为五绝的人这么多年来都不敢去撼动他地位分毫,其他人又怎么敢多说话呢。 而对于杨康来说,听到中神剑三个字,原本他心中的愤懑瞬间都消失了,而是开始盘算起对方说要收他为徒的事情了。 既然有了中神剑,谁还愿意去搭理西毒呀! 很多年前西毒就是中神剑的手下败将了好么。 于是等柯阮再看过来的时候,杨康那俊秀的脸上早已带出了谦和的笑容:“前辈之前说想要收我为徒可是真的?” 柯阮道:“你方才不是还在和我生气?” 杨康连忙道:“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前辈既是江湖高人,收徒之前必有一番考验,后辈又怎能有所怨言呢。” 柯阮道:“想要我收你做徒弟也不是不行,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前辈请讲。” 柯阮道:“你的九阴神爪是跟谁学的?” 九阴二字让原本已经进入吃瓜看戏模式的众人瞬间精神起来,欧阳锋的目光更是如同两道利剑一般射了过来。他这次计划重返中原,九阴真经正是他的目标之一。 当年只道柯阮将九阴真经送给了王重阳,因此大家都觉得,除了柯阮本人和王重阳之外再无其他人知道九阴真经的内容,却未想到柯阮一语道破杨康之前使出的与她极为相似的一招竟然就是出自九阴真经! 杨康自然也注意到了周围的目光,不过他作为小王爷本就无需太过顾忌,何况在见识了柯阮那与他相似却更加精妙的一招之后,他立马就对教他的那个妇人没了兴趣,便道:“是一个藏在王府的妇人教我的。” “康儿!”完颜洪烈大惊:“你怎从未对我说过此事?那妇人身份不明,万一她加害于你如何是好?” 柯阮不管杨康怎么糊弄完颜洪烈,反倒是对欧阳锋问道:“看起来,你还没对九阴真经死心?” 欧阳锋道:“这世上难道有人不想要九阴真经?” 他倒是想起来,杨康的九阴神爪眼看着是练的不对,而柯阮却是实打实的拥有九阴真经原本的人。 柯阮不管他的心思,只是说道:“当年我将九阴真经交给王重阳是要他寻个像样的传承,培养出几个青年才俊来,结果他就教成这个样子?我不必去看都知道那妇人的九阴神爪也练的不怎么样。” 柯阮很不开心的样子:“怎么王重阳看着挺靠谱的人做事也这么靠不住?” 欧阳锋幸灾乐祸道:“王重阳自己功夫不错,教出来的徒弟却是不行。” 他嘿嘿两声,很是要发泄一口这些年来对王重阳的怨气:“他连自己的徒弟都教不好,如何还能给你教出好徒弟来?那所谓的全真七子,也只靠着先辈的名头混口饭吃罢了。” “一派胡言!” 正在欧阳锋说的痛快的时候,另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只见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大步而来:“何人敢污蔑我全真教威名!” 欧阳锋立刻指向柯阮:“他!” 柯阮:“……” 你作为西毒的逼格呢! 丘处机今日只是打算暗中来看看杨康,却没想到居然还能听到有人辱及王重阳,他脾气本就暴躁,此时更不可能忍耐,顿时现身就是要给对方一个教训,哪知看到对方的面容顿时就愣住了:“你是……” 柯阮冷笑道:“我托付给他的事情他没有办好,这还说不得了?” 这话顿时让丘处机重回当年的华山之巅。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跟在王重阳身边的小道士,连与五绝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柯阮虽然做了易容,但王小公子这张脸大家也都是认识的。 丘处机顿时道:“前辈听我一言,家师对前辈托付之事尽心尽力,未有一日不放在心上,只是这世间本就良才难寻,何况师父当初还要为了天下百姓抗击金人,这才耽误了,师父临终之前也嘱托我们,一定要完成前辈的托付。” 柯阮挑了挑眉毛:“所以你直到现在你们也没养出个像样的弟子来?” 丘处机默然无语。 他自然可以说全真教人才济济,但他很清楚,以柯阮的标准来说,别提全真教那些年轻弟子们,就算全真七子齐聚,对方也是看不上眼的。 柯阮倒也不管丘处机的想法,只是继续说道:“当年我信任王道长因此将九阴真经托付给他,却没想到今日竟然大失所望。” 说罢她叹了口气:“平生求一敌手而不可得,难道我真的要埋剑深谷,独守孤寂么?” 说完这话,她也不管周围的人是什么表情,就施展轻功飘然而去了。 丘处机愣了好一会儿才叹息道:“知己难寻,敌手更难得啊。” 当年王重阳就曾说过,柯阮的道路既让人心向往之又觉得可悲可叹。 见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丘处机道:“当年中神剑就曾言道,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闻听此言,众人无不凌然。 这样雄视天下却又寂寞萧索的话恐怕也只有天下无敌的中神剑才说得出吧。 这是何等强大,又是何等可怜的人! 于是第二天的时候柯阮就再度见到了杨康。 杨康是来拜师的,与此同来的还有完颜洪烈送来的金银珍宝无数,以及数十婀娜娇柔的美人。 柯阮斜眼看着杨康:“赵王这是什么意思?” 杨康笑道:“这是徒儿特意孝敬师父的,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师父海涵。” 主要是从欧阳锋那里打听到了柯阮喜欢钱,又听杨康说他们是为了一个女人结了怨,完颜洪烈顿时就决定金钱美色齐上阵,一定要把中神剑拿下了。 杨康倒是真心想要拜柯阮为师的。 倒也没其他原因,一则中神剑武功确实天下无双,另一则嘛……丘处机那老牛鼻子之前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从来就没看他顺眼过,张口就是竖子,混账之类的话,以他的长辈师父自居,等到听说柯阮已经打算收杨康为徒之后,丘处机的态度虽然没有好太多,却不敢随意责骂他了,至于说师父的身份更是提也不提。 只冲这一点,杨康也很愿意认柯阮做师父的。 却没想到柯阮高高兴兴的收下了金银,那群美人却被她挥挥手全部打发走了。 杨康关切道:“师父是对她们不满意?” 柯阮道:“我虽爱美人,爱的却不是女人。” 杨康:“——Σ( ° △°|||)︴!!!” 还不待杨康反应,柯阮便已经站起身来,微微挑起杨康的脸道:“小王爷倒是风姿俊美,讨人喜欢。” 杨康瞪大眼睛,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你、你想要做什么?” 如今的杨康也不过才十几岁,突然面对这样的场面着实慌了神。 柯阮道:“我会好好教导你,假以时日,你若是能胜过我,自然什么话都好说,你若是不能胜过我……” 她轻笑一声,微凉的指尖落在杨康的眼角:“小王爷知道结果如何。” 杨康色厉内荏道:“你难道就不怕我父王……” “康儿说笑了,”柯阮似笑非笑的眼神让杨康打心眼里发凉:“这世上难道有什么人能够拦得住我么?” 是了,她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实力甚至远超五绝,哪怕是欧阳锋在她面前也必须收敛容忍。 完颜洪烈又能拿他如何? 杨康道:“只要我好好练功,你就会放过我?” 柯阮道:“这得看你练到何种程度了。” 杨康一咬牙:“我必定不会令前辈失望!” 等他能赢的那一天,必定要杀对方以报今日之耻! 看着杨康眼中的决意,柯阮不由露出的满意的笑容。 想要赢过她? 杨康这后半辈子大概除了练武别想再去考虑任何事情了。 简直完美! 我真棒! 这么想着柯阮就再次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柯阮,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柯阮自信满满道:“好消息肯定是我的任务完成了吧?” 【不,好消息是卡卢比的申请已经通过了。】 柯阮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我刚才已经把他传送过来了,就在你隔壁,所以……】 “所以我刚才干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柯阮再也顾不上一脸宁死不屈的烈妇表情的杨康,向着隔壁的房间狂奔而去。 卡卢比你听我解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卡卢比: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背着我外面有猫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